《宝贝好甜:老公,别太坏!》(全本)作者:凉衣 - xp1024.com
[都市言情]《宝贝好甜:老公,别太坏!》TXT下载(全本)作者:凉衣


简介:
“先生,季小姐今天摸了个男人。”
“带回来,让她摸我。”
“先生,季小姐今天看了个男人的胸。”
“带回来,让她看我全身。”
“先生,季小姐这次好像……跟男人出去了……”
“捆回来!饿她三天!”
季节以为,选择了法医这个行业,就注定单身一辈子。
哪知道,被祁夜寒一眼看上!
24小时缠着她就算了,居然还吃死人的醋。
【女法医vs霸道总裁,身心干净,甜到炸!】


正文 第1章 还不想结婚
季节放下解剖的刀具,小心翼翼将白布阖上。
走出解剖室后,第一时间摘下白色的塑胶手套,仔仔细细地在洗手池边清洁。
身后两人等候多时,却心知这位市检察机关知名女法医的习惯,安安静静等她洗手,毕竟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洁癖。
“季法医,死者二次确认的情况,怎么说?”刑警大队的小刘走上前问道。
季节擦拭完手,抬眼看了看,有些意外。
刑警大队的小刘是一直跟进这个案子的,而一旁笔挺站着的男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刑警大队的中队长迟俊。
之前见过一面,因为样貌出众,所以有些印象。
“确实是自杀导致的死亡,体内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物质。”季节淡淡说道。
刚刚那具尸体,也就十七岁的年纪,在市公安局那边也有专门的法医检查过,可家属不信是自杀,闹得没法子,所以才送到检察院这边二次确认。
小刘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季医生,真是麻烦你了,大周末的还让你过来。”
季节勾了勾嘴角:“没事。”
迟俊心跳得有些快,这个案子的确不用他来跟,在办公室听到小刘联系检察院那边的电话,他听到季节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
从第一次在某重大刑事案件案发现场,看见她一身白衣,穿梭在血泊里丝毫不惧的模样,他就牢牢记着了这个女人,于是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季法医,你好。我是迟俊。”
面前的男人礼貌性地颔首,穿着一身警服,神形笔挺,与他职业相称,五官也十分硬朗,不愧是笑谈的刑警队里门面了。
季节微笑着,很满意对方没有握手的举动,“你好,迟队长,久仰大名。”
迟俊早就打探清楚她的情况,当然知道她的洁癖,见她眼里的几分笑意,觉得自己做的功课也不枉费。
“这次小刘跟的案子真是麻烦你了,你看稍候有没有空,我……”
话还未说完,季节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节说了声抱歉,接了电话往角落里走去。
小刘见她人走远了,推了自家中队长一把,“队长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迟俊蹙了蹙眉,“我在这等她,你先去汇报情况吧。”
另一边,季母在电话那头千叮万嘱。
“小节,这次相亲对象是你张阿姨介绍的,工作是普通点,但是人很上进,也踏实,你不要再戏弄人家了啊。”
季节叹了口气,“妈,这都第几个了,我才二十岁,还不想结婚。”
“早什么早啊,要不是你做了这行,我用得着这么着急嘛!你看你,长得好看,学习也好,怎么就想不开去学什么法医……”
季节知道自己老妈又要开始想当初如何如何的说辞,赶紧将这场相亲应下,大不了再吓跑一个就是。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去的。”
季母听到答复,心下稍稍满意,唠叨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心里有了主意,准备去换身衣服的时候,看到迟俊还立在解剖室外。
“迟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正文 第2章 看着好窒息
迟俊麦色的脸庞居然微微泛起了红晕,“嗯……季小姐下午有空吗,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季节闻言一怔,自从做了法医,已经很久没有男人约过她了。
看了看面前这硬朗男子害羞的样子,她心里有些好笑,不过想起季母的叮嘱,便委婉地说道。
“下午不巧,有个约会,恐怕要辜负迟队长的好意了。”
迟俊闻言,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失望,笑着说:“那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和季医生共进晚餐。”
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不知道季医生的电话是能不能留一个给我?”
他看见季节眼里潋滟的波光,带了些探寻的意味,忙解释道:“这次家属闹得比较厉害,坚持死者不是自杀,而是被毒害,前几天局里的许法医就被骚扰了,我怕对你有什么影响。”
季节笑着拿出手机,和他互换了号码,迟俊有没有别的心思另说,眼里的关怀不是作伪的。
“那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要麻烦迟队长了。”季节弯了弯嘴角,心领了他的这份好意。
迟俊求之不得,“随时欢迎。”
当天下午。
季节站在“初遇”咖啡厅门口,踩了双10厘米的高跟鞋,称得细长的美腿白得晃人。
她才摘下墨镜,准备去寻她妈口中“敦厚老实,勤奋上进”的相亲对象时。
身边走过一个男人,正接着电话,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喑哑,说不出的撩人。
季节挑了挑眉,她的耳朵成功被撩到了。
顺着声音投入视线,那人目测高她将近一头多,她自己是一米六的身高,即使穿了高跟鞋,也才堪堪到那人肩头。
他身材修长笔挺,光是背影就足够赏心悦目,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眼。
身着一身高定西装的男人,从季节身边走过时,因为眼前的美腿实在招摇,也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及腰的大波浪,衬着一张极为明艳的脸,细长妩媚的眉轻挑,涂得鲜红饱满的唇瓣微微抿着,倒是个诱人的尤物。
不过也只是淡淡的一眼,他就移开了目光。
待男人走远,季节勾唇,笑了笑自己难得一见的花痴,往咖啡厅里走去。
咖啡厅选得不错,是这一带有名的小资情调消遣处,装修得十分有格调,这也增加不了季节对这位相亲对象的好感。
窗边两个隔开的席位,离得近些的位子坐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剪裁得体的西装,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咳,这不是刚刚惊鸿一瞥的那位吗?
这可不符合她妈那位好姐妹张姨介绍对象的口味。
离得远些的位置上坐着一名三十不到的男人,穿的也是西装,只是头发有些稀疏,还带了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
人比人,一般来说都是要气死人的,他身上的西装显然是小了,腹部撑得衬衫紧绷绷的,看着就很“窒息”。
对方一看见了她,就笑眯眯地站起来朝她挥手,看样子,就是她今天的相亲对象了。
正文 第3章 吓走相亲对象
季节调整了下表情,微笑着走过去。
刚入座,对方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季小姐你好,我是杨飞。是张阿姨介绍过来的。”
季节看着面前这只爪子,不回应的话,似乎有些不礼貌?
她笑起来,原本明艳的脸上,眉眼弯弯,倒是平添了几分可爱,“哎呀,我这刚刚从工作的地方过来,忘记洗手了。”
杨飞怔了怔,“季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张阿姨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觉得非常满意,我就没有多问。对了,我是保险销售员。”
杨飞说起来还有几分得意,就因为自己业务好,不少姑娘赶着来和自己相亲,不过就数这次这个最漂亮。
季节笑得更加开心了,保险销售员啊……
“张阿姨又忘记说了呀,那个,我是医生。”她这才伸出指尖如葱的手去,强调了一句:“法医。”
顿时,杨飞的手飞快地缩了回去。
“这……这张阿姨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杨飞的脸僵了僵,可见对面的女人笑得迷人,也舍不得半路就走,连忙扯开话题,“季小姐肯定饿了吧,这家的甜点还是不错的,你看着点吧。”
季节挑了挑眉,这还不走啊。
“好。只是我来的时候没有换衣服,有点福尔马林的味道,你不会介意吧?”她眨了眨眼,“早上搬尸体蹭在衣服上了。”
杨飞翻着菜单的手顿了顿,“不好意思季小姐,我刚想起来客户那边有个单子等着我签!”
他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太匆忙,有些肥壮的身体倾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季节一脸关切,“你没事吧?”
杨飞涨红了脸,“没事没事,季小姐,对不住啊我先走了!”
季节叹了口气,满是惋惜,“真可惜,那咱们下次再约啊,我这几天解剖的尸体也不多,正好有空。”
杨飞胡乱应了声,步子凌乱地走出了咖啡店,恐怕是再没有下次了。
季节看着那飞快的身影,“噗嗤”地笑出了声,“真是胆小鬼~”
她突然感觉一束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脸上。
抬眼看去,对上男人深邃的视线。
是刚才在外面看到过的那个男人。
相比身材,他的样貌更是吸引人。
二十四五的年纪,刀锋般的眉毛微微上扬,削薄的唇抿了个淡淡的弧度,眼眸狭长,眼窝深邃,此时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季节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视野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留着齐耳短发,极其亲昵地对着男人说话,听不清声音,神情十分熟稔的样子。
不过男人没有理会那女孩,视线一直定格在她身上。
很快,那女孩也朝季节看了过来。
季节见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移开视线,不再关注两人。
而这边。
女孩见男人不理会自己,便凑过去,拉着男人的手晃了晃,不悦的喊了一声,“哥~”
男人却没有看她,目光仍旧是似有似无的,投向对面。
正文 第4章 论撩人,她还没输过
女孩再次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这才看清楚了季节的样貌。
明眸皓齿,五官精致,是个大美人。
顿时有些惊讶,她是很了解自己哥哥的,性子淡漠,心思也难以捉摸,明明身家显赫,身边争着抢着有无数女人献身献心,可他却不为所动。
这是头一回,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惊讶归惊讶,祁修儿很快就收起了心思,回归正题。
“哥,其实我是想让你帮个忙。”
祁夜寒冷眼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我的零花钱都投资在这间店了,可是吧,在北街那边有个黄金店铺,我还想用来做分店。”
北街的黄金店铺,价格比A市中心的房价还要贵上几倍,祁修儿手里零花钱不多,因为总闯祸,父亲也不肯给她大额的钱,所以每每想要什么都是央求她的哥哥。
“不行。”男人语气淡淡的拒绝。
祁修儿失望地拉下脸,“哥~”
“西街中心位置,看中哪间找徐助理要。”
清冷的话音,听在祁修儿耳里彷如天籁。
西街在一片精英公司区域,那里的铺面比北街更是难求!
祁修儿双眼晶晶亮的望着面前的男人,要不是自己哥哥不喜欢肢体接触,她早就一个熊抱上去了。
“谢谢哥!”
祁夜寒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面色冷然。
祁修儿也习惯了他的淡漠,这二十多年也没见哥哥有太多的表情。
顺着祁夜寒的视线,又一次看到了坐在对面不远处的季节。
她红唇轻启,一张一合,正在品尝店里的招牌甜品,说不出的诱人。
同样身为女人的她几乎也要看入迷了,难怪哥哥一直在看人家!
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祁修儿嘴角勾起了狡猾的笑意。
嘴里的甜品很美味,季节却有些不自在。
对面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许久,哪怕她抬眼和他对视,他也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目光淡淡的,又带着几分强势。
她索性不去管,只专心享用美食,不然这相亲可就白来一趟了。
可就在这时,一名服务员端着餐盘走到她面前。
“小姐您好,这是对面的先生为您点的‘一见钟情’。”
服务员礼貌性的笑了笑,将甜点放下就走。
季节眯了眯眼,这男人有点意思,女朋友不是才刚走?
她抬头与他对视,眼里酝酿起了一丝不一样的兴味。
论撩人,她还没输过。
祁夜寒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对面的女人,用叉子挖了一小块蛋糕放在嘴前,却没有吃下。
伸出粉嫩的小舌,轻轻地舔了舔,又往嘴角小转了圈。
明明隔了些距离,可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眼里放大,且无比清晰。
她明目张胆的看着他,潋滟的眸子里光泽四溢。
他皱了皱眉,对面的女人却笑了起来,嘴角上扬,映出灿烂的梨涡。
季节看到他的反应,感叹自己宝刀未老,心情愉悦地拿起包去结账。
路过对面那桌的时候,高跟鞋顿了顿,她俯下身子,轻轻吐出一句。
“拜拜~”
正文 第5章 我只是……接个电话
说完,季节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咖啡厅。
空气里还留有她身上的的味道,不是浓烈的香水,是淡淡的幽香,很好闻。
祁夜寒嘴角难得一见地勾起弧度,侧目往外看去。
女人朝着地下车库走去,在她身后不远处,跟了一个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在地下车库里响起。
季节走向自己的座驾,刚按了钥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车窗上除了她的倒影,还有一个影子。
她暗自心惊,却面不改色,伸手去开车门,同一时间高跟鞋迅速往后踹去。
身后的人个子不高,身手却很敏捷,躲过了这一脚。
季节转身,见是个戴帽子的男人,个子不高,穿着朴素,很不起眼。
男人手压着帽檐,一步步地逼近她,“苏法医,你好吗……”
季节连忙去开车门,男人见状,一个箭步将车门合上。
抬头,露出一张蜡黄的脸,粗黑的眉毛上有一道伤疤,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季节当然知道情形不对,这张脸她从来没有见过。
可这个时候越慌张越危险,于是平缓下了心情,微笑着问。
男人摘下帽子,随手扔在地上,露出凌乱的头发和整张脸,在灯光的映射下,说不出的可怖。
“吴笑笑是我女儿。”
季节闻声,心里咯噔了一声,吴笑笑?那个十七岁的死者?
男人突然跪了下来,吓得季节抵在车门上。
“求求你,告诉警察我女儿是被毒杀的!”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里泛着红色,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出来,“都是那个混小子害了我女儿,我女儿才十七岁,怎么会自杀呢。”
季节哑然,这也是个可怜人。
她心有不忍,可是吴笑笑确实没有中毒,也没有他杀的嫌疑。
现在这种情况,她说什么都可能会刺激到吴笑笑的父亲。
所以,她得赶紧想办法求救。
“吴叔叔,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先起来,有什么我们再谈。”
季节一边小心安抚,一边不着痕迹地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男人哭得伤心,并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
季节松了一口气,反手将手机拿在身后。
她一会拨了110就跑,应该还有逃脱的机会。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男人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神已转变得凶狠疯狂。
“苏法医准备报警吗?”
他动作极快地站起来,然后往季节身上踹了一脚,力道极大,季节反手拿着的手机飞甩了出去。
她撞在车门上,捂着腹部,痛呼了一声。
“嘶——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接个电话。”额头上已冒出了冷汗。
男人沉下了脸,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握了把寒光闪闪的刀子,直直地指着季节的脸,“你们都是串通好的,要害我女儿!我要你们偿命!”
季节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回逃不过也要逃了。
她刚转身要跑,身后就传来男人的痛呼声,接着有金属掉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回响。
“报警。”
接着,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季节回头,看见了一张线条分明的俊脸,男人半跪在地上,一只腿压在男吴笑笑父亲膝盖处,同时将他的手臂钳制在背后。
正文 第6章 小野猫
吴笑笑父亲的脸被迫贴着地面,仍恨恨地盯着季节。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祁夜寒目光又冷了几分,用了用力,手下的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吼叫声。
季节这才回过神来,得救了!
她蹲下—身子去捡起刚刚掉落的手机,找到后,看到屏幕上碎了几道。
试着解锁手机,还没有坏掉,发现有十多个来自“迟俊”的未接来电,于是回拨过去。
“迟队长,是我。”
电话那头,迟俊更加紧张,他接到举报电话,说吴笑笑父亲行踪诡异,并且随身携带刀具。
他有些担心季节会不会和之前的法医一样被骚扰,于是不停地拨打电话。
“季医生,你没事吧?是不是吴笑笑父亲找上你了?”
季节看了一眼旁边被制服了的人,和……异常冷静的救命恩人,嗯了一声,“他准备对我动手,有人抓住了他,在禾森大厦地下车库,麻烦你派人过来善后。”
电话那头,迟俊倒吸了口凉气,说马上过去。
季节挂了电话,看向祁夜寒,“刚才,谢了。”
“祁夜寒。”男人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啊?”
“小野猫,我叫祁夜寒。”
季节:“……”
获救的庆幸和感激之情顿时褪了个干净,小……小野猫?
迟俊的人来得很快,他亲自带队过来,两个干警将吴笑笑的父亲押入了警车。
他快步走过来,看见一旁站着个样貌英俊,气场不凡的男人,而季节脸色苍白地靠着车门。
“季医生,是我疏忽了。”迟俊快步走上前。
季节摇摇头,被踹的腹部一阵针扎似的疼,忍不住弓起了身子。
迟俊正犹豫着要不要扶她,身边的男人却已经将季节拦腰抱起,转身走向一辆黑色迈巴赫。
季节疼痛难当,发白的脸却因为男人的举动浮起了红晕,“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迟俊也快步追过来,“这位先生,你带她去哪里?”
祁夜寒站定在车前,单手托着季节线条美好的腰臀,一手去开车门,“去医院。”
季节因为突然少了一只手的支撑,下意识将双手环在祁夜寒的脖子上,柔软的手臂贴着他坚实的肌肉。
“不用了,我自己能去。”季节说着话,腹部又是一阵抽痛。
祁夜寒皱眉,把她的倔强都看在眼里,随即弯腰,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副驾坐上,顺带还关上车门,丝毫把她的话和迟俊放在心上。
“这位先生,和季医生应该不认识吧?”迟俊神色不悦地看着他。
祁夜寒淡淡开口。“现在认识了。”
然后,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迟俊,“有什么事,联系我的助理。”
说完,大步绕到另一边上车,发动车子。这人真是霸道。
迟俊还要说些什么,副驾坐上的季节按下车窗,对他摇摇头:“迟队长,你先去处理吴笑笑父亲的事,我就麻烦祁先生带我去医院了,我们电话联系。”
迟俊这才作罢。
迈巴赫极速驶出地下停车场,迟俊拿起手中精致的名片看了一眼。
祁氏集团执行总裁,祁夜寒。
正文 第7章 女朋友?
男人沉默地开着车,车速过快,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季节有些不适,眉头轻轻拧着。
没一会儿,车速又慢了下来,缓缓停在路边。
季节正要说话,祁夜寒的身子却倾斜了过来,俊美的面容突然放大在眼前,她不由自主绷住了呼吸。
他的侧脸和她的泛红的鼻尖擦过,却只是动作小心地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季节一下子为自己的紧张而失笑,吐出的呼吸洒在祁夜寒的耳边,湿湿热热地让他身体僵住。
“系安全带。”他沉声道。
季节点了点头,她因为个人洁癖的缘故,很少和人靠这么近,不过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带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靠近她的时候,倒是没有不适的感觉。
“刚才谢谢你。”季节顿了顿,又说,“在咖啡厅的时候,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
祁夜寒坐回主驾坐,重新发动车子,看着前方,淡淡的说:“我很享受。”
季节:“……”
有女朋友还这么撩妹,真的好吗?
她状似无意地说:“你送我去医院,你女朋友怎么办?”
祁夜寒眉头微皱,侧目看她一眼,“女朋友?”
“咖啡厅的那位短发女孩。”
祁夜寒了然,确实语气淡淡的否认:“不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她可全都看见了。
季节笑了笑,也不和他多说,总归是救了自己,他撩他的,她心如止水不就是了。
腹疼又突然发作,季节咬了咬唇,把要溢出的声音都咽在喉咙里。
祁夜寒紧了紧握方向盘的手,车速愈发快了起来。
离得最近的医院是A市最大的私立医院,祁夜寒停下车,开门率先走下去。
季节刚解开了安全带,身子一轻就被人抱在怀里。
她脸上火烧火燎的,用手去推他的肩膀,“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祁夜寒低头看她,怀里桃色的脸庞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看得人喉咙发紧,“别动。”
快步走入医院的大门,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医院依然门庭若市,外貌如此出众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娇美的女人实在很招人目光,祁夜寒才走进vip电梯,医院院长就接到了电话。
季节被祁夜寒抱在怀里,挣扎不过,干脆就妥协了。
医院极大,就连电梯内的装潢也是十分华丽。
季节以前也来过这家医院,却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心下了然,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普通有钱人,虽然那辆迈巴赫已经显露了一角,可这家医院的vip专用通道,不是普通的富豪能享用的。
电梯直上20楼,门一开,院长领着几位有头有脸的专家已经候在门口。
季节身体僵了僵,这么大阵仗?
祁夜寒冷声吩咐院长:“她伤在腹部,让医生过来。”
说着,抬脚便往vip病房走去。
季节突然想到他的名字,他说他叫祁夜寒。
A市祁姓的人不多,有这样财力的唯有大名鼎鼎的祁氏一族,电视上也经常有些新闻。
正文 第8章 你好看
她每天和死尸打交道,自然不关注这些新闻,但是祁氏集团的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
季节看着他,目光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距离过近,甚至都能在那双深沉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她的耳朵有一些发烫,连忙移开视线。
vip病房装修得有如五星级酒店,一应设施俱全,季节虽觉得华丽奢侈,倒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她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但家里也是殷实的。
法医的工作,薪酬也并不低,看完病之后把费用还给他就是了。
祁夜寒将她放到病床上,拿了一边叠放好的被子,亲自替她盖好。
季节很不自在,只是说,“你先走吧,我没什么事~”
男人却顺势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坐下,一副并不想走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
“陪你。”
见他神态自若的样子,季节差点没炸了!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能随便撩人吧!
她正要说什么,敲门声突然响起。
祁夜寒嘴角的弧度抚平,淡淡地开口:“进来。”
医院院长笑脸盈盈的领着一名中年男医生走进病房,刚要奉承,就见一道寒光直射而来,径直掠过他,落在旁边的医生身上。
“祁总,您不用担心,李医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现在是我们医院的权威专家之一。”
祁夜寒冷着脸,“换个女医生。”
院长看了看病床上坐着的女人,再小心翼翼的换观察祁夜寒的表情,顿时恍然。
他赶紧摆摆手让李医生下去,让人领了一个女医生过来,然后非常识趣的退下,带上门。
女医生站在病床另一侧,开口道:“小姐,麻烦把衣服掀起来,让我看看受伤的部位。”
季节将上衣掀开一部分,撩到胸部以下,赫然一片青紫在她凝脂般的肤色衬托下十分刺眼。
有强烈的目光看过来,季节抬头,祁夜寒一点也不自觉,并没有回避,而是直勾勾盯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眼里浮浮沉沉,让人读不懂意味。
季节挑了挑唇角,“祁先生比医生看得还专注啊。”
祁夜寒闻声失笑,在她恨恨的目光下背过了身子。
索性是背对着,没人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煞气。
女医生检查完后,向祁夜寒汇报情况,没什么大碍,软组织挫伤,偶尔疼痛是正常的,小心翼翼地上好药后,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祁夜寒坐在沙发上,目光深深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季节几乎觉得脸上被他的视线灼烧出一个洞来。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你好看。”祁夜寒嘴角噙着笑。
这还是刚刚一副扑克脸的大boss吗?
季节无语,她掏出手机,半块屏幕碎得跟雪花似的。
看到有几个未接来电,点开一看,除了迟队长的一通,其余都来自“皇太后”。
正文 第9章 需要我帮忙吗?
她竟然忘记了老妈还在家里等她的“好消息”!
她到现在都没回家,估计老妈要被气死了……
想起老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季节就觉胃疼。
祁夜寒将她的小情绪收入眼底,薄唇微扬,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需要!麻烦你送我回家!”
应季节要求,祁夜寒开车送她回家。
惹眼的迈巴赫停在小区外的街道上,季节下车时鬼鬼祟祟的,像做贼一样。
脚刚碰到地面,她又重新坐回副驾,扭头看着旁边男人,“今天谢谢你,明天我会去医院结费用。”
祁夜寒却不答话,忍不住伸出手去,近一点,再近一点,趁她侧头,捏上了她柔软的耳垂。
季节“啪”的一下拍掉这只还要继续作乱的手,“法医的豆腐,你也吃得下去!”
她说完,跳下车,猛地关上车门,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走得快,转了个街角,步子才渐渐放慢,别说是耳根子,她从胸口到脸都红了!
祁夜寒坐在车里,目送她远去,才发出一声轻笑。
小区里住的邻居都和季节一家很熟络,所以她才留了心眼,让祁夜寒把车停在远处。
否则今天晚上,祁夜寒是别想走了。
站在家门口,季节才发现忘了带钥匙,她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开门。
季母沉着脸,上上下下地将她扫了一遍,眉心是越拧越紧,“季节,我不是和你说了,人家喜欢清清爽爽的打扮,你穿得这么妖娆,像什么样子,嘴巴还涂得这么艳的颜色。”
季节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妈~让我进去再跟你解释嘛~”
季母气得甩手就往里走。
“你解释解释,这次为什么黄了,人张阿姨说小杨都不愿意继续联系了。”季母僵着脸坐在沙发上。
季节忙走过去,凑到她面前说,“人家嫌弃我是做法医的,我能怎么办。”
季母愣了愣,随即皱紧了眉头,“不是让你别说吗,你是不是主动去提了。”
季节舔了舔唇,“可人家问我,我总不能胡编乱造吧。”
季母长叹了口气,“当初我不让你学,你非要学,现在好了,没一个男人喜欢做这个的,你说你怎么就不听话!”
没一个男人喜欢?也不见得吧。季节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高挑的身影,随即又甩了甩头,想他干什么!
“季节!你有没有认真在听!”季母气得拍了拍茶几,“我和你爸也没别的心愿,你从小到大什么都好,可自从学了法医,哎……”
季节连忙安抚了几句,转移话题,而后却发现季父不在。
“我爸呢?”
季母摆摆手,“去送你堂妹一家了。”
季节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季芊芊来过了?”
季母点点头,季节连忙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床上是整整齐齐的,没有动过的痕迹,书架上也没有。
依照季芊芊的个性,应该是梳妆台遭难了。
她看了看梳妆台上护肤品和化妆品的摆放,虽然是有归到原位,但仍有动过的痕迹,动过的几瓶都是价格较贵的。
正文 第10章 你还知道回来!
季母随后走进来,“芊芊说就进来看看,我也没拦住,是怎么了吗?”
女儿的洁癖她是知道的。
季节舒展下眉头,“没事,妈~季芊芊来干什么?”
“芊芊不是在读护士嘛,你婶子托人找了个关系,在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实习,你婶婶过来和我们说了这事儿,正好芊芊说好久没见你了,就一块来看看。”
说着,叹了口气,“当初你哪怕跟芊芊一样学个护士也好啊。”
季节心知她妈对法医这个职业的反感,无奈的哄她几句,好不容易才把“皇太后”请出去。
关上房门,季节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季芊芊是从小就跟她不和的。
不管是考试,运动,才艺,她学什么季芊芊也非要跟着学,可惜季芊芊没有一样能超越她。
她读书的时候成绩好,中间还跳过级,所以才二十就当上了法医。
而季芊芊呢,学了护士,也觉得在职业选择上胜过了她,常有意无意在亲戚聚会时提起。
季节自然不屑理会,可季父季母不同,女儿做了法医,是他们一直无法接受的。
叹了口气,季节将梳妆台上动过的化妆品扔入垃圾篓里。
季节洗漱过后上了床,拿过床头的手机,很艰难才在破碎的屏幕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迟俊发过去,告诉对方自己到家了。
那边很快回复,但是由于屏幕花了一半,只能看到后半句的早点休息,季节便没有再回复。
陷入沉睡前,他仿佛又看见祁夜寒那双深不可测又饱含温柔的眼睛。
祁夜寒赶回祁家老宅的时候,已是深夜。
家中佣人都立在门边,一声不吭。
祁夜寒进门时,父亲祁振涛,和二伯祁振兴等人,都坐在客厅里谈论些什么。
看到祁夜寒进门,祁振涛顿时大怒,“你还知道回来!”
这时候,从厨房里走出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嗔怪地看了祁振涛一眼,“夜寒难得回来一次,你这么凶做什么,有什么,你们父子俩心平气和坐下来谈。”
祁振涛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
女人微笑着端来一碗姜汤,递给祁夜寒,“大晚上赶过来,累着了吧,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祁夜寒却丝毫没有把视线放在这女人身上,直接略过,顺着旋转的楼梯上楼去找祁老爷子。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态度!晓蔷她是你阿姨!”
女人僵了的笑容随即恢复如常,“振涛,你也别怪夜寒,是我这个后妈做得不够好。”
一边坐着看戏的祁振兴突然冷笑,“除了爸,你的好儿子也没把谁放在眼里过。”
闻声,祁振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祁氏家族在A市可谓一手遮天,祁老爷子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祁振涛,二儿子祁振兴,小儿子年轻时流落在外至今下落不明。
祁振涛续娶林晓蔷之后,祁夜寒便很少回这个宅子,家中众人也对他并不待见。
祁振兴以及几个子侄辈更是愤恨,凭什么他三十不到就掌有家族企业45%的股份?
正文 第11章 我尽力
现在老太爷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只要找到三弟拿到他手里那10%的股份,他就能做祁氏集团的一把手。
祁振兴眼神晦暗地望着祁夜寒的背影。
老太爷卧室的房门虚掩着,祁夜寒推门进去。
老太爷靠坐躺在床上,脸色不怎么好,手里拿了份财经报纸,细细地看着。
“该休息了。”祁夜寒走过去,拿走他手中的报纸,放置在一边的桌上。
老太爷瞪他一眼,“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要等到我死了你才会回来奔丧!”
祁夜寒皱了皱眉,“公司事多。”
“公司事多不事多我不管,半年内你得给我找个孙媳妇,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老太爷说着,长叹一声,“别等我撒手人寰了,你还是个光棍。”
“嗯,好。”
“什么好!说了多次了,你……”老太爷脱口而出后,才发觉祁夜寒说的是和往常不同的话。
“你说什么?”
祁夜寒微微勾了勾唇角,倒是破天荒在老太爷面前露出了笑脸,“我尽力。”
老太爷心里有了谱,这小子是有了中意的姑娘了?
想着就咧开了嘴,“我说你个混小子都快三十了也该铁树开花了,每天逼得我个老头子跟媒婆似的……”
祁夜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却不多说。
老太爷叹了口气,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比他爸和二伯不知成器了多少,要不是当年的事情,也不会是这幅寡言少语的冷情样子。
后来老大又把林晓蔷娶了回来,他没拦住,他这孙子的性子也就越来越性子寡淡了。
如今如果有了喜欢的女人,他的心愿也算了了一桩。
祁夜寒和老太爷聊了一会儿,老太爷服了安眠药,就安心睡下了。
他坐了片刻,仔仔细细给老太爷撵了撵被角,这才下楼,去应付那群牛鬼蛇神。
刚走到客厅,二伯祁振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得有些谄媚,“夜寒,快过来坐。”
祁夜寒走过去,间隔了一些距离坐下,静静等他开口。
祁振兴虽然是长辈,在公司却被祁夜寒压在底下,暗地里当然不服气,可因为掌权问题,他也不敢表露出自己的不满。
“夜寒啊,你弟弟祁彦大学里也没什么事做,我想着让他去总公司帮帮忙。”他观察身边男人的神色,斟酌着开口,“我也是怕总公司事情太多,你忙不过来,你看老太爷这边也是想多让你回来陪陪。”
一阵沉默,祁振涛也看着自己并不亲近的儿子。
他年轻的时候流连花丛和他母亲感情并不好,人到中年以后遇见了林晓蔷,不知怎么就陷了进去,和这个鲜少相处的儿子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冷淡,甚至还不如林晓蔷带过来的孩子来的贴心。
他暗暗摇头。
“呵。”意味不明的笑意打破了沉寂,“就按你说的,下周来上班。”
祁振兴见他应承下来,兴奋地笑了,察觉到自己外露的野心,又克制性地咳嗽了两声。
“我会让小彦好好辅助你的。”
正文 第12章 礼物
“那既然这样的话,叫小深也去吧。”祁振涛开了口,不是询问的口气,而是直接性的命令。
坐在他身边的林晓蔷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随后又看了看祁夜寒的神情。
说到底,现在整个祁氏集团的决策权,多数在祁夜寒的手上。
祁夜寒双腿交叠,慵懒而坐,指尖摸了摸银质的袖扣,突然有些不耐,他站起身,走至门口,佣人十分恭敬的递上西装外套。
祁振涛涨红了脸,这个孽障居然无视他的话!
“逆子,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让你弟弟祁深也去总公司上班!”
祁夜寒头也不回,“他姓林。”
说罢,修长的身体融入了夜色之中。
林晓蔷仿佛被冷水浇了头般的心冷,现在祁氏基本由祁夜寒一手掌控,她能抓住祁振涛的心又如何,她儿子改姓祁又如何,不是照样挤不进这荣华富贵吗!
她红着眼望着身边搂着自己咬牙切齿的男人,只要自己还是祁振涛的妻子,总有一天,她的儿子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因为也算受了工伤,检察院给季节放了几天的假。
第二天早上,季节收拾了一番,便出门了。
人家做好事并不是本分,虽然她知道祁夜寒不会在意那点医疗费,可她的性子向来不愿亏欠别人。
先去之前的大厦将车子取回来,然后一路驶到医院门口。
她走入门诊大楼时,有小护士认出了她来,连忙迎上前去。
“你好,是季小姐吗?”小护士年纪不大,眼睛圆溜溜的,正一脸崇拜地朝她行“注目礼”。
季节笑道,“我是。”
小护士兴奋地好像要跳起来,“季小姐,昨天晚上祁总抱你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真是太浪漫了,祁总因为老太爷的缘故来医院的次数不少,可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人这么温柔!”
季节失笑,小姑娘应该是偶像剧看多了,“其实我和他是刚认识。”
小护士才不管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只是说,“季小姐是没见过祁总对别的女人有多冷漠,有不少女人在老太爷住院的时候赶来送殷勤,祁总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季节见她这幅可爱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不过凭借祁夜寒的身家和相貌,她倒是很相信她的后半句话。
“嗯……我是来结医药费的,请问该去哪里?”
小护士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拉季节,季节下意识躲过。
小护士怔了怔也没在意,倒是季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洁癖的尴尬就在这里。
“季小姐你跟我来吧。”
两人坐的依然是vip电梯,直达20楼。
小护士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昨晚的情形,这让季节觉得很不自在。
出了电梯,院长迎了过来,脸带笑容:“很荣幸再次见到季小姐,祁总交代过,季小姐要是再回来,让我一定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他示意身后护士,护士立刻拿出一个淡紫色的盒子,东西不大,包装得很是精致。
院长接过来后,转手递给季节。
正文 第13章 喜欢吗?
季节看着他们交接手,洁癖就有些犯了,不过还是礼貌性地挑了一角接过。
“这是祁夜寒给我的?”
院长笑着点点头。
季节挑了挑眉,“这年头做好事不要回报就算了,反而上赶着送礼,你们家祁总可真阔绰。”
说着,又把礼盒递回去,“谢谢,但是我不需要。麻烦院长帮我还给他。”
院长咋舌,他倒也是第一次见祁总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尤其是亲自抱到医院这么体贴,所以才对这个季节小姐毕恭毕敬。
可看这个样子,她好像并不领情?
院长为难地开口,“我也只是替祁总转达,做不了主收回,希望季小姐谅解。”
季节看了看盒子,她旁边跟着来的小护士也眼睛晶晶亮,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那麻烦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我自己还给他。”
院长应了,不过他只有祁夜寒助理的联系方式,季节记下,反正东西能还到他手里就是了。
回家的路上,紫色的礼物盒子放在副驾驶座,好像是有股神奇的引力吸引季节的视线。
那样的男人会送什么东西?
还有为什么要送她礼物……说起来,她和他不过只有过一面之缘。
红绿灯口,季节有些出神,后面的车子滴滴作响,她才恍然转醒,忙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后,季节回房洗漱,换了身轻便的睡衣。
之后,才拿湿纸巾将盒子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拆开。
层层包裹去除掉以后,发现是款手机。
手机盒子不是一般的盒子,通体白色,只带了一个某果的标志,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缩写——“jj”。
祁夜寒真是壕无人性啊,某果的定制款手机价格不菲,也只有权贵才有这个资格购买。
手机做得很精致,也不是非常华丽,看起来线条干净简洁,非常符合季节的审美。
她尝试着开机,查看了下,通讯录里已经储存了一个名字。
“看来你收到了礼物,喜欢吗?”
短信来自祁夜寒。
文字上沟通,倒比他说话的篇幅要多。
季节忍不住笑了笑,那个男人看着强势高冷,其实心思缜密。
她那个碎了屏幕的手机确实没有办法再用,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换置,就收到了他的豪华定制版。
不然收下,把钱还给他好了?
她心里明白,对方既然是有女朋友的,这样的举动就不是很妥当,手机的钱和医院的费用,她是一定会还给他的。

祁夜寒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联系人那里备注着“小野猫”,指尖已经在拨号处犹犹豫豫好一会儿了。
他踏进商界已久,向来杀伐果断,鲜少有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
而后又皱起眉头,他这样主动,会不会给她压迫感。
之前并没有心思在男女之事上,突然产生兴趣,倒是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来也觉得可笑,不自主地勾了勾唇角。
坐在一边处理公司杂事的徐助理,不经意看了boss一眼,当场石化。
他的boss持续这个状态几天了,叮嘱他联系某果公司定制一款女式手机,甚至还亲自考量细节设计和包装,着实让他讶异。
正文 第14章 我不会追究
跟着boss也有数年之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妹妹以外的女人如此上心。
那季节的样子他是看见过的,boss亲自嘱咐要的资料,由于对方很有可能是未来的总裁夫人,徐助理自然不敢轻忽。
美人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也没看出哪里值得万年冰山的boss突然融化。
徐助理这边心里打着小鼓,祁夜寒却神色渐冷地接起一个电话。
“与其找我,不如多讨好祁振涛。”
林晓蔷在电话那头赔笑,“林姨也是想和你谈谈心,你爸爸的性子你也知道,别看他样子凶巴巴,其实是最关心你的。”
她一副贤妻良母,劝和父子的样子。
在老宅里祁振涛提了一回,祁夜寒不理会,林晓蔷自然着急,她那个儿子虽然已经认到祁振涛名下,可祁氏集团,目前而言,没有执行总裁祁夜寒点头,没有外姓人可以轻易分一杯羹。
祁夜寒猜到林晓蔷会使些手段,却没想到她会亲自出马,想来也是逼急了,破釜沉舟地想要和他谈判。
脑中闪起多年前的境况,祁夜寒神色冷然,他不介意陪这对母子玩一玩。
林晓蔷在藏玉茶庄里定了个包厢,祁夜寒如约而至,徐助理和林晓蔷的人都候在门口。
林晓蔷泡好了茶,笑盈盈地迎接祁夜寒。
包厢里,暖黄色的灯光让人有些不适,林晓蔷坐在茶几边,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祁夜寒皱了皱眉,心里有了几分警惕。
林晓蔷正神态自若地品着茶,应该不会在茶水里做手脚。
祁夜寒神情漠然的走到她面前的茶几边,面对面坐下。
“说吧。”他冷冷开口。
林晓蔷见他神色平淡,丝毫没有对自长辈的敬意,倒也不生气,提起白瓷茶壶为他倒了杯茶,“夜寒,林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说着,手上比了比他幼时的身高,一脸怀念的样子。
祁夜寒脸上表情并没有变化,语气倒是有几分讥讽,“你让我来,是为了跟我叙旧?”
自然不是。
林晓蔷看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笑道,“林姨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林深,可到底这么多年,林姨跟着你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祁夜寒眉梢动了动,修长的手指绕着白瓷茶杯杯沿,抚了一圈。
“你看,现在林深也大了,他不听我的,非要去学什么法医,能不能把他放到公司你手下去管管,说不定他还能帮你做做事,分分忧。”
祁夜寒听到“法医”两字,神色才稍稍有了些波动,他突然想起一张娇艳的脸来。
林晓蔷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如果祁夜寒这次能松松手,后边的手段她也不必使出来,真撕破了脸皮,她自己也是要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的。
“你弟弟他……”
“我没有弟弟。”祁夜寒这才正眼看她,冷声打断了她“情真意切”的话,“今天的事,你就此罢手,看在祁振涛的面子上,我不会追究。”
正文 第15章 下药,被算计
林晓蔷笑脸一僵,他……他莫非知道了自己的安排?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祁夜寒不松口,那他们母子就没有插手祁氏的机会,那这么多年来她忍辱负重,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祁夜寒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对待敌人极其狠辣,且不留退路,如果被他知道她今天的设计,那以后她在祁家还有路可走吗!
倒不如就赌一把,靠这次把他拉下水,之后不管是谁当家,她的儿子林深都有机会插上一脚!
她目光凝了凝,已经下定了主意,长有细纹的眼角弯起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
说着,拿小叉子去拨弄茶几上的香炉。
一时间,空气里的香气更加浓郁了,混合着茶香,竟然让人有几分眩晕。
林晓蔷的脸色慢慢的发红,祁夜寒身体也有些不适感,他知道情况有变,冷静起身准备离去,脚下却有些不稳。
林晓蔷红着脸,喘着气,声音带了几分得意,“呵呵,知道你警惕,可是你别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她敲了敲手边的墙体,立刻就有人开了门,堵住门口,来扶她出去。
徐助理早被林晓蔷的人支走,她部署了许久,没有任何遗漏。
林晓蔷站在门口,看着仍然神色淡漠的祁夜寒。
可他眼里微红的光泽,和起伏不定的胸口,证明了她这迷香的效果很好。
“夜寒,我的好儿子,林姨可花大价钱给你买了个尤物,好好享受吧,记者已经在茶庄门口等着了,等你玩得开心的时候,我再带他们上来。”
祁夜寒扶着墙,心跳得极快,体温突然高涨了许多,他忍不住扯开衬衫的领口,纽扣顿时崩掉了两颗,弹落在地上。
林晓蔷居然在熏香里做文章,没想到她连她自己都不放过。
身体有了明显的反应,他喉结动了动,打电话徐助理,电话还未接通,门开了,被推进来一个全身赤裸,绑着绳子的……男人。
正文 第16章 是不是让人过来清理?
祁夜寒清楚林晓蔷的意图。祁氏执行总裁常年不沾女色,居然是个gay。
如果被她得逞,那明天的新闻头条一定是这个。
就算祁家能一手遮天,也挡不住所有消息渠道,那么董事会对他定有微词,只要能临时换了执行总裁,她就有了机会。
她的儿子,也能得到不属于他们母子俩的滔天富贵。
为了对付他,也真是费劲了心思。

徐助理此时才从林晓蔷的人手里脱身,心知情况不对,连忙回拨祁夜寒的电话。
“Boss,您没事吧。”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阵的喘息,徐助理一愣,他从来没有听过祁夜寒那发出过这样的旖旎不堪的声音。
难道被林晓蔷下了药?
祁夜寒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去窗口看看,下面有没有记者……”
徐助理还在茶庄内,他先前是被引去了下一层,闻声连忙到走廊处的窗口看了看。
楼下,围了一群扛着摄像机拿着麦克风的记者。
他心里咯噔一下,“楼下有很多记者,boss,我是不是让人过来清理?”
可记者是赶不完的,明里的能驱逐,暗里的偷拍却防不胜防,最要紧的还是将人先救出来。
“先把林晓蔷的人清理干净……别让任何人进来。”
听着祁夜寒难耐的声音,徐助理冷汗涔涔,他大概能猜到林晓蔷歹毒的用意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带着人赶到十九层包厢外,手下将林晓蔷的人按在地上,用胶布封住了嘴,一个个地拖下去。
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开门进去看。
boss的难耐,他听在耳里,照boss的意思,恐怕是想等药性散去,硬生生的扛。
可是谁知道林晓蔷下的是什么药,万一憋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徐助理急得来回踱步,不行,这时候他得帮boss拿个主意。
他立即吩咐手下,去带个干干净净的女人过来。
手机不合时宜响起来,徐助理皱着眉头,到底没有掐掉,接起来。
“喂,哪位?”
“你好,徐助理,我是季节,之前祁夜寒帮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季节,他当然有印象!
“有印象有印象,不知道季小姐有什么事找祁总?”
“小事。”
徐助理想了想,应道:“这个……季小姐要找祁总的话……恐怕要麻烦你亲自来一趟藏玉茶庄了。”
季节没有多说,她还欠着祁夜寒“救命之恩”,现在过去把钱还了,人情还了,就了结了这事儿。
藏玉茶庄,名为茶庄,其实是A市权贵们的休闲之地。
因为茶庄的装潢布置高雅不俗,保密措施做得极好,出入门槛有很高的限制,所以在A市极受有钱人的追捧。
所以季节想了想,还是穿了一身得体又不失品味的长裙。
茶庄离她家不远,是这一带地皮最贵的地段,周围都被买下,只为了求个静谧。
季节到达茶庄的时候,大门口被一群记者堵了个水泄不通,。
她皱眉,这么大的阵仗是出了什么事?
正文 第17章小野猫……是你
藏玉茶庄可是出了名的安保严格,记者怎么能围得进来。
季节缓缓走近,想看看情况,有个黑衣男子迎上前,对她微微屈身。
“季小姐您好,我是徐助理的下属,现在带您上去。”
季节看着前面一群记者,蹙眉:“去哪?还有,你怎么认识我。”
男人低声说道:“徐助理有季小姐的照片。”
季节闻声,眉头皱的更紧,徐助理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她和祁夜寒本人都只见过一次。
季节随着徐助理的人从侧门进入茶庄,侧门外也围了一群记者,只是不像正门那样水泄不通。
有实习小记者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季节曼妙的侧影,马上被一边的老记者敲了敲脑门。
“瞎拍什么,我们可是收到消息来守猛料的!”
小记者摸了摸头,“那个女的,真漂亮。”
老记者摇了摇头,这次收到的消息是,祁氏一把手居然跟男人在藏玉茶庄里乱搞。
而且据说是内部给的消息,可信度极高,他们守在这里也是为了捕捉蛛丝马迹,女人有什么好拍的,漂亮的女人娱乐圈,权贵圈子里还不多吗。
季节被带到十九层的包厢门口,装潢十分淡雅,可处处摆设都透露出不显山露水的奢华。
她跟在男人身后,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那些记者,像是早有准备。
是在蹲守谁?
包厢门口,徐助理满头冷汗,一边垂首立着的手下,脸色也很凝重。
由于祁夜寒交代过,没有人敢开门进去。
徐助理看到季节走来,忙挤出一个笑容迎上前去。
“季小姐,总算等到你来了,BOSS就在里面等你。”
季节还没来得及问话,徐助理就不由分说打开了门,将季节一把推了进去,并且迅速地把门关上。
季节被推得脚下踉跄,扶着墙壁站稳,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斥了鼻腔。
她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暖黄色的灯光,使得房间有一些昏暗,熏人的香味,叫人意识模糊。
她是法医,自然对药物也有敏感的认识,这熏香有问题。
房间很大,四处的摆设都显得贵气十足,不远处还立着一面巨大的屏风,阻隔着视线。
她反身去抓门把手,可门早已在她进来之时被反锁。
她心口一紧,徐助理在撒谎!
突然,屏风后传来一声难耐的呻吟,季节心惊之余,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绕过屏风,又是一个小天地。
一个身材极好,穿着西装裤,上身衬衫褶皱的男人背对着她,侧躺在偌大的沙发上。
“祁夜寒?”
那人闻声转过身体,领口已撕扯得不成样子,眼神迷离,看见季节后更是炙热得发红。
“小野猫……是你。”
声音说不出的黯哑,祁夜寒半个胸膛已从扯坏的衬衫里露出一点春色,他平时模样清冷,情热起来却是一副男色诱人的样子,眼眸里碎碎的光泽叫人看得痴迷。
季节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祁夜寒这幅样子这分明是被人下药了!
正文 第18章 吻上了
她连忙去扶他,手一触及祁夜寒紧绷的手臂,就引起他一声低吟。
“嗯……舒服。”
季节闻声红了脸,身上也热了起来。
祁夜看见是她的脸,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滚烫的身躯,说不出的舒服,正好解了他满身难耐的火。
可仅仅抱着,明显不够,平日里不近女色的他,中了药以后,欲望被激发得高涨,他依着本能去寻怀里人的嘴唇,双手也忍不住紧紧禁锢着怀里的人。
季节挣扎,可就算对方神志不清,力气也比她大了许多,眼见着薄薄的唇瓣就要贴上来,她急忙别开脸。
可她的手却没有闲着,用力捏他的脸,说:“我可没想着跟你乱搞啊!”
祁夜寒听到这话,理智拉回一些,同时,脑中有两个声音死死抗争。
一个诱惑着他,吃了她吧,吃了她就不会一直想着。
一个抗拒着,她会害怕,她会生气,她会逃跑。
药物让荷尔蒙激增,季节抗拒着的面容微红,不知道是不是香气也让她中了招,潋滟的眉眼也有了几分媚意。
他喘息着,她挣扎扭动着,让身体相互摩擦感的受更加明显。
祁夜寒喉间一紧,他,忍不住了。
当他那薄凉的唇瓣落下来的时候,季节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虽然嘴上不饶人,常常捉弄相亲对象,可到底,没什么恋爱经验。
一开始那灼热只是轻轻覆在唇瓣上,急切地厮磨,可他仍不满足,湿湿热热的舌尖来触碰她的温唇。
季节喘不过气来,忙挣着去推他,身下的男人就顺势翻了个身,彻彻底底将她困在怀里。
“别这样……唔。”季节喘着气,正好给了他可趁之机。
舌尖灵巧地钻进去,四处探索,祁夜寒喉间溢出一声叹息,说不出的甘甜和上瘾。
他清楚自己是借着中药放肆了一回,可神智上的顾虑抵不上内心的灼热和渴望,她实在太可口了,比想象中还要美味。
季节昏昏沉沉的,她心里极其抗拒这种行为,可不知道为什么,祁夜寒的唇舌落下来,她却没有反感的感觉,反而还陷入在这热烈的攻势里。
温热的大手松开了对她的束缚,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身体。
季节觉得腰间一热,那只手就这样摸了进去,她顿时清醒,一把推开了他。
祁夜寒还沉浸在温香软玉里,突然没了可口的餐点,眼带迷离抬起头来。
季节整理了下衣服,面色潮红,心里也在暗恼怎么就这幅样子了!
她不过是来还个钱,可没打算以身相许!
她看见前边的茶几上还有茶水,提了过来,茶壶壶身已没了热意,她便放心地往那张微红的俊脸上泼去。
祁夜寒只觉得脸上一凉,冷掉的茶水驱散了燃烧的热意,神智便回归了一些。
他看着季节,眸色晦暗,仍有几分回味。
“醒了没,没醒再给你泼一壶!”
季节没好气地扔下茶壶,她虽受了药物影响,可包厢里香炉早被祁夜寒熄灭,窗户也大开着,自然效果没有祁夜寒那样明显。
正文 第19章 她在抗拒他
祁夜寒抹了把脸,水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滑落,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可依旧俊美。
“抱歉。”
他淡淡的开口,说了两个字。
季节见他眼神清明了不少,就到窗口的位置坐下,“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助理要把我骗来这里?”
祁夜寒闻声,脸色一沉,“是徐助理让你来的?”
“不是他让我来的,但是是他把我推进这房间的。”
季节刚说完,就听到洗手间里发出了奇怪的动静。
“还有其他人?”
说着,便想过去查看。
祁夜寒速度极快的从沙发上起身,挡住去路,“别去,是脏东西。”
偏偏这个时候,洗手间里传出的声音更大,听着像是在呻吟,越发引得季节好奇。
她来之前,祁夜寒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他和别人……可听着像是个男人啊!
祁夜寒看她一眼,直接抓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回窗口处。
他的手心有湿汗,季节却没有意想中的抗拒和不适,连她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她的洁癖不是一日而就,为什么对他就屡屡例外?
“坐在这里别动,熏香有问题,等香味散了再出去。”
祁夜寒其实没有说完,等他们能出去之后,包厢门口必定也围满了坐等猛料的记者。
季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祁夜寒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此刻的他,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季节想起她初见他时,优雅贵气,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而现在,他人斜倚在沙发上,上半身的衬衫褶皱不堪,眉眼间压抑着灼热。
季节凝神想了想,这个情形,明显是祁夜寒被人算计了。
豪门恩怨,商场较量,她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祁夜寒淡淡开口,“怕吗?”
“怕什么?”季节表情不变,问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助理会诱导我来这里。”
她打那通电话给徐助理,的确是想找祁夜寒,或许是因为还钱心急,所以她没有多做考虑就决定过来。
祁夜寒抬眼,眸色已经清明,可他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女人,并不说话。
季节被这眼神看得脸发烫,祁夜寒生得好看,可脸上的棱角和坚挺的鼻梁都透着冷漠。
但是他那双眼睛在看着人时,却能让人沉溺。
季节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也不想知道。
她今天是来还债的,不管怎么说,人是见着了。
“我本来是来还医疗费的。”季节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那个手机,很好看,我收下了,但是费用一定要算清楚。”
祁夜寒淡淡道,“不用。”
季节轻笑了两声,“我知道你不缺这么点钱,但是你有钱是你的事,无功不受禄,何况你还救了我。”
所以这次的事情,她不打算追究,说到底,除却那个羞于启齿的初吻,并没有什么损伤。
她虽然带着笑意,语气却很坚定,显然是不想过多牵扯。
祁夜寒了然,心里不大舒服。
她在抗拒和他牵扯不清。
正文 第20章能卖个好价钱
季节假装没看见他黯然的眼神,“嗯,是微信转账还是打到你卡上?”
光是那个手机就好几万了,她总不能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
祁夜寒眸色冷却了几分,缓慢开口:“微信吧。”
季节没有异议,拿出手机,添加了他的微信。

这一次,祁夜寒动了怒,却不是为了林晓蔷设下的这个局。
他清心寡欲多年,倒是头一次尝到情迷意乱的滋味,食髓知味,这种感觉很特别。
只是想起了季节的话,徐(qin)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而同一时间,徐助理和众手下,正在驱赶记者。
藏玉茶庄的安保是出了名的,如果没有权势相当的人作梗,记者是不可能混进来的。
徐助理深知,今天这事一过,明天将殃及池鱼。
他的boss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明天,这茶庄恐怕就要在A市销声匿迹了。
突然,包厢门打开。
季节是被裹在祁夜寒的西装里,蒙着头出来的。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身后硬邦邦的身体,低头只能看见她和他的腿。
祁夜寒的西装里染了些淡淡的香气,不是什么男士香水,是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非常好闻。
祁夜寒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是十足保护的姿态。
“别担心,一会儿就好。”
祁夜寒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四周有杂乱的脚步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人在呼喊。
季节身子缩了缩,祁夜寒便握着她的手,安抚似的磨了磨:“没事。”
她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自己可是面对死尸都是面不改色的,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怂?
“总觉得我要被拐卖了。”她调笑道。
祁夜寒低低发笑,“嗯,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声线磁性,震得耳朵发痒。
出了茶庄后,季节被抱进车厢,特殊情况,她心里扭捏,也不做声响。
关上车门后,她头上一轻,祁夜寒掀了外套,这才重见光明。
是辆空间很大的车子,窗户上都已拉上黑色的帷幕,可隔不断车外的喧嚷声。
祁夜寒坐在她身边,前排除了司机,还坐着某个始作俑者。
“徐助理。”季节笑得不太友善。
徐助理转身,迎着她的目光,笑得有些僵硬,“季小姐好。”
“徐助理真会玩啊。”季节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却不挑明,“医疗的费用,我会转给祁先生,麻烦先送我回家了。”
徐助理看向祁夜寒,可祁夜寒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身边牙尖嘴利的小野猫身上,没有丝毫指示。
没办法,他只好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发动后,车厢瞬间安静下来,季节很想忽略身边灼热的视线,可距离过近,她甚至瞥见对方的笑意。
“你转过去。”
她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了愣,这么撒娇似的口吻,是她嘴里说出来的?
祁夜寒心头原有的阴霾扫去不少,“怎么了?”
季节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向来只有她让人吃亏,从来没有这样哑口无言的时候,不由懊恼,“没什么。”
祁夜寒低笑,“今天让你受惊了,不去我请你吃顿饭,当做赔礼道歉?”
正文 第21章 得罪未来老板娘
前排,司机与徐助理对视一眼,他们跟着祁夜寒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女人这么主动。
还是这幅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口吻。
徐助理心中暗叫糟糕,看来今天是真的得罪未来的老板娘了。
以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季节不和祁夜寒对视,只是说:“不用了,你救过我,这次们就算两清,送我回去就好。”
气氛陡冷,徐助理都能感觉到身后老板的不悦。
祁夜寒的脸色淡了,可看着季节的眼神却还是温和的。
“嗯。”他轻应一声,不勉强。
到了小区附近,季节要求下车,祁夜寒也跟着她下了车,执意让她披上他的西装外套。
在茶庄时,她的裙子因为撕扯有些变形,看上去确实也狼狈。
季节担心爸妈看出些什么,就不再推辞。
“洗干净之后,我会寄给你。”季节说道,言下之意,就是不再见面。
祁夜寒不做表示,亲自给她披上,理了理领口。
季节淡淡道了谢,便转身而去。
不远处立着的徐助理更是目瞪口呆,那直挺挺站在原地,看着女人远去的,还是那个在祁氏乃至A市一手遮天的人吗?
季节已走得没影了,祁夜寒和徐助理才回到车上。
“没有下次了。”祁夜寒突然说。
他这一句话,反倒让徐助理松了口气,他知道,Boss这次是放过了自己。
他原以为Boss对季小姐的心思仅仅是突然有了兴致,哪里知道,铁树开花,一开就是繁花似锦。
“是。”徐助理想了想,又道:“Boss,那个男人该怎么处置?”
祁夜寒轻蔑一笑:“从哪里来,就送哪里去。”
他指尖磨了磨,似乎还有肌肤滑腻的触感残留着,“媒体那边不用管。”
小野猫想跟他撇清关系,他可不想。
徐助理讶异,如果祁氏不出面压下,那么明天各大媒体头条都会是祁家大少茶庄藏娇的消息,Boss这是……
他心有疑惑,却不敢多问。
季节站在小区楼下好一会儿,砰砰跳得厉害的胸口才平静了一些,她能保持神色平淡,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祁夜寒为她披上西装的时候,冰凉的指尖不经意划到她的皮肤,当时她战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季节啊季节,你一向自诩阅人无数,怎么遇到这么个男人就把持不住了?
“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啊?”身后传来一道甜腻的嗓音。
看到季节,季芊芊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她走上前,挽住季节的手,“啧,这件西装看着很贵啊,我看背影像你,可是披着个男人的衣服,我还不敢认呢。”
季节蹙眉抽回手臂,心中一阵不适,“季芊芊,离我远点。”
季芊芊仿佛才想起她这个堂姐有名的洁癖,“哎呀姐,我给忘了你的毛病,不过这个衣服是哪来的呀,你不是不喜欢碰别人的东西吗。”
季节弯了弯唇,仿佛是觉得被她挽过的手臂沾了脏东西,拿手拍了拍,“我更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所以,我房间里那些有荣幸被你摸过的化妆品已经扔了。”
正文 第22章 和老男人不清不楚!
季芊芊面色一沉,不就几个化妆品吗,小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季芊芊的目光便一直在季节身上的西装外套上打转。
她心中几个来回,认定了季节肯定是和外面的老男人不清不楚!
她这个职业,有什么富家公子哥会看上她,和她正经谈恋爱呢。
看着季节的侧脸,淡淡的妆容也盖不去天生的好容貌,不过一张脸能勾引人罢了。
季芊芊不服气的想。
季节开了门后,季芊芊后脚也跟了进去。
看到她,季母热情的招呼着,因为季芊芊母亲出门了,就托他们照看季芊芊两天。
作为亲戚,也不能不帮这个忙。
季母奇怪地看了一眼季节的打扮,倒也没有直接发问,季节则是径直回了房间。
季芊芊坐在客厅里,模样极其乖巧地和季母闲聊。
“大伯母,我姐她这是从哪里回来呀,怎么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她好似不经意的提起。
季母面色沉了沉,“应该是去相亲了。”
“相亲?不会吧……我好像看见我姐从一个中年男人车上下来的。”季芊芊抿了一口季母准备的果汁,面不改色地扯谎。
季母手抖了抖,正削着的苹果便被削掉了一大块,“你看错了吧。”
季芊芊忍着笑,说:“隔得太远,所以不太确定,万一是我眼花看错了。”
季母连忙转移话题,“芊芊啊,听说你已经在医院实习了。”
“哎呀,别提了,大伯母你别看我实习的那个医院名气大,福利好,但是竞争可厉害了,虽然我有那个实力,可是底下的人你追我赶的,弄得我也紧张。”
季芊芊得意地笑了笑,“哪里像我姐这么清闲,吃的是铁饭碗。”
这一下,算是捅到季母的心上,季节的法医职业,一直是她的心病。
季母还没说什么,季节就从房间走了出来,“我解剖的是死人身体,你伺候的是活人屎尿,能高贵到哪儿去?”
一句话,堵得季芊芊脸部僵硬,“姐,我做的不是那种端屎接尿的工作,很清闲的。”
她刚去实习没几天,也没上手过,听季节一说心里发慌,嘴上还是不输人的。
季母也叹气道,“好了好了,你要是能和芊芊一样做护士,我也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嘴上嫌弃着,手却细心的戴着手套,削好苹果递给季节。
季节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这有什么好操心的。”
季父买了菜回来,就见三个女人围在客厅。
这会儿,季母和季芊芊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医院实习的事。
而季节穿着一身睡衣,在旁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大伯。”季芊芊笑着打招呼,季父点点头。
“爸,我帮你。”季节丢了苹果核,跟着季父进厨房。
“怎么,你堂妹又说些有的没的了?”季父看着宝贝女儿恹恹的神色,有些心疼。
季节笑了笑,“她哪能让我烦心?”
季父手里动作利落地摘着菜,“那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季节戴着她一人专用的手套,仔仔细细地将菜刀洗了三遍,才开始切菜,“没什么。”
正文 第23章 说不定是另有隐情
她是不会把和祁夜寒在茶庄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别人会以为她疯了。
A市顶尖富豪和女法医牵扯不清?说出来都像是哪个狗血言情小说的桥段。
季父不再多问,只是饭后,等到季节和季芊芊都各自回了房间,他和季母又交谈起来。
季母说了季芊芊说的事,季父却不信。
“芊芊说,是辆豪华的车,那个男人年纪要跟你差不多大了。”季母忧虑。
季父摇头,“不可能,芊芊那个丫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当真。”
季芊芊从小就被宠坏了性子,做亲戚的忍让几分就算了,脏水泼到自己女儿头上,他是不肯的。
“我当然是相信小节的,可是,可是她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披着个男人的西装!”季母这才说出了担心的根源。
季父回想起季节在厨房里的神色,的确有几分不对劲,可他怎么都不相信季节会跟老男人不清不楚。
说不定是另有隐情。
两口子聊了几句,决定等明天季芊芊走后,再让季节老实交代。

季节洗完澡后躺到床上,看着全新的手机思索。
手机卡已经换成了她的旧卡,通讯录里依然是空空的,她没有存号码的习惯。
可以说,这也是她的一个怪癖。
刚才回房的时候,她打给徐助理询问了金额,徐助理支支吾吾说了个一千。
季节嗤笑,光是医院的费用恐怕都不止这个数。
打开微信,找到祁夜寒,点出对话框。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片漆黑,在千奇百怪的社交头像里倒很是独特。
季节想了想,转了四万过去,再多自己也有些吃力了。
等了很久都没人收款,她就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中,手机“叮咚”发出提示音,季节摸过来一看,是祁夜寒发来的。
“早点睡,晚安。”
只有简单一句话,对方却没有收款。
时间已是将近凌晨,她想了想,发了“收款”两字过去。
这回,倒是不久就有了回音。
回复令季节哭笑不得。
是一个表情,萌萌小男孩在抛媚眼,说不出的憨态可爱。
季节将这图片和祁夜寒那张冷峻的脸联系上,不由觉得好笑。
那么高冷一个男人,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睡梦中被电话炸醒的徐助理,非常茫然。
Boss半夜三更居然向他索要女孩子喜欢的微信表情包?
Boss不是向来都不屑用社交软件的吗?!
他一头雾水地把自己常用的表情发了过去,生怕不够,又下载了一些发给过去。
又收到祁夜寒发来的“软萌”表情,季节调侃般地回了一句“真可爱”,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没亮,房门就被人用力敲响。
季节被吵醒,光着脚下床开门,看见季父季母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同样刚睡醒的季芊芊。
“大早上的,怎么了?”
季母问:“你和祁氏集团总裁是什么关系?”
季节怔了怔,“祁夜寒?”
正文 第24章被你挑唆?
“对啊!”季芊芊连忙插嘴,“你该不会是他情妇吧?”
她恶意想着,一时嘴快就说了出来。顿时惹来季父季母不悦的目光。
“芊芊,话不要乱说。”季父皱着眉,心里对这个侄女又厌恶几分。
季芊芊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我姐嘛,毕竟人家有权有势,我姐就……”
季母出声打断,“我们小节怎么了,长得好看又聪明……”
说着声音却低了下去,想起刚刚看到的新闻报道,那个叫祁夜寒的,好像是非一般的优秀啊。
季节按了按太阳穴,“你们先冷静一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天,整个A市都陷入了关于祁氏总裁祁夜寒的绯闻热度中。
A市媒体纷纷爆出钻石级别单身汉祁夜寒,在某茶庄藏娇,被曝衣衫不整的视频,更有女主侧颜被爆出并且人肉,据说是个法医。
季节家小区楼下,已围满了守株待兔的记者。
而祁家老宅这边,更是波涛汹涌。
宽阔的大厅内,祁氏家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辈都在,基本上也都是祁氏集团董事会的董事们。
祁夜寒斜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大厅中气氛僵持,众人都在等祁夜寒开口,见他在手机上点点弄弄,都按耐不住心中好奇。
谁都不知道,他在这种时候收集女孩子喜爱的表情包,只为了昨晚某人的一句夸赞。
林晓蔷跌坐在地上,双眼红肿着,显然哭了几回,此刻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一边坐着的祁振涛。
祁振涛咬了咬牙,到底有几分不忍,“夜寒,这次能不能原谅你阿姨一回,她也是被人挑唆。”
祁夜寒闻言挑了挑眉,“哦?被你挑唆?”
祁振涛顿时就涨红了脸,“孽子!怎么说话的!你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吗!”
几位家族中的长辈见这情形都叹了叹气,祁振涛真是个糊涂的。任由续娶的妻子陷害自己儿子,将继子塞进集团里。
家庭纠纷他们是无闲心来管,可外姓人若想在家族企业中分一杯羹,他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老辈咳了一声:“振涛,这次确实是晓蔷的不对,这种龌龊事不管是她的主意,还是被人教唆,都是她的不对。祁氏集团,她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林晓蔷一听,便有些崩溃,半爬半挪地移到祁振涛面前,抓住他的裤腿:“振涛,你看在我跟你十几年的份上救救我,我在这个家,在祁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祁振涛对这个女人倒是真的存有几分感情的,正要说些什么。
旋转楼梯上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悠悠地走下来,一边的佣人小心搀扶着。
拐杖敲在楼梯上,“咚咚”作响。
祁夜寒这才动了动眉梢,起身大步走去扶他,“您下来做什么。”
老太爷冷哼一声,仍然锐利的目光将在场众人扫了一圈,叫众人皆心头一紧。
“我不下来,你还不被这群混账东西抽筋扒皮了!”
正文 第25章 养了个女人
意有所指的话,叫众人都有几分难堪,尤其是祁振涛,站起身子,为难的说道:“爸,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我亲生儿子。”
老太爷举起拐杖便往他身上招呼,“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夜寒是你的种,眼睁睁看着他让被人陷害!”
祁夜寒将他挥起拐杖按下来,“爷爷,这么点小事我还应付得来,不用您操心。”
他表情漠然,众人看在眼里,也是一阵气闷。
除了老太爷,祁夜寒不把家族里其他人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林晓蔷哭着扑向老太爷,想要求情,却被老太爷的拐杖一挥,反身倒在地上。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从今天开始,不准再踏进公司一步。留在家里,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老太爷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压在祁振涛的脸上,让祁振涛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忍着不去看地上女人梨花带雨的样子,垂头道,“爸,我知道了。”
林晓蔷闻声,如抽丝般倒在地上,眼神恨恨地顺着祁夜寒的裤腿往上看。
她发誓,她和林深拿不到祁氏的好处,祁夜寒也别想活得稳稳当当!
四下坐着的老辈们大气不敢出,老太爷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失望地叹了口气,“你们啊……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
在旁沉默了许久的祁振兴突然轻咳了两声,“爸,现在还有件事,您看怎么办是好?”
祁夜寒神色微动,略有兴致地弯了弯唇。找事的来了。
老太爷不悦地瞥了祁振兴一眼,“什么?”
祁振兴察觉到祁夜寒打量的目光,有几分心虚地避开视线,说,“是夜寒的事情。”
老太爷皱眉,“他怎么了?”
见祁振兴闪闪躲躲的目光,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说!”
祁振兴干笑了两声,“其实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新闻报道了一些有的没的,说我们夜寒在茶庄里养了个女人。”
空气更加静谧,谁也没想到祁振兴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戳祁夜寒的脊梁骨。
老太爷神色不明地看了看祁振兴,又把目光往一脸淡漠的祁夜寒身上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
“当真?”
老太爷居然这么开心?这可是丑闻!
祁振兴局促不安地点点头。
老太爷顿时大笑,“终于有个好消息了!”他看了祁夜寒一眼,“小子,跟我上去。”
祁夜寒面无表情点点头,众人皆是哑然。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旋转楼梯,余下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把残局丢给楼下众人收拾,老太爷和祁夜寒去了楼上书房。
可才刚在椅子上坐下来,老太爷的神色又恢复如常,皱着眉叹气,用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板。
祁夜寒站在一边的书柜旁,抽出本书来随意翻动,“您叹什么气。”
老太爷瞪他一眼:“你爸爸是个糊涂蛋,你说你能好到哪里去!你老实告诉我,今天的新闻怎么回事?”
祁夜寒轻轻翻过一页,指尖在纸张上轻轻摩拭着,淡淡开口道:“您不是都知道吗。”
正文 第26章 看上那个女人了
“林晓蔷不是塞了个男人去的吗,跟你出来那个女人从哪来的?你居然也不压一压新闻。”
老太爷不满的就是祁夜寒的不作为。
他这个孙子可是祁氏目前的掌权人,数不清的女人或者男人想攀扯几分,至今没有绯闻不就是他自己拦着的吗。
老太爷说着,浑浊的眼里精光一闪,“还是你看上那个女人了?”
祁夜寒指尖一顿,点了点头:“嗯,看上了。”
老太爷一下站了起来,瞬间身子骨健朗得用不上拐杖的样子,“你这小混球,怎么不早说!快把我孙媳妇带来!”
祁夜寒侧目看着有些激动的老太爷,无情地泼了盆凉水:“她不知道。”
老太爷闻言皱起眉,脸上皱纹都深了几分,“是你小子一厢情愿啊,难怪你不压新闻,你这是逼着人家姑娘跟你好。”
说着,又笑了笑,“真够坏的,不过坏点好,当初奶奶也是我想着法子骗到手的!”
老太爷见祁夜寒仍是反应平淡地翻着书,又说:“反正我孙媳妇你得尽快带回来,不然,我可要自己找上门去了。”
祁夜寒这才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静默片刻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他的微信里只有一个好友,聊天界面就停留在那句“真可爱”上。
他不悦挑眉,怎么还没动静。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季家已经炸开了锅。
季节被一群亲戚围着坐在客厅,手里的遥控器不停地转换着电视台,可几乎每个台都在轮番报道着A市钻石级别单身汉与神秘女的消息。
屏幕上播放着视频,正是一脸冷峻的祁夜寒,抱着被西装遮头的女人,从包厢门口走至电梯。
全程镜头摇晃,显然是偷拍的,只能看见女人洁白的小腿和裙摆。
记者在画面播出时进行解说,“据了解,该名女子是法医……”
画面最后放出了几张她来到茶庄时被偷拍的侧影,还好给脸打上了些马赛克,可熟人见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季节。
季节懊恼地按下遥控器,电视就黑了屏。
季芊芊的母亲张翠兰挤弄着眉毛,“怎么关了啊,小节你不会是心虚吧。”
一旁的三姑六婆也叽叽喳喳,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季节、季父季母脸上徘徊。
季父眉心紧皱不说话,季母说道:“小节,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个祁夜寒是什么关系?”
就是救命恩人而已啊……
季节看着这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深知这句话说出去只会遭到更多的冷嘲热讽。
于是她敛了敛神色,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嗯……我和他刚开始交往……”
张翠兰身后正巴巴等着答案的季芊芊,一下探出头来,“真的假的?姐,你知道祁氏集团的总裁祁夜寒从来没出过绯闻吗?”
季节怔住。
那个男人有钱有颜,不是应该天天换女友,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嘛!
这样她改天说自己被甩了才顺理成章啊……
季芊芊见她神色不对,笑着说:“姐,你不会是瞎编的吧,其实你和祁夜寒,是不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正文 第27章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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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 做我女朋友
她打字回复:“这个表情很可爱。”
屏幕那边祁夜寒,眸子暗淡了些。
“那我呢”三个字,输入后又尽数删除,到底没有发出去。
“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季节看着他发来的文字,心跳有些不可抑制地加快,电话是比打字方便吧,她这样想着,然后回复了一个“嗯”。
很快,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吞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放到耳边。
“喂。”
原本低沉的嗓音,好似带了电流,落入季节耳里,有些微微发麻。
季节没有马上回应,对方又“喂”了一声。
“我在。”她应道。
祁夜寒低低地笑了一声,问她,“怕吗?”
季节听见笑声,嘴角也弯起了弧度,“怕什么?又有什么好怕的。”
祁夜寒嗯了一声,说:“既然不怕,那就再帮我一次。”
季节觉得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祁少有哪里需要我帮?”
“出了这事,我爷爷很生气。”祁夜寒说道。
季节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然后呢?”
祁夜寒顿了顿,声音暗哑而低沉,“你家人是什么反应?”
她家亲戚多数以为自己做了祁夜寒的情妇,小三,而她撒谎说是男女朋友关系。
这种羞耻的事情能告诉祁夜寒吗?
显然不能。
“和你爷爷差不多反应。”她敷衍道。
那端沉默片刻,突然说:“连累你了。”
“没有,就是一群亲戚以为我飞上枝头了。”她干笑着。
祁夜寒似乎从这轻松的玩笑里,听出了她的难处。
“你有没有兴趣配合我演一场戏?”
隔着电话,季节看不见他的表情,确实听出了认真。
“你说。”
祁夜寒不自觉上扬了嘴角:“做我女朋友。”
不等季节回应,他又补上一句,“假装情侣。”
因为讶异微微张开嘴的季节,听完了这话才回过神,这个男人,说话为什么大喘气!
一次说完不好?
她惊讶之余,心里又冒出一个声音。
她现在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想起张翠兰,季芊芊的嘴脸,和她爸妈的无奈,她原本也是想让祁夜寒帮她圆一圆这个谎,现在却是不谋而合了?
祁夜寒听见她迟疑的语气,沉声开口:“我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看到这次的新闻,就我带你回来见一面。”
季节心虚,“嗯,能够理解,其实我爸妈也是。”
祁夜寒诱哄般地劝道,“假装而已,不用顾虑太多。”
假装……而已吗?
季节静默,而后下定决心般说了一句:“好!”
“那我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接你?”祁夜寒随即改口,语气自然。
季节回道,“这几天检察院给我放了假,只是门口都是记者,应该也出不去。”
心想祁夜寒倒是很快入戏,她也该配合一些,就不再扭捏。
“我来处理。”祁夜寒顿了顿,又道:“后天我来接你。”
季节没有应声,祁夜寒就问,“不方便?”季节笑,“没有,就是觉得瞬间走上人生巅峰,有点小紧张。”
正文 第29章把你打包一份
之所以答应假冒祁夜寒女朋友,是因为季节 没有理由拒绝。
现在,她也需要这样,不是吗。
男人黯哑的嗓音忽然柔和了一些,“你肚子还疼吗?”
季节笑了笑,“托祁少的福,好多了。”
他居然还记得她腹部受的伤。
祁夜寒“嗯”了一声,正好徐助理来请示公司事务,季节听见声响,说道:“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后天见吧。”
“嗯,后天见。”

就这样,季节心神不宁地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季父季母。
季父季母欣喜之余,急急忙忙地张罗着要给家里大扫除。
而那边,得知后天孙媳妇要来的老太爷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直夸孙子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

在季节家门口蹲点的记者们,第二天都不翼而飞,电视上虽然仍播放着关于祁夜寒的新闻,可季节的照片却已经被撤了下去。,网络上也搜索不到那张侧颜。
季节心中了然,应该是祁夜寒有所动作,可为什么这个动作来得这么晚?
想不出答案,她索性不再想,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
夜里她有些失眠,爸妈白天买了很多的食材,说是等祁夜寒来了,要做一大桌好吃的。
还是跟祁夜寒提起打声招呼吧?
于是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我爸妈比较热情,听说你要来,买了很多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来吃一些?”
她发送过去之后,又有些后悔。
祁夜寒这样的身份,吃的东西都是大厨做的,明天来也只是为了配合演一出戏。
她正准备撤回,对方已经回复了消息。
“可以打包带走吗?”顺带还发了一张萌图。
季节:“你喜欢的话都可以。”
可是,祁夜寒会是去别人家打包饭菜的人?
祁夜寒很快回复,“那麻烦伯父伯母把你打包一份。”
季节被逗笑,这个男人平时一副高冷的模样,私下里倒有几分可爱,恐怕是闷骚属性吧?
“那我爸妈可舍不得~”
又聊了一会儿,夜色已深,季节有些犯困,似乎有心灵感应般,对方发来了一句两秒的语音。
季节拿起手机放近耳边听了听。
“晚安,小野猫。”
她不自觉重复放了几遍,男人低低的声线好像能让人上瘾,这一夜无梦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季父季母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季节起床,嘴里叼着牙刷去厨房查看两位的“工作进度”。
季母正兴高采烈地切着菜,一转头闺女顶这个蓬乱的发型,一身松垮的睡衣,嘴里还衔着个牙刷,说不出的闹心:“你看看几点了,一会人家来了看见你这副样子,非跟你分手不可!”
季父在一旁打下手,“你妈说得对,婚前还是要给男方保持好的印象的,你快去打扮打扮。”
季节无语,婚前?这都哪跟哪啊?
她随口应了一声,到底还是回房间收拾了。洗漱过后,季节对着镜子思索,如果是祁夜寒的爷爷,应该是会喜欢端庄些的女孩子。
正文 第30章 女婿来了
于是她描了描眉,唇上点了一些颜色,上了个淡妆。
把所有的小礼服都丢在了床上,左挑右选,选了最简单的一条白色连衣裙,优雅大方,符合她今天需要扮演的角色。
她换好衣服整理房间,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祁夜寒”。
“小野猫,我到楼下了。”
季节为祁夜寒起的这个古怪昵称汗颜,想了想还是没有让他改口,不过是演出戏,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走到房间窗口,能看见一辆豪车停在楼下,附近有几个阿姨在指指点点。
“那我可下来抓小白鼠了。”
她不计较可不代表会坦然接受,论起调侃人,季节是从不认输的。
祁夜寒说:“好。”
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了几分笑意。
季节轻笑着挂了电话,出了房门。
“爸妈,祁夜寒来了,我下去接他。”
季母“啊”了一声,手上动作加快了,“我这还有一个汤,一会老季你先招呼着。”
季父点点头应好。
季节换了鞋下楼,电梯下降飞快,她的心跳也是。
才出门口,就看见那人倚在车门上,神色淡淡地望着远处。
旁边围着几个阿姨,手里抓着把瓜子,眼里冒光朝着这边看。
季节小跑着过去,祁夜寒看到她,脸色便柔和了几分。
他转身从副驾驶座上提了几个礼盒,然后自然而然地将手揽在季节腰上。
搂着她的时候,那几个阿姨们议论声更大了。
季节身子僵了僵,也没有抗拒,拂他的面子,看他手上拎了一堆的东西,笑:“这回赚了赚了。”
做戏嘛,当然要做全套,她心里暗暗说。
祁夜寒低头看了看她,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精致得就像洋娃娃。
“这不是老季家那姑娘吗?”
“诶,那电视上新闻原来是真的,这帅哥不就是那个特别有钱的那个什么集团的总裁吗!”
“还真是!”
张翠兰从隔壁楼出来散步的时候,正看见一群姐妹们在说些什么,忙凑了上来。
“老季他家怎么了?”
离得最近的阿姨吐了口瓜子壳,笑眯眯的回答:“你不知道吧,刚刚老季家那个有钱的女婿来了,哎哟长得可俊了!”
张翠兰愣了愣,难道季节说的是真的?不行,那个祁氏不就是女儿实习医院的老板吗!她得赶紧告诉女儿去!
那阿姨还要说上几句,就看见张翠兰快步走了。
“人家女婿来了,她急个什么劲啊?”
“就是!”

季节按了按门铃,祁夜寒提着东西站在旁边,她有些不放心,“你可别被我爸妈吓着了。”
祁夜寒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就打开了。
季节看着门里笑得比过年还喜庆,一身新衣的两口子,眉角抽搐。
季母笑得开怀,“哎呀,女婿来了。”
季父和季节无语,“……”
哪有这么直接喊人女婿的!
季节侧目去看祁夜寒,他脸上竟然带了笑,和平时淡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伯父伯母好,早就想来拜访了。”季父咳了一声,拉开堵在门口的季母,“来了就好,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坐。”
正文 第31章失宠了
祁夜寒被季父季母领进客厅,季节一人落在后头,这是还没怎么着,她这个女儿已经失宠了?
她微微叹气,如果他们知道真相,该有多失望啊。
祁夜寒应付着季父季母,不经意地提了句,“小节还在后面。”
季母一听,笑得更加满足,“是是是,我怎么把宝贝女儿忘了,还是女婿知道疼她!”
然后转身对季节道,“杵着干什么,快进来!”
季节这才关了门走过去,季母要去厨房拿水果,季节和她擦肩,扯了扯她的袖子,“妈,我们才交往,别一口一个女婿的叫,他脸皮薄。”
季母提高了声音,“女婿,我这么喊你行吗?”
祁夜寒看着季节一脸纠结的样子,扬唇道:“乐意之至。”
季节:“……”
季母满意点点头,顺带白了女儿一眼,然后高兴的拉着季父往厨房去了。
季节这才不悦的瞪了瞪祁夜寒,走过去坐在距他一米左右的位置,“看不出来,祁大少爷这么会讨人欢心。”
祁夜寒笑着看她,眼神有宠溺的意味,“让丈母娘开心,应该的。”
季节觉得,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冷淡如冰的男人一定是假的,谁能告诉她面前这个带了点痞气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她勾了勾唇,“一会儿去了你爷爷那,我也会好好表现的。”
好好表现几个字,刻意咬得很重。
祁夜寒看她狡黠的笑意闪烁,不知名的情愫越发扩散,薄唇轻动:“拭目以待。”
季母和季父各端了分量足足的水果和甜点出来,放在茶几上。
季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算殷实,不大的房子装修得很温馨,客厅里的色调与摆设都透出浓浓的暖意。
这是祁夜寒从来不曾感受过的,他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像小野猫带给他的一样,让人上瘾。
季母坐在季节身边,刻意把她往祁夜寒那边挤了挤,也不顾季节的洁癖了,“你过去点,过去点。”
季节移了移位置,却还和祁夜寒隔着一些距离,季母不大满意,继续挤。
母女俩就这样僵持着,倒是祁夜寒领会到了季母的用意,修长的腿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紧贴着季节的腿部。
温度传来,让她皮肤瞬间滚烫。
季母看着空降的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哪里像是电视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一表人才,还很有礼貌,而且长得又帅。
“听小节说,晚点要去拜访你爷爷?”
祁夜寒捕捉到季母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道:“爷爷很喜欢她,希望能一起吃个饭。”
季母松了口气,“那就好,小节虽然不是千金小姐,可也是我和他爸疼着长大的,我就是怕你们家规矩太多,让她不习惯……”
季父见她越说越没谱,连忙打断:“好了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瞎操心了。”
季节此时贴着祁夜寒坐着,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暗示他差不多得了。祁夜寒挑眉,却不听她的示意,继续说:“伯父伯母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正文 第32章 爱吃不吃
一句话,让季节和季父季母都愣了愣。
说肉麻吧,语气却十分诚恳,从那张削薄的唇里吐出像是有千斤的重量。
季父季母反应过来,都是一脸欣慰,可季节就笑得有些勉强了。
他扮演得这么入戏,让她以后可怎么圆啊!
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他却回了一个邪肆的笑容。
季母试探了几句,便心满意足地拉着季父去厨房做午饭。
季节从果盘里拿了块西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祁夜寒看见鲜红的汁水渗透在那两片唇瓣里,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动了动。
他屈指敲了敲茶几,发出“笃笃”的声响,成功地吸引了季节的注意。
季节嘴里还含着口西瓜,手上抓了半块,疑惑地看着他。
祁夜寒挑了挑眉,看了看西瓜,又看了看吃得正欢的小女人,意图明显。
到底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季节以为他想吃,就端起果盘送到他面前。
祁夜寒却不接,又把眼神移到她手中残留的半块上。
季节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抓着的半块西瓜。
不是要吃她手上的半块吧?
她睁大了眼,讶异的神情看在祁夜寒眼里,说不出的可爱。
祁夜寒点点头,示意她猜对了。
“他们都在厨房,看不见的,不用这样。”
季节低声说着,省得他浪费了这好演技。
祁夜寒依旧面不改色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做反应。
鬼使神差的,季节一口将半块西瓜吃掉,然后抓了一块新的送到他嘴边。
“就这块,爱吃不吃。”
她嘴里的西瓜还没咽下,含糊不清的说道。
祁夜寒总算低头咬了一口,视线却紧锁在她的小脸上,嘴角沾了点西瓜汁液,竟是说不出的诱人。
季节总觉得,他那侵略性十足的眼神不像是在吃西瓜,倒像是在吃……她?
“真甜。”祁夜寒嘴噙薄笑。
“……”季节想说,他们的约定现在作废还来得及吗?
门铃响得突兀,迎来了不速之客。
季父季母在厨房里忙活,自然由季节去开门。
季芊芊笑靥如花地站在门口打招呼,身后跟着眼冒精光的张翠兰。
原本季芊芊是在家看电视的,结果下楼去溜达的张翠兰突然回来,告诉她祁夜寒去了季节家。
季芊芊一边不可置信,一边又隐隐期待着,费了一会功夫收拾打扮自己,这才拉着她妈来季节家“串门”。
“姐~听说姐夫来了,我啊来帮忙招待。”
季芊芊穿了件紧身的短上衣,稍稍一动作就能露出平坦的小腹来。
下身配着条热裤,裤子短到大腿根部,一双又长又白的腿露在外头。
上衣紧绷绷的,俯身的时候,若隐若现着几缕春光。
季节看见她献殷勤,不由嗤笑,然后回绝:“不用了,我爸我妈都在家,忙得过来。”
张翠兰突然往前探,季节便下意识退后一步,正好让张翠兰进了门。
“哎呀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婶子和芊芊也来帮你把把关。”季节:“……”昨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正文 第33章对你可真好
张翠兰拉着季芊芊就往客厅去。
“这……这真的是祁总啊。”
季芊芊远远看着沙发上静坐的男人,一颗心砰砰砰直跳。
她在医院远远看到过祁夜寒一次,那平时趾高气昂的院长,战战兢兢跟在这个男人身后,阿谀奉承。
而她这种小护士,连说上一句话都是奢侈。
她上网查过各种关于祁夜寒的资料,网上透露的信息很少,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还不到三十的男人,是A市钻石级别的单身汉。
她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个念头,而后看了看身后走近的季节,她可以,自己为什么不行?
季芊芊摆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坐到了祁夜寒身边,“祁总你好。”
祁夜寒蹙眉,女人刻意的靠近让他有些不适,询问性的目光投向季节。
季节在另一侧坐下,解释道,“堂妹,季芊芊。”
冷淡的语气,让祁夜寒了然。
季芊芊连忙插话,“祁总……哦不对,姐夫,我今年刚进你们医院实习,还在医院里见过你呢!”
祁夜寒动作明显地偏了偏身子,离季芊芊远了一些,靠近季节,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季芊芊自然是能看见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的,笑容就有些僵硬,连忙对正在一旁的张翠兰使了使眼色。
张翠兰见女儿吃瘪,端出长辈的姿态来,“祁夜寒是吧,我是小节她婶婶。”
祁夜寒语气淡漠的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这让季芊芊和张翠兰面子有些挂不住。
季节忍不住想笑,除了初次见面,她倒还没怎么见祁夜寒摆冷脸。
看着这来意不善的母女两人吃瘪,她乐不可支,可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总裁就是总裁,这气度就是跟小节以前相亲的那一群小伙子不一样。”
张翠兰一开口,季芊芊就假意去拦,“妈,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姐她现在都有男朋友了,姐夫知道她相亲那么多回肯定会不高兴的。”
说着,偷偷去观察祁夜寒的反应。
季节不怕祁夜寒多想,一是因为她和他第一次见面,她本来就是在相亲的;二是,他们在假装情侣。
可看着这两个极品亲戚在这一唱一和,心里还真是发堵。
可祁夜寒却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温柔拉过季节的手,握在手心。
季节一时怔住,竟没有挣扎。
季芊芊见状,紧了紧拳头,“姐,我真是羡慕你,就算做法医这种职业,姐夫也不在意,对你可真好。”
她心里料定没有男人会喜欢这种职业的女人,哪怕季节长了一张诱人的脸!
祁总要什么女人没有,肯定是不知道季节的职业,想着和季节玩一玩。
可她不知道的是,从初识,祁夜寒就从来没有轻贱过季节的职业和信仰。
季节想起以往张翠兰给她胡乱介绍的相亲对象,个个都是不知道她法医身份,导致后来都被她吓跑。
这对母女是图些什么?她很清楚。
她笑着要开口,祁夜寒的手指抚了抚她手心,带起一阵酥麻。
“她的职业,也是我爱她的一部分原因。”嗓音低沉,却是那么的宠溺。
正文 第34章我们的昵称
季节没有去关注季芊芊和张翠兰的反应,而是忍不住去看祁夜寒的神情。
然后,猝不及防撞进了他深沉的眼底,温柔的漩涡好似要将她卷入。
他表情太认真,目光温柔宠溺,有一瞬间,季节甚至以为他们真的在相恋。
深吸一口气,尝试让自己理智一些,这个男人不过是在陪她演戏而已。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却抑制不住地加快,从未有过地,热烈。
季父端了菜出来,有点不悦的瞥了张翠兰和季芊芊一眼,“到饭点了,你们该回去了吧。”
逐客令下得并不客气。
张翠兰翻了个白眼,谁稀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你一说我就饿了,走了芊芊,回家回家。”
张翠兰扯起季芊芊就要走,她平时多嘴多舌,可也极好面子,做不来赖在人家里的事。
季芊芊却不依,“妈,我再陪姐夫说会儿话。”膏药似的黏在沙发上不动。
季节差点笑出声,陪姐夫说话,这是什么逻辑。
祁夜寒嘴角勾起了轻蔑的笑意,声音冷如寒冰:“不用了,你姐会陪我。”
张翠兰觉得丢了面子,不由分说地拽起季芊芊就往外走,边走边指桑骂槐,“别学着人家上赶着攀高枝!”
走到门口,季芊芊还回过头来朝着祁夜寒方向看。
只可惜祁夜寒并不关注她,只看着季节憋笑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门“砰”的一声关上以后,季节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怎么样啊祁大少爷,开眼界了吧?”
祁夜寒还没说什么,季父就出声斥责:“怎么叫人的!”
季节止住笑,干咳一声:“咳,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昵称~”
祁夜寒挑眉,意有所指的附和:“伯父,她私下里喜欢叫些特殊的昵称。”
季节:“……”
谁私下里喜欢叫什么特殊昵称了?
以为都跟你一样恶趣味?动不动就小野猫!
季父季母忙活了一阵,菜便上齐了,客客气气地招呼着祁夜寒入桌。
虽说只有四个人,却做了一桌子好菜,季节都有些妒忌祁夜寒的待遇。
季母用公筷不住地给祁夜寒夹菜,不一会儿祁夜寒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祁夜寒目光暗淡了一些,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家常饭菜了。
在那个老宅子里,餐桌上都是尔虞我诈,唇枪舌剑。
回到私人别墅,佣人做的饭精致到没了人间烟火,好像从他母亲离开后,再也没尝过家的味道。
季节见他没了动作,以为是季母的热情让他不适,或是粗茶淡饭不合胃口,忙拦住了还要继续夹菜的季母,“妈,够了够了,他胃口不大的。”
季母这才收住了手。
见祁夜寒吃了不少,季母觉得自己的厨艺得到了最好的赞美,瞪了季节一眼,谁说她女婿胃口不大的!
季节想说,好吧,这出戏演的不错,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季母和季父都很高兴,看祁夜寒不拘小节的样子,互相交换了满意的眼神。这说明祁夜寒不是过分讲究的人,也不怕以后规矩大委屈了自己女儿。
正文 第35章 专业点
季父爱喝酒,祁夜寒就陪着他小酌几杯,饭后,两人像忘年交一般侃侃而谈。
季父滔滔不绝,祁夜寒都得体接话,时不时抛出季父能跟上的话题,相谈甚欢。
季母拉着季节去了她房间,原本有很多话要叮嘱,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季节从小到大都是他们夫妻俩的骄傲,聪明懂事,念书时也是非常出色,只是后来选了法医职业,让她操碎了心。
祁夜寒看起来人是不错,风度翩翩,只是家世过于显赫,她怎么都放心不下。
季节看着季母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连忙劝慰:“怎么了?我们家的太后娘娘怎么哭鼻子了,我这不是把男朋友带回来了吗,你难过什么。”
季母抹了抹眼睛,“这回这个是挺好的,可到底是大户人家,我知道我女儿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如果他们家里人不好相处,你也别受那份委屈。就算养你一辈子,我和你爸也没怨言!”
季节原本还笑着,听了季母的话,心里有了几分酸楚,她当然知道她妈为了她的终身大事操了多少心。
“好了妈,你放心,我会幸福的,再说了,我就算不嫁人也能好好养活自己,养活你和爸。”
母女两个难得独处谈了许久,季父去敲门喊人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祁夜寒看得分明,却不言语。
天色不早了,祁家老宅为了寻个静谧,离市区较远,所以要过去,也要提早。
出门时,季父季母把季节和祁夜寒送到门口。
“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季节应声。
祁夜寒向两人道了别,带着季节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季节很自然的挽了他的手臂。
进了电梯,她才发觉自己挽着祁夜寒的手。
咳,身为洁癖的觉悟呢?
她想偷偷抽回手,却被祁夜寒一把握住。
祁夜寒高了她一头多,电梯门锃亮,倒映出一个俊朗的男人,脸上咳还挂着痞痞的笑。
他低下头来,附到她耳边说:“小野猫,专业点。”
季节气闷,而后又激起了斗志,她季节演戏怕过谁?
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手臂亲密的挽着他,“亲爱的,我们去看爷爷吧。”
狡黠的模样,诱得祁夜寒想咬一口她红润的嘴角,克制了下,到底还是忍住了。
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季芊芊住在旁边那栋楼的四层,趴在房间的阳台上,看着那辆豪车驶出小区,自然也没有错过两人的亲密举动。
心头窜出一阵妒火!凭什么!从小到大她都那么努力,可就是比不过季节!
好不容易季节在相亲上屡屡栽跟头,凭什么突然出现个总裁变成她的男友?
她真的不甘心,她就是见不得季节比自己过得好!
季芊芊沉着脸想了片刻,迅速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打开了A市检察院的网上检举页面。
同时手指翻飞,带着快意的笑,手下不停地打着字。本来就是不讨人喜欢的职业,臭了名声,看谁还喜欢你!
正文 第36章 怕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季节皱着眉头,离祁家老宅越近她就越是紧张。
也难得有让她这样精神紧绷的时候,哪怕面对再腐烂的尸体,也没有这样过。
祁夜寒突然放了一首歌,节奏舒缓,让让季节松了口气。
“怕了?小野猫。”
季节闻声飞去一眼,“你才野猫,一会儿可别当着你家人这样叫我。”
听着就够难为情的。
祁夜寒轻挑唇角,“老宅里别人不用管,应付好老太爷就行。”
季节嗯了一声,索性不再说话,不过心里倒是有些忐忑。
祁家老太爷,白手起家创下A市的大好基业,这样带有明显传奇色彩的男人,哪怕已近暮年,还是非常让人有压迫感的。
祁夜寒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揉了揉她头发,“别担心,他很喜欢你。”
季节先是一愣,然后躲开他的手,“别把我头发弄乱了~”

车子驶入祁家老宅时,季节仍是有些惊讶。
大得惊人的庄园,一眼望不到边。
车子开进大门,过了一条很长的路,才到了主楼前。
“我也算是来豪宅一日游了。”
一下车,季节就忍不住调侃。
祁夜寒失笑,“嗯,你可以常来。”或者……常住。
家中佣人早就在主楼外的院子里候着,列了一排,领头的管家笑眯眯地走过来,朝祁夜寒与季节屈身问好:“少爷,季小姐。”
季节笑着点点头,收敛了爪牙,一副端庄温婉的模样。
一行人从喷泉边走过,踏上层层台阶,走入大门。
客厅里摆设典雅,装修大气自然不用说,季节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却仍然忍不住悄悄打量。
她有一种进了博物馆的错觉。
客厅看起来比她家整个房子的面积都大,她和祁夜寒并肩而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手牵着手。
因为情况特殊,她也尽力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样子。
“哟,夜寒这是带谁来了?”
祁振兴是在半个小时前回来的,得知祁夜寒今天要带个女人回来,就赶来看热闹。
他妻子生了一场大病变得有些木讷,虽然没有再续娶,但外边倒是莺莺燕燕的一堆,走惯了温柔乡,就好奇这个性子寡淡的侄子会看上什么女人。
令人不适的目光在身上扫了一圈,季节皱眉,祁夜寒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步,挡住祁振兴的窥视。
“公司没事?”冷声问道。
“这不是看看侄媳妇吗。”祁振兴说话时在笑,可却并不和善。
季节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您好,我是季节。”
“好,好名字。”
祁振兴笑着走过来,准备寒暄,祁夜寒却一手揽着季节和他错过身,径直往楼上走去。
“……”这混小子!
祁振兴身体都僵了。
季节随着他的脚步踏上旋转楼梯,忍着不去看身后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祁振兴,终于是绷不住笑出了声。
祁夜寒低头看她,“乐什么?”“没什么。”季节轻咳一声调整好情绪,她总不能说,自己就是这么缺德的一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人撕逼……
正文 第37章 见面礼
祁夜寒带着季节上了二楼,在书房前站定。
房门虚掩着,他抬手敲了敲门,里边就传来回应:“臭小子来了是吧?孙媳妇带回来没有?没有就别进来。”
祁夜寒侧目看着季节,季节会意,启唇:“爷爷好~”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立刻就打开了。
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就站在门口,已经是满头银发,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身旧时的短褂长裤,面容带笑,却掩不住强大气场。
“这是……我孙媳妇?”
老人的视线一直在季节身上盘旋,只是很慈和,让季节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孙媳妇”这个称呼,还是让季节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给老太爷演一出戏。
于是调整了心态,微微屈身,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同时双手递上礼物。
“第一次来拜访,带了些小礼物,希望爷爷不要嫌弃。”
老太爷笑咧了嘴,越看季节越是满意,“好好好!臭小子人混,眼光倒是不错,孙媳妇快进来。”
祁夜寒目光深深地看了老太爷一眼,然后将季节带入书房。
老太爷素来是个不爱看书的,祁老夫人过世得早,生前是个有名的才女,因此老太爷的书房里面,三面墙上都是琳琅满目的书籍,另外摆设着些名玩古画。
老太爷兴冲冲地走到一个书柜前,拉开抽屉翻找些什么,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孙媳妇来了就别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混小子给你媳妇搬个椅子,别傻站着。”
季节诧异,只见祁夜寒微微摇头,从一边拿了把红木椅子过来放下,示意她坐下。
季节轻声道谢,心里却一阵波澜。
那个白手起家,曾在A市叱咤风云,连政—治上都有涉及的老太爷,居然是这个模样?
像极了寻常人家的爷爷,让她也有感受到莫名的亲切。
老太爷翻了四五个抽屉,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他转过身来,手里抓着檀木盒子,笑眯眯地走向季节。
季节想要起身,却被老太爷一手按了下去,“孙媳妇你就坐着。”
然后将盒子递给旁边站着的祁夜寒,“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物件,临了了还非说一定得给你媳妇,不然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爷说着,眼里浮起几分怀念,“来,这就打开给你媳妇戴上吧,也算圆了你奶奶的心愿。”
那盒子看着不大,盒身雕刻着十分繁复的花纹,也沉淀着许多斑驳,看着像是古物。
祁夜寒打开盒子,拿出了一只翡翠手镯。
镯子通体碧色,季节虽然不是内行人,却也能看出是个年份很好,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价值不菲。
重要的是,蕴含的情意。
她望着老太爷沟壑重重的眼梢,和微微泛红的眼眶,心想,祁老夫人在世时一定很幸福。
祁夜寒看见这只镯子有一瞬的出神,随即握上季节的手臂。
季节生来肌肤白皙,配上青翠的玉镯,显得分外娇嫩。
祁夜寒正要将镯子套进去,手下就感受到几分抗拒。“爷爷,这个太贵重了。”季节有些为难。
正文 第38章少臭美!
老太爷一摆手,“什么贵重不贵重,也就是个死物,我就希望你和夜寒这小子能长长久久的。”
说着,扭头看向祁夜寒,“得像我对你奶奶一样疼我孙媳妇,知不知道!”
祁夜寒应了声好,就将镯子套进了季节的手腕,尺寸刚好,进得去,却轻易取不下来。
季节坐在椅子上,抬头去看他的侧脸,神色竟是说不出的认真。
老太爷舒心地长出了口气,“今儿个我高兴,叫林妈多做几个菜,晚上孙媳妇就住下吧。”
果然是亲爷孙,口气也是一模一样的不容人拒绝。
季节想说什么,祁夜寒的手便动了动,于是只好笑着应下。
反正祁家老宅这么大,客房应该也多,不用担心某种尴尬吧。
两人在书房陪老太爷聊天,没一会儿老太爷就说累了,挤眉弄眼让祁夜寒带季节去他卧室看看。
祁夜寒自然应下,也不问季节愿不愿意,就牵着她出了书房,上三楼。
祁夜寒的卧室极大,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淡淡的月色映照进室内,给整个房间都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幻影。
装修也极其简约,黑白相间,像极了他在人前的淡漠。
房间里要说最让人羡慕的,应该是那张巨大的床了,看起来柔软无比,让人有想躺上去滚上一滚的冲动。
季节走近了,才看到床头柜上摆着许多相框。
相框里,身穿棒球服的小男孩,神采飞扬的少年,以及神色冷漠的青年。
“这些是你小时候?”她问道。
祁夜寒颔首,算是回应。
季节微微蹙眉,小时候这么爱笑,为什么现在全身都包裹着一层冷淡疏离的外壳。
她情不自禁地用指尖抚上照片上小男孩的笑脸,这样的肆意如果绽放在现在的祁夜寒脸上,应该也非常迷人吧。
祁夜寒站在一旁,眯着眸子看着女人的动作,“连小时候的我都不放过?”
季节一顿,连忙收回了手,她收回刚刚对这个男人的任何幻想!
“少臭美!”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接着传来声音:“少爷,季小姐,老爷回来了,想见见季小姐。”
祁夜寒淡淡地回应,“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这才远去,显然只是个传话的。
季节询问的目光投向他,“你爸?”
祁夜寒点头,“不用太在意。”
季节觉得自己品出了点不寻常的意味。
挽着祁夜寒下楼时,客厅里已经很热闹,还在这旋转楼梯上,季节就已经感受到几束不善的目光在打量她。
侧首看去,身边挺拔的男人依然一幅寡淡的模样。
“这位就是夜寒的女朋友吧?”
刚下楼梯,林晓蔷就迎上来,笑容满面地看了看祁夜寒,又看向季节,只是这笑容太过讨好,让季节有些费解。
祁夜寒没有理会她的示好,季节也只好点头回应。
女人却不难堪,忙喊佣人端茶递水。
祁夜寒和季节在沙发上坐下,其他人还没开口,一个年轻男人就神色激动的站了起来。“请问,你是,季法医吗?”
正文 第39章 别吓着她了
男人年纪大概在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眉目清秀,虽比不上祁夜寒的俊朗,倒也算是一枚帅哥了。
季节笑着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四下里窃窃私语。
“居然是做法医的!”
“晦气晦气,怎么把这种女人带回宅子里!”
女人们扎堆碎话,刚刚还热烈朝着季节行注目礼,这会儿连个正眼不愿意给她,生怕沾染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男人们此时目光各异,看着季节的目光带着不满和质疑。
季节轻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没什么好在意的。
祁夜寒显然是动怒了。
“多嘴多舌的,自己出去。”
凉透的嗓音掷地有声,一瞬间竟没人再敢闲话。
没人会质疑,他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将亲戚们赶出这里。
季节面前的男人显然是被吓住了,连忙解释道:“哥你误会了,我大学不是学的法医吗,我很崇拜季法医!”
说着,又补充道,“季法医是我们A市很有名的法医,念法医学的没几个人不知道……”
他说着话,眼睛里的热烈,全部投向了季节。
除了祁夜寒以外,这还是第一个在众人前赞扬季节,以及她职业的人。
她的手还握在祁夜寒手中,突然被攥紧,抬眼去看,祁夜寒眉间压了厚厚的不悦,仿佛顷刻就要倾盆而出。
“哥?”祁夜寒玩味地吐出这个字,而后挑眉,“记住了,你姓林。”
原本面带笑容的林晓蔷,和季节面前面目清秀的男人,同时脸色一白。
男人说不出话,林晓蔷上前拉扯他,“夜寒别介意,林深他不会说话。”
没有人看到,林晓蔷的手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陷入掌心里。
刺痛感提醒着她要忍耐,只要还没有被赶出祁家大宅,就有翻身的机会。
祁振涛却忍不了了,因为林晓蔷犯了错,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祁夜寒的事。
可现在,他却把家丑这样大咧咧的摆在人前,叫他这个做父亲的情何以堪!
“孽障!闭嘴!小深是你弟弟。”祁振涛咬牙。
祁夜寒嗤笑,却不说话。
“干什么干什么,老头子我一会儿不在,你们就要造反啊!”
老太爷就像及时雨一般,杵着拐杖在楼梯上出现,所有人见了就毕恭毕敬起身问好。
“刚刚谁埋汰我孙媳妇来着,法医这个职业怎么不好了?”老太爷说完,努力想了想,“胆子大,又有见识!姑娘要都是娇娇弱弱的怎么做我们祁家的媳妇!”
季节忍俊不禁。
老太爷对着众人面色威严,浑然没有之前在书房对待季节时的和蔼可亲。
季节心想,果然是亲爷孙,变脸的本事也是一样的厉害。
想着嘴角便弯了弯,老太爷的眼神扫过来,立马柔和了许多,一秒变邻家爷爷,“还好没吓着我的孙媳妇,孙媳妇快坐下,别怕啊。”
在座的长辈们和祁振兴林晓蔷等人,把老太爷的转变看在眼里,心中诧异。祁夜寒身子往后斜了斜,靠在沙发上,一副狂妄不羁的样子,“你别吓着她了。”
正文 第40章 都快被喂成猪了
老太爷瞪了他一眼,“混账小子,爷爷是帮你心疼媳妇!”
季节看着爷孙俩拌嘴,有些想笑,不过碍于众目睽睽的,倒也没有太放肆。
老太爷见祁夜寒表情虽然淡淡的,手却紧紧握着季节的手,一副谁动了她,就吃了谁的模样,心下十分满意。
到了开饭时间,十多人依次入座,偌大的餐桌上菜品多种多样。
季节向来是个馋嘴的,可又要顾忌着“祁夜寒女朋友”的完美形象,只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菜,略略下几筷子。
老太爷坐在主位上,见她吃得少,就有些担心,“孙媳妇怎么吃得这么少,口味不合吗?”
女孩子还是胖点健康,他这孙媳妇样貌生的好,但是瘦了点。
季节摇摇头,“不是,味道很好。”
老太爷笑道,“那就多吃点。”
顿时,在坐所有人都向季节投去目光,让她更加无法下筷了。
季节心里叹息,真是折磨作为吃货的她啊。
刚要吃一口米饭,视线里多了一双公筷,夹了一些菜到她餐盘里。
顺着那双修长的手看去,是祁夜寒面无表情的侧脸。
“听爷爷的,多吃点。”
季节应了一声,进入埋头苦吃模式。
餐桌上除了用饭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没有人再说话,可众人心里却炸开了锅。
祁家,这是要迎来一位身份普通,职业也尴尬的少夫人了吗?
除了心满意足的老太爷,沉迷美食无法自拔的季节,和专注于为季节夹菜的某冰山总裁,其他等人一顿饭吃的是寡淡无味。
祁家老宅里到底还是有一些规矩的,比如刚刚开饭是老太爷夹的第一筷子,虽然那筷子是往季节碗里添菜。
饭后,剩菜碗筷被佣人撤走,上了些水果和甜点,老太爷坐在主位没有起身,餐桌上没有一人敢动。
季节小口小口地吃着老太爷让佣人端给她的水果,撑得实在是不行了……
餐桌下,她轻轻碰了碰祁夜寒的腿,祁夜寒就侧目看她。
读懂了她求助的眼神,男人取了果盘里剩下的水果,放入口中。
看在餐桌上其他人眼里,不知是多难得的情境。
平时祁夜寒很少在老宅吃饭,每次回来看老太爷,逗留不会超过半小时。
可今天,他很反常……
老太爷看见他的动作,十分欣慰,拿餐巾擦了擦嘴,笑着起身:“好了,我用完了,你们自便吧。”
说着,看向季节,“孙媳妇,待会儿让夜寒陪你去挑一个房间,晚上好好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老人笑得有点贼兮兮的,可季节又看不穿他的心思,只得答应下来。
“谢谢爷爷。”
老太爷心想,我还得谢谢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大胖曾孙,那我就更感激你了。
心里想得美滋滋的,便摆摆手,往楼上去了,一边喊走了管家,低声说着什么,听不太清。
老太爷一走,桌上众人总算放松下来,纷纷起身。
祁夜寒和季节也站起来,刚站稳,大掌就扣住了盈盈一握的细腰。
祁夜寒凑到季节耳边,低声问:“饱了?”
季节道:“饱了。”都快被你喂成猪了,能不饱吗。
正文 第41章 都锁住了?
“那就好。”祁夜寒轻笑着,搂着季节往楼上走去。
祁振涛拍了下桌子,发出不小的声响,季节下意识要回头去看,祁夜寒却制止了她,“不用理。”
“这个逆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
祁振涛黑着一张脸,林晓蔷端着汤水小心伺候着。
他看了看林晓蔷体贴的样子,心里的怒气倒散了一些。
林深从小也是祁振涛看着长大的,倒比祁振涛和祁夜寒这对真正的父子亲近不少,见他生气,温声安慰着:“爸,消消气,哥他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
祁振涛脸上显出一些颓败来,“他的确不是故意的,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父亲。”
林深手里的筷子握紧了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夜寒带着季节上了三楼挑选房间,三楼除了祁夜寒的卧室书房,还有几间客房。
祁夜寒大步在前面走着,季节跟在后面,脚下却有些吃力。
她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极细,虽然看着好看,穿起来却很磨脚。
脚踝处也可能磕破了皮,刺痛阵阵。
祁夜寒很快察觉到季节的不对劲,停下脚步往后看。
小女人脸上压抑着不适,正低着头看自己脚下。
“脚怎么了?”
季节刚抬起头,面前的男人忽然走回来,蹲在她面前。
温热的大手抓着她细细的脚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季节摇头,“没事。”说着,就要抽回脚。
祁夜寒却不信,抓着不让她动,果然看见脚踝处微红的伤口。
季节不自在地动了动,祁夜寒却突然起身,将她拦腰抱起。
猝不及防,季节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用手环住他的脖颈。
“我能走!”
季节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还好这里没有多余的人。
祁夜寒不说话,也不放她下来,一手扶着不堪一握的细腰,一手揽着她的腿,淡淡道:“嗯,是我想抱。”
说着就往他卧房隔壁的客房走去,到了门口,撤出腰间的一只手,去开房门。
结果房门纹丝不动,竟然是上了锁。
祁夜寒皱了皱眉,抱着季节又走到另一间,房门一样也被锁住了。
接着换了好几间,没有一间房能够打开。
在祁夜寒怀里,季节压低了声音问:“都锁住了?”
祁夜寒点头,抬手按了按房门处的按钮,旋转楼梯上蹬蹬一阵声响,管家很快奔走着过来。
季节挣扎着要下地,祁夜寒的臂膀却十分有力禁锢着。
她投去懊恼的目光,正对上祁夜寒深沉如水的视线,将她的邪火统统浇灭。
季节败下阵来,索性埋在他怀里不去看别人的神情。
反正是演戏,就不要矫情了!她自我安慰。
“少爷,有什么吩咐。”
管家在祁家老宅工作了十多年,很有分寸,见祁夜寒抱着季节,脸上也没露出半分异样来,微微屈身,等待命令。
祁夜寒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三楼除了我的房间外,是不是没有一间客房是开着的。”管家被这视线看得有些不安,还是开口道:“是的少爷。
正文 第42章 很香
祁夜寒突然弯了嘴角,“老头子真是越来越幼稚。”
他笑了一声,胸腔有微微的震动,隔着单薄的衣料传递给怀里的人,有一点酥痒的麻。
是老太爷搞的鬼?季节静静听着不做声。
管家为难地解释:“少爷勿怪,客房所有钥匙都被老太爷拿走了。”
祁夜寒颔首,“嗯,下去吧。”
他自然明白白爷爷是唱的哪一出,可并不是共处一室,就能给他弄出个曾孙来的。
最后,祁夜寒把季节带到了自己卧室。
他很少在老宅过夜,但是佣人们打扫得很尽心,所以房间里十分整洁。
他弯腰将季节放到床上,手臂上的重量一去,就有些微微发麻。
季节看在眼里,挑眉,“我很重?”
祁夜寒失笑,“嗯,重。”
他促狭地挑了挑眉,带着挑逗。
这个男人……季节瞥他一眼,“好歹是s形好不。”
祁夜寒意味深长地说,“没看过,不清楚。”
季节:“……”
祁夜寒转身,去一边的橱柜翻找,拿出一个医药箱走回床前,显然是要帮她清理脚上的伤口。
季节有些抗拒和他亲近,那种感觉不是厌恶……而是让她莫名战栗,莫名脸红。
于是连忙伸手去拦:“我自己来。”
祁夜寒却不理会,一只大手捉了她的小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半跪着,“乖,别动。”
季节没办法,只好由着他来。
祁夜寒将她的高跟鞋脱了放在一边,抬起她的脚。
白皙圆润的脚丫子,说不出的晃眼,男人微微低着头,从季节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他脸上半个轮廓。
这个淡漠而又强势的男人,此刻正以一个这样的姿势,半跪在她面前。
季节突然心跳得飞快。
祁夜寒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一手拿了根棉签,仔仔细细地清洁,“破了皮,可能会有点痛,忍一忍。”
季节点了点头,可祁夜寒低着头,根本看不见,她忽然笑了笑自己的傻样子。
脚踝处随着棉签软软的触碰,微微起了痛意,随后蔓延开莫名的酥麻。
她怔怔地看着,床顶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脊背上,说不出的静好。
“我很好看?一直看着我。”祁夜寒突然低低笑了一声,抬头看她。
季节回神,一下抽回了脚,“握着脚话还这么多,不怕臭吗!”
祁夜寒嘴角弧度更大,这个女人,倒是第一个说他话多的人。
臭?
她的脚白嫩得像牛奶,滑腻地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手中把玩。
绮念一开了头,便像开了闸的洪水越发不可收拾。
他收敛了心神,嘴上逗她,“味道,是有点。”
季节一愣,不是吧?
刚要开口,就听见祁夜寒黯哑的声音,“很香。”
灯光昏黄,气氛也陡然暧昧了起来。
季节不自在地缩了缩脚丫子,“你先去洗手。”
不然,她总是会想他握她脚的样子。祁夜寒想到她的洁癖,不禁失笑,连自己的脚也嫌弃,随即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正文 第43章 睡了,晚安
天色渐暗,窗外繁星点缀在一片远景霓虹中。
季节有些困了,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睡吧。”
从洗手间出来的祁夜寒,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即走向了衣橱,从里面拿出了一床被子。
季节见状,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起身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了他手中的被子:“我睡沙发。”
祁夜寒眸子半眯,睨着她,“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女人睡沙发?”
“这跟觉不觉得没什么关系,主客之分而已。”季节抱着被子放在沙发上,然后直接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祁夜寒挑眉,嘴角噙了一丝薄笑。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魔力,会吸引你无法自拔的陷进去。
“晚上会冷。”他说。
“所以我穿着衣服睡。”季节闭上眼睛,轻声道,“睡了,晚安。”
她是一个作息很规律的人,今天一整天尽是些复杂烦心的事,自然会觉得累。
此刻眼皮重如铁,合上了就不想再睁开。
祁夜寒注视了她很久,久到薄削的唇角上扬了又落下,最终勾出了笑。
他静声在床边坐下,正对着季节侧卧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季节睡着了,平缓的呼吸声规律而轻柔,带动精致的锁骨轻缓起伏。
祁夜寒起身走到沙发前,弯腰将娇小的身影抱进怀中。
熟睡的人似是被惊动,秀眉微蹙,却是没有睁开眼。
祁夜寒深邃的眸子里,蕴含着点点温柔的笑意,渐渐的,愈发浓重。
仿佛,能顷刻间将人融化。
他大步走到床边,将怀中深睡的人儿轻轻放到了床上。
粉红的樱唇轻微翕动,纤长的睫毛也颤动几分。
祁夜寒抬手,细长的指节落在季节额头,拂过几丝额前碎发,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轻烙一吻。
情难自禁,也不过与此。
在季节刚才睡过的沙发上躺下,祁夜寒将染着一股清淡体香的薄被盖在了身上。
深夜,平躺在床上的娇小身影不安分的翻了几个身。
她屈膝蜷缩成一团,好看的眉眼紧皱在一起。
冷……好冷啊……
终于,睡的迷迷糊糊的人受不了冷意翻身坐起,四处摸了摸。
被子……被子呢?
季节揉了揉头发,顶着一双被睡意拉扯而睁不开的眼睛,恍惚下床。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想把被子拽起来,结果双脚踩住了被子的另一角,一拽一拉,她被绊倒了。
索性是摔在了被子上,不痛不痒,甚至连浓重的睡意都没有丝毫消减。
强行睁开眼睛,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个被角,季节也没有思考,直接伸手去拽。
然而她的指尖却碰到了比被子更温暖的触感。
就像是冬日的暖阳,吸引你不由自主的靠近它。
于是怕冷的女人,就自然而然的追随温暖,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于温热之中。
迷蒙间,有什么东西环在了她的腰上。
好暖和啊……季节低喃呓语,像个孩子似的蹭了蹭脑袋,缩进男人的怀抱里。
正文 第44章 莫名其妙占人便宜
清晨,阳光从深色的窗帘透进,一丝一缕柔柔洒落在地面上。
窗边的沙发上,两个相拥依偎的身影彼此额头相抵。
嗡嗡嗡——嗡嗡嗡——
不知是谁的手机震动,接连不断的响声终是吵醒了熟睡中的人。
季节还没睁眼,下意识便翻了一个身。
扑通!
“哎呦!”
她一声痛呼,祁夜寒即刻坐起!
从沙发掉在地上的季节皱眉揉着手肘,茫然四顾:“这是哪儿……”
祁夜寒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睡迷糊了?”
“……你?”
季节眉头皱得更紧,低头沉思,似是在回忆。
“我记得……你是睡床上的啊。”她疑惑:“怎么来跟我挤沙发了?”
祁夜寒轻笑:“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季节一脸茫然,嘴角干笑:“所以……后来睡床的人是我?”
祁夜寒挑眉耸肩,默认。
季节抬起两指按揉眉心,脑中思绪混乱。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居然一点的印象都没有!
“很纠结?”
“咳,说不上。”季节起身:“我只是不太喜欢莫名其妙占人便宜。”
她走到洗手间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祁夜寒,“我先洗漱?”
祁夜寒下巴微抬,算是回应。
季节进了卫生间,而外面的男人,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其实昨晚,季节拽被子被绊倒的那一瞬,他就已经醒了。
于是他在昏暗中看着娇小可人的身影一点点靠近他,然后慢慢没入他的怀抱里。
“没有一次性牙刷?”
洗手间里,季节的声音响起。
祁夜寒闻声走过去,环臂斜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斜睨着里面的女人。
“没有吗?”季节看他一眼,“那能不能让人送一套上来?”
祁夜寒抬手,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漱口杯递给季节,里面还有一只干净的牙刷。
“这你是的吧。”季节没接,只是说:“这种东西,还是分开用比较好……”
祁夜寒挑唇,“嫌弃我?”
“不。”季节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就算是嫌弃,也该是你嫌弃我。”
“我不嫌弃。”男人说着,补上一句,“新的,消过毒了。”
季节这才伸手接过。
祁夜寒没有离开,就这样靠在一边,看着季节洗漱完毕。
季节对着镜子束起长发,发尾垂在纤长白皙的脖颈上。
祁夜寒突然伸手,季节条件反射后退一步,警觉地看着他,“你干嘛?”
修长的手指松开,一根长发飘落。
“你掉头发。”
季节:“……”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会以为他要摸她?
不说话,直接推开了挡在面前的男人。
“我先下去,你快点。”
话音淡去,季节的身影消失也消失在祁夜寒视线里。
他拿起梳洗台上的漱口杯,手指摩挲着杯沿。
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眸中满是宠溺。
总之现在,她是他祁夜寒的女人。
既然她引起了他的兴趣,那么,她就只能是他的。
“臭小子!”
老太爷中气十足的嗓门儿在楼道响起。
“磨蹭什么呢!让你媳妇在楼下干等着!”祁夜寒应声:“嗯,就下去。”
正文 第45章 把婚事办了
楼下,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
季节看到了之前在咖啡厅相亲时,和祁夜寒很亲密的那个女孩子。
她穿着一条红色裙子,头发扎成丸子头,漂亮之余又有些可爱。
就在季节疑惑对方身份的时候,女孩子主动上前,介绍自己:“嫂子好!我是你男朋友的亲妹妹,我叫祁修儿。以后你可以喊我妹妹,也可以喊我修儿~”
不等季节回应,祁修儿就亲昵的拉着她坐下来,然后端了杯牛奶递给她:“嫂子喝!”
嫂子……
季节很不适应这个直白的称呼,但还是挂着几分淡笑接过了牛奶,道了声谢。
“去,坐你媳妇旁边去!”
祁夜寒刚下楼,老太爷就给他使眼色。
祁夜寒上前,点了点妹妹的后脑勺:“起来。”
“干嘛啊!”祁修儿从第一眼见到季节就喜欢她,别的不说,光是样貌就打一百分。
她不想让位置,于是不动:“先来后到,我才不让!”
“丫头,坐到爷爷这儿来。”老太爷抬手招呼着孙女,笑眯眯地说:“让你哥和你嫂子挨着坐。”
老太爷发话了,祁修儿这才不情不愿起身。
祁夜寒拉开椅子坐下,季节倒没什么反应,安静的吃着早饭。
她平时吃饭时就不怎么爱说话,尤其不爱说废话。
季父季母经常说自家的闺女是老干部风格,二十几岁的年纪活的跟四五十岁似的。
“今天不去公司?”坐在对面的祁振涛,抬头淡声询问。
祁夜寒冷冷嗯了一声。
他的淡漠,再次激怒了祁振涛,沉声道:“我问你话,张嘴回答!”
季节喝牛奶的动作一顿,然而只是一瞬,微不可查。
祁夜寒慵懒开口:“和你有关系?”
“都给我闭嘴吃饭!”
老太爷突然怒喝一声,作为祁家家主,发话了自然没人再敢造次,立即收敛了起来。
“爸,小深今天放假,就留在老宅陪您。”林晓蔷柔声打破僵局,柔声道:“他啊,老是惦记着您的身体,还说要带你去看几个医术了得的老中医。”
老太爷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我身体好着呢,不用看医生,让他顾好自己就行!”
林晓蔷陪笑道,“爸说的是。”
“对了。”老太爷笑眯眯地看向安静吃饭的季节,“林深也是学法医的,孙媳妇你有机会的话,就传授他点经验什么的。”
“好。”
即便只是敷衍,季节也是笑着点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迟俊打来的。
她歉意起身,拿着手机离开饭厅。
电话接通,迟俊没有多说,只是让她马上回一趟检察院。
而他语中的急迫,让季节秀眉紧锁,觉得有些不安。
回到饭厅后,想老太爷说明了情况,祁夜寒便也放下筷子起身:“我送你。”
季节来的时候没有开车,而祁家住的地方又不方便打车,赶时间,就没有推辞,应了声好。老太爷亲自把两人送出主楼,拉着季节的手道:“回头我和夜寒爸爸去一趟你家,给你俩选个好日子就把婚事办了吧!”
正文 第46章 突发事件
“……”
季节心中略紧,面上倒也是浅笑怡人。
说实话,做爷爷的操心自己孙子,着急替他办婚事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毕竟这只是一场掩饰敷衍的戏码,不能当真。
季节突然很好奇祁夜寒此刻的想法,便侧目打量着他。
“爷爷,这事不着急。”祁夜寒看了在旁边偷笑的祁修儿,沉声道:“扶爷爷进去。”
“好!”
祁修儿有点兴奋,于是一口应下,别人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反正她是非常期待家里多个貌美如花的嫂子!
祁夜寒用手揽住季节的肩头,“不是赶时间吗,还不上车。”
季节斜了他一眼,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车子发动,开出一段。
车内一片寂静,空气有些冷凝。
“结婚是怎么回事?”季节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想娶你。”祁夜寒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侧撑着头,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
季节挑眉:“可我没说要嫁给你……”
红灯前刹车,祁夜寒侧脸,邪肆勾唇:“我娶你,和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好像没多大关系。”
季节闭眼,缓缓一个深呼吸。
这个男人,霸道成性了?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
检察院门口,季节下车直接关了车门,头也没回。
“下班我来接你。”祁夜寒也跟着下了车。
“不用!”
季节就要上台阶,突然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从四面八方涌出!
祁夜寒下意识就快走过去,长臂一伸,将季节护进了怀里。
季节短暂惊愕,随后迅速回神,“怎么回事?”
“你别抬头,也别说话。”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干脆。
记者一拥而上,祁夜寒目光一凛,用大掌挡住季节的脸。
“请问祁先生,你和季小姐真的是恋人关系吗?”
“你们两位真的是一夜情产生牵连的吗?”
“季小姐,网传你在校期间兼职援交,甚至跟检察院的院长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请问属实吗?”
季节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作势就要拉下祁夜寒护着她的手。
然而大掌强有力的禁锢了她,不让她动弹,与此同时,头顶也响起了冷漠而嗜血嗓音:“你是哪家报社的?”
提出刻薄问题的记者茫然,“都……都市快报。”
祁夜寒幽邃的双眸犹如深渊,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都市快报,今天之内让它消失。”
记者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意,他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杀鸡儆猴,众记者顷刻间噤声。
祁夜寒揽紧怀中的人,目光骇人:“都滚开!”
检察院大门里快步出来几人,带头的是迟俊。
季节拉下祁夜寒的手,就见迟俊疾步走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臂就往检察院里走。
他忘了,季节有洁癖。
于是毫无疑问,小手从他掌心当中抽离。
迟俊惊而不解。
明明刚刚,祁夜寒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
“迟队长,到底出什么事了?”季节直接向他了解情况。迟俊看了旁边的祁夜寒一眼,才回道:“有人在检察院官网举报你。”
正文 第47章 生活作风极差
季节迈步踏上台阶,边走边问:“内容是什么?”
“说你生活作风极差,滥交,而且还收受贿赂徇私枉法。”
季节笑了一声,一个字也没说。
就要走进检察院大门了,她才停下脚步转身。
“你还不走?”
这话,自然是对祁夜寒说的。
祁夜寒双手插兜,眸色淡淡的,让人无法确定他此刻心情是好是坏。
“有人诽谤我女朋友,我能袖手旁观?”
“随你。”
季节心情不怎么好,却不想乱发脾气,反而更加冷静。
她转身朝里走去,进电梯上楼,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外,她抬手敲门,里面立刻响起气愤的声音:“进来!”
季节推门进去,“院长。”
“小季,你太让我失望了!”
钟院长五十来岁的年龄,中等个儿,宽宽的额头,一张国字脸满是刚毅严肃。
“院长,你信吗。”季节开口就是一句反问。
钟院长拍桌而起,“纪检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信不信有用吗?”
“假的。”
季节的冷静和钟院长的震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同寒冰和烈火的碰撞。
而最终,是钟院长满身的火焰,被季节周身的寒气扑灭。
“口说无凭。”钟院长重新坐下,重声道:“你说服得了我,但说服不了纪检的人!”
“那举报我的人就有证据了?”季节此刻就像是兵临阵前的大将,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如果有,请他来,我们当面对质!”
祁夜寒没进门,环臂靠在门外的墙上,皱眉听着里面两人交谈。
片刻,他站直身子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徐覃,让楚阳到我办公室,立刻。”
说完,他也迈步离开。
钟院长让季节先去准备,毕竟一会儿她要面对纪检那些难搞的人。
迟俊陪着她一起回了办公室,进门倒了杯水递给她。
季节接过杯子,随手放在桌面上。
她先去洗了个手,然后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单手按揉太阳穴。
很明显,这是刻意的诬陷。
那会是谁呢。
手机震动,季节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
“小节,你是不是出事了?”是季母,语气极度担忧。
检察院里有季父的老友,这点风吹草动已经传到了季家。
“没事,是个误会。”季节淡声道:“我晚上晚点回去,你们别担心。”
“丫头。”季父接过了电话,问她,“有麻烦吗?”
“没有,你放心。”季节用力按揉着眉心,“爸,我这会儿有点事,先挂了。”
电话挂断,迟俊看着季节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季医生,你有把握吗?”
“迟队长,你回去吧,别在我这耽误了时间。”季节答非所问。
迟俊今天来,其实是为了处理公务,结果阴差阳错刚好遇到了这件事!
他不放心走,便道:“刑警队不忙。”
季节扯出一抹笑,语气却淡了一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喜欢独自思考,也可以说是,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特别是这种时候,人越多,思绪会越混乱,情绪会更不安。
正文 第48章 打开看,会有惊喜
迟俊也不好再多留,皱眉点头,“那好吧,你自己多注意,有事打给我。”
说到底,两人到现在才是第三次见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迟俊总觉得心里放不下她,他承认自己对季节有好感,而且好感还如此强烈。
所以他走了,为了不让她心烦。

钟院长说,纪检的人大概十一点到,现在是早上九点,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能做什么呢?
季节打开电脑。
举报内容到底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打开检察院官网,光标点击投诉专页,只看一眼,季节就勾唇一笑。
怎么说呢,文笔极差。
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居然还有错别字。
鼠标滑动,季节眼中的嘲讽慢慢转为冷漠。
从文字叙述方式上来看,她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你养成它只需要几天,可你想改掉它,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困难。
它会渗透到你生活行为的方方面面,让你的一举一动都带有个人特色。
这就是为什么说法医解剖,除了看病理,就是看习惯!
手机响起来,季节甚至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来:“你好。”
“开电脑,我传资料给你。”
祁夜寒?
季节把手机换了一只手,蹙眉,“什么资料?”
“可以让你动刀杀人的资料。”
祁夜寒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却又带着骇人的戾气。
季节还没说话,就听到他又道:“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打开看,会有惊喜。”
季节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知道我的邮箱号?”
“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要多。”祁夜寒柔声开口,“听话,打开看一遍,之后纪检的人来了就把这个给他们看,下班我去接你。”
“你……”
“乖,挂了。”
季节:“……”
这办事效益,果然很祁夜寒!有权有势,做什么都快人一步。
深呼吸,她强行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盯着电脑屏幕犹豫了好半天,她才滑动鼠标打开了邮箱。
有一封新邮件,内容是网路IP地址,还有投诉人所有的信息。
果然,和季节猜测的人选没有丝毫出入。
这份东西交出去,纪检的人便会立刻找投诉人进行相关情况核实。
如果是投诉人恶意诽谤,无任何真实有效的凭证,那这个人就要遭殃了。
这属于诬陷国家政务人员的恶意行为,轻则拘留,重则可以引起民事诉讼。
桌上内线电话响起,是院长打来的,说是纪检的人到了,就在他办公室。
季节在一分钟之内做了一个艰难,却又简单的决定。
她决定把邮箱里的这份东西交出去。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经常面对冰冷尸体,双手满沾鲜血的人又能心软到哪里去。
她始终信奉一句话:别人对你的好和坏,你都要双倍的还回去。
这是礼貌,也是基本交际的方式。
钟院长办公室,她将打印出来的资料递到了纪检委员的手中。“我们现在就去找投诉人核实情况,请季法医配合我们的工作,暂时不要离开检察院。”
正文 第49章 朋友
钟院长送几个纪检委员出门,一路上夹缝插针说着好话。
毕竟季节的工作能力和人品一直是他非常欣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句‘假的’,钟院长就会立刻相信的原因。
季母二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季节已经被证明了清白。
而祁夜寒真的来接她了,车就停在检察院门口。
“小节,芊芊被警察带走了,你婶婶让我问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季节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只是回了一句,“不清楚。”
“那行吧。”季母担心道,“还没忙完吗?什么时候回来?”
“就回去了。”
挂断电话,季节快步走下台阶,最终停在祁夜寒面前。
男人双腿交叠倚在车门上,见季节走过来,两指弹飞了指间的烟头。
季节微蹙眉,抬手扇了扇空气里还没有散去的烟雾。
祁夜寒眸中笑意加深了几分,“怎么,不喜欢烟味?”
季节斜他一眼,“烟囱当然不觉得难闻。”
祁夜寒轻笑着,打开车门,“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我打车就行了~”季节虽然在拒绝他,可还是说了句,“今天谢谢你。”
“谢我,就乖乖上车。”祁夜寒眯起眸子,“或者,我也不介意对着两个摄像头抱你上车。”
检察院门口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运作。
季节:“……”
这个男人,真的是每一次都能一把揪住她的顾虑!
于是被威胁的某人,只得老老实实上车,毕竟她很清楚,自己打不过祁夜寒,就算是挣扎,到最后也只会是她出丑。
车子发动,季节的手机又响起来。
这次是迟俊,问她纪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季节简单回了几句,就结束了这个通话。
“他和你什么关系?”
祁夜寒这一声,问的冷然。
“他是刑警队长,我是检察院法医。”季节直接摆出两人的工作,“合作关系。”
祁夜寒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季节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
“你和你妹妹因为什么关系不好?”
祁夜寒的下一个问题继续跟上。
“没有原因,单纯的谁都看谁不顺眼,也不把对方当作亲戚。”季节耸肩,“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从小,季芊芊就什么都要和她比,什么都要比她好,她却懒得理会。
对不喜欢的人,她性格冷冷淡淡的,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来形容就像个自闭症患者。
但是面对熟悉的人,却又是另一种活泼的开朗,会笑,会打闹。
但也仅限于最为熟悉的人。
比如她爸妈,比如……那个在国外留学,马上就要回国的闺蜜。
“在想什么?”祁夜寒出声打断了季节的思路。
“想一个人。”季节从来不会为了没必要的问题而掩饰。
“嗯?”
“朋友。”
祁夜寒侧目,嘴角扬起了一丝薄笑,“季大法医原来还有朋友?”
季节瞪他:“所以我应该是孤独终老的那种人吗?”
祁夜寒轻笑,“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习惯性看不到别人存在。”季节淡淡一笑,“对啊,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正文 第50章 赶紧走吧你
祁夜寒哦了一声,“还有人这么说过你?”
季节点头:“那人说:季节,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别人有心跟你好好说句话,跟你处个朋友,结果你冷得像具尸体一样!”
祁夜寒竟是笑出了声来,刀刻般分明的俊脸,在这一刻显得更加的完美。
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了季家小区外面。
季节下车,犹豫片刻,还是问他,“你要进去吗?”
“不了。”祁夜寒手肘搭在车门上,薄唇轻启,“看你的表情也是不想让我进去。”
季节噗嗤一笑:“你倒是挺敏锐的。”
祁夜寒被她的笑颜惊艳,幽深的视线,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流连忘返。
他突然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季节立刻收了笑容,尴尬轻咳了一声:“赶紧走吧你。”
祁夜寒收回视线,敛了几分笑意,“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明天我自己开车就行了。”
祁夜寒也不强迫,点头:“那我走了。”
看着车子开走,季节站在原地微微发怔,其实这个男人不是只有强势霸道,还有很温柔的一面。
最起码,和他在一起总是笑的时候居多。
转身,季节的脸有些发烫,她微低下头,双手轻贴在脸上。
进了小区,还没上楼,张翠兰就失控了一般冲了过来。
“小节!你救救芊芊吧!婶婶求你了!”
季节脸上,柔和的笑意瞬间消失,连带目中的温情也顷刻褪去。
她用手挡住扑过来的张翠兰,微皱眉:“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芊芊被警察抓走了!”张翠兰哭喊道:“你救救她吧!”
这个时候,季父和季母也都听到动静都出来了。
季母扶着张翠兰,“芊芊妈,你别急!”
张翠兰挣扎,“我怎么能不急!我就这一个女儿啊!”
“警察抓人总得有原因吧。”季节淡淡道:“原因是什么。”
张翠兰愣了一下,肥硕的大脸盘子狠狠一抖,紧咬牙关不吭声。
“想让我帮忙,总得告诉我真实情况。”季节一边说话,一边往电梯口走去,“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帮忙。”
其实季母和季父到现在也不知道季芊芊被抓走的原因是什么。
季父应声道:“是啊弟妹,你得告诉我们原因,我们才能帮你啊。”
“芊芊她……她……”
张翠兰脸色很难看,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一句完整的话来。
季节心头嗤笑,却停步在电梯前。
“婶,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没法帮。”
说着,她毫就要去按电梯。
“芊芊去你们检察院官网说了不该说的话……”张翠兰急声道:“警察……让她提供证据,她没有……”
“不该说的话?”季父皱眉,“她说什么了?”
季节轻笑:“很简单,她说了谁,就找谁去警局撤诉。”
张翠兰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可又偏偏敢怒不敢言,只能瞪着季节。她把恨意咽下肚去,脸憋得像烧红的铁块,“……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正文 第51章结婚
顿时间,季节笑靥如花,诡异妖艳。
她缓缓转身,凛冽的眼神让张翠兰背后不禁一凉。
“所以,季芊芊恶意中伤的人是我?”
其实,平时季节对于张翠兰还是很客气的。
因为季芊芊父亲去世得早,留下孤儿寡母两人,季节一家就一直谦让着她们,照顾着她们,逢年过节也会叫她们来一起热闹。
可这次的事情,让季节真的被伤到了。
她脾气小,但不是没有。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
“芊芊妈……芊芊说了小节什么?”季母皱眉,之前柔声劝慰的语气也带上了不满。
张翠兰目光闪烁,“……就随便说了几句……”
季节突然轻笑了一声,“季芊芊是我堂妹,于情于理,我都得帮她。”
张翠兰急急点头,“是啊是啊!”
“但是。”季节重声拧眉,“她有把我当姐姐吗?”
一声质问,堵得张翠兰说不出话。
“季芊芊不是第一次做这些过分的事情了,这点你比我清楚。”季节声音虽冷,却有了些许动容,“这次我帮她,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张翠兰虽心有不甘,但也算是救了女儿,生硬扯出一抹笑容,“……谢谢,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芊芊的!”
“小节,你今天被纪检的人查,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季节可以心软,但是做父亲的终归是心疼的。
季节点了头,季父便对张翠兰厉声道:“回去好好教育你芊芊,小小年纪就动这些歪脑筋!像个什么话!小节可是她姐!”
季节挽住父亲的胳膊,柔声道,“好了爸,都查清楚了。”
“芊芊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季母也咽不下这口气,“她明知道小节的工作性质特殊,容不得这种流言蜚语,怎么还做这种事……”
季节清晰的看到了张翠兰眼中闪烁着怨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阻止了父母和张翠兰纠缠。
“婶你回去等吧,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芊芊很快就能回家。”
“现在就打吧……”张翠兰不知廉耻祈求道。
季父当即就火了,正要开口呵斥,就被季节拉着进了电梯。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进了家门,季父气的不行,手一抖碰掉了桌上的花瓶。
季母急道,“老季你冷静点!当心一会儿心脏又不舒服了!”
季节弯腰蹲身,将地上大块的玻璃碎片捡起。
“小节……”季母心疼她,“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呢。”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季节把碎片拾起放进垃圾篓里,又拿来笤帚仔细扫着捡不起来的玻璃碎渣,“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算是给季芊芊一个教训。”
季父深呼吸,抚着心口朝她伸手。
季节走过去,握住他粗糙的手,“爸,我没事的。”
她安抚似的轻拍着季父的后背,白皙的小脸上浮出了一丝浅笑,“你别生气,气坏身子不是便宜了那些看我们笑话的人。”
“小节啊,我宁愿你大发一场脾气。”季父眉头紧皱着,眼里满是心疼,“总不能每一次都打落牙齿和血吞啊。”
“发脾气除了激化矛盾还有什么好处。”季节轻笑,“再说了,我有没有脾气你还不知道啊!”
季母本是气愤难抑,此刻却被季节逗笑了。
“是是是,我们家小节脾气大的很!”季母捏捏她的鼻子,笑着说:“小时候有个小男孩踢你一脚,结果你把人家按在地上打得都流鼻血了!”
季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妈,这都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得~”
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每时每刻就都是开心的。
季节帮着季母做饭,母女俩聊着天。
“你和女婿怎么样了。”季母一直惦记着祁夜寒,于是连称呼都没改。
“之前也没听你说过有男朋友,突然就领回来一个,妈都觉得是在做梦,现在还在天上飘!”
“就那样。”季节把摘好的豆角放进盘子里。
“那昨晚呢?你没回来,和他睡一间房了?”季母继续问。
“你是想问我们有没有睡一张床吧?”季节直接戳穿她。
季母没忍住,笑出声来,“反正意思一样,怎么问不重要。赶紧老实交代!”
“如你所愿,睡了同一间房。”
季节这么一说,季母欣喜不已,可季节接着又泼了盆冷水,“他睡沙发我睡床。”
季母笑容一僵,伸手点了一下她额头,“你这丫头,说话怎么大喘气!”
季节心说,还不是跟你的好女婿学的。

晚上,季节洗完澡后开了电脑看资料。
平时如果工作不忙,她几乎每天晚上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
现在还不到十点,她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季节喜欢狭小的空间,最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纤指滚动着鼠标,浏览了一些资料,放在一旁的手机想起来。
她伸手拿过手机,连看也没看一眼,就摁了接听键,放到耳边,“你好。”
“怎么还没有存我的号码?”
那端响起低沉沙哑的嗓音,是祁夜寒。
“存了~”季节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仍旧滑动着鼠标。
祁夜寒冷声问她,“那还说你好?”
“我没看来电显示。”季节笑出了声来。
“很好笑?”祁夜寒愈发不满的声音,似是要穿透听筒。
几乎是瞬间,季节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张邪美冷峻的脸。
轮廓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黑曜石般的眸子幽冷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如冰。
精致冷傲的容貌,加上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和高傲,让人莫名迷恋他,想要多看几眼。
握着鼠标的女人小手一顿,说道:“一点都不好笑!”
看在他帮了这么大的忙的情分上,她就勉为其难哄哄他吧。
“把我号码设置成特别关心。”那端,祁夜寒一开口便是命令的口吻。
季节在这边撇撇嘴,敷衍了一句,“哦。”
祁夜寒仿佛能读懂她的心,冷冷丢过来一句:“小野猫,你最好别敷衍我。”
季节挑眉,“所以呢,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让我记住你的号码?”
“结婚。”淡淡的两个字,又是无比的坚定。
正文 第52章 达成一致
季节嘴角抽搐,“你不是跟你爷爷说这件事不着急吗,而且我们的情侣关系本来就是假的,结什么婚?”
祁夜寒忽略她的话,沉声道:“你觉得季芊芊为什么敢公然诽谤你?”
他这一句反问,戳到季节心坎。
很简单,因为季芊芊有底气。
张翠兰一向认为季芊芊比季节强,并且从来就看不上季节的工作。
甚至之前季节和祁夜寒的绯闻爆出,张翠兰也是咬死了季节是小三,是没人要的孤僻货!
季父季母着急女儿的婚事,其实多半也是因为张翠兰三番五次的嘲讽和讥笑。
不蒸馒头争口气,更况且,张翠兰说季节是小三的时候,季父季母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季节和祁夜寒达成合作,就是为了化解父母的难堪,也是为了……让那些人闭嘴。
想起爸妈在知道自己有男朋友时的那种喜悦,季节就有些犹豫。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是做戏,那就做全套好了!
那端沉默着,传过来的呼吸声,规律而撩人。
知道季节在犹豫,所以祁夜寒一直没有说话。
“那就结婚吧。”
几分钟后,她说服了自己,做出决定。

最近没什么案子,季节上班后就是整理整理之前的卷宗,然后开始动笔写之前她答应研究会的一篇学术报告。
她是一个做事情很专心的人,写报告,就只记得写报告。
直到腰酸的不行,她才回神将双手从键盘上拿开。
一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午饭她一般是自己带的,早上季母会做好,装在精致的饭盒里。
季母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贤妻良母,尤其是对待女儿,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为了放早上带来的午饭,季节特意买了一个小冰箱放在办公室里。
季父本想说再给女儿买台微波炉放着,遭到了季节和季母的齐声反对。
季节:爸,搞特殊可以,但也不能太特殊啊!
季母:老季,你是不打算让小节去多接触同事了吗?

检察院的食堂里有微波炉,季节拿了饭去食堂热,然后再带回办公室吃。
之前,检察院的同时都认为季节是个极其内向的姑娘,甚至觉得她既有怪癖又很孤僻。
后来慢慢接触,才知道她只是性子有些淡漠,人还是很不错的。
比如哪个女同事带了水果,或者谁带了中药需要冷藏,季节都会很大方的让他们把东西放进自己办公室的小冰箱里。
饭盒打开,香气扑鼻。
季节喜欢吃美食,也可以说……她其实是个吃货。
正要动筷子,手机就响了。
这次她看了一眼号码,笑着接起来,“祁大少爷~”
电话那端的男人语带轻佻,“小野猫,我不太喜欢你这样叫我。”
季节直接跳过话题,“吃饭了吗?”
“下来,我在检察院门口。”
季节闻声,从办公室的窗户往下看,不过没看到人,就问他,“找我有事?”
“作为未婚妻,你难道不应该陪我吃午饭?”
季节应道:“可我吃过了。”
祁夜寒却说:“我在等你。”
季节无声笑了,嗯了一声,“那我下去,你等会儿。”
祁夜寒满意了,这才挂断电话。
转身,季节把刚打开还没有动筷子的饭盒盖住,然后抱在手中出了办公室。
检察院门口,祁夜寒透过车窗看到了那抹清丽干练的身影。
如墨长发束成马尾,额前几缕刘海儿透着俏皮。
嫩白的小脸,殷红的樱唇,其实并不是倾城如画的容貌,可她的五官却像是精雕细琢一般,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张怎么也看不腻烦的脸。
她本就肤白,配上偶尔清冷偶尔俏皮的性子,很独特。
车门打开,侵染清香的身影坐了进来。
“给,吃吧。”季节直接将手里的饭盒递到了祁夜寒面前。
祁夜寒下意识抬手接住,挑眉,“这是什么?”
“饭啊。”季节靠在座椅上,侧目浅笑:“不是说为了等我饿到现在吗。”
祁夜寒轻咳一声,“你做的?”
“我妈。”季节淡淡的应声,然后问他,“不过是我的饭盒,你不嫌弃吧?”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季节同时疑惑,为什么她会把饭盒这种东西给他用?还不觉得反感。
祁夜寒淡笑一声,“人我都要了,你的什么还能让我嫌弃?”
这句话很直白的表明了,嫌弃什么都不会嫌弃她的东西。
季节笑了笑,突然然后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对了,把你妹妹的号码给我。”
祁夜寒刚刚打开饭盒,闻声侧目看她,“怎么要她的号?”
“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妹妹的,她之前说过要有时间会联系我。”
祁夜寒随口报出了号码,季节拨了一下,皱了眉,“还真是她的。”
“看样子,你能记住很多人的号码。”祁夜寒轻笑着说话,用勺子拨开饭盒里的红烧茄子。
“也不算多。”季节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便问道:“你不喜欢吃茄子?”
“嗯。”祁夜寒很是自然的舀了一勺饭送进口中,慢条斯理咀嚼。
季节见状笑了,语气里还带小骄傲,“好吃吧,我妈做的菜!之前你去我家估计只顾着咽,没尝到味儿。”
祁夜寒勾了勾唇,不说话,又吃了一口。
“你尝尝茄子。”季节试着诱惑他,“说不定你吃了我妈做的茄子就不讨厌它了。”
“我讨厌的是茄子本身。”祁夜寒直接回绝。
季节耸肩挑眉,“那你还讨厌什么?”
祁夜寒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眯着眸子斜睨她,“怎么,提前掌握丈夫的喜好?”
季节没有否认,“提前规避麻烦,不好吗。”
祁夜寒嗯了一声,沉声道:“爷爷让我转告你,这周末他去你家提亲。”
季节心头一紧,表情倒也没有什么变化,“知道了。”
祁夜寒吃了一半,就把盒饭盖了起来,“记得通知你爸妈。”
“说了。”季节把玩着手机,“我妈好像有点不太能接受我们这么快结婚。”
今天早上,季节跟季母说了可能要结婚的事情。季母惊喜,却又心酸。
正文 第53章 婚礼事宜
她觉得是自己太逼着女儿了,让她不着急,和祁夜寒多接触一段时间。
季节安慰她,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接触再久也是没用。
从小到大,她都不会唐突的去做决定,这次也一样。
“那你呢。”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季节的思绪。
“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季节淡淡勾唇,“结婚这种事,不讨厌就够了,和谁结不是结。”
“你对于婚姻的定义就是不讨厌?”
一句质问,带了些许的冷意。
“我不知道喜欢或者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季节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对于祁夜寒,她每次都无法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像她有洁癖,却不排斥祁夜寒的触碰。
不知道……
祁夜寒想起了徐覃给他的那一份资料。
那是针对季节的调查资料,里面的确没有提到关于季节恋爱经历的事情。
于是他亲口确定,“你没有谈过恋爱?”
“嗯。”季节点头。
祁夜寒笑了,笑的突然却又满足。
季节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祁夜寒伸手,在季节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勾住她的脖子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一个惊讶,一个魅惑。
“所以说,我不但是你的未婚夫,还是你的初恋情人?”
季节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然后双手抵住祁夜寒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祁夜寒大掌用力,直接将人按进怀里,薄唇贴在她的耳朵上,低声道:“回答我。”
季节全身一僵,抵着祁夜寒胸口的手也放了下来,“咳……我喘不过气了!”
祁夜寒这才松开她,修长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玩世不恭的笑意,“要不要我做工呼吸?”
季节:“……#@#$※”要点脸好吧!

周末,季家一家三口等在客厅里。
季节给祁夜寒发短信,“什么时候到?”
过了好一会儿,祁夜寒才回了一条短信:“五分钟。”
季节放下手机,突然有些紧张。
季母见状,用手揽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小节……妈是不是太逼着你了,以前老是让你相亲,让你见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的。”
“没有。”季节回握住她的手,嘴角勾出清浅的笑,“我也二十岁了,该嫁了。”
“可是……”
“别可是了,妈,我又不是今天就走,别弄得这么煽情。”
季母点点头,眼眶红红的。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季节起身去开门。
门刚开,祁修儿就兴奋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季节,乖巧喊了一声:“嫂子!”
季节被顿时就被她的兴奋感染,也笑开了。
只是……她还是不太适应和不熟悉的人亲密接触。
祁夜寒淡扫一眼,抬手搭在妹妹肩上,沉声道:“松手,挡门了。”
季父和季母也都到了门口,站在祁夜寒旁边的老太爷一见到两人,就笑呵呵道:“打扰了,打扰了!”
“哪里哪里!”季父笑着伸手把老人搀扶进门,“老太爷,快进来坐!”
季节和祁夜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祁修儿是真的很喜欢季节,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打从心里喜欢,也顾不上季节有洁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粘着她。
季节虽然难受,但对于这个天真可爱的姑娘实在是讨厌不起来,就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神情,尽量去适应和祁修儿亲昵触碰。
“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小节和祁夜寒的婚事。”老太爷落座,满是沧桑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不瞒二位,老头子我啊,实在是太喜欢小节这个孩子了!”
季父温和笑着,“我们家小节偶尔脾气有些坏,但是本性很好。”
祁夜寒坐在老太爷身边,冷着脸睨了眼挂在季节身上的妹妹一眼。
祁修儿怕怕的往季节身后躲了躲。
“连我们家的丫头也天天念叨着要小节给她做嫂子。”老太爷欣慰道:“夜寒能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也是他的福气啊……”
季母突然泪崩,为了不惹人笑话,她急忙低头掩饰自己失控的情绪。
季节心里也酸酸的,“妈……”
“妈没事。”季母哽咽,“妈就是舍不得……”
“季节妈妈,你放宽心。”老太爷慈和道,“都在一个城市,家离得也不远,以后咱们两家经常走动,女儿还是你们的,只不过老头子我多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孙媳妇!”
这个时候,一直静坐在一旁没出过声的祁振涛接收到父亲的目光暗示,不情不愿开口:“婚礼的日子定在月中,两位看行吗。”
季父被祁振涛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影响了心情,眉头皱了起来,“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有,单纯是个好日子。”祁振涛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季节。
老太爷戾目狠瞪了他一眼,打圆场道:“那天是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刚好孙媳妇和夜寒的八字也匹配那天。”
季父盯着祁振涛看了看,终是没有说什么,视线一转落在老太爷脸上时,他又笑了,“好,我们没意见。”
之后,两家人又商量了关于婚礼的筹备,而整个过程,除了季父,就一直是老太爷在说话。
祁振涛全程就只说了两句话,剩下的时间全然是满脸冷漠,似乎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确定好了相关事宜,老太爷起身,“婚礼的事情我们来筹办,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季父摆手:“哪能都让老太爷做了呢,既然是两家的事,就该一起出力!”
其实这句话,季父在暗讽祁振涛,这是两位父亲第一次见面,而第一次见面,祁振涛就摆脸色,自然会让人觉得不愉快。
也不知道是祁振涛没听懂,还是听懂了懒得搭理,老太爷一动身,他就快步跨出了房门,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下季父忍不了了,正要说话,就被季节即刻站起一句话截住!
“祁夜寒!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
为了不让季父发火,季节说的话也没过脑子。
祁夜寒闻声失笑,柔柔的声音里面带着满满的宠溺:“好。”两人的对话在其他人听来,就是热恋期的男女朋友,感情好到叫人羡慕。
正文 第54章 领证
季父见状,就生生咽下了火气,既然女儿喜欢,那也没办法。
门口,祁修儿拉着季节的手,笑眯眯地说:“嫂子,有时间就来老宅看我!”
季节笑着应了声好。
祁夜寒把妹妹扯到身边,朝着季父季母道:“伯父伯母,我们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两人对祁夜寒是很满意的,懂礼数而且稳重,关键是……看得出来他很在乎自己的女儿。
祁家的人离开后,季父向季节提出疑问,主要还是不明白祁振涛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恶劣?
“我女婿是他爸爸的亲生的吧?”季母也不解,“怎么连亲儿子都这么不在乎?”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季节削了一个苹果从中间切开,给父母一人递了一半:“但是你们也不用担心,估计婚后也不会和他家人同住。”
季母连连点头,“这样好!省得你受气!”
季节失笑,进厨房清洗了水果刀回来,擦干净放进果盘里。
“对了。”季母咽下口中的苹果,问道:“小妃什么时候回来?你月中就结婚了。”
“快了。”季节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笑容,“她说要给我做伴娘。”

晚上,季节正要去洗澡,就听到手机在响,于是折回去接听。
“老婆。”
刚接通,那端就传来了戏谑的嗓音,痞痞的,很坏。
季节狠狠打了个激灵,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这邪魅的一声催了起来。
“回答。”祁夜寒慵懒开口。
季节挑眉“证都没领,谁是你老婆?”
“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
季节走进洗手间放洗澡水,哗哗哗的水声下,她疑惑问,“干嘛?”
“领证。”
“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祁夜寒淡声一笑,“我要领证,他们就得上班。”
季节:“……”
这就是她即将要嫁的男人,凌厉如风,气势如虹,高傲张狂,不可一世。
第二天早上,祁夜寒刚到,季节便也出门下了楼。
早上她跟季母要户口本,季母什么都没说,但是看得出来她很忧心。
季节也明白,这场婚姻来的太突然了。
然而事已至此,她只能不断强调说她喜欢祁夜寒。
因为她喜欢,所以……老妈心里可能会好受些吧。
车门打开,身着黑色衬衫的俊美男人下了车。
剑眉星目,勾魂夺魄。
打开副驾车门,祁夜寒睨着季节,下巴微抬,“上车。”
季节低头,拢了拢头发遮掩脸颊的微红。
她自认不是一个花痴,可每次看到祁夜寒,心脏都会乱了频率。
不是偶尔,而是经常。
弯腰上车,季节感觉到一只手掌护在了她的头顶,情不自禁的勾唇,笑着坐上了车。
祁夜寒虽然霸道强势,但是却有很迷人的绅士风度。
这样的举动,就像是猫爪子一样,不经意间轻轻挠抓在季节心中。
祁夜寒上车,突然倾身。
季节一惊,下意识后缩,“你干嘛?”
“安全带。”祁夜寒淡淡的开口,却是动作轻柔的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
季节:“……”
这不像她,她平时不是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啊。
怎么一遇到他……
祁夜寒瞥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车子发动,季节想打破沉默,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侧的车窗开着一半,季节有点闷,就想把它全部打开。
正要找按钮,半开的车窗已经全部降下。
季节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想开窗?”
祁夜寒单手握着方向盘,眸中浸染几分魅然慵懒,薄唇微动:“你脸上写的很清楚。”
“所以你偷看我?”季节调侃。
“嗯。”男人承认。
不等季节开口,他又补上一句,“你好看。”
季节的脸一下烧了起来,同时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怎么又脸红?
就在这时,手机恰好响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钟院长打来的电话,就接接起来。
钟院长直奔主题,说有一个实习生安排给了季节,周一报道。
“是法医鉴定方向的?”季节问。
“当然。”钟院长笑道:“这个孩子底子不错,你好好带带,要是能留下,以后还有人能给你分担些工作。”
钟院长要赶着去开会,简短几句便挂了电话。
季节两指按揉眉心,眉心微皱。
“有问题?”
“不算是问题。”季节笑了,“就算有,也是我自身的问题。”
她不喜欢麻烦,每天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
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实习生,只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头疼。
红绿灯路口停车,祁夜寒单手侧撑着头,斜睨着季节,“你开口,我帮你。”
“嗯?”季节挑眉,“帮什么?”
“你不想做的事情。”
季节扬唇轻笑,微带揶揄,“我性格很差,所以我不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你帮的过来吗。”
祁夜寒耸肩,看似随意,却又暗藏桀骜锋芒,“只要你开口。”
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太过于侵略,像是手术刀一般能解剖她的内心。
“不用。”季节的声音很平淡,表情也是没有什么变化,“我可以自己处理。”
低头间,她感觉到了深邃的目光刮擦在她的侧脸。
祁夜寒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觉得季节既然是他的女人,那他就有义务为她解决她不喜欢的麻烦。
可是季节也是独立性很强的人,从小到大,凡是她自己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依靠于谁。
这就像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产生碰撞,一个步步紧逼,一个严防死守。
民政局门口,两人下车。
周末本应紧闭的大门果然开着,甚至民政局的领导亲自等在门口。
“祁先生,季小姐,你们到了。”民政局副局长赔笑上前。
祁夜寒立在季节身侧,右臂微弯。
季节转头看了一眼,很自然的伸手挽住。
两人上台阶,副局长引着他们去办手续。
有专人服务,流程很快。
只是在照照片的时候,很是尴尬。季节属于那种在镜头前就会失去表情的人,只要面对镜头,不管是做什么她都会特别的不自然。
正文 第55章 职业病犯了
于是,祁夜寒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在她最僵硬的时候。
摄像师也在引导,让季节笑的再开心一些。
可季节就是笑不出来,并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卖不来笑。
“我欠了你钱,嗯?”
耳边,性感的嗓音响起。
季节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脸上僵硬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
“很好!就这样!保持住!”摄像师突然兴奋大喊。
季节本就长着一张笑唇,所以面容自然的时候,便是微微带笑的。
咔嚓一声,摄像师很满意。
“简直就是绝配啊!”
这句话有三分恭维,七分真实。
不多时,两本结婚证就交到了两人手中。
然而祁夜寒直接从季节手里拿走了她的结婚证。
“那是我的。”季节不明所以。
“放在一起。”
季节嘴唇张合,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有意见?”喑哑的嗓音夹带着几分挑衅。
季节轻哼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这个男人,你真的不能完整确定的去定义他。
因为他偶尔会有的幼稚举动,让你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再拧两圈!
在车前停下,季节转身,就见那道颀长的身影正缓步下着台阶。
俊美的脸上带了几分邪肆,双手插兜信步悠闲。
“你走快点行吗?”季节都被气笑了……
好端端的摆什么造型,你走的是民政局的台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祁大少爷踩的是时装周的红毯!
车子再次发动,季节理所当然的就以为祁夜寒会送她回家。
结果驶出一段,她突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去哪里?”季节疑声询问。
“试婚纱。”
这么快?
不是昨天才定下婚事吗?
看出了她脸上的惊讶,祁夜寒语气淡淡地解释:“祁氏集团有自己的服装品牌,也有专门的造型室和服装设计师,所以不需要等太久。”
说实话,季节对祁氏集团的了解不深。
只知道祁氏集团在国外有多家分公司,而且业务链涉及很广。
甚至祁氏集团目前的整体架构中,有百分之三十的主体结构都是祁夜寒接手总裁位置后急剧而成的!
她皱着眉,让祁夜寒以为她是不愿意去试婚纱,就道:“不想去就送你回家。”
“没有,不是不想去。”季节转头看他,犹豫片刻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祁夜寒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进公司的?”
“五年前。”
季节环臂,一只手托着下巴微斜脸,“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经商的?”
“十二岁。”
季节樱唇微张。
十二岁……
十二岁的时候她在干嘛?
上初一,每天抱着书本埋头苦学。
季父是老师,起初教中学,后来入职大学晋升为教授。
季母也是高材生,退休之前是国企会计。
所以季节算是出生在书香世家。
很多孩子学习是被迫的,而季节学习却完全是自己主动。
别人家的父母都是催着孩子看书学习,而季父季母却是催着女儿放下书本出去玩儿。
所以十二岁那年,季节基本上就已经自学了初中三年的所有科目。
季父本就是理科老师,而季母虽是会计,文科知识的储备却很深厚。
于是家里两位父母都是季节最好的老师。
初二的那个学期,季节向父母提出跳级的建议。
季父亲自给女儿出了一张试卷,季节答出满分。
于是季父去了趟学校,给女儿办了跳级的手续。
初中三年,季节两年就毕业了。
十二岁,她学的是书本上的死知识。
同样是十二岁,祁夜寒却在学习生存本领。
“我听你妹妹说,其实你回国时间不久。”季节突然想更多的了解祁夜寒,就接着说。
“嗯。”祁夜寒开车时喜欢单手靠在车窗上,慵懒的样子,优雅的气质,让人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我之前在国外留学,后来去了M国的分公司。”
季节在心中推算了一下时间,“你十八岁就进公司了?”
祁夜寒削薄的唇勾起几分弧度,“爷爷给的成人礼。”
其实祁夜寒没说,那不只是老太爷给他的成人礼,而是给他的一场试炼考核。
那段时间,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M国的分公司情况很不好。
老太爷只给了他一句话——救活这家分公司,整个祁氏集团都是你的!
于是十八岁的祁夜寒经过整整一周的不眠不休,生生力挽狂澜将频临倒闭的分公司救了回来。
那年,他载誉回国。
老太爷让位的时候,所有股东没有一个提出异议,毕竟祁夜寒的能力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他们眼前!
说话间,车子也停在了一幢大厦前。
精美的玻璃门上挂着艺术名牌——秦蓦然设计工作室。
秦蓦然?
好熟悉的名字。
季节下车,自然的在祁夜寒曲臂的同时挽住他。
设计工作室……设计师……
好像有一个鼎鼎大名的设计师就叫秦蓦然,她在杂志上面看到过。
而这一次见,却不是通过薄薄的纸片,而是……肉眼所见。
一头长发染成了酒红色,脖颈细长,仿若美丽的白天鹅,肌肤光洁润滑,令她倍显高贵。
妆容适中,不显沉重,却又娇美惊艳。
气质逼人的著名设计师迎面而来,伸手到季节面前,红唇微勾:“你好,我是秦蓦然。”
“你好,我叫季节。”季节落落大方的笑着,却没有回握对方的手。
旁边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秦蓦然这才收回手,莞尔一笑,“原来夜寒喜欢的是你这种类型。”
她的目光流连在祁夜寒肃冷脸上,说了句:“我很意外。”
看样子,和祁夜寒很熟。
季节有职业病,喜欢推测和观察,于是她不过分的打量了秦蓦然几眼,脑中信息混杂。
这个秦蓦然,有可能和祁夜寒是旧友或者同学,毕竟祁夜寒曾经出国留学。
再或者,两家是世交?
等等!
季节低头懊恼勾唇。
季节啊季节,你还真是随时随刻放不下你的职业病!
祁夜寒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变换手上动作和她十指相扣。“婚纱呢。”他冷声询问面前的秦蓦然。
正文 第56章 ……舌头?!
秦蓦然眼底滑过几分失落,又转瞬即逝。
她笑的无奈,惹人心疼,“你对我就不能温柔一些。我可是为了你特意把工作室迁到了国内,还挂于你们祁氏集团旗下。”
原来是这样。
季节心中恍然,面上却依旧是客气的笑容。
看来这个秦蓦然,对祁夜寒有点意思。
“为了我?”祁夜寒幽黑深邃的双眸如同漩涡,能将人卷入当中,他勾唇深意一笑,“祁氏注资支持你三期服装设计在国内站稳一线位置,你若不愿,现在就可以回M国。”
隐隐的火药味爆发,季节静默着,不参与其中。
她环顾四周打量着工作室的内部装潢,虽然简单但很大气。
“走吧,我带你们去试礼服。”
秦蓦然转身的速度很快,她掩藏了表情,却没有藏住语中的不甘。
季节被祁夜寒牵着,纤长葱白的手指被柔和包裹。
她在他掌心里勾了勾手指,小声道:“她是混血?”
祁夜寒嗯了一声,收拢五指握紧她的手,“她母亲是Z国人,父亲是M国人。”
季节微点头,不再多说。
试衣间,秦蓦然示意他们稍等,自己带着助手去拿礼服。
季节正好站在镜子前,祁夜寒立在她身后。
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她抬手比了比身高,无声笑开,“你比我高好多。”
祁夜寒闻声,轻缓勾唇,他对着镜子,将季节鬓角的碎发拨于至耳后。
季节喜欢梳马尾,没有刘海,但是有些碎发。
“我头发是不是很乱。”季节抬起手想整理整理。
然而下一秒,她束发的皮筋就被祁夜寒两指勾落。
一头如瀑长发顷刻飘泄而下,带着清淡的香气。
季节惊的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双手向后按住长发。
“祁夜寒!”
一声怒嗔,反倒是带着几分娇羞。
祁夜寒邪笑着把玩手中的发圈,“现在不乱了。”
“你!”季节气的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她善于观察,却老是抓不准这个男人的想法和行为。
正好这个时候,秦蓦然和助理拿来了礼服,祁夜寒顺势将炸毛的人儿揽进怀中。
秦蓦然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略过,她展开婚纱,声音漠然,“过来试试吧。”
季节这才看到她手中的婚纱。
蓝色……渐变蓝色!那是她最喜欢的色调!
她的房间,她的日用品,几乎她所有的东西都是蓝色的。
甚至一刚才被祁夜寒从头发上摘下来的发圈,也是蓝色的。
抹胸的款式,层叠却又不夸张的裙摆,只有蓝色薄纱叠落,再无任何多余设计。
唯有腰间银色的细链闪烁星光,散散坠落在裙摆之上。
那些星光……是钻石?
“麻烦你稍微快一点。”秦蓦然态度突然变得很不好,语气里的鄙意显露无疑,“我还有事,很忙。”
祁夜寒一双眸子似寒潭,射出滞冷光刮在秦蓦然脸上。
他没有出声,可秦蓦然却觉得自己承受到了千百倍的压力。
虽然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拒绝了自己,可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对待过她!
这个女人……这个叫季节的女人出现后就什么都变了!
秦蓦然似乎是要咬碎牙齿,才强迫自己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意。
“季小姐,我真的很忙,如果可以,请你快点。”
季节骤然回神,轻轻点了点头。
祁夜寒侧目看她,薄唇微扬,“喜欢吗?”
季节点头,眼中的笑意化作了如同钻石般灿烂的星芒。
祁夜寒情不自禁地抬手轻刮她的鼻尖,声音温柔的不像样子,“那就去试。”
试衣间里,秦蓦然和助理替季节换上婚纱,季节单手拢起长发便于她们操作。
拉链拉起,季节松手,长发坠落。
那一刻,围在四周的女员工同时惊艳瞠目。
……精灵。
对!就是精灵!
身着蓝色婚纱的女人彷如湖中的精灵仙子,长发及腰,面容精致。
季节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她提起裙摆,走出试衣间。
看到祁夜寒,脸上露出清浅笑容。
“好看吗?”
祁夜寒看着她,瞬间,黑眸里晕开了层层涟漪,俊美的脸上有了温度和宠溺。
“过来。”他开了口。
季节提着裙摆走过,被祁夜寒扶着双肩转向镜子。
他双手拢起那如瀑长发,动作轻柔的将清香发丝束成马尾。
“这样舒服多了。”季节动动脖子,含笑转头,“谢……唔!”
祁夜寒吻住了她的双唇,在她转头那一刻,毫无预兆。
双唇贴合,季节像是被点中了穴道,全身酥麻炙热。
祁夜寒单臂环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从她肩头绕过,两指轻抬起她的下巴。
浅吻至深,季节终于从震惊中拉回了理智。
她挣扎,却抵不过腰间的禁锢。
慌乱间,她感受到了一个温热湿滑的触感。
……舌头?
季节抵抗,却引的腰间的手掌微用力一揉。
“唔!”
这一揉,让季节彻底卸了全身的力道。
她所有的痒痒肉都在腰上,所以腰是她的死穴。
祁夜寒接住怀中绵软的身躯,一分钟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那张鲜红欲滴的樱唇。
“…你……混蛋!”
季节被吻的喘不上气,骂人也像是在撒娇。
祁夜寒轻笑出声,与她额头相抵,“很美。”
两人的甜蜜落在众人眼中,拥吻的那一刻,就有很多人掏出手机疯狂拍照。
画面太美了,真的是让人无法不动心!
男人俊美如天神,女人绝美如仙子。
天地间最相配的两人相拥而吻,那一刻,很多未婚的女员工对爱情产生了新的憧憬。
然而,众多艳羡与祝福的目光中,却唯有一束狠毒仇恨。
那目光如毒蛇吐信,阴狠蚀骨。
“老师……”助理轻声唤着满眼怒火的秦蓦然,“老师,新郎的礼服还要试穿吗?”
秦蓦然充耳未闻,倒是祁夜寒出声回答,“婚礼当天直接送去祁家。”
秦蓦然没有再说话,祁夜寒话音落的同时,她就转身离开了。
助理帮季节换下了礼服,祁夜寒将换好衣服出来的人揽进怀中。
季节整张脸红的不像样子,她双手紧贴着脸颊试图降温,然而没有丝毫的作用。
正文 第57章 心情又不好了
真是丢脸死了……
季节又气又恼,偏偏始作俑者还火上浇油,倾身在她耳边,邪肆喑哑吐出一句,“抛开上一次不算,这是初吻吧。”
“……”季节这下是真的火了,踮起脚尖,张嘴咬在他肩头!
“嘶——”
男人倒吸了口凉气,她心里却是舒服了,嘴角挂上了得逞的笑。
离开时,季节没有再看到秦蓦然,而那件婚纱,则是被工作人员完好的封存起来。
周一,季节一早就去了检察院。
昨天,季母有跟她提到关于婚假的问题。
虽然老太爷说婚礼的准备工作全部由祁家来负责,但是祁振涛的态度……还是让季父和季母心有不安。
季节告诉他们这周会递交申请,顺利的话,下周就能批假了。
简单打扫整理了一下办公室,季节打开电脑文档准备打印婚假申请单。
然而一行字还未打完,她的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门打开,钟院长走进来,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季法医,我们又见面了!”来人笑容满面,温文儒雅。
林深?
季节着实怔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回应了他,“你好。”
“你们认识啊!”钟院长道:“那正好,小林就是新来的实习生,这段时间你好好带带他!”
季节的心情……说不出来好与坏。
其实她和林深并不熟悉,两人只不过也就是之前在祁家见过那一面,甚至没有多余的交谈。
“好了,你们聊,我还有事。”
钟院长走了,知道季节的习惯,便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季节起身招呼林深,“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林深嗯了一声,俊逸的面庞温和带笑。
他刚毕业,身上还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一身白色衬衫,搭配浅色的牛仔裤,单肩背着书包,此刻拿下放在腿上。
眉目清秀,笑容如暖阳。
温暖的眸子随着季节的身影而移动,最终落定,多看了一会儿。
“喝水吧。”季节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同时在他对面落座。
林深激动难掩,看着季节是满目的崇敬,“季法医,我在校时,老师经常会提起你。”
“你老师?”季节有些意外,“你跟我同一所大学?”
林深点点头,“盛名医科大学,章林老师。”
季节闻声,脸上的笑意愈渐柔和,“章老师,他还好吗。”
“他很好。”
就这样,两人聊了一些关于母校的事情,然后回归正题。
“这里的工作忙闲不定,平时你可以多看看以前的卷宗,有问的话随时都可以来问我。”
林深应了声好,然后问道:“季法医,你跟我哥是快要结婚了吗?”
话题突然扯到私事上,季节稍显不适,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嗯,是。”
林深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端起水杯喝水。
一阵沉默过后,季节起身:“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工作环境。”
两人刚出办公室,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季节忘记带手机,直到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她才再一次回到了办公室。
林深明天起正式入职,今天还有很多手续要办。
季节拿起手机本是想看时间,结果屏幕亮起,才发现有几个未接。
都是祁夜寒的。
正要回拨,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他打来的。
季节手指滑动屏幕接通,“喂。”
“这是第三遍。”淡淡的嗓音穿透听筒。
“我出去了,手机没带。”季节淡淡的地回答。
“去哪了?”
“带林深去看工作环境。”
“林深?”祁夜寒声音瞬间凌厉起来,“他去找你了?”
季节挑眉道:“他来实习的啊,你……不知道?”
“挂了!”
季节还在茫然中,电话已经中断。
她以为祁夜寒是知道的……
忙音嘟嘟嘟的响,季节有些纠结的挂断电话。
这种事情,祁家人应该没必要瞒着祁夜寒吧。
或者……
这种小事情,祁夜寒没必要一定得知道吧。
季节从一开始就感觉祁家部分人,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违和感。
就像是油和水,不管你怎么搅拌,总是会分开的。
甚至,丝毫的风吹草动,都能在祁家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坐到椅子上,季节拉开抽屉拿出一片酒精棉。
她动作轻缓,略带机械性的擦拭着手机屏幕和边沿。
然后又擦了一遍键盘按键。
按照目前她观察到的来看,老太爷是很宠爱祁夜寒和祁修儿的。
而祁振涛则是更偏袒再婚妻子和继子林深。
嗡嗡——嗡嗡嗡——
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惊扰了季节的思绪。
她把手中的酒精棉扔进垃圾桶,接通电话。
“迟队长。”
“季医生,你现在有时间吗?”迟俊的语气透着严肃。
“不忙。”季节挑眉,“怎么了?”
“能过来刑警队一趟吗?”迟俊道:“突发了一个比较棘手的案子,局里的法医刚好外调去学习了,留下的几个都是新手。”
季节闻声,随手关了电脑,“钟院长那边?”
“局长正联系他,你先过来吧!”
“好。”
停车场,季节提着工具箱拉开车门。
她有一套自己的工具,是当初毕业的时候恩师送给她的。
车子发动,手机又响起来,见是祁夜寒打来的,季节带上蓝牙耳机接通:“喂。”
“二十分钟后下来,我去接你。”
“我现在不在检察院。”季节发动车子开出去,目不斜视,“刑警队需要帮忙,我正在去的路上。”
祁夜寒的声音当即降低了温度,“刑警队为什么需要检察院的法医帮忙?”
“借调。”说话间,迟俊的电话打进来,季节皱了下眉,“我先挂了,晚点打给你。”
迟俊催她,看来的确事态紧急。
季节提高车速往刑警队赶,而被挂断的电话的祁夜寒也冷着脸起身。
楚阳进门,正巧撞上要出去的人。
“老大,下午的会议……”
“取消!”
砰!
门被重重摔上,楚阳直接愣在了原地。
完蛋,老大心情又不好了!
楚阳苦着脸,心中哀叹。
看来徐助理被调去国外分公司并不是件好事,因为,以后他得每天面对老大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真的是……比掉了一百万现金还让人肉疼!
正文 第58章 腻在一起
市公安局,迟俊已经等在门口了。
季节下车,关车门的同时直接问他,“什么情况?”
迟俊和她并肩进门,边走边简述概况。
受害者为女性,遭杀害后被肢解,然而死者残骸不全,最为棘手的是无法确定致死方式!
季节进了法医室,几个新手法医均是满眼崇敬。
全市唯一一个天才女法医,而且还是做过培训的讲师。
季节已经带上了手套,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掀开了台上那块白布。
鲜血淋漓的场面,惊目骇眼。
最真实的视觉冲击要比电视画面和文字想象来的更为汹涌。
比如……
围在法医室门口看热闹的几个人均是全身冷汗转脸呕吐。
迟俊去关上了法医室的门,瞪了门外几人一眼。
季节已经上手了,她的沉着和冷静,看起来比残缺不全的尸骸更令人骨缝生寒汗毛倒竖。
二十分钟后。
伴随一声刹车促响,祁夜寒的车停在了市公安局门口。
而他人还未下车,就看到大门里走出了两人。
一高一矮,彼此交谈。
季节也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转头对迟俊道:“样本我带回检察院作分析,最迟明天早上给你结果。”
迟俊点点头说好。
这时,祁夜寒从车上下来,季节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双眸如深渊一般,看不到底,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季节突然闻到一股酸味儿,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边笑,还边问:“你开车,我也开车,怎么办?”
可这样一句问话,带着季节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撒娇气息。
其实祁夜寒来找她,说真的,她没有觉得不好。
反而心里还有种甜蜜在涌动,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祁夜寒没有说话,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季节侧身躲过:“里面有提取的尸体样本。”
祁夜寒睨她一眼,然后转身打开车门,淡淡开口:“上车。”
季节没动,精致的下巴微抬,“那我的车呢?”
祁夜寒伸手,薄唇微启,“钥匙。”
季节把箱子换了一只手,掏出钥匙递给他。
祁夜寒接过钥匙后,直接扔给了站在一旁的迟俊,“把她的车开回检察院。”
季节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大少爷怕是使唤人使唤习惯了吧!
怎么连刑警大队长都使唤的这么理所应当?
“不用。”季节在迟俊脸色突变的同时忙打圆场,“迟队长,要不我的车先停在市局这里,明天我来开走。”
迟俊沉默,片刻突然笑开,“没事,一会儿我给你开回家里去。”
不是检察院,而是家里。
也就是说,迟俊知道季节家住在哪里。
这下,祁夜寒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如锋。
“上次你被死者家属纠缠,你们检察院向市局提请了特别保护。”迟俊解释,却是看着祁夜寒,“所以不只是季医生,检察院所有人的家庭住址我们都知道。”
季节闻声点头,“原来是这样。”
话刚落,手就被人一把握住,强行拉走。
车上,季节双手环胸看着旁边男人,眉头微挑。
迟俊知道她家住址,她没在意,可这个男人居然发火了?
“那个。”季节想和他谈谈关于他脾气的问题,“我能提个意见吗。”
“不能。”开车的人冷冷吐出两个字。
季节:“……”
这还怎么谈!祁大少爷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
不能她也要谈!
“你的脾气能不能改改。”温柔的时候腻死人,坏脾气的时候吓死人……
“改不了。”
季节嘴角抽搐,眉心突突直跳。
是谁说她脾气好的?现在她特别想揍人是怎么回事?
嘎吱一声,声音刺耳。
季节护着怀中的工具箱,随着惯性骤然倾身向前!
急刹车,毫无预兆。
“季节。”
季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祁夜寒肃沉的声线和冷凝的面容封住了口。
男人目视前方,淡淡出声,“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说着,才缓缓侧目,一双绝美夹带侵略火焰的眸子,彷如暗夜魔鬼的利爪,顷刻间扼住了季节的喉咙。
“我的,就只能是我的,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一刻,季节停滞了呼吸。
喉间就像是堵着一大团棉花,刺痒干涩。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无意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车窗外,汽笛喇叭声接连响起。
车子停在马路中间,很快就成为了堵塞交通的存在。
而就是在这些嘈杂的声响中,祁夜寒伸手,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了季节的下巴。
轻挑,抬起。
“记住了吗。”
声音撩人,一层层将人包裹缠绕。
鬼使神差,季节点了点头,“嗯……”
车子重新发动,季节被祁夜寒牵着一只手,十指相扣。
明明是在做戏的两人,心却悄悄地近了一步。
这种感觉很微妙,微妙到让季节觉得,自己似乎是动了心。
这一天,剩下的所有时间祁夜寒都陪在季节身边。
季节回检察院做化验,祁夜寒就跟过去,斜躺在一边的椅子上,注视着她。
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是深夜了。
季节一直保持着极高的专注度。
毕竟作为法医,她的一个字一句话,有时候可以判决一个人的生死。
所以她需要细心,和绝对的严谨。
拿了机子里打印的报告,季节早就忘记房间中还有一人,她摘了手套摸兜找手机。
而手机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啊!”
季节惊声后退。
祁夜寒动作敏捷的揽住她的腰,语中带笑,“不是连尸体都不怕吗。”
“你怎么在这里?”季节已经完全忙晕了,脑子断片了都。
祁夜寒没有回答,而是道:“密码。”
“0904。”季节在大脑警醒前报出了数字。
等等!
她站直身体。
为什么她会把密码直接说出来?
为什么每次祁夜寒在,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祁夜寒把解锁的手机递到她手中。
季节也没问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他那里,直接接过拨通了迟俊的号码。
对方接听很快,看来也是在警局加班。
“季医生,有结果了?”说起工作,季节一秒严肃:“钝器刺穿心脏。”
正文 第59章 她工作时的样子
“钝器?”迟俊疑惑,“我们搜查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利器……”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当然,也不排除凶手已经处理掉了凶器。”
“冰。”季节直接给出了答案:“做刀具的模子里加水,直接放进冰箱冷冻,拿出来后就是一把冰刃。用它杀人,照样一击致命。之后找个有水的地方把冰化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祁夜寒眉头微挑,眸中欣赏之色涌动。
他知道季节的专业能力很强,对她各种名誉头衔也有过了解。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季节真正工作的样子。
人都是两面性格的。
季节,让祁夜寒真真正正的相信了这句话。
她生活里可以温婉如水,可以偶尔俏皮撒娇。
她工作时,自信沉稳,那张精致的容颜沉静在一片严谨中,却是令人一眼难忘。
挂了电话,季节伸手戳了戳面前男人的胸口,“这里是禁地,你怎么进来的?”
祁夜寒是一个不喜欢开玩笑的人,老太爷说他太过于肃杀,祁修儿说他没有人情味, 所以平时没有人敢在他的身上动手动脚。
可他的高冷似乎仅限于对别人,而季节,每一次都会激起他挑逗的兴致。
仿佛是主人对宠物的疼惜,而季节就是他最宠爱的那只猫咪。
他再次伸手,却是勾着季节的后颈将人强行拉至面前。
吐气魅惑,带着勾人夺魄的妖孽气息:“你说呢。”
季节低头,像是闪躲,又像娇羞。
她双手抵住祁夜寒的胸膛,催促:“赶紧走,不能被人看到。”
祁夜寒抬起她的下巴,示意她看窗外。
黑夜如沉幕。
居然这么晚了!
“你妈刚才打过电话。”祁夜寒下一秒就道出了季节心中的担忧,“我说你今晚不回去了。”
季节:“……”
所以她的手机才在他那里吗?
也难怪……
一般她专心于某件事的时候,都是听不到外界声响的。
“走吧。”祁夜寒握住她的手,顺势拿起她的包。
季节被迫跟上他的步子,“去哪儿。”
祁夜寒回头,“你不饿?”
饿……
咕噜噜——
一声轻响来得恰到好处,季节恨不得在地板上扒开一道缝隙钻进去。
祁夜寒看到了她的小表情,嘴角微扬,“关灯。”
季节抬手摸向墙壁,灯暗的那一刻,一股好闻的温柔气息笼罩在她全身。
祁夜寒抱住了她,温热的双唇轻缓贴在她的唇瓣上。
第三次了,这是她和他的第三次亲密接触。
和前两次不同,这次祁夜寒很温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季节动不了,明明没有任何束缚,可她就是动不了。
从头到脚都被一种极其温和的舒适感席卷充斥着,每一个毛孔都向外散发出惬意柔和的气息。
于是她静静站着,微向后仰着头。
唇分开,祁夜寒抱紧她。
“傻瓜,又不闭眼睛。”
楼道里亮着几盏橘色暖灯,柔和的光线跃进季节瞳中,她缓缓抬起手臂环抱住祁夜寒。
“小野猫。”
“嗯?”
“跟我在一起。”
这是一句只有两人才能听懂的情话。
他们的感情,甚至于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建立于互帮互助的协议之上。
于是一切行为都像是在完成任务,履行合约一样。
所以祁夜寒的这句话,其实是在要求一个真实而纯粹的开始。
他们在一起,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
只不过,这场恋爱的初始,两人便站在了夫妻的立场上。
先结婚,后恋爱。
或者……决定恋爱,然后结婚。
季节勾唇,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答案呢。”祁夜寒柔声催问。
“嗯,好。”
这一刻,祁夜寒真正成为了季节的初恋。
之前,她是一个不知道爱是什么的人。
过去的几年,她的生活里只有家人,学习,然后工作。
她活的刻板,单调而封闭。
所以她一直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走进她心里的人,是她自己排斥也好,缘分未到也罢。
总之,就是没有遇到。
所以现在,她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怀疑。
到底是由心而发的情感催动她愿意和祁夜寒在一起,还是……他一贯以来强势的态度影响了她。
她喜欢逐条逐项的去分析每一件事,而此刻,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纠结当中。
她没有遇到,而他又刚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于是季节抱住了祁夜寒,将脸贴在他胸口。
“祁夜寒。”
“嗯?”
“你以后,脾气要小一点。”
祁夜寒在她额头落下亲吻,似是回答。
于是季节不再多说,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大楼,然后上车。
季节以为两人之间会出现尴尬的气氛,毕竟刚刚……他们算是彼此表白过了。
然而并没有。
祁夜寒依旧牵着她一只手,指尖轻揉着她的指节。
真好。
季节心中含笑轻喃。
因为她不排斥祁夜寒的触碰,因为她喜欢祁夜寒身上淡淡的清香。
因为她会被祁夜寒吸引,因为祁夜寒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妹妹。
因为……因为……
仔细数来,季节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罗列出祁夜寒这么多的优点。
这个……算是喜欢吗。
喜欢一个人,真的这么快吗。
明明才没有多久……明明一开始……
祁夜寒牵着她的手至唇边印上轻吻:“在想什么。”
季节被打乱了思绪,于是有些木然的注视着祁夜寒那彷如刀削斧刻的俊美侧脸,“在想,我是不是……喜欢你。”
这一句,是极其不确定的自问。
话音落下的同时,季节就像是如梦初醒,急忙道:“不是!那个…我!”
祁夜寒轻笑,眸子里的温柔笑意愈发浓重,“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晚上,祁夜寒说他订了位,是很有名的一家餐厅。
季节其实特别想去街边小吃摊吃一碗面条,但是考虑到祁夜寒,便点头说好。
到了餐厅,发现用餐的人却极少,就那么一两桌。
怕是餐厅负责人顾忌着祁夜寒的身份,刻意营造的这个氛围。两人落座,祁夜寒吩咐侍应生上菜。
正文 第60章 我好喜欢这里
菜上齐,季节惊讶,这……竟然全是她平时喜欢吃的!
现在才发现,其实祁夜寒的观察能力和敏锐度很强。
“怎么了?”祁夜寒见她盯着自己,就问她。
季节笑着摇头,“没事,就觉得挺意外的。”
祁夜寒剑眉微挑,“不喜欢?”
“不是不是。”季节连连摆手。
祁夜寒眯眸打量了她片刻,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吃别的?”
季节,“……”
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祁夜寒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接着问她:“想吃什么?”
“面条。”季节还是老老实实给出了答案。
祁夜寒闻声,突然轻笑起来,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揶揄。
“很适合过日子。”
季节微囧,不过……其实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祁夜寒抬手,侍应生上前。
“面条有吗。”
“有意大利面。”
季节点头:“这个可以。”
祁夜寒下巴微抬:“去做。”
侍应生躬身离开。
祁夜寒说话一向是惜字如金,能两个字表达的,你绝对听不到第三个字。
季节也是个不喜说废话的人,然而遇到祁夜寒,她算是大巫见小巫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无需别人干涉,当然别人也干涉不了。
所以季节从来不计较于祁夜寒的高冷,换言之,作为堂堂祁氏集团的总裁,冷峻沉稳,不应该是他必备的吗。
“你很喜欢发呆。”
一杯红酒递到了季节面前。
季节抬手接住,笑了,“一般我发呆的时候,身边都是没有人的。”
祁夜寒微向后靠,带着几分撩人的慵懒,“没有朋友?”
递到嘴边的酒杯微顿,然后放了下来,“你应该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很快,面条上桌了。
祁夜寒一直等着季节一起用餐,季节当然也明白。
拿起刀叉,她朝着男人笑了笑,“吃吧,祁大少爷。”
祁夜寒颔首,姿态优雅拿起刀叉。
季节吃饭几乎不说话,而且,她的吃相很好看,连刀叉触碰餐碟的声音都被控制到最低。
而她一次也只会挑起几根面条,然后缓缓送进口中。
祁夜寒一直看着她,似是无意间就被吸引了目光。
于是,季节的脸很不自然的红了。
她咽下口中的面,抬头:“怎么了?”
祁夜寒抬手,用指尖点点自己的嘴角。
季节放下刀叉,拿起一边的餐纸。
而就在同时,温热的指腹已经从她嘴角轻掠而过。
季节一直觉得祁夜寒的体温很舒服。
她是一个怕冷的人,所以她很喜欢温暖的地方。
祁夜寒收回手,自然地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季节浑身僵硬,心底却涌动着温热暗潮。
吃完饭,季节依旧是被祁夜寒牵着上车的。
“我记得你跟我妈说我晚上不回去。”季节突有些茫然的看着车窗外面清冷的街道,又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人,“那我们去哪里?”
祁夜寒发动车子,同时应声,“回家。”
回家?
季节为难道:“现在爷爷他们都睡了吧。”
路上车辆不多,祁夜寒单手把着方向盘,加快车速,“我有说是老宅吗。”
季节噤声,不说话。
深夜十一点半,已近秋天,夜晚的凉风顺着车窗缝隙丝丝撩刮在季节脸上。
她微蹙眉,往旁边缩了缩。
“冷?”
祁夜寒总是会第一时间看到她的小动作,于是他伸手打算开车里的暖气。
季节按住他的手:“不用。”
她怕冷,但是也不喜欢空调的温度。
祁夜寒反手握住她的手,很自然的牵到唇边亲吻,“马上就到。”
之后,祁夜寒放慢了车速,于是从缝隙中侵入的凉风也不再如刀刺骨。
季节有些困了,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而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车停了。
季节条件反射的睁开眼,迷蒙的眼睛望着车窗外。
祁夜寒熄了火,先下车。
他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季节揉了揉眼睛,被冷风一吹算是彻底清醒了。
“到了吗。”
她下车,结果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倒。
祁夜寒单臂圈住她,将脚步不稳的人稳稳接在坏中。
季节:“……”
怎么每次和他在一起,她就总会犯这种冒冒失失的错误!
“我…啊!”
季节本想说‘我没事’,结果刚说出第一个字,她就被祁夜寒拦腰打横抱起了!
又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抱她了,而她的手却再一次很自然的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能走!”
祁夜寒搂在她腰间的修长收紧,低沉的嗓音如暖风抓耳,“嗯,是我想抱。”
季节扶额,索性不再纠结。
她环着祁夜寒的脖子,环顾周围的环境。
祁夜寒所说的家,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别墅。
门前的院子很宽敞,有一块菜地,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季节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深呼吸的同时,她听到了阵阵浪潮作响。
空气咸湿,风中夹杂水雾。
季节的脸上浮出欣喜的神采,清湛的眼光里透露着孩子般的兴奋。
“海边?”
祁夜寒的眼眸里映出那张精秀灵动的小脸,他被她影响,心融化的不像样子。
“嗯,海边。” 声音宠溺而温暖。
季节笑了,很满足。
夜,更深了。
祁夜寒在接电话,季节满心还是未消退的兴奋,她独自参观着这幢每一处她都很喜欢的房子。
楼顶露天,季节双手把着围栏,眺望着黑夜中浪声滚滚的大海。
后背突然有了温热,一件沾染着淡淡清香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祁夜寒。”
“嗯。”
“我好喜欢这里。”
祁夜寒双手从她腰间环绕,从后背将她纳入自己怀中。
“喜欢就好。”
季节转身,没有抬头,而是直接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她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每一处装修,每一件陈设,都是她向往的。
她喜欢花草,喜欢大海。
她憧憬过自己有一间白色的房子,一间开门就可以看见大海的白色房子。
女孩子有过的梦想,她不是没有过。可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在于有时候完成它的,很可能不是你。
正文 第61章 八块腹肌
A市虽然沿海,但是房价一直居高不下。
季家条件虽然不错,但是远没到能够在海边买一幢海景房的地步。
季节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为她很矛盾。
这幢房子有多贵,她大概也能估算出来。
祁夜寒说,这里是以后她和他要一起生活的地方。
那也就是说,她将以祁夜寒妻子的名义住进这个她憧憬的城堡。
这一刻,她觉得他欠了祁夜寒的。
婚姻里,她站在了亏欠者的位置。
其实季节很想说,买房子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吧。
然而祁夜寒下一句话,让她彷如被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头淋下。
“附近三公里的海岸线我都买下来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
海岸线……
季节笑着抬头,原本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祁夜寒低头看她,修长的手轻抚在她头顶。
“祁夜寒。”她开了口。
“嗯。”
“你听说过门当户对吗。”
甚至于这一秒前,连季节自己都没有门当户对的概念。
不讨厌,就是喜欢。
能接受,就是恋爱。
喜欢,恋爱,就可以结婚。
她没有想太多,放任自己过的简单轻松一些。
然而现在,她却被赤—裸裸的现实一点点拔出了理智。
祁夜寒的眸子幽暗深邃,薄唇轻挑,邪妄而不可一世:“听说过,不在乎。”
季节看着他,就这么笑出了声。
“我本来想说,这幢房子的钱我和你各出一半。”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明明在笑,却让人心疼,“可是现在,我付不起了。”
附近三公里的海岸线,换言之就是三公里的土地。
有地才有房,所以……光是地价,就已经超出了房价的几倍。
祁夜寒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挣扎,也看到了感动。
他忘记了,他看上的女人,有多么的要强。
于是他用力将她抱紧,在她耳边低语:“我只要求你一点,从现在开始,不许拒绝我。”
不许拒绝,就代表绝对的接受。
房子也是,地皮也是,还有……爱情也是。
祁夜寒说只要求一点,可这一点,几乎包括了所有的一切。
季节哭了,无声,却是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自己落泪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很难受,就像是一口气吃了几百个红薯,喉间哽噎,胸口闷的似要炸开一样。
这晚,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季节没有逃避的理由,也不想再逃避,她想,她动心不是假的。
这个男人,已经一点一点地侵占了她的心。
祁夜寒抱着她,就只是抱着。
房间里不但家居一应俱全,就连洗漱用品换洗的衣物都样样齐备。
两人穿着同款睡衣,一黑一白。
季节背对着祁夜寒,这是现在她能给自己的唯一自由。
这晚,其实两人都没有睡着。
祁夜寒是闭眼通宵,而季节是睁眼凌晨。
一场煎熬,总算是到了天亮。
季节像是被施了魔法后解禁,一下从祁夜寒怀中坐起。
整晚没有动一下,她的右臂已经全完僵硬酸麻了。
祁夜寒也缓缓起身,冷峻的脸庞散发着难言的气势。
一双幽深的眸子被额发半遮些许,令他更添几分性感。
“我先去洗漱!”
季节顾不上酸麻的手臂,连忙下床。
突然腰身一紧,她被大力拽了回去。
倾身后倒,她直接倒在了祁夜寒身上。
一抬眼,她就坠入了那双如深渊一般的眼眸。
“下一次,我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放过你。”
他之所以对季节动情,就是因为某一刻,他发现他会心疼她。
与对妹妹的疼惜不同,对于季节,他有一种自己都无法克制的占有欲。
他想看着她,每时每刻都想让她存在于自己身边。
于是他对迟俊抱有很大的敌意,一种难以抑制的敌意。
他的东西,决不允许别人碰一下。
季节微愣。
是啊,只要结婚,终究是躲不过的。
于是她强迫自己释然,抬手勾住了祁夜寒的脖子,“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
昨晚,祁夜寒没有强迫她,她不感动是假的。
她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了祁夜寒所起的生理反应,可他纹丝未动,连手指也没有乱放过。
她需要尊重,而祁夜寒给了她这个尊重。
洗漱完毕,季节进了厨房。
季母的厨艺很好,季节当然也跟着学了不少。
冰箱很大,也被填的很满,所有厨具都是新的,有些甚至都没有拆封。
季节的嘴角情不自禁上翘,勾出了笑容。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浪漫是绝缘的,却没想到,居然也会有被浪漫感动到鼻头发酸的时候。
早饭是杂粮粥,搭配速冻小汤包和季节自己拌的小菜。
住在一起,季节才知道了很多祁夜寒的生活习惯。
比如他习惯起床后先去运动。
三楼有一间运动室,放着祁夜寒需要的运动器材。
季节做好了早饭,祁夜寒也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她身后。
转身看到他,季节的眼睛差点没看直了……
这男人的身材……简直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身材比例完美,小腹结实,小麦色的肌肤,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关键是……真真正正的八块腹肌!
人的腹部自带肌肉纹理,有些人是六块纹路,而有些人是八块。
所以你能练出几块腹肌,并非是完全取决于你的运动基数,而是取决于你有几块腹肌纹路。
大多数人都是六块,所以八块……
祁夜寒嘴角噙着笑,伸手抓住季节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刚洗过澡的皮肤还沾着水,凉凉的又带着些许灼热,季节迅速收回手,慌张到破音:“你干嘛?”
祁夜寒周身萦绕着一股好闻的浴液清香,闻声邪气勾唇,“你一直盯着,不就是想摸?”
季节轰的一声炸了脑子,她白眼翻飞:“自恋!”
祁夜寒的头发还没干,一滴水渍落在了他的胸膛上,缓缓流下……
这下,季节的眼睛又直了。
目光无意识的盯着那个水滴,一点点滑落到祁夜寒的小腹上。
“好看吗。”邪肆慵懒的嗓音,带着戏谑。
正文 第62章 睡个觉玩什么?
季节重咳一声,严肃抬头:“八块腹肌的诱惑力确实不小,所以我很想解剖你的肌肉纹路。”
一句戏谑,一句反驳,两人脸上绽开了不同程度的笑意。
饭吃一半,季节实在是忍不住了,回房间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回来,按在祁夜寒头上。
男人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季节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简单几句说出了经常湿发会导致的身体问题。
祁夜寒放下手里的筷子,身体后仰,像个孩子一样靠在季节怀中。
“那以后你给我擦。”
季节的手一顿,哭笑不得,“我是这个意思吗?”
祁夜寒轻笑,“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
吃过早餐,两人都要去上班。
出门后,季节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有多广阔,多美。
昨天夜黑,她其实没有看清楚四周的风景。
此刻阳光正好,将满卷美色送进了她的眸中。
碧海蓝天就在房后,绿草成荫环绕四周。
不远处还有几幢房子,只是相隔较远。
“祁夜寒。”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音,季节收回视扫视一圈。
“祁夜寒?”
被呼唤的人,这个时候正斜倚着车门,脸上带着几分不满,“我说过的,我不喜欢你直呼我姓名。”
季节挑眉,“那要叫你什么?”
“老公、亲爱的,宝贝,你自己挑。”
季节:“不要脸。”
“不叫?”男人的眸子眯了起来。
他不急,便也不动,保持斜倚的姿势看着面前的女人。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还有半小时就到上班时间,再拖下去,迟到无疑。
这个男人……
季节咬唇,秀眉紧拧。
“不叫,那我回去继续睡觉。”
祁夜寒说着,竟然真的转身往别墅里走。
季节见状,快走两步拉住他。
叫就叫,反正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只不过是尴尬和不适应而已,慢慢地习惯了就好!
于是季节启唇,声音染着几分别扭“……老公。”
“嗯,老婆乖。”

检察院门口,正要下车的季节被拽住了手腕。
“老婆,下班我来接你。”
一声老婆从他唇齿间溢出,柔和又极具撩人气息。
“不用了。”季节强行按下心中的悸动,“我自己开……”
等等!昨天迟俊好像说直接把车送回她家!
那她今天下班……岂不是没车可开!
祁夜寒已经倾身帮她打开了车门,沉声道:“以后都住在海边别墅,我接送你上下班。”
“啊?…唔!”
又被吻了,每次都是猝不及防。
季节双手抵着祁夜寒的胸口,后脑抵在椅背上。
片刻,唇瓣分离。
祁夜寒抬手,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抹去樱唇边侧的星亮。
季节拉下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怎么跟我爸妈说,我们还没有结婚啊……”
祁夜寒微用力捏捏她的手指,勾唇笑得深意,“怎么说那是你的事。”
季节呵呵笑,“骗到手就不管了?”
男人低低低地笑出了声,“考验你生存能力的时候到了。”
季节:“……”
只想送他两个字——滚吧!

进了办公室,季节在椅子上坐下,第一件事,竟不是像以往一样打扫桌面,而是双手抱住头。
这要怎么跟老爸老妈说啊……
其实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较古板的人。
未婚同居……
季节真的不敢保证他们会接受!
敲门声响起,季节强打精神拍拍脸:“进来。”
是林深,他今天正式报到。
季节差点忘了这件事,忘了他的存在。
看到他的人,才想起昨天祁夜寒因为这件事的异常反应,倒是忘记问他关于林深的事情了……
“季法医,早上好。”林深笑容爽朗灿烂。
季节起身,也是笑意清雅,“早上好。”
“今天我做点什么?”林深有些尴尬的抓抓头,“我刚来,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看到他,季节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实习的画面。
心有同感,便也多了几分耐心。
“刚好昨天刑警队有个案子,今天我要去复检,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
早上十点半,一辆警车停在了检察院门口。
下车的是迟俊。
检察院大门,季节和林深并肩而出。
二十分钟前,迟俊刚好打来电话,问季节大概什么时候去刑警队。
季节说马上,迟俊便说自己查案回警局,刚好路过检察院,顺便接她。
上车,林深主动做自我介绍。
哪成想,迟俊直接回了一句话,“祁夜寒的弟弟?”
这一句已是确定的反问,瞬间凝滞了车里的气氛。
季节心中微叹,出声打破尴尬沉寂,“迟队长,犯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迟俊注视着后视镜,眼中是倾慕,笑中是敬佩,“作案凶器的确是冰刀。”
季节欣慰一笑,道:“那就好。”
下午,季节是在祁夜寒的车里给季母打的电话,很直接的说了实话。
“妈,晚上我不回去了,跟祁夜寒一起去新房。”
季节想了季母可能会给出的无数种回答,却没想到直接换来了干脆的一句:“好,去吧去吧,玩开心!”
季节:“……”
睡个觉玩什么?
通话很简短,三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季节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一种什么心情,总之很纠结。
一方面因为老妈的豁达而轻松,另一方面,却又感到不安。
她知道,自从婚期定下,老妈心里就一直对她有愧疚。
季母认为是自己过于逼迫女儿,尽管季节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并不是这样,她也不能释然。
车停了,季节开门下车。
胡思乱想了一路,这个时候,她才开始为之后的同居生活而感到紧张。
“不进来?”祁夜寒站在门口,房门已经半开。
季节抬头和他对视,咬了咬唇,迈开脚步。
总是要适应的,慢慢来吧!
“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季节正在换鞋,闻声看去,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的恭敬站在一旁。
“林妈,爷爷安排过来照顾我们起居饮食的。”祁夜寒牵着季节往楼上走,淡淡的一句话算是介绍了对方。
正文 第63章 换衣服
季节点头,表示知道了。
上楼后,祁夜寒走在前面,季节慢吞吞跟在后面。
“老婆。”
突然一声低喊,季节抬头,“干嘛?”
“走这么慢,是想让我抱你?”
低沉的嗓音本就带着蛊惑的气息,瞬间扰乱季节的心。
进了房间,祁夜寒动作随意解开领带,只着一身黑色衬衫坐在沙发上。
右腿斜翘,双臂后撑,一张撩人的俊脸微浮几分轻薄笑意。
“换衣服。”
季节刚开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蹙眉疑惑。
直到视线下落,她看到了祁夜寒领口散开的一颗纽扣。
所以……他是要她帮他换衣服?
季节突然笑了,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她迈步走过去,倒是一脸淡然的拉开衣柜。
“穿哪件?”她问。
祁夜寒起身靠近季节,微热的鼻息如羽毛轻落在季节耳侧:“随便。”
季节不得不承认,祁夜寒是个妖孽。
一个撩人不择手段,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
她随手拿出一件灰色T恤,目光往男人上身扫了一眼,“脱吧。”
祁夜寒闻声,下巴微抬,眉头轻挑:“这难道不应该是妻子应尽的义务?”
季节:“……”义务是该尽,但衣服该脱吗?
她后退半步靠在衣柜上,T恤搭在手臂,盯着面前的男人不说话。
祁夜寒眉头舒展,眸子半眯:“你不帮我脱,那你跟进来干什么?”
季节:“……”嘿!这男人还有理了!
“季节?”
“干嘛……”
“你是帮我脱,还是我帮你脱?”
“……”
算了,不就是脱件衣服吗,脱就脱吧!反正又不是脱她的!
于是季节抬手,指尖搭在了祁夜寒衬衣的纽扣上。
然而下一秒,她的双手就被抓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欠我的。”
一声质问来的突然,声音略带着几分冷意。
季节闻声抬起头来,目光凝滞在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上。
“我认识的季节,至少会反抗。”祁夜寒握着季节的手掌寸寸收紧:“而不是这种半推半就的牵强附会。”
所以,所谓的换衣服,只不过是祁夜寒的一场试探而已。
从昨天把季节带到这里开始,他就发现她的情绪明显变了。
是他忽视了她好强的性格,于是才造成了现在地位不均等的情况。
祁夜寒松开她的手,不由分说,将面前的小女人搂进怀中。
“所有我给你的,都是我想给的。”祁夜寒即便声音柔和,说出的话也是不容置疑的霸道,“我给,你就必须受着,明白了?”
两句话,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雪上加霜的负担。
可季节却觉得突然间轻松了好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情绪,他都在时刻关注着。
“祁夜寒。”她笑着开了口。
“叫我什么。”男人嗓音低沉,略带不满。
“……老公。”
“嗯。”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不会说话。”
祁夜寒手掌轻落,手指在季节腰间微用力一捏。
“啊!”季节顷刻间就软了身子,气的怒嗔:“你就抓准这里是我的死穴了是吧?”
祁夜寒松开了她,嘴角笑意俊美勾人,“不闹了,换衣服。”
晚饭是林妈做的,季节喜欢的口味。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不容易被影响,也不会情绪化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会被人说没有心。
原因很可笑,一场悲情电影,所有人都哭了,只有她面无表情。
她被人指责,说无情无感,是个冷血动物。
季节其实很想回一句,伤心,伤的是心,又不是脸。
然而遇到祁夜寒,有很多她固有认知里的东西都被颠覆了。
“吃完饭能陪我去散步吗?”季节眉目间尽是轻快的笑意,将她的五官晕染出明媚的暖光,“我想去看海。”
这是季节第一次主动约祁夜寒,尽管只是一场饭后散步。
“好。”
男人抬头看她,深邃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宠溺。
饭后,两人去了海边散步,直到很晚才回来。
季节累了,洗了澡倒床就睡,后上床的祁夜寒动作轻柔的将熟睡的人儿拥进怀里,然后缓缓合上眸子。
这一夜,静好。

季节的婚假批了,这周五开始。
加上年假,她有将近二十天的假期。
季节让林深尝试着去写一份死亡报告,对象,就是之前刑警大队刚刚结束的那个分尸案。
“抱歉,你刚来,我又要休假。”
林深已经写好了一遍,拿来给季节看。
“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季节看了一遍,目露赞赏,“写的不错,细节处再稍微修改一下,注意时间点的明确。”她把报告递给林深:“你这份可以直接打印出来上交了。”
“好!我记住了!”
林深也很激动,毕竟这是偶像第一次给他布置的任务,能够完成让他很开心。
季节休假,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接,比如她休假这段间的工作安排。
之前钟院长已经和市公安局那边达成了互助协议,季节休假的这段时间,市局的法医刚好回来,于是便由他同时代理检察院法医的工作。
而林深这段时间也将跟着市局的法医实习。
季节要去交接工作,便对林深道:“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介绍贺叔给你认识。”
贺陈文,市局的法医。
四十岁的年纪,和季节也算是老熟人了。
两人之前合作过一桩大案,彼此之间关系很好。
简单给林深做了介绍,季节又和贺陈文做了交接工作。
今天是她假期前最后一天上班,再有一个小时,她就要开始休婚假了。
贺陈文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季节了,这次碰面,正好抓着她给几个新手学徒讲课。
季节推辞不了,只能应了。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季节说了声抱歉,就去了别处接听:“你好。”
“季小节,限你半小时之内出现在飞机场!”
“……顾妃?!”一声惊呼,简直狂喜。
“赶紧的!老子坐了一夜飞机都快累死了!”
正文 第64章 女人你吃胖了
季节二话不说,挂断电话就往外跑,跑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倒回来语无伦次的对贺陈文道:“贺叔我有急事先走了!”
一屋子人被季节突来的兴奋搞得云里雾里。
林深疾步追出去,季节已经出了大门。
车子一路疾驰,双手紧握方向盘的人恨不得直接长翅膀飞去机场!
顾妃回来了……顾妃终于回来了!!
四年前,顾妃的父母强行逼她出国留学。
顾家世代经商,顾氏集团传到顾父手里,虽比不上祁氏集团势力雄厚只手遮天,倒也是商场名流业界龙头。
顾父顾母只剩了顾妃这么一个女儿,本该享受小公主生活的顾妃,却是从小被当成儿子养大的。
顾父和季父是大学同学,顾母和季母又是老乡。
所以两家关系很好,而顾妃和季节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当年顾妃被迫出国,两个两个女孩儿在机场哭的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从小,男孩子气的顾妃就是季节的保护神。
她细心呵护着季节,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而除了父母,季节唯一能够卸下周身防备去依靠的,也就只有顾妃了。
忘记是什么时候,顾妃问过季节一句话。
‘季小节,你有多相信我。’
季节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你对着我的胸口开了一枪,我会相信那是枪走火。’
顾妃不想走,她舍不得季节。
可她是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她得有足够的能力扛起顾家之后百年!
回忆一路,思绪纷乱,没有出车祸真的是一种奇迹。
摔上车门,季节冲进了机场。
如果一个人在你心中的地位重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么她的身影,她的气息,就会成为你在人海茫茫也能一眼寻到的存在。
于是只一眼,季节便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她还是浑身男孩子气的打扮,棒球服,牛仔裤,一顶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脖子上挂着耳机,正低头看着手机。
单肩挂着帆布包,脚边放着黑色的行李箱。
那是四年前,季节给她买的。
“顾妃!!”
一声呼喊,用尽全力。
甚至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用相同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女人。
被呼唤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白皙面容。
“季小节!”
顾妃忘记了箱子,朝着季节狂奔而去。
季节砸进了顾妃怀中,顾妃被撞了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哎呦呦!”顾妃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女人你吃胖了!冲过来跟原子弹似的!”
季节抱着她,泪水打湿了顾妃肩头的衣服,却是喉间喑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妃终是落了泪,轻拍她的后背:“行了行了,你再哭我就绷不住了。”
拿回箱子,顾妃牵着季节一只手往机场外走。
季节一直不停抹泪,就跟开闸的洪水似的越抹越多。
顾妃索性也不管了,让她哭。
车前,她跟季节拿了车钥匙,开车门把人按进副驾驶。
“您老慢慢哭,哭完了我再三堂会审你!”
季节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传进顾妃耳中的时候,顾妃是完全懵逼的。
这就好比你有人跟你说铁树会开花,你信,但是有一天居然亲眼看到了一样!
甚至这个消息都是不是季节亲口告诉顾妃,而是季母告诉顾母,然后顾母又告诉女儿的。
季节不说,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她从来不会对顾妃说谎,所以如果顾妃问她突然要结婚的原因……
那她就只能说实话,为了父母,为了争一口气,为了堵住那些闲言碎语。
于是顾妃一句三堂会审,让季节纠结了整整一路。
“哎!你手机响呢!”
一声提醒,季节扭头看着顾妃。
“看我干嘛!”开车的人苦笑不得:“接电话啊!”
季节这才听到手机铃声,连忙掏出,是祁夜寒打来的。
“喂。”她接起电话。
“出来。”
季节脑中嗡的一声,“你在检察院?”
“嗯。”
季节扶额:“可我在外面……”
“哪儿?”
“机场回市里的路上。”
顾妃有些奇怪的斜睨着季节。
在她的记忆里,季节不管对谁说话都不是这种软绵绵的语气。
于是她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季节闻声,单手捂住听筒,小声道:“祁夜寒。”
祁夜寒?
顾妃脑子里转了一圈,恍然!
祁夜寒不就是季节要嫁的那个人吗?
于是她直接从季节手里抢过手机,递到耳边,干脆道:“祁夜寒是吧,我请你吃饭!”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片刻沉默,然后冷声道:“你哪位?”
“地方季节定,一会儿发地址给你。”顾妃根本不理会祁夜寒的问题,直接道:“先这样!”
季节:“……”
顾妃把手机扔给她,一脸淡然:“找地方给他发地址。”
“…你……”
“怎么,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季节嗤的一声笑出来,也对,这才是顾妃。
十岁的时候,顾妃为了被关在箱子里的她,拿着砖头直接砸在了罪魁祸首头上。
十二岁的时候,顾妃为了被诬陷考试作弊的她,砸了教务主任的办公室。
十五岁的时候,顾妃为了被同学讽刺的她,动了刀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人越长大,越要好的原因。
顾妃比季节大一岁,对外人,她一直称自己是季节的姐姐。
而她男孩子气的打扮,再加上男孩气的性格,导致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季节男朋友。
两人一开始还解释,后来,倒是懒得再多说了。
误会就误会吧,这样正好掐断了很多烂桃花。
季节选好了餐厅,是顾妃喜欢的火锅。
“季小节,要不说我最疼你呢!”顾妃伸手勾住季节的脖子,抬手在她脑袋上一阵乱揉,“太贴心了!”
季节被她弄乱了头发,啪的一下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顾妃!我不要形象的啊!”两人正嬉笑打闹,季节突然被人钳制住手臂,下一秒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正文 第65章 就问你一个问题
只是一呼一吸间,季节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再碰她试试?”
男人说话的语气阴鸷至极,如同地狱之音一般渗人。
“……”
顾妃从季节被禁锢的那一刻起,浑身的气息就肃沉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祁夜寒,初次见面,感觉简直糟心到极致!
男人周身散发着戾气气息,脸上的表情如冰霜。
顾妃喉间冷哼,抬手直接抓住季节一只手臂,“我偏要碰她!”
字字挑衅,让季节觉得胃疼。
“那个……她是个女的。”
祁夜寒眸色沉了下来,上下打量顾妃,“女的?”
明显不确定的口气。
“嗯,女的。”季节点头。
介绍了顾妃身份,误会解开,三人进入火锅店包厢。
落座后,祁夜寒看着顾妃,淡淡道: “顾氏集团的接班人?”
顾妃一脸嚣张:“是又怎么样?”
祁夜寒嘴角轻扬,“你就是传说中顾盛林的儿子?”
顾妃不是没被媒体关注过,毕竟a市两大财团,除了祁氏,就是顾氏。
然而因为她男孩子气的外表和气质,再加上后来她自己也默认了。
以至于外界大多都认为顾家生了个儿子,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女孩子。
顾妃嗤之以鼻:“有问题吗!”
季节简直要疯了。
这两人刚见面就掐,以后得成什么样子?
现在这个画面,根本就是哥哥和准妹夫见面,然后哥哥因为疼爱妹妹舍不得她嫁出去,就对妹夫从头到脚的各种挑剔,各种看不上!
祁夜寒剑眉微竖,锐利的目光锁住顾妃,一股慑人的凌厉的气息,从眉宇间渐渐散出。
“三天后,顾氏有一场合作签约会。”
顾妃:“……”
祁夜寒这是在告诉她——这场签约会,他知道。
知道的后果呢?
捣乱还是阻止?
看不出来,这男人还挺腹黑的。
季节懒得理会两人,低头喝果汁。
正好这个时候,祁夜寒的手机响了。
他收回视线扫了眼手机屏幕,然后接起电话,只不过是简短说了几句,眉头就皱了起来。
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挂断电话后,他站起身,对季节道:“我回公司一趟。”
季节也没多问,点头应好,让他路上小心点。
临走前,祁夜寒深深注视了顾妃一眼,那眼神带着警告。
像是在说:吃饭可以,别对我女人动手动脚。
包厢房门一关上,季节就叹了一口气,“哎。”
“好了!叹什么气。”顾妃撞了撞季节的肩,“是我脾气太臭了!对不起对不起!”
“下次再这样我咬你了~”季节伸手捏捏她的脸,“吃饭吧女人,不是饿了吗。”
“好。”顾妃笑开。
这顿饭,两人吃得还算开心。
“季小节,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饭后,顾妃放下筷子,和季节对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季节笑,“是,我和他刚开始是只是合作关系,不过渐渐的,我开始弄不清楚自己的心,好像是喜欢上他了……”
顾妃闻声勾了勾唇,而后握住她的手,“你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才会知道爱不爱还不是不爱,大胆放开自己吧,我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季节感觉自己像是喝下了整瓶的藿香正气水。
浓重而强烈的气息冲进她的鼻腔,难受……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对。我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打给他啊!”
“啊?”
“问问人到没到,关心一下,拉近感情。”
季节:“……”

祁夜寒赶到公司,楚阳已经等在门口了。
紧急视频会议,国外三家分公司的负责人全在线上。
进会议室之前,祁夜寒脱了外套扔给楚阳。
楚阳还要去整理马上要用的文件,便带着祁夜寒的外套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楚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微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
他把手伸进祁夜寒的外套口袋,掏出手机。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楚阳忍俊不禁。
备注是老婆。
“季小姐。”楚阳接通电话,说道:“老大在开会,不方便接。”
私下里,楚阳习惯称呼祁夜寒为老大。
这个习惯是从什么开始的,他也记不清了。
电话另一头,季节听出来接电话的不是徐助理,猜想应该是祁夜寒的另一个私助,楚阳。
她挑眉,“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忙完?”
“这个不确定。”楚阳知道季节和祁夜寒婚事将近,对季节也是很客气:“要不这样,等老大会议结束我让他打给你。”
季节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吃过饭后离开火锅店,顾妃拉着季节去了她家。
顾父顾母都不在,夫妻两人共同打理公司,这些天都在外出差。
季节自小就爱往顾家跑,所以倒也是一点不陌生。
窝在沙发上,两人聊天聊到半夜。
祁夜寒开完会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楚阳把几分打印好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祁夜寒拿了笔直接签字。
“老大,季小姐来过电话。”楚阳想了想,补上一句:“好像找你有事,你给她回一个吧。”
祁夜寒伸手,眉心微蹙:“手机。”
楚阳把手机递给他,顺带将外套披在他肩上。
祁夜寒给季节回了电话,一接通就问:“找我?”
“嗯,你来接我吧。”季节的声音柔软温和:“我想见你。”
祁夜寒眉宇间的阴霾缓缓散开,因为楚阳在旁边,他强行绷住一脸严肃,淡淡道:“位置。”
报了顾妃家的地址,季节挂断电话,然后朝着旁边的顾妃笑。
“行吧,赶紧走。”顾妃打着哈欠道:“你在我也睡不安稳。”
十分钟后,祁夜寒到了。
看到他,季节直接扑向了他。
祁夜寒下意识接住她,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女人。
季节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抱着他的腰,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她愿意打开自己的心,愿意开始这一段感情。
刀刻般的下巴轻靠在她头顶,大掌圈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冷风中,怀抱愈渐温暖。
正文 第66章 闹事
婚礼如期而至。
结婚当天,季节正式穿上了那件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婚纱。
连顾妃见了都被惊艳到了。
“卧槽!太漂亮了吧!”
季节刚做完头发,正要上妆,她从镜子里看了顾妃一眼,“你的伴娘服也是蓝色的,跟我的礼服是同一个系列。”
“我不穿裙子!”顾妃翘着二郎腿,像大爷一样,“要么西装,要么你就换人!”
季节早就想到顾妃会有这种反应,对她来说,穿裙子还不如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就穿这一次。”她诱哄道:“刚好让广大人民群众都知道,顾家少爷其实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滚!”顾妃笑骂:“一捧一踩当我听不出来是吧?”
季母进门,就见两个女孩正闹着,顿时欣慰的笑了笑。
她今天也是一身华服,一会也要上妆。
礼服,造型师,全都是祁夜寒亲自安排的。
“小妃,今天得委屈你了。”季母也是把顾妃当做自己亲女儿看待,笑着道,“等仪式结束你就把裙子换了,一分钟也不多穿。”
顾妃尴尬的不行,半推半就的起身:“行吧,为了季小节同志我豁出去了!”
顾妃去换衣服,季母眼中含笑,看着美得像仙子一般的女儿。
季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握住季母的手,脸上的笑意如绽放的花朵。
门外突起一阵骚动,随后听到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母女俩齐齐变了脸色。
不过几秒钟,半合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呀,姐,今天可真漂亮!”
季芊芊一脸浓妆,身着红裙分外妖娆。
季节按住季母的手,阻止她开口。
“还有造型师和化妆师啊!”张翠兰身着一件刺绣旗袍,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来来来,刚好给我做做头发化化妆!”
“妈,我也要!”季芊芊跟母亲凑过去,随手拿起桌台上的一盒眼影,惊讶道:“这个是限量版啊!姐,能给我吗?”
闻声,化妆师为难的看向季节。
季节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开口:“东西不是我的。”
“我知道不是你的,不过我姐夫一句话,这些可就都是你的了。”季芊芊说着,竟然直接把眼影装进了自己的手包里,“我拿走了啊!”
化妆师一阵心疼!
既然是限量款,那必定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
可心疼归心疼,化妆师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毕竟拿她眼影的人是祁少夫人的妹妹……
张翠兰则是一脸不耐烦扒拉着化妆师:“给我化妆啊!愣着干什么?”
化妆师满心的火气,偏偏又因为季节的身份而不敢发作,只得忍着满腔不情愿,拿起化妆工具。
“拿出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冷漠而摄人,瞬间冻结了房间里的空气。
众人侧目,就见季节精致的脸上满是阴鸷。
季芊芊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屑,“不就是盒眼影吗,给我又怎么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季节起身,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阴霾,“拿出来,还给人家。”
“季节你什么态度!”张翠兰拍桌而起:“你妹妹喜欢你给她又怎么了?你老公那么多钱不能再买一个吗?”
“人家老公钱再多,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换了礼服回来的顾妃,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看着季芊芊和张翠兰,她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厌恶:“赶紧拿出来。”
季芊芊和顾妃也算是熟人,只不过……顾妃从来就不愿意搭理她。
化妆师见起了火药味,本想开口说算了。
结果她嘴还没张,季芊芊就直接从包里掏出眼影盒,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是让我拿出来吗?还给你们!”
一瞬间,色块纷飞,在地板上碎裂成粉末。
大喜的日子居然有这种垃圾货色来砸场子!
顾妃当即就火了,快步上前!
季节提着裙摆冲过去拦住她,“小妃!”
“妈的给脸不要脸!”
顾妃不是第一次见张翠兰母女抽风撒泼针对季节了,平时无所谓,可今天忍不了了!
“你算什么东西?”张翠兰像个泼妇似的挡在女儿面前,瞪着顾妃:“呸!不男不女的人妖像!管好你自己吧!”
啪!
一声脆响,张翠兰的脸狠狠偏向了一边。
可是,动手的人却不是顾妃,而是季节。
“婶婶,小时候,我说芊芊不懂礼貌,你给了我一巴掌,说我是个嘴贱货。”季节一双水眸犹如寒潭般冰冷,幽光冷冽如利刃:“现在,这一巴掌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先动手的会是季节,连顾妃和季母都怔住了。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张翠兰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一脚踢翻了化妆台前的椅子,打翻了台上所有的化妆品,“结婚?等着送丧吧!”
季芊芊也跟着母亲一起闹,母女两几乎是砸了整间房。
季节一手拉着顾妃,一手牵着季母,神色未变,语气如常对几个已经傻眼的化妆师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季父一早就先去举办婚礼的酒店了。
季家的亲戚不多,但是季父和季母的朋友同事却不少。
还好季父不在,否则让他见到这个场面,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婚车还没到,祁夜寒的电话来了。
季节接通,问道:“要到了吗?”
“一分钟。”祁夜寒声线低魅,“都准备好了?”
“嗯,我们在楼下。”季节张望,嘴角微扬,“我看到车了。”
电话挂断,季节一直在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可是不要脸的人永远都是不要脸的,季芊芊追出来后,变本加厉,直接从身后绊向季节。
脚上剧痛,季节屈膝要倒地的瞬间,顾妃和季母及时扶住了她!
两人都被惊起出了一身冷汗。
面前就是台阶啊!
季芊芊穿着细跟的高跟鞋,绊倒季节的的时候,细跟踢在了季节脚踝上。
季节当时就觉得脚踝处钝痛。她咬唇站稳身子,下一秒,就落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正文 第67章 疼?
“你干什么?”
四个字,如地狱门开泄出的煞气,危险无比。
季芊芊完全是憋了一肚子气冲出来的,抬脚之前,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有车停下。
此刻被祁夜寒森冷的目光一寸寸吞噬,她面色煞白,仓惶后退,“不关我的事!是她先动手打我妈的!”
这种人渣,连化妆师都看不下去了!
于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告诉了祁夜寒。
季节脚疼的钻心,被祁夜寒抱在怀里,她一直紧紧皱着眉头。
“你抱我上车。”季节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不要误了时辰,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顾妃心疼,一脸复杂的看着季节。
她从来都是这样,能很快的将所有事情一项项的划分出轻重缓急,然后按部就班,遵循条例。
所以她从不冲动,做出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经过计划的。
此刻,顾妃再一次看到了季节真实的模样。
“女婿,先顾着婚礼吧。”季母的强忍着眼泪,“两家的亲戚都到了,不能耽误。”
楚阳也在,一直拧着眉头,见状上前沉声道:“老大你先带少夫人走,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祁夜寒一直看着季芊芊,目光薄凉阴鸷,令人不寒而栗。
季节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快点!”
一声催促,祁夜寒终于动了。
他打横抱起季节,尽管一再小心,还是牵扯到了她的伤处。
祁夜寒下意识看了一眼季芊芊的鞋,细长的鞋跟狠狠刺痛了他的眸子。
“楚阳!”
“老大放心!”
一声怒喝,楚阳顿时了然。
季节被抱上了车,祁夜寒将她半揽在怀中,大掌贴于她的伤处。
“没伤到骨头,但可能伤到肌肉神经了。”季节本来就是半个医生,她反手按在祁夜寒的手背上,“不严重,别担心。”
祁夜寒闻声,拨开她的手指,轻揉她的脚踝。
季节蹙眉,片刻闷哼一声!
“疼?”一个字,满是担忧和心疼。
季节摇头,“没事,晚上擦点药就行。”
祁夜寒眼底的阴霾愈渐浓烈,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危险骇人。
酒店门口,车停下,季节还是被祁夜寒抱下车的。
顾妃和季母在另一辆车上,下车后纷纷快步跟上。
季父和老太爷一直在门口等着,见人来了,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我的孙媳妇今天漂亮得跟仙女儿一样!”
季节挣扎着想下来,可是祁夜寒抱着她不肯松手,于是她只好用笑来掩饰尴尬。
季父见祁夜寒这么抱着自己女儿,一脸欣慰:“先进去吧。”
然而下一刻,却又看到季母一脸愁容,隐隐还有哭过的痕迹。
“怎么了你?”他揽住季母的肩膀,“芊芊和她妈呢?”
季母一时哽咽,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季父茫然,这怎么一句话还把人给问哭了?
季节已经被祁夜寒抱上了台阶,听到声音,扭头往后看。
顾妃和她对视,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扶住季母同时给季父解释。
当然,这个解释一定是要省去很多情节的。
比如季节打了张翠兰一巴掌,再比如,季芊芊绊了季节一脚。
季父虽然是个学者,但脾气一点不小。
称不上火爆,倒也是那种容不得家人被欺负的类型。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女儿结婚的这天还挨了一脚,定是要去找张翠兰母女讨一个说法的。
休息室,祁夜寒把季节放在座椅上,然后单膝点地蹲在她面前。
季节给他抚平衣领,嘴角勾了笑,“祁大少爷是要求婚吗?”
“你倒还有心思开玩笑?”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额前的几缕发丝,“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
命令的语气,而不是商量。
季节正要开口,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季母和顾妃走了进来,两人都还没有化妆,化妆师也跟着一起进来。
祁夜寒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起身,“你们先休息,我去外面等。”
季母唯一的欣慰,就是这个女婿看起来是真的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她点点头说好。
祁夜寒离开,化妆师也抓紧时间给顾妃和季母上妆。
毕竟是祁家大婚,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
因为这场婚礼,将会成为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而今天过后,季节也将因为祁少夫人这个名头,而成为上流社会的令人仰望的新贵。
“刚才我堂妹弄坏的化妆品,之后我会照价赔偿。”
季节坐在一旁,歉意的开了口。
化妆师当然清楚这不是季节的错,笑着道:“没事没事,值不了多少钱。”
“那也得赔。”顾妃极不自然的提了提低胸礼服,“一会儿你把品牌和型号给我,我去买。”
化妆师也没再推脱,应声说好。
“季小姐,其实我特别想把你脸上的妆卸掉。”化妆师渐渐和季节熟悉了,说话便也轻松起来。
季节耸肩:“其实我也想,老感觉脸上糊了一层面粉。”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笑了。
季母也露出了笑容。
“我可不是您那意思。”化妆师笑着道:“您的五官本身就自带妆容,怎么形容呢……对!天生丽质!素颜就是十分,化了妆反倒减分了。而且您根本不适合浓妆,简单的描眉涂唇就已经完全足够。”

婚礼前正式开始前,季节挽着季父的手,说着悄悄话。
季父穿着一身西装,夹杂几根银丝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
季节笑着夸赞:“爸,你今天很帅。”
季父一直想着张翠兰去家里闹的事儿,心疼的拍拍女儿的手:“什么都别想。”
“本来就什么都没想啊。”
季节之前被化妆师改了妆容,真的就是简单的描眉涂唇。
只不过,化妆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配了一条略带点缀的银色细链,眉心正中坠落水滴造型的淡蓝色装饰。
这是化妆师用几分钟时间亲手制作的,甚至连给季节改妆容都是她一时兴起,所做的大胆决定。
季节倒也无所谓,便点头由着她发挥。——这位化妆师叫童瑶,后来,祁氏集团注资给她成立了工作室,而她本人,也成为了世界级造型师。
正文 第68章 他哪里舍得
再次看到季节,祁夜寒整个人定格在原地,全身涌动着燥热的暗潮。
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只有那一道倩丽身影。
太美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无意识发自内心的惊叹。
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美得不可方物。
季节停步在祁夜寒面前,季父轻咳一声。
祁夜寒如梦初醒,薄削得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抬手,接住季父递进他掌心中的小手。
季节被他牵到面前,含着几分浅笑和他对视。
那一刻,连串的快门声如潮水般经久不息。
神父念出誓词,声音带着庄严,一字一句的刻出生生世世的命轮情格。
两声我愿意,轻柔,坚定。
戒指互换,是由专人定制,独一无二的款式。
季节被祁夜寒拥入怀中,像是对待珍宝般,紧紧抱着。
身为伴娘的顾妃,站在一边掩嘴轻咳,“咳!该亲了!”
季节清晰地听到了祁夜寒的心跳声,频率极快,却是声声强而有力。
她在祁夜寒耳边轻喃,“都等着呢。”
祁夜寒松开她,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季节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面带笑容,幸福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你们倒是快亲啊!”顾妃催促道:“急死人了!”
台下,老太爷感慨万分。
看着台上的两个孩子,他一时间竟是红了眼眶。
祁夜寒生母离世的时候,在病床上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一声声嘶喊她不想死……
当时,年仅十三的祁夜寒在母亲的病床前不吃不喝守了整整两天一夜。
胃癌晚期,回天乏术,最终还是走了。
从那天起,祁夜寒的冷漠就成为了谁也压制不住的心魔。
祁老太爷一直很疼惜他的儿媳,就像现在疼惜季节一样,都是一眼就直达心底的喜欢。
“爸。”林晓蔷挽住老太爷的手,柔声安慰:“小夜这也算是成家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您可以安心养老了。”
“安心?我怎么安心!”老太爷抬起手背拭拭眼角,肃声道:“我得守着他,我得守着我孙子!”
在老人看不到的角度,林晓蔷眼中涌动着仇恨。
祁夜寒生母过世半年后,她带着儿子林深嫁给了祁振涛。
本以为从那一刻起,她就是祁家的正宫夫人。
却没想到,老太爷居然将祁氏集团直接越过儿子传到了孙子手中!
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因为这件事闹的很不愉快。
祁振涛一直做着接手公司的准备,而老太爷的举动,真正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他的头上。
不只是他,还有祁振涛的弟弟祁振兴,一样气不过。
祁夜寒得了公司,祁家兄弟分到的股份少之又少。
而林晓蔷和林深,什么都没有。
这场婚礼,祁振兴也来了,带着他的木讷妻子一起。
两人坐在祁振涛的右手边,兄弟俩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
林晓蔷身边坐着林深,他看着季节,满脸惊艳。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季节盛装的模样,不夸张的说,今天的季节,应该会成为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
林深的目光一直贪慕注视着那抹美如画卷的身影,某一刻,那双清眸和他对视了。
视线交错,季节笑意淡雅。
而那一笑,让林深心中炸开了名为悸动的烟花。
几排座位后,是秦蓦然。
其实她原本不想来,然而,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她来了,只为那个她早就爱慕已久的男人。
蓝色,其实是一个非常挑人很难驾驭的颜色。
然而此刻,祁夜寒便身着一套她亲手设计的蓝色的西装。
作为知名设计师,秦蓦然见过各适各样的模特,也与很多明星打过交道。
而祁夜寒,是他见过将蓝色驾驭的最完美的男人。
颀长的身线,修长的双腿,比模特还标准的身材。
冷峻的面容,精致的五官,比明星还出众的外貌。
幽深的眸子里有藏不住的气场,绝美的面容有些不真实,表情冰冷,却有种致命的优雅。
举手投足间尽是迫人的王者之气,那种冷冽的气质逼的人不敢抬头直视,而他绝美的五官却又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三年前,秦蓦然在一场服装发布会初见祁夜寒。
从那一天起,祁夜寒的声音,相貌就深深刻在了秦蓦然的脑海里。
于是她耗费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专门为祁夜寒做了设计。
后来,她拿着那些设计图纸找到了同一所大学的祁夜寒。
她说我喜欢你,我想为你设计专属于你的衣服。
而祁夜寒在看过那些图纸后,淡声一句:“我不喜欢。”
为了这句话,秦蓦然用三年的时候在服装设计领域成名出彩。
三年后,她再次拿着一套图纸找到了祁夜寒。
然而这次,祁夜寒给她的,便是国内这间服装设计工作室。
秦蓦然为了有资格站在祁夜寒身边,为了有资格亲口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三年来,她承受了很多的艰辛和折磨。
而她倾尽全力所付出的一切,却被这个名叫季节的女人顷刻间全然踩于脚下。
她怎么甘心?
礼成,众人道贺。
老太爷握着季节的手,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孩子。
季节穿着高跟鞋,比老太爷微高半头于是她弯腰躬身,尽量和老人拉近距离。
“孙媳妇,以后混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教训他!”老太爷厉声道。
季节点头,回了一个乖巧的笑容,“他哪里舍得。”
祁夜寒就在她身边,本来担心着她的脚伤,脸上表情一直很凝重。
结果却被季节一句话逗笑了,薄唇微扬,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季母知道女儿忍着疼,实在不忍心看她难受,便上前扶着她:“一会儿还要敬酒,先去换衣服吧。”
季节点头,对老太爷道:“爷爷,我先去换衣服了。”
老太爷点头,“去吧去吧!”
休息室,顾妃早就已经买来了膏药。
季节脱下一身婚纱,终是露出了脚踝上狰狞的青紫。
连串一片,蔓延开来的都是斑驳血点。
她本就肤白如玉,此刻落了伤痕,只是视觉冲击就已经足够令人心疼。“卧槽他妈的!”顾妃气急了,完全是不分场合也不看对象的爆粗口。
正文 第69章 她是捡来的吧?
婚礼前赶回来了的顾母,照着女儿的后脑勺拍了一把掌:“矜持!”
“你跟爷们儿讲什么矜持?”顾妃已经换下裙装,卸掉了妆容,又恢复了男孩子气的模样。
顾母照着她头又拍了一下,“爷们是吧,爷们是吧!”
顾妃:“……”
她是捡来的吧?
季母正要给季节贴膏药,季节就拉住她的手,“妈,有淤血不能贴,而且这东西味道很大,一会儿还要去敬酒。”
季母一听,又是泪眼汪汪。
顾母赶紧抱住好友,劝慰道:“先忍着,好歹不能乱了孩子的婚礼。”
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是祁夜寒和季父。
季节已经换好了礼服,大红的喜庆颜色,绣着龙凤图案。
童瑶也在,帮她稍微补了一下妆,然后摘下额前的装饰。
祁夜寒也是一身传统婚服,上前季节揽入怀中。
“还疼不疼?”
“一片淤青,还有淤血。”顾妃不管那么多,完全忽视季节暗示的目光,道出实情:“你尽量快点结束这些繁琐的流程!”
季节无声叹气,轻拽祁夜寒的衣袖,“没事,走吧。”
季父季母和老太爷并肩坐在雕花椅上,老太爷身边,是满脸阴郁的祁振涛。
祁夜寒先改口,一声爸,一声妈。
季节随其后,酒杯递到老太爷面前,笑颜动人:“爷爷。”
“哎!”老太爷这一声应得爽快,笑弯了眉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顾妃又倒了杯酒给季节,下一位……是祁振涛。
季节淡然,依旧含笑将酒杯递到脸色不太好的人面前。
“爸。”
这一杯酒,祁振涛接了。
然而,他只是随意抿了一口,酒水几乎纹丝未动。
众人瞩目之下,这明显的排斥尤为显眼。
一时间,闪光灯与快门声齐响,同时还伴随着纷乱的议论声。
顾妃当时就傻眼了。
她不清楚祁家的恩怨,只知道儿媳妇敬的酒,哪怕这个做公公的不能喝,都得喝完,这是礼数!
当然,除非你是严重的酒精过敏,可以以茶而代。
那既然之前没有人提出要以茶代酒,那就证明这个男人并不是不能喝酒!
再加上他此刻冷漠的神情,顾妃心中一沉。
看来,季小节的这位公公对她很不满意啊!
祁夜寒欲动,被季节不动声色拉住。
然而老太爷火了。
“混账,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爸,我知道。”祁振涛脸色缓和了一些,“所以我来了。”
老太爷闷哼一声,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爆发。
称呼已改,也没有再敬的必要,于是季节把酒杯放在顾妃端着的酒盘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祁夜寒的手,然后冲老太爷笑了笑。
之后,祁夜寒用最快的节奏催动流程。
下午三点,婚礼结束了。
季节被祁夜寒抱上车,下一个地方,私人飞机场。
蜜月旅行。
“季芊芊怎么样了?”季节一直惦记着这事,于是问道。
祁夜寒亲自开车,淡淡开口:“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管。”
可是季节怎么能不管?说到底,那两人也是她的亲人。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在生气,气到胸口都是未消的胀痛。
但很多时候,人情世故这个东西会左右你太多的选择和判断。
季节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祁夜寒的怒火,便退而求其次:“至少,不要让我爸妈难做。”
祁夜寒嗯了一声,“知道。”
之后的事情,季节不想再过问了。
亲情,从来都是相对的,你付出,对方愿意接受,这才是爱。
相反,对方如果拒绝,那你的付出,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纵容。
飞机起飞,目的地是b国。
也是季节喜欢的地方,听说那边四季如春,有最清澈的大海,有最温热的暖阳。
飞机降落,提前安排好的行程的管家,等在出机口。
整个乘机过程中,季节一直倚在祁夜寒肩上。
而祁夜寒,则是心甘情愿做她的人肉靠枕。
下飞机的时候,季节脸上被祁夜寒扣了一副墨镜,整个人极不自然的被他牵着往外走。
酒店,海景房。
一进门,季节就被祁夜寒直接打横抱起,放在了三米宽的圆床上。
飞机上,祁夜寒想抬起季节的脚看她伤势如何,被季节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开玩笑!公众场合好吗!
虽然她们坐的是私人飞机,上面也没几个人,但也要矜持……
“好好好我自己来。”解开心中的纠结,季节整个人也开放大气了很多。
她自己动手卷起裤腿,下一刻,祁夜寒的手掌就贴在了她伤处裸露的皮肤上。
修长的手指试探性的按了按:“疼不疼?”
“现在好很多了。”季节动了动脚,笑着道:“其实这种肌肉神经伤也就是刚开始那段时间疼的钻心,因为人的大脑皮层和神经中枢会对疼痛做出应激反应,所以疼痛是会被慢慢适应的。”
几乎是想都没有就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些尴尬。
“咳……我职业病又犯了。”
祁夜寒扶着她趴在自己腿上,双手轻柔按在她脚踝,“你很喜欢法医这个职业?”
季节点头,“嗯,很喜欢。”
她享受着祁夜寒的按摩,双手撑着下巴,向他讲述了自己求学的经历。
其实很简单也很平凡,只不过中间多了一项刺激她立志成为法医的催化点。
季节高二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那场车祸后来上了上了新闻,三车连环追尾。
伤亡最惨重的是夹在中间的那辆车。
因为最后一辆车是重型卡车,所以中间那辆车几乎是被挤成了铁饼。
众人围观,现场极为混乱,而就在这时,人群里却冲出了一个身影。
年近五十,白衬衫黑裤子,穿着极为朴素。
那人直接冲向了车祸的车辆,因为那辆车里,是一家三口。
丈夫已经当场死亡,而妻子浑身是血护着怀里的孩子。
车祸发生的时候,季节正巧要过马路,于是她成了离事故现场最近的人。
当时,那男人用力拽开了变形的车门,急急冲她招手:“小姑娘!快来帮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冲了过去。
正文 第70章 赌钱
重伤的女人还残留着最后的气息,她艰难而绝望地将孩子递到了男人手中。
男人接过同样重伤的孩子交给季节,对女人说:“别怕,我会救你。”
频临将死,怎么救。
季节抱着怀里的孩子,然后,见证了一场魔术般的奇迹。
男人用最专业的方式止住了女人的血,稳定了她的生命体征,一直拖延到救护车赶到。
说到这里,季节顿住,祁夜寒的手指也停了在嫩滑的皮肤上“然后呢。”
“然后……他就成了我的老师。”季节再开口,脸上带着笑,“他救活了那位母亲,却没有留下名字就走了。”
“后来网上有人上传了当时拍到的照片,他的身份也被公布出来。法医学专业的教授,任教于全国法医学最著名的学校。”
祁夜寒目光柔和,嗓音低低的:“所以你就考了那所每年法医学专业只录取二十个人的大学?”
季节抬眼看他,“你果然调查过我。”
祁夜寒缓缓俯身贴近她的脸,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全班就你一个女生。”
季节点头,翻了个身,抬手用指尖轻刮着祁夜寒眼睑。
“有没有人说你睫毛很长。”
“没有。”
季节轻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是不敢吧。”
两人交颈,祁夜寒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
“先洗澡!”季节急急出声:“还有,我肚子饿。”
既然已经是夫妻,终是要学会坦诚相待。
不只是心理,更重要的是生活。
比如此刻在浴室……季节正努力克制自己将目光从祁夜寒的八块腹肌上移开。
“想看就看。”祁夜寒慵懒倚靠在浴缸边。
季节则是穿着衣服,被他揽在怀中。
“你要是知道我想干什么,就不会这么无所谓了。”
没错,对于一个热爱本职工作的法医。
季节看到难得的身体模特,第一点想到的都是……解剖。
祁夜寒低笑一声,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知道爷爷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
氤氲水汽中,祁夜寒的声音喑哑的有些不真实。
季节摇头,她的确不知道。
“因为你和我妈的性格很像。”
祁夜寒给出了答案,同时回答了季节心里的疑惑。
老太爷扛着巨大的压力将整个祁氏集团交给孙子,并且宠溺着他。
这便是最为明显的怀念,老人一直在怀念他的儿媳。
所以……
季节有很多的疑问,然而她自小就不是一个喜欢打听或者窥探别人隐私的人,所以从来不问。
只是现在……她心中就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咬,酥痒难耐。
于是她打破了自己的本性,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为什么……你爸对你是那种态度?”
祁夜寒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似是寒冰溢出。
下一刻,季节被祁夜寒狠狠拥进了怀中。
“没关系。”季节回抱他,只觉得祁夜寒身上那与生俱来的清冷气息让人莫明心痛,“你可以不说,我也不会再问。”
这晚,季节似是被卷进了一场风暴。
她本来可以拒绝,却又全然化作了无力放弃,因为她清晰的看到了祁夜寒眼中的痛苦。
是的,痛苦,一个与他气质气场都太不相符的脆弱情感。
季节明白了,祁夜寒的强大,追根溯源,也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成为了祁夜寒最需要的安慰和舒缓。
就算能力不及,无法和他并肩,至少……在他需要的时候,她随时都在。
季节放开了自己的心,也放开了自己的身体。
在新婚第一夜,她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季节感觉自己漂浮在虚弥中的身体,被包裹进了一片暖热。
她贪恋依偎,像只小猫一样蹭蹭脑袋。
亲吻落在额头,鼻尖,下巴,季节听到了一声低哑的呼唤:“老婆,起来吃饭。”
恍惚间,季节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暖光中,一张俊脸近在眼前。
视线清明的那一刻,季节抬手就打。
然而出手的时候力道很重,落下却变成了挠痒。
季节咬牙切齿的骂出两字:“……坏蛋!”
脚伤没好,身体又差点被拆了,能不气吗?
“先吃饭。”祁夜寒也不躲,由着季节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季节正要说话,双唇微张的同时就被祁夜寒眼疾手快的塞进一勺饭堵住嘴。
蛋炒饭,味道还不错。
季节嚼嚼咽下,灵动的眸子微眯盯着面前的男人。
两人都在暗自蓄力。
祁夜寒要喂饭,季节要骂人。
“你……唔!”
又是一勺饭塞进口中,季节恼了,掀开被子伸手,“给我!我自己吃!”
祁夜寒扬起手臂,盘子举在空中。
“躺好。”
霸道的下了命令。
“我不!”
两人对峙间,手机响了起来,是季节的。
祁夜寒把勺子放进盘子里,空出一只手拿过季节的手机递给她。
看了眼来电显示,季节接通电话递到耳边:“妈。”
“小节啊,你和女婿到了吗?”
“到了,在酒店。”季节张嘴接住递到嘴边的勺子。
“吃饭呢啊。”季母听到了动静,笑着道:“那你们好好玩,就先挂了。”
“妈!”季节连忙咽下口中食物:“季芊芊和她妈怎么样了?”
季母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芊芊被医院辞退了,你婶婶……之前她赌钱欠了巨债,现在债主找上门,她连家都不敢回。”
“赌钱?”季节下意识看向祁夜寒。
“是啊。”季母声音沉重,“你说这么大的事,我们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季节脑子里有些混乱,安慰道:“妈,你别想太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季母吸吸鼻子,“好不容易有个长假,你就别多想了,有什么回来再说。”
电话挂断,季节想要下床。
祁夜寒摁着她肩膀不让她乱动,接着把人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胸膛。
“怎么回事。”季节抬头,问他。
一口饭递到嘴边,季节偏过头。
“先吃。”又是简短而强硬的语气。
正文 第71章 还有脸来?
季节抬手直接拿过他手里的勺子,就着他端着的盘子,几口吃完了饭。
祁夜寒拿纸巾给她擦擦嘴,放下盘子端起水杯递到她嘴边。
又喝了几口水,季节抬头看他,“现在说。”
祁夜寒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水渍,淡淡开口:“知道当初你叔叔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过世吗?”
季节的叔叔,的确是突然过世的。
突然到明明前一天,他还在和季父一起下棋,第二天就阴阳两隔了。
那晚,季节的叔叔被季父留在了家里。
季母炒了几个菜,兄弟两喝着季父好友送的一瓶好酒。
第二天清晨,季节的叔叔回家没多久就突然过世了!
张翠兰指控是季父硬拉着她男人喝酒,才导致他心脏病突发离世的。
季家有家族心脏病的遗传史,季父没有被遗传,而季节的叔叔却是被遗传了严重的心脏病。
季节是法医,清楚酒精对于心脏病人来说,的确是很危险的东西。
所以因为这件事,季父季母和季节一直对张翠兰和季芊芊抱有很深的歉意。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一家三口,隐忍张翠兰母女俩到如今这般地步的原因。
可是祁夜寒的话……让季节觉得事情可能远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
祁夜寒看着她,没有说话。
“为什么?”季节又问。
祁夜寒眉头紧皱,沉声开口:“你叔叔那天早上回家的时候,你婶婶被债主逼债上门,正翻箱倒柜找钱。”
季节后背一凉,脑子里轰然猝响。
不只他们不知道婶婶赌博……原来,连叔叔也不知道……
那就代表,叔叔会突发心脏病,是因为受到刺激。
剧烈刺激,加上酒精。
这对于一个重度心脏病患者来说已经足够致命了!
张翠兰……居然欺骗了他们这么久……
这几年,张翠兰几乎每个月都会问季父季母要钱。
因为她没有工作,而季芊芊又刚毕业,所以季父季母总是会妥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们钱。
现在看来,张翠兰就是用这些钱在一点点的还赌债。
以此来继续隐瞒事实,不让讨债的人找上门。
那么,祁夜寒就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断了季芊芊的后路。
第二,撕开了张翠兰的真面目!
季节浑身冰凉,连呼出的气息都冷得浸人。
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真相,她可能会再次考虑放过张翠兰母女。
祁夜寒双臂收紧,将自己的体温过渡给连指尖都是一片冰凉的人。
他目光深沉,语气带着心疼,“不许想了,我会处理。”
季节在他怀中缓缓抬头,仰起一张素白而没有血色的脸,薄唇轻启:“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祁夜寒低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鼻尖相对:“嗯?”
“我们回去。”
“好。”

顾妃进自家公司任职,顾母便清闲了。
她和季母是老乡,两人爱好又差不多,所以一有时间,就待在一起。
一大早,两人坐在季家客厅里织毛衣。
季母是一个很细致的人,女儿刚结婚,她就想着要给外孙织小衣服了。
顾母帮着给她绕线,两人随意闲聊着。
季父今天有课,早早就去了学校。
突然,响起一阵狂乱的砸门声。
季母被吓了一跳,顾母则是起身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顾母张嘴就是厉喝:“有门铃看不见吗?”
“你谁啊!走开!”
砸门的是张翠兰,披头散发满眼血丝。
“你还有脸来?”顾母从女儿口中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季母把顾妃当亲女儿,顾母也同样是把季节当成亲女儿的。
“有你什么事!”张翠兰的泼妇本质有增无减。
说着,张翠兰狠狠一把推开顾母冲进门。
顾母被推了个踉跄,扶墙站稳后立刻冲过去挡在季母面前。
“没事。”季母抬手搭在好友的肩上,然后问张翠兰,“你来干什么?”
“嫂子,我没钱了。”张翠兰说:“你也知道芊芊工作丢了,我们娘儿俩可是指着她那点工资过活呢。”
顾母直接被气笑了!
“张翠兰,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张翠兰哼笑:“我和我嫂子说话,轮得着你这个外人插嘴?”
“你不也是个外人吗?”顾母比她还嚣张:“忘了自己姓张不姓季吗?”
“你!”张翠兰怒指顾母:“你给我让开!”
“我让开你能干什么?”顾母非但不让,反而逼近一步:“张翠兰,季家这些年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要但凡还有点良心,现在立刻滚出去!”
季母一直在极力忍耐,终是在张翠兰冲顾母挥掌的那一刻,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赌钱是怎么回事。”季母出声,凌厉无比,“你之前从我们这里拿走的钱,是不是都用来还赌债了?”
张翠兰甩开季母的手,“你管我干什么了!”
“好,我不管。”季母指着大门,“那你走吧。”
张翠兰微愣,随即道:“你给我钱,我立刻就走!”
“你说不用我管,那我就管不了了。”季母不再看她,“走吧。”
张翠兰眼睛里射出道道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冷笑,“芊芊爸死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季家人心里永远的伤痛,此刻重提,季母双目尽湿。
张翠兰虽是个跋扈不讲理的人,可季节的叔叔却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他和季父季母的关系一直很好,平时有什么重活,如果季父不在家,他就会来帮着季母一起干。
其实季母很心疼她这个小叔子,经常跟季父说他娶错了老婆……
所以每次她给丈夫买衣服鞋子的时候,总会给小叔子也带一套。
张翠兰管着家里所有的钱,自己男人背心都穿破了,也不见她给买一件新的。
此时此刻,想到张翠兰对小叔子的不上心,季母终于爆发了。
“别老拿芊芊爸说事!他活着的时候不见你对他半分照顾!现在人不在了你却天天把他挂在嘴上……”
以前,季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
此刻爆发,惊的张翠兰愣了愣。不过很快,她就再次燃起了嚣张气焰:“那你倒是告诉我人为什么不在了!”
正文 第72章 受伤
砰!
一声巨响,门板狠砸在墙面上。
客厅里三人齐齐扭头看去,季节站在门口,一脸冷漠。
“小节?”季母惊讶,“你们怎么回来了?”
季节迈步走进来,周身笼罩着一层寒霜,停在了张翠兰面前。
“同样的问题,我现在反问你。”季节开口,声音冷若寒霜:“人,是为什么不在的。”
在她身后,祁夜寒慵懒斜倚着门框,只是眸中,却蕴着凌冽如刀的锋芒。
“婶婶,回答我。”季节逼近一步,张翠兰颤栗倒退一步。
那张原本狰狞的脸,此刻已然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仿佛有一股凉意渐渐渗透进了她身体,四肢开始慢慢僵直。
“忘了?不知道?还是说不出口。”季节勾唇,笑意伴随弧度弥漫开来,“没关系,我替你说。”
“你闭嘴!”张翠兰愣神过后,突然嘶声大吼。
“那天早上,你做了什么?”季节依旧在笑着,“讨债的人,又对叔叔做了什么?”
“你给我闭嘴!”张翠兰像是瞬间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如恶鬼一般扑上前。
“小节!”
伴随着季母的惊呼声,季节已经抓住张翠兰的一只胳膊,反手后拧!
她是法医,人身体上有几个关节,有几处命脉,她比自己的生理期记得还要清楚。
所以只是轻易的,她就制服了张翠兰。“讨债的人逼上门,你在家中翻箱倒柜找钱,叔叔是被刺激到才心脏病发作的。而我的好婶婶你,却隐瞒了我们这么多年。”季节失笑:“叔叔生前,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而我们都知道他不能多喝。所以那
瓶酒我爸开封后倒掉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全部兑了水!”
季母听到这里,已经是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了。
见状,祁夜寒和顾母同时扶住她。
“那点酒精,连醉人的程度都达不到啊……”季节笑得愈发开怀,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尘封多年的欺骗,终是在一个最极端的环境里被生生撕开。
季母扶着顾母的手臂站稳身子,泣声哽咽:“…小节……你放开她吧……”
季节似是没有听见一般,一双眸子赤红湿润。
祁夜寒眉头轻挑,上前握住季节的手。
“好了,松手。”
低沉的嗓音,带着宠溺和疼惜。
季节一寸一寸松开手指,指节泛白。
对于过世的叔叔,她有着极深的感情。
小时候,季父季母偶尔会很忙,不在家。
季节的叔叔就会来陪她,带着季芊芊一起。
他会把年幼的季节架在肩膀上,带她去公园,给她买棉花糖。
季节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叔叔很穷,没钱。
可他却愿意用全部的钱给她买吃的……
季节被祁夜寒禁锢在怀中,而季母则是被顾母揽抱着。
母女两心中都有怨恨的情绪在发酵,一点点升华,一寸寸翻涌。
被撕开面具的张翠兰缓缓起身,她转头,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寒心的话。
“那个病秧子早就该死了!要不是因为怀了孩子!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顷刻间,季节的大脑轰然震响。
一个可怕到让她手脚麻木,神经拧痛的想法,浮现在脑中。
“芊芊不是你嫁给小叔子之后才怀上的吗?”
很显然,季母也立刻有了和女儿相同的想法。
“就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能有孩子?”张翠兰恶毒阴狠的声调尖锐刺耳:“不过也刚好,他那方面不行,而我又有一个孩子怀在肚子里,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
啪!
一声脆响,张翠兰的脸狠狠扭向一边。
掌印清晰,指痕可见。
而这一巴掌,是向来脾气温和,性格漂善良的季母打下去的。
“你敢打我……我要你们季家不得好死!”
随着怒吼声,张翠兰随手抓起了一旁架子上的花瓶,用力砸向季母。
祁夜寒跨出一步,挥臂一挡,花瓶在他手臂上碎裂开来。
衣袖瞬间被鲜血浸透,他却毫不在意,单手制住了张翠兰。
“拿我手机,打给楚阳。”
祁夜寒一声低喝,季节立刻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电话接通,季节立刻道:“我是季节,你来一趟我家,尽快!”
张翠兰死命挣扎,这一刻,她总算是怕了。
祁夜寒和季家人不一样,他可是只手遮天的祁家大少,祁氏集团的掌权者!
现在她伤了他,祁家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是我冲动了!我不是故意的!”张翠兰哑着声音低吼:“是你自己要冲过来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祁夜寒受伤的手臂半垂着,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滴落砸在地板上。
季节转身就往楼上跑,她的房间里有药箱,全套的急救工具。
拿了药箱下楼,祁夜寒依旧单手控制着张翠兰。
季节上前托住他受伤的手臂,“你先放手吧。”
“等楚阳来。”祁夜寒神色淡漠。
张翠兰深知自己闯了大祸,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跑!
于是她开始挣扎,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除了祁夜寒,在场没有人能控制住她。
楚阳很快到了,他冲进门的时候,张翠兰正好一口咬在了祁夜寒的手背上。
楚阳目光一沉,上前拉开张翠兰,控制住她。
“老大,你没事吧?”
祁夜寒淡淡说了句没事,眉宇间以前冷漠。
季节扶着他坐下,单膝点地蹲在他面前。
打开药箱,季节从里面拿出了剪刀,她小心翼翼的剪开了祁夜寒的衣袖。
“先把人带走。”祁夜寒对楚阳道:“以故意伤害的罪名起诉。”
他一句话,让季母当即哽咽,眼眶发红。
而季节却是面无表情。
楚阳见她动作熟练的为祁夜寒处理着伤口,心中稍安,拽着张翠兰往门口走。
“老大,我晚点来接你。”
“不用了。”季节带上消毒手套,拿出镊子和酒精棉:“他住这里。”
楚阳下意识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祁夜寒,见他正注视着为他处理伤口的人,眼中仿佛只有她的存在。行吧,也没必要再问了。
正文 第73章 死不了人
楚阳拉走了声嘶力竭向季母求饶的张翠兰。
房门关上,季母终是痛哭出声。
“别哭别哭!”顾母连忙抱紧她:“小节正在给夜寒处理伤口呢,别让她分心!”
季节手持镊子,死死紧咬下唇。
祁夜寒手臂的伤口虽不深,但是划口很长,还有碎片在里面。
看出她的犹豫,祁夜寒抬起另一只手,在她头顶轻揉,“没事。”
这种伤口不能拖,等血液结痂再处理只会更疼。
于是季节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疼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祁夜寒扬唇,深邃的眉眼化出温柔,“好。”
季节尽量加快速度,不让痛感产生空隙。
这样痛感会被适应,神经会自发去习惯这种刺激。
麻木之后,就不会觉得很痛了。
从看到祁夜寒受伤的那一刻起,季节就没有想过把他送去医院。
她下意识的反应只有一个,她要给他处理伤口。
是她,而不是别人。
季节从不承认自己很自私,她只是习惯于亲手去触碰自己珍惜的东西。
理性的排斥,感性的占有。
处理完伤口,季节松了口气,这才抬头去看祁夜寒。
那张绝美到不真实的脸,密布着细汗,薄削的唇带着几分苍白,却是缓缓勾出了笑弧,“放心,死不了人。”
季母和顾母目睹了伤口处理的全过程,两人的心一直紧揪着。
季节又何尝不是。
除了第一次上解剖台,这是她第二次手抖心颤。
抬起祁夜寒另一只被张翠兰咬伤的手,眼底愤怒燃烧:“早知道我就应该在家里备几支狂犬疫苗!”
其实她是真的被气坏了,才会说出这句话。
而她的认真,却莫名奇妙的逗笑了三个人。
顾母笑出了声:“小节平时话不多,偶尔一句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祁夜寒也在笑了,笑的让季节一阵心悸。
“还笑!”她没好气的拿起消毒水,用棉签沾上,在祁夜寒手掌上轻拭:“不知道疼啊!”
祁夜寒眸子里的宠溺似是潮水般涌出,“不疼。”
季节斜了他一眼,又往伤口上涂了一层消毒的药膏。
处理好伤口,她工具收进药箱,起身打算扶祁夜寒去休息。
结果因为久蹲导致小腿酸麻,一站起来就身形不稳向后倒去。
祁夜寒急忙伸手去接,却被顾忌着他伤口的季节躲开。
倒是顾母和季母眼疾手快,将踉跄的人接进怀中。

季母和顾母收拾着被张翠兰闹的狼藉一片的家,季节和祁夜寒回了房间
祁夜寒躺到床上,季节怕他不舒服,往他受伤的手臂下垫了一个枕头。
“我的手机呢。”祁夜寒勾着她的手指,嗓音低低的,有些勾人:“给爷爷打个电话。”
季节摸兜,然后起身:“落在外面了,我去拿。”
她正要出去,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房门,季母站在外面。
“小节,这个是女婿的手机吧。”
季节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接过,“正要去拿呢。”
“外面一片乱,你们就别出来了。”季母的眼眶通红未消,说话的声音也依旧沙哑,“一会儿你顾叔叔和小妃也过来,饭做好了我叫你们,你好好照顾女婿,今天……多亏他在。”
季节点头:“嗯,我知道了。”
季母对祁夜寒投去感激而心疼的目光,转身关上房门。
季节本来打算把手机递给祁夜寒,转身一看他两手是伤,耸肩轻叹,找到老太爷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老太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臭小子死哪去了!电话也不接!”
季节被老太爷的吼声震慑,愣愣低喃:“……爷爷。”
“小节啊!”洪钟之声化作清泉。
季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坐在床边应声,“爷爷,您刚刚吓我一跳。”
“吓到了吧。”老太爷笑呵呵的诬陷抹黑孙子,“夜寒那个臭小子就是属核桃的!不敲打不听话!我嗓门小了他不当回事儿!”
季节被祁夜寒揽着靠在他怀中,电话夹在两人耳间。
于是祁夜寒也听到了老太爷的话,不满皱眉,“老头子,我听得见。”
“听得见又怎么样!”老太爷满不在乎道:“好好带着你媳妇玩!”
季节说:“爷爷,我们回来了。”
老太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瞬恍然:“回来了?不是才刚去吗?”
“有事。”祁夜寒直接接上老太爷的话,“先挂了。”
他轻吻季节的侧脸,示意她挂断电话。
季节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太爷解释自己的家事,便随着祁夜寒给的台阶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季节侧身环抱住了祁夜寒的腰。
比张翠兰赌博刺激叔叔更严重的,是季芊芊的身世……
她不是叔叔的亲生女儿,而是张翠兰跟别人的孩子。
季芊芊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季节脑中似是有纷乱的蛛丝错综缠绕,她枕在祁夜寒的肩窝里,做着合理或者荒唐的假设。
如果季芊芊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并非生父,那她就有太多的理由去排斥这个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爸爸。
如果她不知道……
不,她一定知道。
因为从小,季芊芊就不喜欢叔叔,所以叔叔才把关爱给了她。
为什么明明有女儿,却还是将更多的照顾给了侄女。
解释只有一个,他的父爱无以表达。
他想给,而季芊芊不接受。
真相明确后,很多的事情和细节就像是突然间被赋予了新的定义和解释。
感觉到怀中的人在轻轻颤栗,睡意迷蒙的祁夜寒瞬时恢复清明。
他微抬头,皱眉,低声开口:“哭了?”
“……没有。”季节偏头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角。
祁夜寒眸色浓稠,满满的都是疼惜,“哭什么。”
“太不值得了……”季节哽声,连串的泪从眼角滑落渗入祁夜寒的衣领中,“我叔叔……这辈子活的太不值了。”
祁夜寒当初调查季节的时候,就顺带将她所有的亲戚和家庭关系都查了。
所以他也算是清楚季节叔叔的生活情况。
“人死后进轮回,知道吗?”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是一池清泉,缓缓流进了季节痛乱的心。
正文 第74章 饿吗
季节吸吸鼻子,仰头看着他:“你是想告诉我,叔叔这辈子的不值,其实是他还完所有罪孽后,重新为人的开始吗。”
祁夜寒勾唇,“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就这么一句话,却是轻易解开了季节的心结。
她宁愿相信,下辈子,叔叔会有幸福而美满的生活。
“祁夜寒。”
“叫我什么?”
“老公。”
“嗯。”
“有时候,你真的很不符合祁家大少爷的人设。”
“嗯?”
“虽然不可一世,但招人喜欢。”
“那你喜欢吗?”
“……你猜。”

晚饭时候,季母跟丈夫简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事根本瞒不住。
其一,季节和祁夜寒突然结束蜜月旅行回来,不对劲。
其二,祁夜寒既然让楚阳起诉张翠兰,那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开。
况且……还有一个季芊芊。
担心季父接受不了,母女俩决定先给他打一针预防。
季节怕自己说着说着情绪失控开骂,便由季母开口。
而季母把顾妃父亲也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时刻准备拦着可能会爆发的丈夫。
季母省略了一些细节,比如张翠兰是怎么发疯伤人的。
她只是简要的说明了小叔子过世的真实原因,以及季芊芊不是亲生的事情。
果然,季父当即就爆发了。
顾父一个人险些按不住他,季节一开始本来不让祁夜寒动。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才让祁夜寒也去拦住父亲。
季父双目通红,喉间的气呼声如响雷重鼓。
季父是一位很严谨的学者,他的学生和同事对他的评价几乎都是稳重睿智,温文尔雅。
只是,再温润的人,心中总有不允许被侵犯的软肋。
家人,永远是在季父心中排首位的存在。
家族遗传心脏病,从小,季家的长辈都说是弟弟替哥哥挡住了一难。
于是做哥哥的总觉得亏欠弟弟,便也几倍几十倍的悉心照顾他。
只是弟弟身体太弱,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但凡有个工作,没几天便会被辞退,毕竟没有哪个老板愿意留一个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所以哥哥步步高升,而弟弟却渐渐没落,日子越过越艰难。
前几年,季节的叔叔因为感冒引起心脏病突发住院,所有的医药费都是季父掏的,他特意跟学校请了假,一直在医院照顾弟弟。
然而此刻……他心中最深的伤口又被撒上了把盐。
害死他弟弟的凶手,竟然是张翠兰……
季母最能体会丈夫的痛苦,她紧紧抱着他,劝慰:“夜寒已经起诉她了,你别冲动!”
起诉?这种魔鬼!法律能给到的惩戒怎么足够……
看到季父眼中的的不甘,祁夜寒沉声道:“无期徒刑,单人监禁。”
顷刻间,仿佛骤雨停歇,风暴静滞。
“爸,您是老学者了。”祁夜寒看着他,嗓音平淡:“单人监禁代表什么,您应该清楚。”
众人屏息观察着季父的反应,而他终于是冷静下来。
季母和顾母长松了一口气,连顾父也狠狠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顾妃也在,和季节两人根本插不上手。
她用手肘碰碰季节,低声道:“单人监禁有什么可怕的?”季节拧眉,两指用力按揉眉心,缓缓道:“心理学家曾经做过隔离禁闭研究实验,他们把两个个性截然相反的人分别放进专门制作的罐子里,然后让他们漂浮在一种特制的高密度液体中,这样他们就非常接
近于失重的状态。实验时间为期一周,而在这一段时间内,参与实验的两个人是没有任何时间概念的。他们感知不到白天与黑夜,除了自己的思想,他们所有的东西都隔绝了。”
顾妃茫然点头,又问:“然后呢?”“很快的,参与实验的两个人开始产生幻觉,特别是个性很强的那一个。他们的症状逐渐恶化,因为他们不仅与现实失去了接触,也与自己失去了接触。他们无法区别幻想与现实的差别,自生自灭,无始无
终。”
顾妃理解了最后八个字的含义,惊讶:“简单来说就是活生生的把人逼成神经病了?”
医学解释繁琐,索性顾妃的直白理解倒也没有太大的偏差。
于是季节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其实在场除了季父,其他人都不知道单人监禁的恐怖点在于哪里。
季节一番解释,众人明了,却是引的一阵后背寒凉。
饭也没吃成,一桌子菜要么是被打翻了,要么就是已经凉透了。
当晚,顾家人离开。
祁夜寒被季父叫进了书房。
季节和季母在客厅并肩而坐,母女俩紧握着手。
季母犹豫了很久,才不安道:“小节,你刚刚说的那个实验……真的有那么严重?”
季节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你连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你会怎么办。”
季母霎时青白了脸色。
季节抱住她,手掌在她后背安慰轻抚,“妈,你别心软,我咽不下这口气。”
季母回抱住女儿,倚着她的肩膀抽泣,“那芊芊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季节抱紧母亲,连声在她耳边重复:“妈,不要心软……”
季节是一个冷漠的人,而她的冷漠,总是会输给母亲的泪水。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为的,就是不想再动恻隐之心。
至于季芊芊……
她可以同情她,也可以可怜她。
但凡事有度,越过了底线,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祁夜寒和季父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暗沉。
季母去扶住季父,季父也不说话,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和季母一起回房间。
季节心中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老爸看她的那一眼有些深意……
祁夜寒停步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饿吗。”季节暂时收回心中的疑惑,问他。
“饿。”
祁夜寒的实诚让季节突然失笑,她抬手轻抚他如刀刻般的脸颊,殷红的唇瓣微启:“我去给你煮面。”祁夜寒点头,轻应:“好。”
正文 第75章 我老牛吃嫩草了!
季家人以为季芊芊会来闹,然而并没有。
直到张翠兰被判入狱,季芊芊都没有出现过。
祁夜寒受伤的事情祁家人都知道了,老太爷和祁修儿到季家来看他。
祁修儿进门就抱着他哥掉眼泪,祁夜寒则是一脸嫌弃的推开她的头:“别碰我。”
兄妹俩永远是这种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
哥哥明明很宠妹妹,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却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季节把委屈巴巴的姑娘接到自己怀里,给她抹眼泪,“别理他。”
祁修儿立刻紧紧抱住她,红着眼睛朝着祁夜寒吼:“以后我心里只有嫂子没你了!”
“……”季节哭笑不得。
祁修儿和林深差不多大,也是刚毕业不久。
上大学的时候,她突发奇想要开咖啡店,就缠着祁夜寒给他出谋划策。
那段时间祁夜寒刚接手公司,忙的脚不沾地,于是他直接给了妹妹一张卡,然后将喋喋不休的人推出了办公室。
不得不说,祁修儿的眼光很独到。
当时她看中的店面地段不好,只用卡里不到三分之一的钱就买下了。
用剩下的钱,祁修儿做了两件事。
第一,高薪招工,全是二十出头的帅哥美女。
第二,花钱做广告,刊登在小年轻们最爱看的几本杂志上。
试运营的首月,祁修儿就赚回了投资总额的一半。
之后没多久,店铺所在的地段被政府选为重点开发区,于是,人流量也高了。
只不过祁修儿虽然头脑聪明,但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喜欢抱着别人,喜欢撒娇,喜欢笑。
季节喜欢她,就是因为每次看到她都会心情很好。
而且,祁修儿的长相,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词语来形容,就是糖果像。
大眼睛长睫毛,长发及腰梳着两个低马尾。
棱鼻梁,樱桃唇,如糯米糕似的嫩白皮肤,而且……她说话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娃娃音。
季节总觉得,像祁修儿这样的女孩子,就应该是放在橱窗里摆着。
祁修儿嘴甜人美,逗的季母笑声连连。
老太爷和祁夜寒说话,季父在一边陪着聊天。
季节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接听电话。
是顾妃打来的,说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想过来找她玩。
季节心想刚好,顺便介绍祁修儿给顾妃认识,就应声让她过来。
顾妃到的很快,其实她根本就是走到半路才打的电话。
她来季家玩就跟回自己家似的,打电话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防止季节正在和祁夜寒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顾妃甚至连季家的钥匙都有,相对的,季节也有顾家的钥匙。
今天顾妃穿了一件黑的皮衣,内搭一件小吊带。
齐肩的短发,梳得很是利落。
她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和大家打招呼,就被祁修儿一声惊呼震住了。
“好帅啊!啊啊啊!”
季节扶额,简直……撞墙的心都有了。
除了老太爷,其他几人一阵憋笑,连祁夜寒也是一脸的隐忍笑意。
顾妃看了祁修儿一眼,露出一道撩人的笑容:“你也挺萌的。”
祁修儿立刻起身,季节下意识伸手,结果……没拉住。
“帅哥你叫什么?做什么的?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咖啡厅?我就差你这种类型的帅哥了!”
一阵连环炮似的轰炸,顾妃被惊到了。
她仰身后退,双手抬起抵在祁修儿面前:“……小妹妹你冷静!”
“嗯,冷静冷静,我冷静。不过!你这么帅一定要来我的咖啡厅!”祁修儿握住她的手,激动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轰隆一声,顾妃的脑袋炸了。
“季小节!救命啊!”
被呼唤的人,嘴角一阵抽搐。
“你认识我嫂子啊?那就好办了!我给你双倍的工资!三倍也成!”
祁修儿步步紧逼,顾妃步步后退,终于,她背抵在门上无路可退。
季节见状,总算是起身去解救顾妃了。
“修儿,其实……她是个女的。”
季节说的为难,而祁修儿却回答的轻巧:“我知道啊!但她就是帅嘛!我就要她这张脸! ”
顾妃干咳一声,“小妹妹,长得帅虽然是我的错,但是你出来吓我就不对了!”
季节一脸头疼的在祁夜寒身边坐下,祁夜寒不动声色,给她递了杯水。
季节接过就开始喝,她得赶紧喝口水压压惊!
一场小插曲,引的大家笑声不停。

蜜月旅行泡汤了,索性假期还在。
季母不让祁夜寒回去,留在家里每天细心照顾着。
她把祁夜寒当猪养,几乎平均每隔两三个小时就有一碗汤端到祁夜寒面前。
起初,祁夜寒来者不拒,端几碗喝几碗。
后来有一天晚上,季节奉命把汤端到他面前的时候。
祁夜寒不接,而是缓缓掀起了自己的衣服。
“八块,再喝就没有了。”
季节闻声,用手指头戳戳他的小腹,皱眉,“怎么好像真的长肉了。”
祁夜寒接过她手中的汤碗放在床头桌上,伸手将人揽进怀中抱住。
温热气息喷洒在季节耳蜗,酥酥麻麻的,“明天回家,我有惊喜给你。”
季节抬头看他,“什么惊喜?”
“不告诉你。”祁夜寒亲她嘴角,细微的小动作,诱人无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季节被他撩得心猿意马,胡乱应着,“……哦。”
第二天一早,季节在早饭桌上跟父母提起了要回去的事情。
季母不答应,说祁夜寒的伤还没好。
季节道:“妈,我就是医生。”
“你是个法医!”季母眉头皱的紧紧的,“就跟兽医给人开刀一样,能行吗?”
祁夜寒忍俊不禁,轻咳一声掩饰,好整以暇的继续喝粥。
“回去就回去吧。”季父给祁夜寒夹了个包子,“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两个老家伙就不跟着掺和了。”
“你才是老家伙呢!”季母不喜欢被说老,其实她面相的确年轻,再加上气质出众,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季父一辈子宠媳妇,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连连点头:“是,我是老家伙,我老牛吃嫩草了!”
正文 第76章 过去
轻松的气氛,温馨的时刻。
季节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帮季母洗碗。
祁夜寒和季父讨论张翠兰的事情。
张翠兰昨天入狱了,季父这次是下定决心绝不手软,他和季节一样,都怕季母会心软求情。
然而万幸的是季母这次并没有心慈,许也是被气的狠了。
收拾好东西,季父季母送小两口出门。
楚阳开车停在小区外,车门打开,两人坐进去。
车窗降下,季节交代季母,“妈,我爸不在的时候你不要随便开门。”
季母点头:“放心吧,我知道。”
前几天,祁夜寒让人把季家的门换成了密码门。
没有密码,谁也进不去。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季芊芊是个隐患。
车子发动,祁夜寒把趴在窗口的人拉进怀中。
季节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还是没有季芊芊的消息吗?”
祁夜寒点点头。
他的人一直在找季芊芊,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到。
楚阳看了一眼后视镜,出声:“老大,回老宅还是去别墅。”
季节挺好奇为什么楚阳叫祁夜寒老大,笑了说:“老大这个称呼,有点意思啊。”
“在老大救下我的时候,他就是老大了。”楚阳开了话匣:“没他我早死了。”
死,是一个很沉重的字眼。
即便是用最轻快的语气说出,传递的,也是一股冰冷的血腥。
而季节最不陌生的,就是这种冰冷血。
“为什么?”
一句追问的同时,季节抬手捂住了祁夜寒欲出声呵斥楚阳的嘴。
“就算你今天不让他说,我以后也能从他口中问出来。”
楚阳一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座两人的神情,眉宇间笼罩着几分犹豫。
祁夜寒拉下季节的手,顺势十指相绞握进掌心中。
季节知道他是妥协了,便对楚阳道:“你说吧。”
楚阳又从镜子里看了祁夜寒一眼,见他表情稍缓,这才敢开了口。
他老家在一个穷困的村子里,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
后来,村子附近发现了一处煤矿。
而这处煤矿,也成为了村名改善生活的唯一途径。
当时,母亲早逝的楚阳刚满十四岁。
父亲过生日的前一天,他逃课没去学校。
煤矿那段时间频繁招小时工,干一个小时的活给十块钱。
他想去当小时工挣钱,然后到镇子里给父亲买个蛋糕。
可楚阳的父亲就在煤矿干活,为了不让父亲发现,那天中午他按着上学的时间从家里出来,到附近的山上转悠了一个小时才去了煤矿。
楚阳的表叔算是这家煤矿的半个负责人,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他才能来这里干活。
否则,就冲他这个小身板儿,话都不用说就直接被赶出去了。
表叔是个憨厚而老实巴交的汉子,因为穷没讨上媳妇,从小便把楚阳当成亲儿子看待。
听着他逃课是为了给父亲买蛋糕吃,又耐不住侄子的哀求,便同意帮着他打掩护,带着他一起下矿。
叔侄俩搭伴一起干活,大的往推车里铲煤,小的把着推车跟他说话。
说爸爸过生日,买了蛋糕请表叔一起来吃。
本是高高兴兴的一件事,而笑声未起几秒,便被整整轰响撕碎。
灾难之所以恐怖,正是因为它没有任何预兆,却来得残忍而凄厉。
矿井坍塌了。
那一瞬间,表叔将楚阳推进了推车下,而他自己更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楚阳从小推车下露出来的头。
轰声震耳,尘土飞扬。
楚阳只觉得后颈剧烈一痛,便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
遮蔽他的小推车已经被砖块砸到变形,而他自己也被变形的推车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身体各处疼痛剧烈,楚阳一边挣扎,一边喊着表叔。
然而却无人回应他。
漆黑中,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头晕目眩,眼皮重如铁幕,便也昏沉闭眼睡了过去。
后来,他在轰响中又被惊醒。
身体的剧痛刺激他保持清醒,强烈的求生欲望顷刻如潮水般涌出。
于是他生生从推车下抽出了一只手臂,然后用血肉模糊的手指抓住面前的碎石不停的敲击出声响。
那一刻,楚阳只是抱有着如星火般渺小的希望。
他希望有人刚好路过,希望那个刚好路过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得老天眷顾,他希望成真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模糊变得清晰。
然后,楚阳听到了那一声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急切。
“里面有人?”
年幼的楚阳泪如泉涌,咸湿的泪水渗进脸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刺痛如针扎。
季节的情绪随着楚阳的声声讲述而变得冗沉。
楚阳说,找到他的人,是当时只有十七岁的祁夜寒。
当他从一片废墟中被救出来的时候,就注定永生也不会忘记祁夜寒那一双指节破皮的手。
楚阳的父亲过世了,尸体被找到,盖着白布堆放在停尸区。
还有他的表叔。
村名和祁夜寒救出他之后,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他表叔的尸体。
壮实的汉子直接被乱石砸碎了脑袋。
祁夜寒捂住楚阳的双眼,将他与残忍的血腥画面隔开。
后来救援队到了,又找出了更多的尸体。
一场灾难,楚阳在父亲生日的前一天成为孤儿。
而祁夜寒带走了他,带着他一起上了离开这个炼狱之地的直升机。
那是祁家专门派来接祁夜寒的。
而祁夜寒,这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少爷会出现在穷山村里,只因为一场发泄。
那段时间,祁夜寒被老太爷召唤回国。
理由,是她母亲的忌日到了。
每到母亲的忌日,祁夜寒的情绪和精神状态就会极差,狂躁暴戾,像一头野兽一般。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会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待着。
母亲的忌日过后,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有山而无水的地方。他记得母亲生前每年都会给这里的希望工程捐款,也来过这里很多次。
正文 第77章 想杀人怎么办?
而他,一次都没来过。
他独自旅行,漫无目的的游走。
经常是坐上一辆班车,无神望着窗外的风景,然后从起点坐到终点。
他去了这里的希望小学,看到了母亲捐赠的水窖。
他走过了母亲去过的每一处地方,然后在每一处与景物合影留念。
然而M国那边的学业还没有结束,不论情绪如何,他都该回去了。
矿难发生的时候,祁夜寒正在不远处的路边等班车。
他看到山石滚落,脚下地面震颤, 他听到有人喊救命,有人喊矿塌了。
那一刻,祁夜寒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冲向了那处如巨兽吃人的炼狱场。
他独身一人在M国留学这段时间,因为无聊打发时间,便去学了散打。
而带他的特教是海军陆战队退役的老兵,他喜欢祁夜寒的性格,也喜欢他身上那股子冷傲气质,便私心多教了他很多东西。
所以祁夜寒当时虽然只有十七岁,可他的身体素质却比一个健壮的成年人还要好。
他帮着矿井外幸免遇难的工人们一起救人,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听到了楚阳发出的求救信号。
关于祁夜寒的这一段故事,是季节后来才知道的。
而现在,她只知道祁夜寒救了楚阳,之后,楚阳就成为了他最贴身的助理。
祁夜寒再回M国的时候,带上了楚阳一起。
从两人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楚阳就立誓一辈子跟着祁夜寒。
为他生,为他死。
可为了能够有资格站在祁夜寒身边,哪怕是不拖他后腿,楚阳开始发疯似地去学各种东西。
到今天,付出的努力早已收获成果。
祁夜寒如果不在,楚阳凭一己之力完全可以撑住祁氏集团。
而他不仅是祁夜寒的助理,更是祁氏集团的副总经理。
讲述告一段落,车子也停在了海边别墅门口。
然而谁都没有打开车门,楚阳无声转头,就见季节眼圈通红。
“少夫人你别哭啊!”楚阳急了,怕怕的看着祁夜寒道:“你哭了老大得削我!”
季节强蓄着泪水,用力吸吸鼻子,闷声道:“没哭,就是感动。”
楚阳愣愣点头:“哦,没哭,对,没哭!”
季节泣笑勾唇,又吸了一下鼻子,倒在祁夜寒怀中。
祁夜寒揽着她,柔情在她额前一吻。
昨晚,祁夜寒说有惊喜给季节。
然而惊喜……差点演变为惊吓。
祁夜寒买了一艘游艇,就停在海边。
季节看到游艇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就问了一句:“这肯定不是你买的吧?”
然而祁夜寒的回答,让她分分钟想把他头朝下按进海水里洗洗脑子。
“你买这个干嘛?”
祁夜寒一脸淡漠:“给你玩。”
季节:“……”
这种无言以对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
祁夜寒笑着捏捏她的脸,宠溺而温柔。

婚假的最后几天,季节把顾妃和祁修儿都叫来了家里。
自从遇上祁修儿,顾妃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想她堂堂顾氏集团的总经理,竟然对一个萌妹子毫无招架之力。
说出去简直毁她名声!
“祁修儿我最后再给你强调一遍!”顾妃用手抵着洋娃娃的脑门,“第一,我不带把!第二,我有工作!第三,我生平最讨厌长得比我帅的!”
祁修儿锲而不舍的想抱她,“第一,我不要求你带把!第二,你可以来兼职啊!第三,他们都没有你帅!”
季节和祁夜寒完全就是看戏的存在,两人一个靠着沙发,一个靠着他。
祁夜寒剥桔子,将橘瓣喂到自己女人口中。
顾妃要疯了,狠狠瞪着祁夜寒:“你管不管?”
“你找错人了。”祁修儿很好心的提醒她:“他管不住我。”
祁夜寒耸肩,一脸‘与我无关’的慵懒淡漠。
季节在顾妃看向她的同时转头,指着窗外的一棵树:“老公你看那棵树好漂亮!”
顾妃:他妈的想杀人怎么办?
几人闹着玩儿,季节看看时间,打算起身去和林妈一起做饭。
她今天把顾妃和祁修儿叫来,主要是为了图个热闹。
新家第一顿饭,还是欢闹一些的好,不然就有些冷清了。
祁夜寒懒得理会两个疯女人,环臂斜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
手机响了,祁修儿在客厅大喊:“哥!电话!”
而响铃的并不是祁夜寒的手机,而是季节的。
电话递到季节面前,她正在拌牛肉空不开手,就让祁夜寒接通把手机递到自己耳边。
“你好。”
“季法医,是我。”
林深?
季节确信祁夜寒也听到了对方的声音,立刻抬起手肘拦住他欲挂电话的动作。
“怎么了你说。”季节连忙应声。
祁夜寒气息骤沉,面色阴鸷。
“其实也没什么事。”林深笑着道:“就是听爷爷说你们回来了,想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收假?”
季节双手带着一次性手套,上面全是酱料。
她手不能动,索性背抵在祁夜寒怀中道:“后天。”
“好的,没事了。”林深道:“你忙吧,我先挂了。”
季节一句再见的再字还没说出口,祁夜寒就直接挂了电话。
知道他对这个弟弟没什么好感,季节也不想多说,手肘撞撞他:“出去等着。”
祁夜寒倒是真的就出去了,染着一股子戾气。
季节笑了,林深是林晓蔷的儿子,给她打电话,也难怪某人会生气。
后妈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个不讨好的角色,而且从她第一次见林晓蔷,也对她没什么好感,何况祁夜寒。
至于为什么她会对林晓蔷没有好感……
首先是她对待人的态度。
不能说她对人不好,反而是好的有些过分了,而这种好,明显就是带着目的性的。
之前她在祁家老宅跟一家人同桌吃过几顿饭,而饭桌上,其实是最能看出人际关系和人情流露的。
所以当时季节特别留心观察了每一个人的用餐细节,以及言语神情。林晓蔷几乎完全就是那种伪装照顾关心,却暗地里扇风点火的类型。
正文 第78章 人找到了
祁夜寒和父亲的关系很不好,这在祁家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
而林晓蔷却经常在最不适合提起林深的时候,将他的姓名挂在嘴边。
其实她的用意很明显,不过就是想给自己的儿子争取一个地位,最好,就是能和祁夜寒并肩,甚至超过他的地位。
季节一旦思考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全身心的陷进去。
“嫂子,你在做黑暗料理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提醒,季节回神。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酱油已经被她倒了半瓶!
林妈也在做其他的,闻声回头,哭笑不得:“少夫人,放着我来吧。”
季节被一堆繁杂思绪影响,确实没了心思,索性摘了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篓里,洗了手拉着祁修儿出去。
“修儿,你和林深熟吗?”
季节问的这个问题,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都既然是一家人,又怎么可能不熟?
然而祁修儿的回答,更是问题连连:“不太熟。”
季节挑眉,似乎这个回答早在她的预料中,于是接着问道:“那你和林深的妈妈熟吗?”
祁修儿神情骤冷,好看的眉眼腾升厌恶,轻哼一声:“根本不想理她!”
然后,季节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今天来这里玩的事情,林深知道吗?”
祁修儿点头,回答道:“早上我去厨房拿果汁,接到你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
所以……季节的猜对了。
林深刚刚那一通电话,并不是真的想确定她什么时候收假。
而是一种变相的侧面提醒,提醒她,他也是祁夜寒的家人。
见季节又陷入沉思,祁修儿伸手拽拽她的衣袖,皱眉问道:“是怎么了吗?嫂子。”
季节回神,扯了扯唇,“没事,就随口问问。”

楚阳也接到了季节的邀请。
只不过最近祁夜寒不在公司,他得盯着全局,就来的晚了些。
进门,楚阳人刚站定就大声道:“老大,季芊芊找着了!”
季节正在往桌子上端菜,闻声立刻上前,“人在哪?”
楚阳犹豫,没有回答。
祁夜寒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季节身边停下,睨着楚阳,薄唇吐出一个字:“说。”
“……被卖到了金玉时光。”
季节不知道金玉时光是什么地方,可除她之外的其他人却都知道。
那是一个专门提供灰色服务的地下场所,据说,去那里找乐子的人,多半都是心理变态。
顾妃只给了以上两句解释,够简洁,够直白。
她刚刚回国不久,会知道这个地方……其实也跟她这张脸有关系。
之前某天,顾妃去潮牌店买衣服,出来后有个男人一直跟着她。
顾妃向来暴脾气,把人引进一条小巷子后直接按在了墙上。
“跟着老子干嘛?”顾妃外表像个男孩,但说话还是女生的音色。
男人微愣,显然是被她与外表不符的声音惊到了。
而下一秒,他就双目放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顾妃面前。
“我是金玉时光的总监,你的外貌和气质很适合来我们这里!薪资你说了算!”
起初,顾妃以为金玉时光是个什么娱乐公司,这个男人也被她当成了星探一类的。
后来她网上一查,根本就没有哪家娱乐公司叫这个名儿的!
而与此同时,她看到了一个名为‘金玉时光那些事’的博客。
点开一看,顾妃简直连前天大前天吃的饭都能吐出来!
居然还能有这种龌龊恶心至极的地方?!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顾妃不排斥祁修儿,却特别烦她缠着自己去她的咖啡厅兼职。
短短几天,她一连被人两次邀请工作!而且他妈的当中还有个变态集团!
季节只听顾妃说这个地方是变态汇聚地就已经全身凉了,见她面色苍白,顾妃暗暗叹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往深了说。
新家第一顿饭,到底还是没吃成。
楚阳开车,带着祁夜寒和季节去金玉时光救人。
顾妃开车送祁修儿回家。
季节再狠心,也不忍让季芊芊落在一群变态手中。
“张翠兰去少夫人家闹的时候,季芊芊就已经被绑架了。”楚阳开车的同时,说着查到的情况:“当时绑匪威胁她,不还钱就让季芊芊抵账。”
“后来,张翠兰被判入狱,而季芊芊……自然也就落的个被卖的下场。”
所以说到底,季芊芊会进了那种地方,跟季节一家是有必然联系的。
刚开始,季节只是不忍心让季芊芊被变态欺凌。
楚阳一番解释后,她就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救出季芊芊。
恨可以深,但要有度。
惩罚可以严厉,但不能不计后果。
张翠兰才是造成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季芊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被母亲坑害的可怜存才。
季节此前从没想过让季芊芊改邪归正。
她一向淡漠,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连多插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更何况是季芊芊这种屡教不改的货色。
然而现在,季节第一次有了要帮她的念头。
张翠兰这一进去,没有意外的话,就再也出不来了,那季芊芊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车停下,季节迅速下车。
金玉时光的主厅在地下,大门装修豪气,进门相隔不远就是电梯。
电梯口守着两个西装革领的侍应生,人高马大。
其中一个认出了祁夜寒,眼底微惊,躬身:“祁总晚上好!”
而另一个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季节身上。
这位,好像就是祁家的少夫人,前段时间上过新闻的!
注视着一行三人乘电梯而下,认出祁夜寒的那个立刻掏出对讲机:“头儿,祁氏集团的总裁来了!”
对讲机里回声,很震惊:“你说谁?祁少?”
“是。”侍应生面色微白:“而且带着他老婆一起!”
另一边,三人出电梯不久,一个光头男就仓皇失措的迎了上来。
“祁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令人作呕的长相,肥头大耳。滚圆的肚子似是马上就要撑破纽扣,满面油光好似涂了一层猪油。
正文 第79章 连盒子都丢了
季节完全没有耐心,多耽误一分钟,季芊芊就可能多受一分折磨。
于是她出声问道:“季芊芊呢?”
男人茫然,抬手搓搓光头:“少夫人是来找人的?可我们这儿没有叫季芊芊的啊!”
祁夜寒单手揽着季节,声音带着令人悚然的阴戾,“开包厢,把你们最近新收的货全部叫齐。”
有可能,光头真的不知道季芊芊是谁。
像这种地方,每个人基本都有个代号或者其他称谓,至于真名是什么,不会有人问,所以早就烂在了心里。
季节明白了祁夜寒的意思,强忍心中的担忧和他一起进了包厢。
不一会儿,光头男就带进了几个人。
男女都有,年龄不尽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长相都属上乘。
而这些人里,没有季芊芊。
祁夜寒幽深的双眸透着戾气,如同黑夜的鬼魅,噬心刺骨的冰冷目光直射在光头脸上。
光头男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最近收的几个都在这里了……”光头男抬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祁少要是不满意……我……我再给你找几个!”
“棕色长发,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季节在诡异瘆人的气氛中,字字清晰:“鼻梁右侧有一颗红痣,额头接近左侧眉骨有一道淡粉色的伤疤。”
光头男闻声,立刻恍然:“啊!少夫人要找的是安妮啊!”
安妮?
季节满心的怒火似波涛翻涌,“人呢?”
“……她不在。”光头男在祁夜寒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中颤声道:“有人包了她一个星期……”

找到季芊芊的时候,一个满身赘肉的中年男人正在她赤裸的身体上蠕动。
祁夜寒伸手,没来得及拦住季节。
放在床头的水晶烟灰缸被季节狠狠砸碎在那男人的脑袋上!
血水四溅,男人嘶声大喊,同时扑向季节。
而下一刻,他肥硕的身子就像一块抹布般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祁夜寒和楚阳齐齐收腿,季节已经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了季芊芊遍体鳞伤的身子。
气若游丝的季芊芊嘴角青淤,她喉间用力,声音狰狞:“……季节……我恨你……”
说完,眼睛一闭,人昏迷了过去。
海边,别墅。
季芊芊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季节,她肩头披着一件外套,倚着座椅假寐。
季芊芊不出声也不动,只是如厉鬼一般狠狠瞪着她。
“你妈的赌债我替你还了。”季节依旧闭着眼,嗓音清凉,“工作我帮你找,还是护士。”
季芊芊之前被下了药,身上大小伤痕不计其数,此刻全身虚软无力,身体各处都在拧痛。
“你休息吧。”季节起身,这才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复杂。
“季节,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床上的人声音嘶哑,尾音带颤。
“你想的,你不敢。”季节背对着她,缓声而道:“你敢的,你做不到。”
季芊芊挣扎撑着坐起来,狠狠撕下额头上的纱布,“我能做到的,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
“不管你想做什么。”季节转身,轻笑,“先养好身体吧。”
房门外,祁夜寒倚墙而立,他后脑微仰,抵着墙面。
季节出来后,也不说话,拉下他一只手牵住,拉着他上楼回了卧室。
门关上,季节松开了他。
她停下脚步,抬手揉按太阳穴,眉宇间满是疲惫。
季芊芊想做什么……其实她并不知道。
而被逼急的人会做什么……她却又是大概能猜到的。
仇恨这个东西就像罂粟,她能救你,也能毁了你。
祁夜寒从背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头。
“帮我个忙可以吗。”
祁夜寒侧脸吻上她的耳垂,“她不愿意,你就永远管不住她。”
季节本来想说,希望祁夜寒可以找人盯着季芊芊, 防止她一时冲动做傻事。
可祁夜寒的一句轻喃,却让她产生浓重的无力感。
你看她一天,一月,一年,你能看她一辈子吗。
牛不吃草的时候,就算你用火车也拽不动它。
可她不希望这样,她想救季芊芊。
救……怎么救? 她怎么了你要救她。
这是季节此刻在心中不停询问自己的问题。
被祁夜寒抱上床的那一刻,季节终于有了答案。
她要救季芊芊,是因为她此刻正游走在堕落的边缘。
这件事本来与她无关,不管是从人情还是世故,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可问题的症结就在于,季芊芊沦为孤儿,至少有她季家一半的责任。
责任……
赌博的是张翠兰,欠债不还导致女儿被贩卖的也是她,季家能有什么责任?
“心狠,永远都是会伴随相对后果的。”季节枕在祁夜寒臂弯中,似是自释,又像是叹谓:“一念之差,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你要帮她,我陪你一起。”
这是祁夜寒亲吻季节额头时说的话,季节听了,浅笑勾唇。
这件事,两人约定暂时不告诉季父和季母。
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何必再让两位长辈跟着糟心。
可是第二天一早上,季节却发现季芊芊不见了。
这栋别墅,四面近乎空旷而无人。
外出无车的话,光是到达路口就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季节不知道季芊芊是什么时候走的,然而,她走的时候将家中翻的一塌糊涂。
尤其是祁夜寒的书房,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了。
这栋房子里只住着祁夜寒季节,还有林妈。
诺大的空间,如果一个人在深夜小心翼翼不出声响的做些什么,熟睡中的人是根本听不到的。
祁夜寒没有在家中放现金的习惯,所以一场洗劫,丢的基本都是贵重物品。
祁夜寒喜欢收集表,在他书房里有一个黑色的荣锦盒子,里面放的每一块表都价值不菲。
更有一块全球限量的定做款,单单那一块,现在的市值就上千万。
季节很懊恼,而祁夜寒却是一脸的淡然。
楚阳接到电话立刻赶来了,一进门就问:“表丢了吗?”祁夜寒没说话,季节代替回答:“连盒子都丢了。”
正文 第80章 心好痛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楚阳急的也顾不上尊卑了,张口就是呵斥:“我说买个保险箱!你偏不让买!”
祁夜寒闻声,眯着眸子斜他一眼,刺的楚阳背后一凉。
“算了我给你找表去吧!”楚阳气的不行,偏偏又不能骂,还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别的就算了,那块限量款可是我整整守了一周才买到的,心好痛。”
“别废话,去帮林妈整理房间。”祁夜寒出声,冷漠而霸道:“表,你不用找它也会自己回来。”
“……”
季节起初不信,还以为祁夜寒是顾忌她的感受随口这么一说。
结果到了晚上,祁夜寒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挂断没多久,就有人按响了他们家的门铃。
楚阳去开门,满外站着一位中年男人,恭敬道:“请问这里是祁先生家吗?”
“是,你有事吗?”楚阳询问。
“我是来给祁先生送手表的。”中年男人道。
楚阳皱眉,下意识转身,见祁夜寒和季节正走过来。
季节也听到了中年人的话,很惊讶。
还真回来了?
中年男人从随身带着的黑色包中掏出了一个盒子,小心翼翼打开。
盒子里面,赫然摆放着那块限量款的手表!
“鲁尔大师的遗作,全球限量三块。”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盒子递到祁夜寒手中,笑道:“现在物归原主了。”
祁夜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接过盒子的同时放在了中年人的手上。
“祁先生,物归原主而已。”说着,中年男人又将支票递了回来。
祁夜寒没收,而是直接揽着季节转身。
楚阳还傻着呢,见状把中年男人拿着支票的手推回去:“给你就拿着,别惹他不高兴。”
送走了中年男人,楚阳关上门急急进屋,凑到祁夜寒跟前问:“他怎么会把表送回来?”
而几分钟前,季节已经从祁夜寒口中听到了解释。
于是她起了腹黑玩心,在桌下踢踢祁夜寒的脚,示意他不要开口。
祁夜寒便充耳未闻似地,闲然吃饭。
“想知道啊~”季节咬着筷子冲楚阳挑眉:“唱首歌来听听。”
楚阳一哽,收回视线盯在面前的碗上。
“说真的,这次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季节笑着。
楚阳被她把胃口吊的老高,终是憋不住,唱了首儿歌。
季节满足了,就告诉了他原因。
就像那个中年人说的,这块表全球限量三块, 所以每一块都是有实名登记的。
楚阳点头:“当时是我给老大排的号,的确报了身份信息。”“你报的那些信息全部被记录在案了,而且表盘的背后有他姓名的缩写。”季节说:“所以那块表从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身份象征,偷了它的人如果自己不是手表爱好者,就会想着把它卖了。而这价格不菲的
表,你说谁敢收?”
楚阳恍然点头,片刻又疑惑:“也就是说季芊芊偷了表,刚好去找了刚刚那个中年人想卖给他?然而那个中年人又刚好认识这块表是老大的?”
季节摇头,放下筷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明天就该去买彩票了。”
楚阳刚明白一点,又给整懵了!
“我就奇了怪了!季芊芊卖表肯定是找到哪家卖哪家啊,又不能说每个人都知道这块表……”
祁夜寒挑眉,“那如果,季芊芊自己知道呢。”
楚阳一愣,眨眼:“啊?”
“你记不记得那块表有什么特点。”季节来了兴趣,便引导着楚阳自己一步步推理。
“特点……全内钻啊。”楚阳想也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季节点头,继续引导:“那你知道女人对什么最敏感吗?”
楚阳尴尬一笑,“少夫人,我是个男的……”
“那我加个设定,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珠宝!”“所以啊。”季节耸肩:“季芊芊就算不认识那块表,也一定认识那些钻。所以低价她不卖,就一定会往肯出价高的地方去。而那块表本身就很有名,出价越高的地方,识货的人就越多,识货的人多了,自然
就会有人知道这块表是谁的。”
楚阳再次恍然,移目看向祁夜寒,“那其他表呢?”
季节闻声叹气。
其他的表,怕都是找不回来了,毕竟并不是每一块都是有身份标明的限量款。
祁夜寒睨了楚阳一眼,余光瞥见了季节内疚的神情,立刻噤声低头扒饭。
饭后,林妈洗碗,祁夜寒和楚阳说第二天开会的事情。
而季节,一遍又一遍的打着季芊芊的电话。
刚才祁夜寒告诉她,季芊芊最后一次去卖表的时候,可能察觉到有人发现表是她偷的了,于是找空子跑了。
电话一直通着,却也一直没有人接。
季节心烦意乱,抬手烦躁的揉乱了头发。
冷不丁一只大掌罩在她头顶,一缕缕抚顺了她乱草似的发丝。
手中震动,季节惊喜一看。
却不是季芊芊打来的,而是钟院长。
“院长。”季节接听电话,身体后仰,倚在祁夜寒怀中。
“小季,林深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季节微怔,皱眉,“这个不太清楚,他没联系过我。”
奇怪,林深没来上班,用的着院长亲自打电话问吗?
“明天上班后你让他来找我。”钟院长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季节心中起疑,应了声好。
祁夜寒的手抚在她额头上,见她挂了电话,便动动手指,低声道:“明天回老宅。”
“嗯。”季节轻应,心里还是放不下林深的事情。
于是她坐起身的同时,拨出了林深的电话。
提示音响到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今天是季节收假的日子,相对的,林深今天也从市刑警大队回归原职。
难道是忘记了又去市刑警队了?
季节怀疑间又拨出了贺陈文的电话。
对方倒是接的挺快,寒暄过后,季节问道:“贺叔,林深今天去你那儿了吗?”
“没啊。”贺陈文道:“今天他不是归原职吗?”季节心中瞬间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81章 诱人的身份
而另一边,林深刚从酒吧里出来。
今天是他朋友的生日,几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儿在酒吧庆祝。
整场林深都是来者不拒,不管是谁递酒,统统接过来喝干净。
所以到最后,他喝的比寿星还多。
“林深你行不行!”几个朋友扶着他,其中一个道:“要不我打车给送回去吧。”
“你要去你去……”另一个人小声道:“我们还得转下一个场子继续喝。”
“就是就是。”
林深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朋友的对话。
醉酒,往往都是似醉而醒,至少在没睡着前,该听到的,还是会听到。
林深推开了几人的手,摇摇晃晃的道:“你们走吧……我自己回去……”
所谓的兄弟哥们儿关系好,说白了就是为跟着林深混吃混喝。
他妈嫁进了祁家,他就算是祁家的人。
一身名牌,钱包里除了现金就是各种信用卡。
就连别人过生日,酒吧的开销也是林深刷的卡。
况且是林深自己让他们走的,于是几个人假惺惺的关心了他几句,便各自离去了。
林深原地蹲下来,抱着膝盖控制欲倒的身体。
其实他酒量不好,远不是能放开喝的那种人。
可是今天他旷工,就是为了清净。
他想让脑子里安静一些,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深呼出浓重的酒气,撑着路边的灯柱站起。
他双眼迷离,原本俊朗阳光的五官此刻全然是一副颓败的萧条模样。
不辨方向,不明东西。
他漫无目的的迈步,摇摇晃晃的走向灯光最暗的方向。
“哎呀!”
伴随一声痛呼,脚步虚浮的林深被撞倒在地。
“哪来的醉鬼!”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
林深茫然抬脸,眼皮重如铁幕,目光迷离。
突然一束刺眼光亮打在他脸上。
“你是……林深?祁夜寒的弟弟!”
被叫出姓名的人缓缓扯唇,醉意间苦笑自嘲:“你们……你们每个人……都只能想到我是祁夜寒的弟弟……”
刺眼光线消失,女人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伸手扶他:“先起来。”
林深被从地上扶了起来,而他此刻烂醉如泥,站起的同时便无意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女人身上。
“太重了吧!”
女人抱怨着,却是艰难撑着林深全身的重量。
这里是酒吧街,除了酒吧,最多的就是旅馆酒店。
女人将林深扶进了最近的一家旅馆。
连身份证都不用,两百块押金一把钥匙,住一晚上一百块钱。
这种模式在这里很常见,多的是喝醉酒找地儿睡觉的。
至于怎么睡……取决于你个人。
房间虽小,但床却很大。
床头桌上摆着个小篮子,里面各种计生用品一应俱全。
各个明码标价,都不贵,舍得钱你就随便用。
把林深扔在床上,女人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
喝醉的人最怕床,因为沾床就能睡着。
于是林深难受的滚动了几下,就沉沉睡了过去。
女人一边抬手解上衣纽扣,一边将手机打开调成拍摄模式。
她找了两个杯子倒扣在桌子上,然后把手机摄像头正对床架了上去。
衣衫褪尽,女人上床骑在了昏睡的林深身上。
她俯身,涂着劣质口红的双唇抵在林深嘴角。
妖艳的双唇勾起,那凶光毕露的脸上顷刻撕开一抹狰狞恶笑:“祁夜寒的弟弟,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有多诱人。”

第二天,季节很早就去了检察院,在办公室等着林深。
期间钟院长也来了电话,问林深到了吗。
季节实在是心疑,便问了一句:“院长,林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急找他?”
“不是我急着找他,是他自己的问题。”钟院长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季节明白了,这可能是她不方便知道的事情,于是不再追问。
可是一天过去了,林深也没来上班。
下班后,楚阳的车等在检察院外面。
季节打开车门坐上去:“他呢。”
“公司还有点事,让我先送你过去。”楚阳发动车子。
老太爷知道孙子和孙媳妇要来,一直高兴的在客厅里等着。
听见动静,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
季节下车,连忙上前扶住老人,“爷爷,您慢点!”
老太爷笑呵呵的握住她的手,“夜寒呢,怎么不见人?”
“说是公司有点事,晚些回来。”
这些天,季节从祁夜寒口中大概也知道了些关于祁家的内情。
老人重情,一直对祁夜寒的生母念念不忘。
对祁夜寒和祁修儿简直是往心口里疼,连带对季节也是满心的怜惜。
“嫂子!”
季节扶着老太爷正要进门,身后就响起了祁修儿欢脱的呼喊声。
季节回头,脸上露出笑容:“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找顾妃姐去了。”祁修儿最近天天缠着顾妃,顾妃已经不止一次给季节打电话控诉了。
老太爷抬手捏捏孙女的脸,笑骂道:“成天不着家,一点不自觉!”
三人进门,林晓蔷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餐盘。
她系着围裙,面上笑容温雅,“小节来了,饭马上好,稍等一下。”
季节点头,回了一个浅笑。
“爸,小深今天可能来不了。”也没人问,林晓蔷莫名其妙的提起,“最近他不是在检察院实习吗,比较忙,小节应该知道的吧。”
季节挑了挑眉,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林晓蔷也知道林深失踪两天的事了。
不过她这位婆婆还真会找帮手,自己解释不了,就让她做个假证说句好话?
可是季节转念一想,有时候,该卖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便点头应声:“嗯。”
一声嗯,你说它能代表什么?什么都代表不了。
可这一声,却是季节给林晓蔷卖了个面子。
说到底,祁夜寒和祁修儿都不在乎这个后妈,那季节就更没有在乎的必要了。
只不过人情世故,不看情面,得看人脸。
老太爷还在,季节作为晚辈,压根也没想挑起多大的风浪。
祁夜寒来的时候,祁振涛也到了,父子两在门口遇到。
两辆车停,车门打开人下来,竟是各走各的。
祁振涛先进门,阴沉着一张脸。祁夜寒之后进来,面色淡漠,和往常一样没有半点异常。
正文 第82章 亲爹才是问题
季节在心里叹气。
后妈算什么,亲爹才是问题啊!
林晓蔷还知道装装样子,祁振涛简直恨不得把‘厌恶’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季节给祁夜寒拉开椅子,而祁夜寒在坐下的同时,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举动。
祁修儿双手交握于胸前,一脸憧憬:“嫂子你和我哥真好!”
见了两个孩子的温情举动,老太爷脸上笑意持续加深。
“给林深打电话!”祁振涛一脸不爽,声音暴躁:“再不回来就干脆别回来了!”
老太爷刚拿起筷子,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一筷子菜夹到了季节碗中。
被丈夫厉喝的林晓蔷,也不回话,拿了手机起身,低着头进了厨房。
季节在桌下握住了祁夜寒的手,祁夜寒和她十指相绞,神态自若地夹了菜递到她嘴边。
祁修儿也是漠不关心,伸长手臂给季节夹了一块排骨:“嫂子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季节也是被这对兄妹打败了。
明显现在就不是能安稳吃饭的气氛,他俩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
林晓蔷从厨房出来,脸色很难看。
“小深可能在忙……”
老太爷终于是沉了脸色,喉间冷哼,淡漠一句,“小节该比他忙吧。”
林晓蔷坐下,给父亲添了杯茶,叹气道:“爸,小深他一个人住的远,过来也需要花些时间。”
“那就让他搬回来住!”祁振涛话里有话,含沙射影:“都是祁家的孩子,就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像个什么话!”
季节一听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笑。
难道祁夜寒不是住在外面的?林晓蔷立刻接上丈夫的话:“是啊爸,夜寒现在成家了,有妻子照顾。小深可还是一个人在外面呢,偶尔回老宅几趟都不能多待。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我们也不知道,我这当妈的成天跟着担心……您看……
要不就让他搬回来住吧。”
老太爷没说话,似是充耳未闻般吃着饭。
林晓蔷瞥了丈夫一眼,目中隐含暗示。
祁振涛咳了一声,重道:“明天你就去给他收拾行李,让他搬回来。”
林晓蔷脸上总算有了笑意,点点头说好,然后对老太爷道:“谢谢爸!”

林深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大脑昏沉,意识迷离。
他想坐起来,却被重物压身。
低头一看,那一刻,林深全身的血都凉了!
他的胸口居然趴着一个赤条条的女人!
“你是谁?”
他发出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女人。
只是女人还没说话,他就一把推开了她,“离我远点!”
女人被他这么一推,险些掉下床去,她立即起身,一把掀开被子!
“看见了吗,这是什么?”她指着床单上的一片猩红。
林深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轰然鸣响。
女人扯过他的衣服扔在他面前:“闻闻上面是什么味儿,再想想你昨天喝了多少酒!”
林深用手撑着额头,半晌从喉间挤出一句:“说吧,你要多少钱。”
“钱?”女人嗤笑,从包里拿出钱包,她抽出一叠钱狠狠摔在林深身上:“钱我给你!”
林深毕竟是个男人,即便性格再温润,自尊心也是极强的。
于是他翻身下床,抓过衣服裤子穿上。
女人则是动作缓慢而妖气的穿衣服,然后说:“林深,你真的不认识我?”
被喊出姓名的人瞬间停了动作,惊讶道:“你知道我是谁?”
“祁家少爷,祁夜寒的弟弟。”女人穿好衣服,双手拢起那一把枯草似的长发:,“我有遗漏什么吗。”
林深大力钳住她的手臂,冷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女人笑着说:“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追究,你也不用在意。”

季节打了无数次电话后,终于听到了林深的声音。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赶紧来检察院!”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无故旷工三天,是会被直接开除的。
为了避免起冲突,季节吼出一声就直接挂了电话。
之前钟院长急着找林深,一开始她没问出原因,结果今天早上,钟院长见林深还是没来,当即就火了:“他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急着出来实习!现在人家找上门了他又给我玩消失!”
季节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次,钟院长给出了明确回答。
林深的毕业论文被人揭发涉嫌抄袭,而且情节严重。
毕业论文一大抄,东抄西抄都是抄!
所以一般来说,论文这种东西,几乎很少有自己纯原创的。
除了课题是自己设定的,至于内容……那就看你怎么抄怎么衔接了。
只不过这个抄也是有技巧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特别出名的学术著作绝对不能碰。
而林深和季节一样,都是法医学毕业的。
季节当初写论文的时候,同班有很多同学就在感叹这个专业真的是想抄都没有能抄的!
毕竟法医学不比临床医学,有很多的案例和素材可以借鉴。
季节无所谓,毕竟她是用三天时间写完论文,而且一次性审核通过的。
然而她们班当时有好几个同学因为论文的事情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钟院长说,校领导和林深的导师现在都在找他。
而林深的导师是季节的熟人,也是曾经带过季节一段时间的老教授了。
季节在钟院长负气离开后,便把电话打给了林深的老师。
都城医科大学的章林教授。
章老接到季节的电话很高兴,毕竟季节是他当时很欣赏的学生。
季节和老教授寒暄几句,就将话题引到林深的事情上。
“章老师,林深的论文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你也知道了?”章老恍然:“我倒是忘了,他就在你那儿实习呢吧。”
“是的,我听钟院长说林深的毕业论文涉嫌抄袭了。”季节回道。“可不是吗。”章老重声叹气:“林深的这篇论文写的很不错,后来院里审核后打算给他登册入刊,结果送去出版社后,问题就来了。”
正文 第83章 谁的可信度更高
季节蹙眉:“那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听说情节还很严重,做过对比了吗?”
“几乎是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抄袭。”章老越说越失望,“这篇论文根本就不能算数,他得回来接受处理还得补交论文。”
正说话间,季节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想着可能是林深,季节便对章老说道:“老师,我这边有点事,您保重身体,过几天我去看您。”
章老慈声含笑:“行!我等着你!”
季节挂了电话,说了声进来,问开了,果然是林深。
他一脸沉郁,眉目间愁容清晰。
季节以为他是已经知道论文的事情了,沉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是没有用的。”
林深脸色煞白,“你知道了?”
季节被他的神情影响,重叹一声:“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你的问题……”
“她不是说不会追究的吗?”
林深这一句话,让季节茫然了,“谁不会追究?”
两人对视,林深支支吾吾:“就是……”
“你论文抄袭的对象?”季节挑眉,“你跟人家联系过了?”
“论文抄袭?”林深的面色一瞬间又化作青灰,“我什么时候论文抄袭了?”
这下季节是真的被绕晕了,她让林深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
“你和我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季节条理清晰道:“你不知道自己被举报论文抄袭的事情?”
“关键是我根本就没抄啊!”林深脸都急红了。
季节面色凝重,“你确定?”
“我发誓!”林深毫不犹豫道:“全文二万五千二百字,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写的!总共参考了五本资料书,以及你之前被刊登的毕业论文!”
参考和抄袭完全是两种概念。
毕业论文鼓励参考,但是需要在文章规定的位置注明参考文献的全部信息。
季节之前也看过林深写的报告,说句实在话,他专业素养绝对过硬。
而且贺陈文也跟季节说过,林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让她好好带。
也许季节年轻,看人还不全面,可贺陈文已经是从业十几年的老法医了。
季节微皱眉,起身,“跟我走。”
林深跟着站起来:“去哪里?”
“回学校。”
毕业后,除了带她三年的老师离世办追悼会的那天,季节几乎没有回过母校。
故地重游,季节没有惊动任何人,她直接带着林深去了校长室。
校长刚要出去,听着人敲门,便应声让进来。
门开,看到来人,校长惊讶,“季节?”
季节算是医科大的名人,毕竟是a市唯一一位女法医,而且能力超强。
校长满头的白发,年近六旬。
“好久不见了,校长。”季节上前和他握手,林深站在她旁边。
一看到他,老校长脸上的笑意就淡去了。
“林深同学,你可算是露面了!”
“校长,我的论文不是抄袭的。”林深解释道:“前几天我不方便过来,现在我来了,学校要怎么查我都配合。”
林深再怎么冷静,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被诬陷抄袭,这真的是比吃了一堆苍蝇还让人难受。
然而现在对比结果已出,百分之七十五的相同率,这已经是铁定铁的抄袭了。
所以在老校长看来,他是在强词夺理,不承认自己犯了错。
季节和老校长面对面坐下,说道:“校长,林深现在在我那里实习,关于他论文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您方便让我看一下他的论文吗?还有疑似被抄袭的那篇文章。”
疑似。
季节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
老校长对季节还是很青睐的,便也柔缓了神情,起身去拿来了两份文稿递给季节。
季节道谢接过,先翻开了第一份。
十分钟后,她放下两份文稿。
“校长,被抄袭的这篇文章其实我前段时间有看到过。”
“原作者也是我们学校的老教授了。”校长叹了口气,“后来离职,在家养老。”
“朱建荣教授吧。”林深突然说了一句。
季节侧目看他,“你认识?”
“最开始就是他带我。”林深说:“后来我才去章老师那儿的。”
朱建荣,这个人季节也认识。
只不过当初她在校的时候,朱建荣还没评上职称,只是个普通的老师。
季节心头有了主意,面上浅然:“校长,这两份文稿我可以带走吗?”
“当然。”校长点点头,“不过,季节,你是已经毕业参加工作的人,你那工作性质特殊,千万要注意,别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
“校长放心,是非黑白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季节笑容谦和,“那我们就先走了。”
出了校长办公室门,林深一拳砸在墙上。
“朱建荣这个王八蛋!”
季节无声轻叹,淡淡说了句:“先走吧。”
校外,季节的车里。
林深愤然不平,心头窝火。
“也怪你自己。”季节发动车子,“他盗用你的课题发表了文章,你居然一点没察觉。”
所以林深最气的就是自己!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你早发现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季节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着开口:“你说他抄袭,和他说你抄袭,谁的可信度更高。”
林深低着头不作声,面色赤红。
季节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手机响起来,她戴上耳机按下接通,应声:“我现在去你公司。”
今天她和祁夜寒约了回自己家吃饭。
最近祁夜寒工作忙,楚阳又出差去了,加上徐助理被调去国外分公司,他身边就没个人。
祁夜寒应了一声,问她季父喝不喝红酒。
季节回话说他爱喝白的。
祁夜寒又应了一声,嘱咐她开车小心。
电话挂断,季节刚好想起了昨天在祁家的事情,便对林深道:“今天你妈去你那儿收拾行李了,你直接回祁家老宅吧。”
林深不解:“为什么?”“你爸妈跟爷爷说,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所以就让你回老宅住。”
正文 第84章 偏袒
林深苦笑自嘲:“爷爷愿意让我回家了?”
季节挑眉,“他不让你回去?”
“他要是愿意,当初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
话题断在这里,好在路口也到了。
季节停了车,开口道:“我赶时间去接你哥,和老宅不同方向。不过这里离老宅也不远了,你打车回去?”
林深干脆点头,没说什么,开门下车。
“直接回家。”季节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林深关上车门,背对着季节低喃了一句,不过季节没听清。
唉。
视线落在车台那两份文稿上,季节眉头紧皱。
老师盗用学生课题的事件频频发生,毕竟都想上位,都想评上职称。
别人就算了,可遇到这件事的是林深。
他人性格很好,而且能力也不错,身在复杂的家庭中却没有被教唆污染,依旧干干净净单纯善良。
善良……
季节不禁又回想起之前他打给自己的那一通电话。
也许,那只是他为了发泄她请客只叫了祁修儿,而没有邀请他的不满。
毕竟,他也是祁夜寒的弟弟。
发动车子,季节开车驶向祁氏集团。
十多分钟后,到了,季节刚停好车,就见祁夜寒出了公司大门。
看到她的车,他快步走过来,拉开驾驶座的门。
季节知道他要开车,便跨腿移坐在副驾驶上。
怀里被塞了个袋子,季节扒拉着翻开。
是两瓶酒,茅台。
“你这拿回去我妈得念叨死你。”季节忍不住笑,“你岳父虽然喜欢喝酒,可你岳母视酒如仇敌啊!”
祁夜寒发动车子,“那你呢。”
“我?”季节把袋子抱在怀里,“我滴酒不沾,至于我爸……喝就喝吧,适量我还是可以放纵他的。”
“那就行了。”
季节有时候很无奈和祁夜寒的说话模式,简直就是多说几个字能要他命的那种。
“怎么就行了?”本来一句话就能表达清楚的,季节还得再问一句。
祁夜寒侧目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直视前方,优雅的把控着方向盘,“你妈念叨我的时候,你帮忙。”
季节:“……”
红绿灯路口,祁夜寒单手拿起车台上的两份文稿,微挑眉头,“这是什么?”
“林深的论文。”季节回答:“他被举报论文抄袭。”
祁夜寒闻声,嗤笑一声:“怪不得。”
季节一脸问号,“怪不得什么?”
绿灯亮了,车子开出。
“论文的事家里知道了,闹的不可开交。”
“不至于吧?”季节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完了,我还让林深回老宅了……”
祁夜寒面色沉冷,声音淡了几分,“你们刚刚在一起?”
“我带他去学校。”季节也不隐瞒。
一声刹车猝响,季节毫无防备,差点撞在车台上。
她一转头,就撞进了那双冷寂的眸子里。
季节忘了……祁夜寒是不喜欢林深的。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对林深产生反感,但只要祁夜寒不喜欢,她的行为就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在他开口前,她说道:“至少,他是我带的实习生。我大小算他半个老师,自己的学生遇到这种事情,不论私情,我也得讲本职。”
祁夜寒眯起眸子,“嗯?”
“不是他抄别人,而是别人抄他。”季节给出简洁明了的解释:“之前带过他的一个教授,盗用了他的课题发表著作。林深不知道这件事,用自己的课题写了论文。”
祁夜寒剑眉微皱。
“这种事情是不是很糟心。”季节抓住他一瞬变动的情绪,继续说:“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写的,却被人轻而易举拿去用了,而且还被反咬一口。”
祁夜寒把手中的文稿扔在车台上,目光锁在她脸上,“他说你就信?”
“不是他说。好歹我也是有点见识的人吧,这种事情的真假,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祁夜寒:“……”

季母和季父在家做饭,两人做了一桌子菜都是季节爱吃的。
本来想做些祁夜寒喜欢的,可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也不知道祁夜寒爱吃什么。
输入密码的滴滴声响起,季母立刻笑开,“回来了,回来了!”
季节进门,反手背在身后,尽量贴着墙走。
季母莫名其妙,“小节,你不舒服?”
“没有没有!”季节应声的同时,冲进了厨房。
厨房内,季父正在拌凉菜。
“爸。”季节压低了声音,“祁夜寒给你带了两瓶好酒!白的!”
季父正想问女儿怎么跟做贼的一样,结果一听这话,立刻放下筷子和她一起做贼!
“藏哪儿好啊?”
季节环视一圈,小声的说:“壁橱吧,我妈个子矮,一般拿什么东西不都叫你吗。”
季父激动点头:“成!”
“咳!”
这一声重咳,惊的季节差点把手里的酒袋子砸地上。
父女俩均是后背一僵,背对着厨房门不敢回头。
“拿的什么啊。”季母双手环胸斜倚在厨房门口,悠悠道:“给我看看呗!”
季节瞥了一眼旁边的季父,是一脸的苦笑。
“我个子矮?”季母说着话,同时,缓步走进厨房,“季节同志,你自己也才一米六,好意思说我?”
季节心中长叹,和老爸交换了一个革命眼神。
这种时候,坦白从宽,组织还是会考虑从轻发落的!
于是父女俩齐齐转身,异口同声开口道:“物资上缴,请领导发落!”
季母一把扯过女儿怀里的袋子:“季节!我说多少遍了,不许给你爸买酒!”
季节可怜巴巴的瘪嘴,又不舍得把祁夜寒供出来。
结果,她这边誓不开口保卫丈夫,另一边,祁夜寒到是干干脆脆的不打自招了。
“妈,酒是我买的。”
于是,父女俩亲眼见证了一场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戏码。
季母本是怒目横眉,听到祁夜寒这么说,转脸就是笑容绽放!
季节:“……”
这算什么?对待女婿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女儿丈夫严格的要死……
“女婿买的啊。”季母笑着道:“那这次就算了,以后记得别给你爸买酒,他不能喝。”祁夜寒不动声色点头,不紧不慢应声:“嗯,知道了。”
正文 第85章 被什么咬了?
季母可心疼她女婿了,拉着他按在饭桌前坐下,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吃吧,今晚上就住这里。”
季节和季父就跟被罚站似的,两人一高一低的站在壁橱前干瞪眼。
祁夜寒和季节对视,目带挑逗,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季节恨得牙痒。
祁夜寒你好样的!我不就是在车里顶了你几句吗,你至于公然坐观看好戏吗?
季母转脸又是满面阴霾,“你俩罚站呢!过来吃饭!”
可不就是罚站吗!
季节大步走到祁夜寒身边,一把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故意碰掉了某人手中的筷子。
小女人邪恶勾唇,眼中带着狡黠。
祁夜寒知道她这是在向他表达不满,也不生气,侧撑头定定地注视着她。
季节刚夹了一点菜,被他盯的都不好意思往嘴里送了。
“给给给,用我的!”她把筷子递给他。
“季节!”季母呵斥:“你什么态度!”
“……”态度这么好了,还要被骂,哎,她一定不是亲生的……
于是,她双手递上筷子,捏着嗓子道,“老公,你请慢用。”
祁夜寒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揉揉她的头,“你吃吧,我去拿。”
季节闻声,立刻收回筷子,“好的!谢谢老公!”
季父季母:“……”
晚上,两人住在季家。
卧室,洗完澡后,季节懒洋洋的趴在祁夜寒身上看平板。
“要不要换一张大一点的床。”季节手指滑动着屏幕,把平板递到祁夜寒面前,“这种怎么样?”
一米八几的个子,窝在她的小床上着实委屈。
祁夜寒也在看手机,瞥了一眼淡声道:“你喜欢就好。”
季节啧了一声,翻身坐起起来,拿掉他手中的手机。
“你的标准就是我喜欢?”
季节异常认真的语气,让祁夜忍不住想逗逗她,“不然呢?”
“祁夜寒!”
被直呼大名的人缓抬手,指尖轻点在季节额头,嗓音低沉性感,“叫我干什么。”
“我是你老婆,又不是你的宠物。”季节拉开他的手,“你得对我有意见,懂什么叫意见吗?”
祁夜寒俊美的脸庞浸染邪魅,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我对你意见很大,比如林深。”
季节不满,落手在祁夜寒胸口轻拍一掌:“严肃点!”
祁夜寒顺势按住放在他胸口的手,将人拉进怀中。
季节挣扎着要起身,祁夜寒却牢牢禁锢着不放,声音哑哑的,“小野猫,老实点。”季节挣不脱,索性就放弃了,手指在他精壮的胸口抠抠点点:“我所说的意见,是指商量,你得跟我商量知道吗。工作的事我们不沾边,但生活是你我共同的。小到油盐酱醋,大到人际交往。说白了就像我
爸妈那样,我爸嗜酒,但是我妈跟他商量,条条件件的摆出来,夫妻俩达成共识,那我爸说不喝也就不喝了。”
就比如今天的两瓶茅台,因为老爸早就和老妈有约定,尽管他很想喝,但老妈说声不许,他也还是由着她收走了酒。
你能说这是强迫吗,有人自愿的啊!
自愿,就不会有矛盾。
没有矛盾就不会有争吵,也就不存在什么感情不合。
季节一直很欣慰父母亲的关系,以及他们的相处方式。
不管有什么事情,两人商量着来。
你不喜欢哪一点,我不喜欢哪一点, 彼此提前知晓,就能避免好多的矛盾和争吵。
“我不想和你产生矛盾,一点都不想。”季节用最严肃的语气说着撒娇的话。
祁夜寒安静的听着季节说话,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脑。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季节仰头,水眸泛着柔光:“结婚不是为了离婚,我嫁给你,就没想过要离开。”
其实,季节最后一句话说重了。
可她就是一个喜欢提前想到最坏结果的人,清楚一件事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心中也会轻松许多。
祁夜寒一直没有说话,终于是被季节最后一句话揉碎了他冷着的面容。
最大的忠诚,就是永不离开。
祁夜寒对季节没有想到忠诚,而是想到另外一个词语。
深爱。
季节等不到祁夜寒的回应,有些低落。
她拉过身侧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睡觉吧。”
祁夜寒却突然用两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所以没有商量的必要。”
他幽暗深邃的眸子透着强势:“而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离开我。”
季节讨厌大男子主义的人,她讨厌霸道,讨厌不讲理,讨厌强势。
而所有她讨厌的,祁夜寒身上都有。
可偏偏,她却不讨厌他这个人。
她会被他的优点吸引,也会被他的缺点捆绑。
他身上所有能看到和看不到的东西,都像是灯火对于飞蛾般深深吸引着季节。
忘记什么时候,季节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
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是你明知道自己会死,也会毫无犹豫跳下的悬崖。
祁夜寒就是季节的悬崖,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情动时刻,是季节主动抱住了祁夜寒,让自己沉沦在他的深吻中。
她张开手,用尽全力将祁夜寒紧紧环抱。
她喜欢祁夜寒触碰她,从见到他第一眼起,她身体就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渴望。
房间不隔音,季节死死咬着下唇,控制喉间嘤咛。
男人俊美的面庞就近在咫尺,汗水滴落,砸在季节脸颊上。
就连那张汗湿的脸,也是令季节无法控制心跳的存在。

清晨,季母早起准备早饭。
祁夜寒和季节从卧室出来,一家人坐在餐桌边吃饭。
“小节,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季母把粥碗递给女儿:“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季节脸色淡然,“蚊子吧,我的血型比较招蚊子。”
“这都快冬天了,哪来的……哎呦!”季母瞪着丈夫,“你踩我干嘛!”
季父重咳一声,转了话题:“你们一会儿走的时候顺便把我捎上,我今天有课。”
季节正要说这事,顺势道:“爸,教育局的张叔叔还在职吗?”“在啊,人家现在是正局级。”季父喝了口粥道:“你问这干什么。”
正文 第86章 车祸
“你能把他约出来吗?”季节皱眉,“有件事得麻烦他一下。”
“没问题。”季父点头:“明天周末,就明天好了。”
吃了饭,一家人一起出门。
季母说自己和顾母约好一会儿去逛街。
季节本来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放了心。
车开走了,季母也转身进门。
余光突然瞥到一抹黑影,不由得心中一紧,环顾四周。
没人?难道是看错了?
这样想着,季母也没太在意,进了屋子锁上门。
小区某个角落,走出一个身影。
静立片刻,转身消失。

先送了季父去学校,祁夜寒又送季节去检察院。
“车你开走吧。”大门口,季节解开安全带,“晚上顾妃来找我。”
祁夜寒嗯了一声,伸手。
季节握住他的手,同时将自己身体送进他怀中。
“你别生气了,横竖我也就帮林深这一次。”季节哄小孩儿似的,亲亲祁夜寒的侧脸,“不许生气了啊。”
祁夜寒在她嘴角偷香,手掌于她腰间轻柔,眼中化作一片宠溺:“去吧。”
季节见他脸上有了些笑意,这才放心的下了车。
她进办公室时,林深已经到了,正在给他整理桌面。
“你现在是实习生,不是哪个教授的助理,以后不用做这些。”季节挑眉,走近后看到他的脸,顿时惊讶:“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在林深右侧脸颊上,指印清晰,肿而泛红。
他低头,开口道:“没事。”
季节没有多问,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药膏,让林深先坐下。
林深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
季节有洁癖,林深是知道的。
她喜欢干净,办公室里整整齐齐,桌上纤尘不染。
他还听说,季节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
果然,她给他上药的时候,是隔着一次性手套和棉签。
就连距离,也控制在呼吸不会落在对方脸颊的程度。
“明天跟我去见个人。”季节涂完了药,扔掉棉签摘了手套,“具体时间我今天晚上通知你。”
“季节姐。”林深换了称呼,即使他年纪比她大,也不得不因为季节和祁夜寒的关系而改口。
“嗯?”
“你爱他吗。”
季节拧药膏盖子的手一顿,然后反问他:“你把他当哥吗?”
林深起身,抬手轻触涂了药膏的侧脸。
“你刚刚不是问我谁打的吗。”
季节依旧坐着,不等她说话,林深就道:“爸说我伤风败俗,做的尽是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在笑,笑容中,却是数不尽的悲凉:“我做什么了……就连这次论文的事情,都是被诬陷的……"
有那么一瞬,季节很心疼他,于是宽慰他,“当你的解释没有人相信的时候,你可以试着保持沉默。”
季节嘴角微扬,“说的再多,不如你做一件实际的事。”
之后,两人不再提论文的事情,季节给林深拿了很多卷宗,和他一起分析案情。
钟院长那边,昨晚季节就打了电话,说林深是被诬陷的。
钟院长对季节非常信任,表示愿意先帮林深暂时压着辞退通知。
下午,快下班之前,季父来了电话。
说人已经约好了,明天早上九点钟见面。
季节直接把时间地点给了林深,让他明天一定要准时到。
林深点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季节关了电脑整理桌面。
“不是我不把他当哥。”林深落寞出声:“是他从来不正眼看我。”
这句话,季节是相信的。
毕竟祁夜寒对待林深的态度,她也是亲眼见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深整整一天的低迷神情,季节突然觉得林深才是祁家过的最不容易的那个。
他虽是林晓蔷所生,却没有母亲那么重的心机,反而在复杂的家庭环境下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猪嫌狗不爱……季节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形容词。
她扯了扯唇,说:“他的漠视不是针对你,至于原因……你当然也清楚家里的事情。你左右不了别人的行为,但至少可以控制自己。不要老想着他们怎么对你,多想想自己该怎么对自己。”
顾妃的电话来了,说她人在门口。
季节关了电脑,提起包:“走吧。”
林深点点头,跟上。
顾妃想吃烧烤,就拉着季节作陪。
看到林深和季节一起从检察院出来,顾妃在季节上车时询问:“他就是祁夜寒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嗯。”
见季节好像不太想说话,顾妃就没有多问,放了首曲调舒缓的歌曲。
十字路口,一辆货车横冲直出。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妃一把将方向盘转向了自己所在的撞击面!
季节被她护在内侧,整整个人都甩向了车门。
然而……该怎么说呢。
该说是顾妃的车技好,还是大货车刹车及时。
总之,顾妃的车没有被撞,而是冲出车道撞进了路边的防护带里。
季节除了脑袋在车窗玻璃上磕了一下,全身再无伤痕。
而顾妃的手被拧在了方向盘的空槽里,手腕受伤,其他也无大碍。
顾妃猛打的那一把方向盘,让季节有些后怕。
要不是及时躲开,要不是卡车及时刹车,那顾妃就不只是手腕受伤,而是……
“哎哎哎你别哭啊!”顾妃转头就看到季节红着眼睛瞪她,于是没心没肺的笑:“先下车,下车你再哭!”
“顾妃你这个王八蛋!”
季节痛骂她,挨骂的顾妃也顾不上安慰她,打开车门下车。
另一边,开货车的司机也下来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皮肤黝黑,张嘴就是脏话连篇:“你他娘会不会开车?!”
顾妃一声卧槽,挽起袖子也不管手腕的伤了,拉开架势就要冲上去揍人。
这种人渣跟本不能用语言沟通!拳头抡圆了直接干!
然而,顾妃拳头还没抡圆呢,身边的人儿就已经冲了上去。
季节?这气势……
“你他娘的才不会开车呢!刚刚是红灯!你色盲吗?要死找别的地方自杀去!”
季节一阵狂轰滥炸给顾妃整懵了。
完蛋,这妮子是不是被撞坏脑袋了?平时不是这种泼妇类型的啊……一般从她嘴里连句脏话听不见,突然这是抽什么风……人格分裂了?
正文 第87章 吃冰
壮汉司机也傻眼了。
这姑娘个头没他肩膀高,气场足足两米八!
报了警,交警很快来了。
看了现场,又调取了监控录像,事故责任清楚明确。
季节和顾妃得跟着一起去交警大队做事故登记,折腾了一趟两人也没心情吃烧烤了。
顾妃一阵窝火,拉着季节进了一家冷饮店。
两碗红豆冰沙,顾妃大大塞了两口。
“吃啊。”顾妃用勺子敲敲季节的碗,“败败火气我还打算去吃烧烤呢。”
季节瞪她,满脸的阴郁。
顾妃被她瞪的莫名其妙,怕怕地道,“你……想干嘛?”
季节刚才发飙的样子还在她脑中萦绕不散,认识她这么久了,真的是第一次见她那么暴躁!
“如果那辆货车真的撞上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季节声线冷淡。
顾妃以为她是对危险心存余悸,就安慰道,“好了~这不是没撞上吗!”“你知道急速撞击而产生的冲击力会造成什么吗。”季节一脸漠然:“颅脑损伤、颈椎损伤,主动脉破裂、心脏及心包损伤。你的骨头会碎裂,内脏会被断裂的骨头压迫。如果伤到大动脉,更可能连医院都没
到,你就已经死于大出血。”
顾妃被她突然而来的医学科普震的一愣一愣的,茫然眨眼,“我这不好好地跟你面对面吃冰呢吗?”
“顾妃,如果那一把方向盘是你下意识的行为,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给我扭转你的潜意思。”季节面色阴沉的吓人,“因为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出事了,是因为保护我。”
空气凝滞,四周静谧。
顾妃在死寂中回拢意识,才发现原来季节的戾气,是针对她打出的那一把方向盘。
没错,那是她下意识的行为。
动作先于大脑,还没想,就已经做了。
所以她茫然,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因为这种意识就跟你的呼吸是一个道理,你能记得你上一秒呼吸了吗。
从冷饮店出来,凉风中,顾妃狠狠打了一个激灵。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而她肚子里居然装着一碗沙冰。
然而比沙冰更冷的,是她身边的人。
“其实,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顾妃也纠结,“这种事情……我下次注意,好吧。”
季节看着她,眼中似有千百情感在复杂交合。
她伸手,将男孩子气的姑娘抱进怀中。
喉间轻颤,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顾妃,你不能出事,知不知道。”
顾妃收了眼中的泪光,回抱住她:“明白!我一定好好的!争取活到一百岁!”
烧烤没吃成,顾妃把季节送回了海边别墅。
她本打算在季节家凑热闹,结果车刚停,顾母就打电话来说有事,让她赶紧回去。
季节进门后换了鞋,全身无力的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林妈给她端了杯热水,关切道:“少夫人,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季节接过热水杯,扯出一抹笑,“林妈,陪我坐会儿吧。”
林妈应声坐下,担忧道:“少夫人,你真的没事?”
“林妈,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季节一直不适应林妈叫她夫人,这一有机会便说了出来:“季节,小节,都可以。”
林妈一直在祁家做佣人,尊卑观念很强。
闻声立刻摆手道:“不行的,夫人就是夫人。”
“既然我是夫人,那就听我的。”季节很善用逻辑,“以后就叫我季节。”
林妈为难,却还是点了头:“那还是叫小节吧,直呼名字很不尊重。”
季节轻笑:“可以,只要不是夫人就行。”
从住进这里起,这是季节第一次和林妈真真切切的聊天。
林妈全名叫林娟,祁夜寒出生前,她就一直在祁家做佣人。
季节当即就想到了祁夜寒的生母,而且,她也从林妈口中听到了一些故事。
祁夜寒的生母叫夏如晴,就像名字一样,她是一个很开朗,也很温润的女人。
她生性善良,喜欢小猫小狗各种动物。
和祁振涛相识,也是在一家宠物店中。
那时,夏如晴正值妙龄年华,是美术学院的大三学生。
她长相甜美,性格活泼,一头长发半齐腰间,常喜欢穿一条长裙。
两人相遇时,夏如晴正在把一只捡到的流浪猫寄养在宠物店里。
而祁振涛当时养着一只德牧,带着狗去做美容。
他对夏如晴一见倾心,便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到了夏如晴的情况。
夏家条件不好,夏父常年病重。
夏母是个哑巴,但心灵手巧,自己经营着一家小店铺,卖些十字绣针织物品什么的。
所以夏如晴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兼职。
得知这一情况,祁振涛直接买下了夏如晴打工的那家甜品店,而成为老板的他,也有了足够的理由接近夏如晴。
祁振涛从小就是富家公子哥,手中钱多,做事情便嚣张狂妄。
然而那段时间,他收敛了很多。
每次夏如晴当班的时候,他都会在,身为老板,他却经常帮夏如晴做事情,替她分担工作。
后来,夏如晴过生日,那天祁振涛关了店面,给所有的员工放假。
为的,就是亲手给夏如晴准备一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惊喜。
也就是在那天,祁振涛对夏如晴表白了。
然而当时,夏如晴并没有答应他。
因为她知道祁振涛的身份,知道两人是天与地的差别。
尽管她也对这个细心的男人有动心,但……现实与憧憬,她选择了前者。
被拒绝的祁振涛并没有放弃,不久后,夏如晴的父亲病逝了。
夏家的亲戚基本不和他们往来,因为都怕被这一家人借钱。
所以父亲的后事,就只有瘦弱的女儿,和不会说话的母亲承担。
然而祁振涛抓住了这个走进夏如晴心中的机会。
得知消息的当天,他便出现在了夏如晴家中,亲力亲为像个儿子般帮夏如晴料理她父亲的后事。
夏父下葬的那天,痛哭出声的夏如晴被祁振涛抱进了怀中。
而那之后,夏如晴便答应了祁振涛的求婚。季节一直静默无声听着林妈讲述,说到这里,林妈已经是泣不成声。
正文 第88章 你讲点理行不行
拿过桌上的抽纸盒递给悲伤落泪的人,季节揽住她的肩膀。
“林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按理说,像这种初识感情的过程,除了最亲近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季节这一问,又让林妈泪流不停。
“如晴苦啊……”林妈泣声道:“她嫁进祁家后,祁振涛就变了……每天夜不归宿。但凡如晴问他几句,他就非打即骂……”
季节痛心之余也注意到了,林妈是直呼祁振涛的大名,而不是用尊称。
这就是代表……在她心中,对祁振涛是的确有怨恨的。
“后来祁振涛干脆就不回来了……”林妈抹泪,接着道:“那时候如晴刚怀上少爷,因为心情不好,再加上妊娠反应,她根本吃不下东西……每天郁郁寡欢的坐在床边看书……也没人陪她说话……”
“有一天,我去给她送饭。”林妈吸了吸鼻子,“她就像刚才的你一样,对我说,林妈……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季节瞬间泪湿眼眶,“所以…她和祁振涛的事情,都是那时候告诉你的……”
林妈用力点头,泪滴砸在腿上。
后来,肯定还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祁夜寒对父亲的怨恨如熊熊燃烧的大火,永无休止。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林妈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祁夜寒回来了,就站在两个泪人面前。
“怎么了?”祁夜寒一眼就看到了季节发红的眼睛,快步上前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拥进怀里,“出什么事了?”
林妈无声抹泪离开。
季节看了眼那道落寞的背影,继而收回视线,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说:“今天我和顾妃车祸了……”
在祁夜寒的怀里,季节讲述了整件事的经过。
她一直被紧紧抱着,大掌在后背轻抚安慰,“没事了,别怕。”
祁夜寒的声线很醉人,每每他低沉着嗓音,季节就像是喝了整瓶的红酒,全身绵软酥麻。
也不知道怎么的,季节撒娇了,像只猫似的攀着祁夜寒的脖子不撒手。
抱在一起,季节看不到祁夜寒的神情,剑眉含笑,眸色温软。
邪冷的面容彻底化开,柔情如水含着宠溺,俊美的不似真人。

周六早上,季节从祁夜寒的臂弯中醒来。
她一向生物钟很准,如果第二天有事情,她一般都会在闹钟响之前睁开眼。
祁夜寒抬臂勾住她的腰,低哑一声:“去哪儿。”
“去见教育局的张叔叔。”季节俯身在他嘴角亲吻,然后下床穿衣,“爸帮忙约好了,早上九点见面。”
祁夜寒也起身,冷着脸开始穿衣服。
“你也去?”季节微怔。
祁夜寒不回答,很快便穿戴整齐。
季节撇嘴,暗翻一个白眼。
两人下楼,林妈刚开始做早饭。
“起这么早啊。”林妈有些急,“早饭还没好……难得周末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季节摆摆手,拉开冰箱拿出面包片放进烤机里,转身对林妈道:“林妈,我们今天可能不回来了,早上有事,下午我想去逛街,祁夜寒陪我。”
逛街?
祁夜寒眯起眸子,淡淡开口:“我怎么不知道?”
季节一脸灿笑,回了一句:“刚决定的!”
两人简单吃了面包牛奶,季节上楼拿了包下来。
她喜欢双肩包,而且不用上班穿正装的时候几乎都是简单的休闲搭配。
最近天凉,她穿了一件套头帽衫,长发梳起马尾,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
祁夜寒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下楼之前,这女人非拉着自己也换了一件帽衫。
于是,一向衬衫不离身的型男,硬是被季节打扮成了休闲的模样。
两人出门,祁夜寒开车。
季节给林深打电话提醒他,林深说已经出门了。
电话挂断,季节转头看向祁夜寒,“你爸打了林深一巴掌,下手还不轻。”
气温低,阳光却稍加刺眼。
祁夜寒带着一副墨镜,镜片下,他眸子半眯:“和你有什么关系。”
季节嗔她一眼,“你讲点理行不行,祁大少爷?”
祁夜寒轻笑一声,不说话。
季节本想说如果祁振涛知道林深是被冤枉的,会不会心疼这个儿子。
结果见祁夜寒一脸臭臭的表情,也没心情说了。
一路沉默,到了地方后,季节下车。
祁夜寒坐在车上,目光一转,便看见了刚好过马路的林深。
季节也看见了他,等他走过来,就交代道,“一会儿你听我的前话,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明白了?”
林深点头,有些尴尬的看向车里冷着脸的男人。
季节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说道:“你别管他,他不上去。”
这是来之前就和祁夜寒约好的。
毕竟这件事的主要受害人是林深,而季节又是林深目前的负责人。
所以为了不影响淡话质量,连季父都没来。
当然,季节为了让祁夜寒点头,也没少费口舌。
“我们上去了。”季节转身对祁夜寒道:“你就在车上等我吧,没意外的话不会很久。”
祁夜寒冷冰冰地斜了她一眼,全程目光没有往林深身上偏移一星半点。
林深低头,抿嘴苦笑。
季节咳了一声:“走吧,人家估计也到了。”
季父给他们约的地方是一家茶餐厅,环境优雅,气氛宁和。
报了预约信息,两人被服务生带到了一间小包厢外。
季节低声给林深鼓劲:“别担心,既然来了,就把话说清楚。”
林深和她对视,眼中满是坚定。
季节点点头,抬手敲响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季节推门进去:  “张叔叔,抱歉我们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早了!”
包厢里,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起身。
张明远,现任教育局副局长,享受正局级待遇。
他季父是老同学了,和顾妃的爸爸也认识。
早些年跟着季父一起当老师,后来家里给托关系送去了教育局,打拼到现在,一步步稳扎稳打倒也是快速晋升了。张明远和季父的关系很好,两人没事的时候还经常约着一起去钓钓鱼什么的。
正文 第89章 你敢打我!
三人落座,倒是张明远首先提起了正事。
“小节,听你爸说,是有关于论文抄袭的事情。”张明远正色道:“咱们先解决正事吧,晚点我还得回局里开个会。”
季节倒是记起了他是个直脾气的人,也不废话,直接把两份文稿递到了张明远面前。
“张叔你先看看。”
张明远接过文稿,对比着看了片刻,眉头深皱:“这也抄的太明显了!”
季节给林深使了个眼色,然后说:“张叔,这件事应该还没有上报到教育局。我托我爸约您出来,就是想跟您先通个气。”
张明远放下文稿,严肃道:“你说。”
“这论文是抄的,但不是学生抄老师的。”
张明远干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工作,怎么会不知道季节的意思。
“被抄袭的这篇著作,原作者还在世吗?”
季节点头:“名叫朱建荣,原是首都医科大学的教授,现在离职在家养老。”
张明远微点头,又问:“有没有打官司的准备。”
林深一震,他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事儿还要打官司!
但其实,如果双方不能协商处理,这事儿也就得打官司了。
毕竟被抄袭的是已经出版发表,并且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学术著作。
而且……这又是一场老师盗用学生课题的事件。
在这之前,这种事情也不少,可后来有很多都不了了之了。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学生没证据啊!
老师就问一句:你说我盗用了你的课题,证据是什么?
学生就只能拿出自己当时写的原作。
可这能算证据吗?
老师当场就反驳: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在我之前写的东西?而且我是你的老师,你写这些东西,难道没有我的提点?
所以根本没法判论。
林深还在纠结中,而季节已经给出了答案:“不一定非要打官司。”
张明远慈笑,将目光投在林深脸上,“你就是那个被剽窃的学生是吧?”
林深抿唇点头。
“来说说,当初他是怎么知道你这个课题的。”
林深想了想,道:“阶段性学术检查,他让我们写不少于三万字的论文报告。还说这篇论文关乎我们的学分,以及最后毕业论文的审查,让我们好好写。”
张明远嗯了一声,目光温和:“继续说。”
“然后我当时就写了这个课题,那个时候……好像写了不到三万字。”林深一边想一边道,尽量回忆细节:“交了之后没多久,他就说我们写的都不好,让我们重新写。”
张明远一听这话,温和化为肃厉,“所以你之后又重新交了一份?”
“嗯。”林深点头:“全班都重新交了,他说写的不好,我们就又换了一个课题。”
“当初我还想呢,我第二份交的还不如第一份写的好,连字数都是刚刚凑够三万,结果反倒是写的不好的过了!”
整个过程,季节一直没问过林深。
一方向是她差不多能想到,另一方面,就是希望他能够第一时间说给该听的人。
林深说完,季节出声:“张叔,您看要不这样。这事儿我估计着今明两天就得到教育局,您先给压着,我和林深去找朱建荣。能和解最好,和解不了,就得麻烦您了。”
张明远收起两份文稿,“文稿我先带走,你们做到你们该做的,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从茶餐厅出来,季节和林深送走了张明远。
祁夜寒正在车里假寐,微睁眼眸,隔窗注视着路边的两人。
季节在给林深交代什么,林深不住点头。
之后,林深打车走了,临走前不自然地瞥了一眼祁夜寒的车。
季节转身,脑子里还在想林深的事情。
她今天让林深见张明远,有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张明远亲自教他该怎么做。
这种事情,当然是经常处理的人最有经验。
边走边想,季节也到了车前。
她抬手开车门。
??
门怎么开不了?
季节敲敲车窗,祁夜寒淡淡斜她一眼,面无表情。
哎呦喂!跟她玩儿这套!
你以为你三岁我也是三岁啊!
季节挑了挑眉,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结果——
身后车门立刻就开了,祁夜寒下车追了过来。
手臂被拉住,季节偷笑,转脸却是满脸冷漠:“干嘛,你不是不让我上车吗。”
祁夜寒看着她,目光危险瘆人。
“你瞪我干吗,你还委屈了!”
季节其实是被祁夜寒耍脾气的幼稚举动萌到了。
毕竟是高高在上之手遮天的祁家大少,平时一张冷冰冰的脸,熟悉的知道他是高冷,不熟悉的还以为他面瘫。
偶尔耍点幼稚的小脾气,反而算是接了地气。
季节难得逮到调侃祁夜寒的机会,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在自己家祁夜寒那张恃宠而骄,隔岸观火的脸。
重咳一声,就打算好好报仇了!
“放开,不许碰我。”
祁夜寒睨着她,眸中戾气敛去一些,显然是拿季节没有办法了。
“祁大少,你可是公众人物,当街和我拉拉扯扯,不合适吧。”
“好了别闹。”祁夜寒终于出声了,尾音带笑。
季节决心一闹到底,便调动了自己满腔的腹黑,“闹?谁在闹?”
祁夜寒不禁笑开,眸子里却是诡异的锋芒。
季节瞬间警惕起来,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横抱起了!
“喂喂喂!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上手了!”季节口中惊呼,同时条件反射的环抱住他的脖子。
祁夜寒的大手在她翘圆的臀瓣上拍了一下。
季节浑身一震,瞠目结舌:“祁夜寒!你敢打我!”
其实祁夜寒那一巴掌也就是个意思。
不疼不痒的。
但是……季节同志伤心了,被抱进车里了还在抱怨:“我爸妈都舍不得打我……嫁给你还要挨打……刚才你还把我关在车外面……”
祁夜寒哭笑不得,给她系上安全带,低喝:“闭上嘴。”
“打我还不让我说!”季节变本加厉,双手揪住他的耳朵又拉又拽,“祁夜寒你这个混……唔!”
阻止吵架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自己的女人生气了怎么办?不要犹豫的吻住她!
正文 第90章 怎么承担这个责任
几分钟后,双唇分离,一阵急喘。
季节本来就是在抱怨中被吻住,又被祁夜寒攻城掠地似的夺走了仅有的呼吸,全身都软了,眼底蕴着几丝情欲。
祁夜寒满足了,摸摸她的头,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季节觉得自己从小长到现在,所有的撒娇和无理取闹都留给祁夜寒了。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语。
好好的话不能好好的说,正常的事儿不能正常的做!非得抱着他,看着他,让他宠着才能满足。
季节最近经常自己问自己:季节,你还是你自己吗?变异了?精神失常了?
结果某天,季母在她耳边一脸欣慰的感叹:爱情能让女人变成傻子啊!
傻子……
所以……自己要不是傻,就是正在傻的路上……
这怎么行!她可是冷面冰霜的季法医!
于是法医同志决定捍卫自己的尊严,转头盯着认真开车的男人,一字一顿:“祁夜寒,我很生气!”
祁夜寒脸上本就有些笑意,听到这么一句,不由笑出声来。
季节一愣,很好笑吗?
“笑什么笑!”季节恼了,伸手拍他一下:“我说我很生气!”
季节也不知道自己手上什么时候沾了灰尘,这一碰,灰尘留在了祁夜寒衣服上。
见状,她便从包里掏出湿巾纸,擦拭他的衣服。
祁夜寒一脚踩下刹车,车停稳,大掌就禁锢住了她的手。
修长的手指带着温热,指腹在季节嫩滑的手背上轻抚。
季节还是被他温柔的的爱抚化了心,调整姿势靠过去。
她抽出手,翻折着手里的湿巾纸,然后说:“以后不许打我。”
祁夜寒启唇,喉间溢出的嗓音低哑性感:“看你表现。”
季节笑了:“我可是法医,你再敢打我,我就把你胳膊卸了。”
祁夜寒长这么大没被人威胁过,现在被理解威胁,他反倒是忍俊不禁,薄唇勾出笑弧,“你舍得?”
“听说过一句话吗。”季节抬头看他,笑意加深,“爱他,就吃了他!”
遇见季节,很多人都说祁夜寒变了。
祁修儿说:哥,你有点像人了。
楚阳说:老大,你现在一天笑的次数比原来一年都多!
老太爷说:我家这个混小子终于不像跟我要账的了!
一开始,祁夜寒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改变,后来,他也渐渐发现了。
他会想要迫不及待的见到季节,会想要逗她,宠着她,对她笑。
他喜欢看季节的每一个表情,最喜欢她气的小脾气,喜欢她的小腹黑。
她像极了母亲在世时养的那只白色小猫,总是挥动着爪子,想要挠人。
季节见祁夜寒不说话,就重新坐回去。  “去市中心吧。”她整理着自己的领口,说:“你衣柜里都是衬衫西装,我想给你买几套休闲服。”
祁夜寒的衣柜,简直就是强迫症的天堂,清一色的衬衫!各种款式的西装挂得整整齐齐!
季节早就对祁夜寒的衣品产生了不满,今天也算是抓住时机好好给他改头换面一番。
车停下,季节先下车,等着祁夜寒停好车后两人一起出了地下停车场。
祁夜寒有十多辆豪车,都停在别墅的车库里。
他想把季节的旧车换掉,季节不让,毕竟那是她自己挣钱买的,虽然便宜,但是很有意义。
而祁夜寒的车……几乎都是那种停在街上没人敢碰的牌子。
祁夜寒身价不菲,但是他从不炫富,喜欢什么买什么,用钱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季节欣赏他的这种随和大气,有钱人就该有这种素养。
两人进了中心商场,季节拽着一脸不情愿的男人直奔男装区。
男人都不爱逛街,而这跟有没有钱没关系。
祁夜寒当然也是,他所有的衣服都是订做的,甚至都是设计师上门为他服务。
后来遇到了秦蓦然,秦蓦然每一季都会给他做新款西装。
季节把他拽进了一家装修风格很别致的店面,指着橱窗的一件外套,问店员:“这件衣服能试穿吗?”
店员正在理货,闻声忙道:“可以的,您稍等。”
很快,店员便从模特身上取下外套递给季节,然而她还没碰到,就被另外一个女人夺走了。
“这件衣服不能试穿,你不知道吗?”
拿走衣服的女人胸前别着工牌,是店长。
而被训的店员连制服都和其他人不一样,显然是正在试用期的。
“对不起店长!”店员慌忙开口:“我……我不知道这衣服不能试穿……”
店长不耐烦的挥手:“行了,干你该干的去!”
店员歉意的朝季节和祁夜寒微鞠躬致歉,转身继续去整理货架。
季节买衣服一定要试,因为她想避免衣不合身又回头换的麻烦。
听说不让试,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有些店的确是不让试穿的。
她挽着祁夜寒要离开,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句低声嘲讽。
她顿住脚步回头,挑眉,“你刚刚说什么?”
店长正在往模特身上穿外套,一脸不屑:“没说什么。”
“一看就买不起,还想试。”季节原封不动的把刚刚听到的话复述了出来,然后轻笑,“是你说的吧。”
店长施施然给模特穿好了衣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可没说……”
季节一向很讨厌麻烦,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种人格被侮辱,自尊被践踏的事情……怎么能忍?
于是,她按住欲发作的祁夜寒,开始了她的杀伐计划。
“你是店长?”季节走到对方面前,嘴角含笑睨着她,“人格侮辱,名誉贬低,你担得起民事责任吗?”
店长张口就要喷人,结果被季节一记刀子眼封嘴。
“民法通则第101条规定: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公民名誉。公民的名誉权若受到侵害,有权要求对方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季节在全店人震惊的目光下,淡淡开口:“现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承担这个责任。”
正文 第91章 熟人
祁夜寒看出了季节的意图,低头勾唇,笑而不语。
他缓步走进店内,在沙发上落座,慵懒而性感。
店长显然没有想到季节会搬出法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如果你承担不了,那请你找一个能承担责任的人过来。”季节环臂在祁夜寒身边坐下,水眸透着寒光。
她从小就是这种性格,不较真的时候,不论多大的事儿摆在面前,她都不会追究。
可她要是不高兴了,那不好意思,要玩就玩大点……
店长脸色难看,犹如吃了一嘴的苍蝇。
能担责任的人……
担责任的人来了,她的位子也就保不住了!
这里是一家奢侈品专卖店,虽然个人日销量不算很高,但店长是拿公提。
所以店长这个职位,就代表一天也不用怎么干活,就可以拿到高工资。
“对不起!是我的错!”浓妆都掩盖不了店长此刻的慌乱神情,她站在季节面前躬身道歉:“真的对不起!”
季节斜倚在祁夜寒怀里,嘴角挽起淡笑,“我给你一耳光,然后再跟你道歉,你会愿意接受吗?”
店长见季节没有要算了的意思,不免有些着急,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一时间,手足无措,
季节也不理她,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码。
这种时候,打电话这种举动真的是挺吓人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给消协或者工商局呢!
所以店长彻底慌了,连声道:“这位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叫经理过来!”
季节暗自和祁夜寒对视一眼,祁夜寒眸子含笑,抬手宠溺的轻刮她鼻尖。
店长去打电话,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实话。
季节也不催,反正她今天有的是时间。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所谓的经理来了。
然而一打照面,季节就差点笑出声来。
熟人,秦蓦然。
“怎么回事?”
秦蓦然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挽于脑后,一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模样。
祁夜寒似乎也没想到这里是秦蓦然的店,皱眉,嗓音淡漠,“你什么时候开的店?”
“前几天。”秦蓦然回了一句,然后一把扯过战战兢兢的店长,蹙眉道:“你刚电话里说什么责任?”
店长被秦蓦然一质问,更是心虚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节心中暗叹a市果然小,这都能让她遇到。
同时也淡笑道:“秦小姐,我建议你换个店长,起码,得配得上你的水准。”
季节说话一向直接,特别是这种没有必要绕弯子的时候。
秦蓦然和她对视,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起冲突了?”
“既然是你的店,那就算了。”季节挽着祁夜寒的手,说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店里都存在些什么问题吧。”
祁夜寒也没有要和秦蓦然寒暄的意思,季节一挽住他,他便迈步往外走。
秦蓦然见状,却是一把拉住他的另一只手臂,急声道:“夜寒,正好我有事找你!”
祁夜寒扬臂挣开她的手,俊脸上一片淡漠:“周一,公司。”
季节倒是习惯了祁夜寒这种一句话几个字的说话方式,可从秦蓦然的表情上看,好像她还不太适应。
冷不丁和秦蓦然对上了目光,季节也不闪不躲,大大方方弯唇一笑。
两人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季节嘿嘿嘿的笑出声。
祁夜寒被她逗笑了,捏捏她的手指,挑唇,“解气了?”
“解气谈不上。”季节孩子气的牵着祁夜寒的手,一摇一晃,“顶多算是……啊!”
祁夜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差点被突然冲出的人影撞倒的季节。
季节被这么一撞,整个右肩都麻了。
“季法医?”
“迟队长?”
又冲出一人,是迟俊。
他神情严肃而急迫,身侧几个便衣已经急冲而去。
季节眉头瞬间收紧,“刚刚那个……”
“嫌疑犯!”迟俊来不及多说,已经追了上去。
季节动肩,酸麻感依旧未消。
刚才被撞的那一瞬间,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很刺鼻,而且气味很熟悉……
“没事吧?”祁夜寒抬手抚在她肩头,嗓音略低:“疼不疼?”
季节抬头,不答反问:“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祁夜寒眸中像是困着一只可怕的怪兽,他擒眉点头。
“是不是比较呛,而且带点……对了!是硫酸!”季节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就往迟俊他们消失的方向跑。
祁夜寒一把拽住她,将人拉回来钳进怀中,沉声道:“你去有什么用?”
他说话间,季节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迟俊的电话。
迟俊一直不接,直到最后一刻,电话终于通了。
“迟队长,疑犯身上有硫酸,而且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掩盖了气味。”季节也不等对方应声,立刻道:“我估计是其他腐蚀液的一种,你们千万小心。”
电话那端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向季节道了声谢,就挂断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迟俊和队友把嫌疑犯逼进一条小巷,逮捕。

季节接到贺陈文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和季母一起包饺子。
她一直在想商场里遇到的那个嫌疑犯,心不在焉的。
祁夜寒在和季父下棋,刚落下一子,手机响起来。
是季节的。
季节之前去洗手,手机没地方放就塞到了祁夜寒的口袋里。
“老婆。”祁夜寒顾着棋局,便叫季节来接电话。
季节应了一声,洗掉手上的面粉过来接通电话。
“季节快!赶紧来一趟市局!”贺陈文声音急迫。
季节隐约听到了乱哄哄的声音,心中不安似是落成实质,立刻应声:“马上到!”
电话挂断,季节抓过外套就要换鞋出门。
祁夜寒连忙起身拦住她,“去哪儿?”
“市局的贺叔有急事找我。”季节换好了鞋子,说:“你今晚就住这儿,我尽量早点回来。”
祁夜寒挑了挑眉,伸手拿下衣帽架上的外套,“我送你。”
季母也追了出来,“小节,这是多急的事情,不能吃完饭再去?”“真的急。”贺叔找她,只可能是尸检的事,这种事情当真迟不得。
正文 第92章 你抱抱我
开门,季节把祁夜寒拦在门口,“你别去了,尸检室不让进,我也不想你在外面干等着。”
季节这么一说,季父和季母也不让祁夜寒去了。
尸检工作,搞不好就是通宵的忙,谁也不舍得让祁夜寒在外面干等一晚上。
有季父季母帮忙,算是拦住了祁夜寒。
季节自己开车走了。
果然,她这一去,真的是一晚上没回来。
甚至第二天都没有去检察院上班,而是被市局直接借调了。
在昨天早上八点,a市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遇害者是个不到九岁的小女孩,被害的手法……堪称残忍至极。
头颅消失,双脚的十根脚趾也被齐齐切断。
而且尸体是被泡在臭水沟的泥潭里,再加上最近气温愈渐将至零下,导致尸体多处受到二次污染创伤。
季节和贺陈文两人忙了整整一晚,才算是得出了初步的尸检报告。
得以缓息,季节腰酸背痛的去做了消毒,然后跟着贺陈文回了他的办公室。
季节端着杯热茶平复心情,同时掏出了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十几个未接,全是祁夜寒打来的。
她立刻回拨。
“忙完了?”祁夜寒的声音有些喑哑。
“嗯。”季节的嗓子也是干得厉害,声音哑哑的,“你到公司了?”
“在外面。”
季节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行了别废话,先出来。”
季节挂了电话就往外跑。
市局门外,祁夜寒的车就停在路边。
远远的,祁夜寒就看到了季节那张憔悴的面容。
他开车门,季节想也没想的就冲过来,用力抱住他的腰。
祁夜寒身上染着几分微寒,不如以往那般温热。
季节抱着他不松手,祁夜寒再有怨气也发不出了,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妈熬了你爱吃的瘦肉粥。”
季节闻声笑了笑,松手,把祁夜寒推进车里,自己也弯腰坐进去。
食盒暖热,祁夜寒递到她手中。
季节昨天晚上就没吃饭,一直到现在。
盖子揭开,她看着美味的食物,再回想起那个全身发紫的小尸体……
“吃不下……”季节又盖上盖子,把食盒放在车台上。
她朝祁夜寒伸手,低声呢喃:“你抱抱我。”
祁夜寒被她悲伤的神情刺痛了眼睛,抬手直接将人抱起,让她跨坐到他腿上,“怎么,心情不好?”
季节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此刻的心情。
作为一个法医,她曾经被逼着面对全身浮肿糜烂的尸体吃饭。
这是一个法医的基本素养。
不能因为恐惧而慌神,不能因为恶心而敷衍。
甚至,你不能带着感情去面对尸体。
所有可能影响你判断的情感,统统都不能有。
季节严守这条准则,所以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她都会让自己完全陷入一个冷血无情的空间。
然而这一次尸检,她却带上了情绪。
当时贺陈文见她状态不对,还安慰她:“没事,正常。毕竟你已经结婚了,马上就会有孩子。”
身份的转换,往往能带来很多的新增情绪。
季节说不出心中的难受,只能环着祁夜寒的脖子缩在他怀中。
祁夜寒见她不想说,就不再追问。
两人温存,祁夜寒渐渐回暖的体温,通过衣料蔓延至季节身上。
“老公。”
“嗯。”
“你……想不想要孩子。”
季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问了这个问题。
而且问出口后,她就后悔了。
祁夜寒的反应很冷静,他揉揉季节的头发,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是一句含义深刻的暗示。
季节在校的时候,经常去旁听心理学的课程。
而那个严谨刻板的女教授说过一句话。
人这一生,最容易被心理干预的年龄,就是三至十五岁之间。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组织培养杀手或者同僚,都会选择年龄处于这一阶段的孩子。
季节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样,他是她的丈夫,她需要照顾呵护的人。
静谧的空间突起响动,是季节的手机。
电话接通,再次传来贺陈文着急的声音:“出现场!你人呢?”
“我看见你了!”季节已经隔着车窗看到了提着工具疾步而出的贺陈文。
挂断电话,她在祁夜寒那张笼罩着不满和阴鸷的脸上落下亲吻。
“我走了!”
季节不敢犹豫,也不敢回头看祁夜寒的那张脸。
她知道,他已经对她没有节制的工作产生了不满。
虽然他没有言明,可季节已经从他的眼神变化中看出来了。
法医,祁夜寒。
这是她都不会舍弃的,所以她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至少祁夜寒现在还没有明说,至少……她还能再争取一下。
林深打来电话的时候,季节正在案发现场。
她摘了手套接通电话。
林深说他已经去见过朱建荣了,该拿的东西也拿到了。
之前,张明远让林深自己去找朱建荣一次,并且给他留了几个问题,让他亲口当面去问朱建荣。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要让林深不动声色的把整场对话录音。
季节差点忙忘了这件事,手背抵着额角道:“我给你电话,你直接和张叔联系。”
“你不在检察院吗?”林深现在就在检察院门口给季节打电话。
他因为论文的事情被暂时停职了,这次来是专门找季节的。
“我在市局这边。”季节见贺陈文在叫她,忙道:“一会儿我把号码发给你,你去找张叔解决论文的问题,最近有个案子我要一直跟着,等你问题解决了就过来帮忙。”
电话挂断,季节给林深发了号码,便又带上手套进了现场。
这次的受害者依旧是孩子,不过是个男孩。
作案手法相同,头颅不见,可这个男孩儿却没有被砍去脚趾,而是少了一只胳膊。
在场的几个民警一边收集证据一边叱骂。
毕竟杀害孩子,真的是让人恨不得把这个变态王八蛋五马分尸!
刹车声响,警车停,迟俊开门下车。
“迟队!”贺陈文连忙站起招呼他:“你来一下。”
迟俊刚刚了结了一起绑架案,连口气都没喘匀又赶紧来了分尸现场。见季节也在,两人相视一笑。
正文 第93章 任何东西
迟俊是标准的硬汉脸,棱角清晰,眉眼深刻,加上一头利落的短发,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他来之前已经简单了解过情况,弯腰蹲在季节身边观察尸体。
“还记得之前那起冰刀杀人案吗。”季节淡声道。
迟俊点头,转头看她,“有什么想法?”
“想法没有。”季节起身,把提取到的样本递给贺陈文:“怀疑倒是有一个。”
迟俊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你说。”
季节几不可查的往后躲了躲,面色如常,“你们真的抓对人了?”
没等迟俊回答,季节突然身形不稳,就连脚步也有些虚浮。
迟俊立刻扔了烟头踩灭,伸手扶住她!
“你没事吧?”
贺陈文也被吓了一跳,忙道:“你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别把身体累垮了。”
从昨天到现在,季节没有合过眼也没有进过食。
在加上她本来就有些贫血,一阵晕眩来的突然,大概是站不稳的原因,她没有挣开迟俊的搀扶。
“我送你回去。”迟俊扶着她往车前走。
季节不喜欢逞强,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她不想因为逞一时之勇而酿成更大的错误。
于是她点头,随着迟俊上了车。
车子发动,季节倚在座椅上,道:“迟队长,麻烦你送我去祁氏集团。”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粘着祁夜寒,开心的时候想着他,难受的时候也想着他。
迟俊嗯了一声,路口转弯。
祁氏集团大楼前,迟俊给季节打开了车门。
“我送你上去吧。”
季节摇摇头,用力闭眼忍过一阵晕眩,才稳住了声,“我建议你现在回去再突审一遍之前冰刀杀人案的凶手,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你怀疑他和这次的案子有关?”迟俊毕竟干了多年的刑警工作,工作病一犯也就忘记了季节身体不舒服。
可很快又意识道,于是忙道:“你快上去吧。对了,祁夜寒在吗?你要不先给他打个电话?”
季节笑了笑,“他今天有例会,一定在的。”
迟俊不放心的问:“真的不用我送你上去?”
季节依旧摇头,“你快去忙吧,一大堆人都等着你指挥呢。”
这倒是实话,重案发生,迟俊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而季节……
她来这里,其实也是想给祁夜寒一个惊喜。
迟俊走了,季节揉揉太阳穴,稳着身子进了公司大门。
她和祁夜寒结婚的时候,全公司的人几乎就已经认识她了。
前台的两个姑娘笑着迎上来,亲自带她去了直达电梯。
“少夫人,这部电梯直达祁少的办公楼层。”
季节含笑点头,“你们别跟他说啊,这是个惊喜。”
前台姑娘年龄也不大,笑嘻嘻的道:“好的!我明白!”
季节进了电梯,升降机一起,反倒引得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撑着墙面,她用力按着胸口。
电梯门开,季节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平复心率做了几次深呼吸,左右环顾,只看到了一间办公室。
不愧是祁氏总裁,连办公室都占了整整一层!
想着马上就能祁夜寒,季节的难受和头晕似乎都减轻了很多。
抬手搭在门把上,她不可抑制的勾唇。
心中默数一二三,最后一声,她用力推开了门:“老公!我来…看你…了……”
本是一声欢快的撒娇,却在视线落于办公桌后的那一刻,变得有些僵硬……
祁夜寒的确在,甚至他就坐在那张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后。
只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一个正在给他量身的人。
酒红色的卷发,纤长白皙的脖颈。
以及,那双情欲难掩,暗藏几分隐晦挑衅的美目。
……秦蓦然。
“你怎么来了。”祁夜寒挥开秦蓦然手中的尺子,上前就将季节接进怀中。
“结束的早。”季节抬手给他整理衣领,“中午能一起吃饭吗,我有点饿了。”
祁夜寒揽着她,大掌自然环在她腰上,“现在就走。”
“夜寒!”秦蓦然在身后急急喊住他,“还没有量完……”
季节不喜欢委屈自己。
她的不开心会在厌恶骤生的那一刻直接爆发。
然而她偏偏又是及冷静的性格,所以厌恶从她口中吐出,就成了一种轻视的嘲讽。
“他才是老板吧。”
他才是老板,所以作为一个员工,你要有分寸。
季节不怀疑秦蓦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她点到即止。
这算是第一次警告,明白了,就最好不要再犯。
显然,秦蓦然的确很聪明。
于是她笑了,笑容标准而亲和:“抱歉,是我逾越了,下次注意。”*
季节喜欢吃面条,带汤的那种。
她常去一家面店,店铺不大,甚至也没有几个座位。
经营者是一对老夫妻,都是满头的白发。
季节刚进门,老奶奶就认出她了。
“季节丫头来了。”
季节笑容甜美,牵着祁夜寒坐在靠墙的位置,“周奶奶,老样子来两碗。”
老人家应声,笑眯眯的去给煮面条了。
祁夜寒打量着店内环境,店铺整洁干净,桌椅整整齐齐。
转瞬,他突然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季节用开水烫茶杯,然后把用过的水倒进垃圾桶。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洁癖的。”
祁夜寒的问题让季节微微一怔。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桌面,这才撑着下巴道:“小学的时候吧…这种潜意识的心理疾病一般都是从小诱发,后天形成的当然也不少。”
“比如。”
季节茫然眨眼:“比什么如?”
祁夜寒微蹙眉,带着不易察觉的智商嫌弃,“怎么发现的。”
季节观察能力多强,一眼就看懂了祁夜寒眼中的深意。
“不能只是你问我。”季节撑着下巴挑眉:“我们互问,一人一个。”
祁夜寒无所谓的耸肩。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这么高冷的?”
季节问的一本正经,祁夜寒泄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季节不满,用指节敲敲桌子,“赶紧回答!”
“这种事情,自己能发现的了?”祁夜寒不答反问。季节撇嘴,也不多问,而是直接回答他第二个问题:“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是任何东西。”
正文 第94章 喵~
祁夜寒挑眉,眉峰扬起,“那我呢?”
“你是我老公。”季节摆出一个冷漠微笑脸:“我再不喜欢,还能把你从床上踹下去吗。”
说话间,两碗面条也端了上来。
季节迫不及待,从包里掏出两双环保筷,递给祁夜寒一双。
她一般不在外面吃饭,但为了应对诸如现在的这种情况,她一般都会在包里准备一双自己的筷子。
嫁给祁夜寒后,一双就变成了两双。
其他的时候她管不了,但至少她和祁夜寒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想让他用自己的筷子。
祁夜寒接过筷子的时候,脸上有无法抑制的温情笑意。
“之前跟我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有。”
“我和你这是第二次一起在外面吃饭吧。”季节已经开始拌面了,吹着氤氲的热气道:“之前那次我心里对你还有隔阂,所以不会让你看到我全部的样貌。”
季节吃面,咬断一口后满足眯眼。
云吞面,她最喜欢的。
祁夜寒见她一脸馋像,便也含笑动了筷子。
其实,祁夜寒也是一个不怎么在外面吃饭的人。
他生理和心理都排斥这种直接接触,而自己却又看不到生产过程的东西。
挑起一筷面送进口中,眼皮上抬,便对上了面前那双等待夸奖的眸子。
季节真的很像一只猫,太多的时候,祁夜寒都想将她揉进怀中。
“好吃吗?”季节目光灼灼。
祁夜寒抬手,季节不懂他的意思,便将脸凑了过去。
大掌落于她头顶,像是摸猫似的摸了两把。
季节当即就呵呵了一声,“祁大少爷,此时此刻,我是不是应该叫一声。”
祁夜寒忍笑点头,俊美得一塌糊涂:“嗯。”
季节抬起没有握筷子的手,在脸侧握拳,“喵~”
一声朗笑,祁夜寒那张鬼斧神工的冷峻面容,顷刻间变得鲜活而光彩夺目。
季节嘁了一声,伸筷子从他碗里偷走一个云吞。
祁夜寒把自己的碗推到她面前,“都给你。”
季节倒也不客气,把他碗里的云吞全部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又从自己碗里分出去一半的面条给他。
祁夜寒的笑容一直没停过,俊脸犹如刀刻,完美到毫无瑕疵,“你不是想吃面吗。”
“是啊。”季节咬了一口云吞,然后说:“我想吃的都给你吃。”
老人家一直在一旁注视着两人之间的亲昵。
季节看到了,大大方方的介绍,“周奶奶,这是我老公,叫祁夜寒。”
周奶奶慈笑着道:“长得真好看,和你般配!”
季节嘿嘿笑了,在桌下踢踢祁夜寒的脚,揶揄道:“听见没,周奶奶说你颜值配得上我!”
祁夜寒喜欢她腹黑调皮的模样,就陪着她一起闹,“嗯,你也配得上我。”
季节脑子里转了一圈,怎么有种挖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感觉。
不满意了,又踢了祁夜寒一脚。
祁夜寒拿眼神警告她,季节撇嘴,继续吃饭。
“下午还去?”祁夜寒吃饭很快,季节一碗饭还剩一半,他碗里就只剩汤了。
“不去了,我下午休息。”季节不习惯自己吃别人等着,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管吃没吃饱,她都是直接推碗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毕竟对面坐的是自己的老公。
于是她拿过祁夜寒的碗,又往里面夹了几个云吞,“再陪我一会儿,我还没吃饱。”
祁夜寒无奈,可唇角却挑起了笑,“我不催你。”
“我着急啊。”季节把碗推回他面前,“我一会儿还想吃香满斋的糖炒栗子,你帮我分担,我好留着肚子。”
认识季节,祁夜寒也遇到了很多他此前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比如,两人分饭。
从面店出来,季节问祁夜寒自己下午可以不可以在他办公室里待着。
祁夜寒有工作不能回家,而她又想跟祁夜寒待在一起。
虽然知道这样会打扰他工作……
“可以,办公室有休息间。”香满斋离的不远,祁夜寒带着她步行去买栗子。
季节满足了,牵着祁夜寒的手晃来晃去。
很多时候,季节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
简单,而容易满足。
想吃的吃到了,想见也见到了,她就会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
心理学说,人都是有至少两面性的,一面对内,一面对外。
而往往对内的那一面,总是保留着幼稚的天真。
这就是为什么说,人心本善。
然而为了生存,为了自保,人们往往放大了自己对外的那一面。
所以外表越强势的人,内心反而越单纯,而外表看似单纯无害,又能分为两种。
一种是像祁修儿那样的,从小在保护中长大,不谙世事,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另一种是秦蓦然那样的,一面掩饰另一面……用单纯伪装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现炒的栗子,用纸包装着,捧在手里热乎乎的。
季节用栗子包暖手,可又急着吃。
祁夜寒便抓了几个在手里,剥开壳取出完整的果肉递到她嘴边。
季节惊了,问他:“你怎么剥的这么完整?”
祁夜寒被她问的莫名其妙,剑眉轻挑,“你不会?”
季节点头,嚼着栗子道:“我几乎很少有能剥完整的时候,都是啃着壳子吃。”
祁夜寒被她萌到了,拿过她手中的栗子包,递给她一个栗子,“剥一颗我看。”
季节以为他不相信,接过来直接上牙咬,然后顺着齿痕开始抠。
果不其然,抠到最后就跟狗啃的一样。
“都跟你说我不会……”季节正说着话,就见男人一脸被她蠢到的笑意,当即炸毛:“好啊你!故意的!”
“好了,别闹。”祁夜寒敛了笑,把栗子包夹在臂弯里,拿了一颗栗子教季节剥壳,“先用指甲划一道,然后按着两边用力一压。”
季节跟着他比划,一举成功!
回了公司,祁夜寒继续看文件,季节拉着椅子坐在他身边可劲儿剥栗子。
剥好了自己也不吃,一粒一粒喂进祁夜寒口中。
祁夜寒批文件,每每季节的手到他嘴边,就下意识张嘴接住。接到最后……祁夜寒胃胀到坐不住了。
正文 第95章 请你理解我
季节见他不吃了,看着还剩小半袋没剥完,犹豫着道:“要不都剥了?”
她要是对一件事情感兴趣,就会在短时间内一直重复这个举动。
就好比她喜欢一首歌,就会一连几天单曲循环,直到把这首歌听烦为止。
所以楚阳推门而进的时候,祁夜寒松了一口气,季节也满心欢喜。
又来了一个吃栗子的!
可是……楚阳同志不喜欢吃栗子。
“快来快来!”季节连声招呼他,两根手指叭叭的压着栗子壳,“刚出锅的可好吃了!”
楚阳有些怕怕的,唯诺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
季节一会儿就剥了好几个,全放在楚阳手中。
“老大,分公司那边的问题解决了。”楚阳吃着栗子道:“但是有个问题,最近有家小公司上升的很快,而且越过我们直接在跟分公司谈合作。”
祁夜寒嗯了一声,环臂背倚在落地窗边。
他被季节塞了满满一肚子,现在胀的难受。
可看着季节剥栗子跟玩儿似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楚阳吃了几颗说什么也不吃了,他说他甜食吃多了会胃酸。
好在剩不多几个了,季节剥了自己吃。
之后的一段时间,祁夜寒一直在忙。
季节也不打扰他,捧着平板电脑看尸体分析图。
清净下来,她便又开始想着工作。
直觉告诉她,这个凶手一定有某种程度的心理疾病。
也可能是因为季节辅修了心理学,所以她对有些细节特别敏感。
两人各忙各的,一转眼,黄昏已近。
冬天,天黑的早,六点钟,窗外已经是擦黑了。
季节伸懒腰站起来,揉着脖子凑到祁夜寒身边。
“不回家吗。”她出声的同时,也将双手搭在祁夜寒的肩膀上熟练按揉。
祁夜寒盯着文件,抬起一只手抚在她手背上,嗓音略低,极富磁性:“再十分钟。”
季节嗯了一声,继续给他按摩。
祁夜寒看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关了电脑起身,“走吧,回家。”
季节有点困,揉眼睛打哈欠,“楚阳呢。”
“他有事。”祁夜寒把人揽在怀里,关灯离开。
两人刚出电梯,季节的手机就响了。
是贺陈文,她掩嘴打着哈欠接通,“喂,贺叔。”
“小节你好点了吗?还晕吗?”
两人离的近,所以祁夜寒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好多了。”季节感觉腰间的手紧了紧,抬头看着祁夜寒,算是回答贺陈文,同时给祁夜寒解释:“低血糖而已,一块巧克力的事。”
季节哪知她这一解释,祁夜寒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没事的话……你就赶紧过来一趟吧!”贺陈文长叹气,语中满是痛恨的惋惜:“又有孩子出事了。”
季节没开车,挂了电话就赶紧让祁夜寒送她去市局。
而祁夜寒没有动作,冷着一张脸,看得出来他很不悦。
“老公快点!”季节急的直拽他。
祁夜寒突然伸手,用力将她禁锢在怀中,不由分说直接打横抱起,抱着就往车前走。
季节被塞进了车里,等祁夜寒一上车,她就道:“你干嘛!”
祁夜寒发动车子开出去,薄削的双唇抿成一条冷线。  车开出一段,他总算是冷漠的吐出几个字:“低血糖,为什么不告诉我?”
“去找你的时候已经好了!”季节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了。
祁夜寒没有说话。
季节用手指轻轻地戳戳他的胳膊,说:“这次是个连环杀人案,受害者都是八九岁的孩子,我想抓住凶手。”
祁夜寒微抿唇,薄而优美的嘴角倾斜着几分不悦的弧度。
季节深呼吸,然后道:“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祁夜寒还是没有说话,似是在拒绝,又像是在和自己妥协。
车子一路疾驰,祁夜寒的侧脸被路灯霓虹镌刻出俊美,终于是开了口:“你是我老婆,然后才是法医。”
所以……祁夜寒是真的心疼了。
不管是从季节的工作性质,还是从她的认真专业程度。
季节在为受害者愤愤不平,而祁夜寒在为她的辛苦而感到难受,而不是因为她的工作性质。
季节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停下的时候,他转身用力抱住祁夜寒。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这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追求。”季节感动,也幸福,可她同样焦虑不安,“我热爱法医这个工作,我会尽可能的照顾好自己,所以……请你理解我。”
男人回抱着她,将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大掌轻抚着她的秀发,淡淡地嗯了一声。
贺陈文等到季节,已经是他打过电话一个小时后了。
祁夜寒亲自把季节送到了市局门口,两人抱了一会儿,季节在祁夜寒颈间落下轻微吻。
“老公,谢谢你。”
祁夜寒对于季节的疼爱,是针对她所有的一切。
只要是季节喜欢的,无论是什么,祁夜寒都会给她。
包括她对信念的坚持,以及理想的热爱。*
林深和张明远电话联系,按照张明远给出的步骤,他成功的洗刷了自己的冤情。
朱建荣也依法收到了相应的处罚。
名誉恢复,林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给季节。
“季节姐,我的事情解决了!”他正在检察院办理复职手续,此刻拿着手机快步下楼,“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市局尸检室,你直接过来吧。”
一连三个受害者,三居幼小的尸体被摆放在一起。
季节和贺陈文正在做统计分析,两人之前也算是老搭档了,彼此间相当有默契。
因为这次的案情特殊,贺陈文全程不让他的几个助手介入,所有的工作由他和季节亲力亲为。
林深赶到的时候,季节和贺陈文正在跟迟俊说明情况。
见他来了,季节跟另外两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林深去了楼梯间。
“这次案情特殊,我给你申请了参与资格。”季节连续两天没睡,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令人心疼,“一会儿你跟我进尸检室,尽量多听多看,明白了?”
林深连连点头,又皱起眉头,担忧道:“你没事吧……”“没事。”季节手背掩唇咳嗽几声,“走吧。”
正文 第96章 笑话一下不行啊
目前,可以明确的是凶手在三具尸体上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切割。
而且季节发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手脚生凉的细节。
那就是已经找到的三具尸体,并列摆放后居然是出奇的整齐。
根据这个细节,市局请来了警院有名的犯罪学心理大师。
可季节因为高烧不退被送回家休息,于是她没有听到专家对于凶手心理画像的分析。
祁夜寒连夜赶到季家的时候,季节刚吃了药睡下。
季母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气,季父也是满眼的心疼。
“女婿你快进去吧。”季母叹着气道:“小节刚刚还念叨你呢。”
祁夜寒点头,快步进了卧室。
门打开,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那满脸苍白的人。
轻轻关上房门,祁夜寒单手扯了领带扔到一边,解开领扣坐在床边。
“……祁夜寒。”
“嗯。”
祁夜寒应声,握住季节滚烫的手。
然而,一声呢喃后,眼圈因为高烧而发红的人再无声响。
季节在梦呓,而梦中,是祁夜寒。
被梦到的人就坐在床边,他脱了外套,拉开被子躺进去将浑身滚烫的人紧紧纳入怀中。
片刻,熟睡的人开始轻微挣扎了。
“……热。”
季节白皙的脸庞氤氲着潮红,她呼吸深重,炙热的鼻息打在祁夜寒颈间。
“发汗。”祁夜寒吻着她滚烫的额头,柔声哄着:“听话。”
季母不放心,进屋来看。
房门轻开一道缝,她隔着缝隙注视着房中的两人。
祁夜寒将裹着被子的季节抱在怀中,正在用酒精给她擦拭降温。
季节属于那种一般不生病,生病不一般的类型。
再加上季母身体素质也不好,所以家里常备着各种药。
季节自己是医生,所以生病不喜欢去医院。
而且她的免疫力很好,很多时候都是吃了药睡一觉发汗,第二天早上起床就又是一条好汉。
季母被两个孩子的温情暖了心,特别是对于把女儿捧在手心里的祁夜寒,她真的是越来越满意了!
半夜,季节烧退了。
她喉咙干的难受,在一阵干渴中醒了过来。
“…老…老公……”
季节张嘴,自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祁夜寒一直抱着她,也一直都没睡。
他俯身在她干裂的唇瓣烙上一吻,端过床头桌上的水杯递到她嘴边。
季节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有点急,稍微呛到了。
祁夜寒放下水杯给她顺胸口,季节软绵绵的倚在他怀中吸鼻子。
“…鼻子不通气。”季节闷声道:“会传染给你。”
祁夜寒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无声无息的。
季节仰头,从被子里伸出手扒拉着他的下巴,“老公……”
祁夜寒握住她的手,十指相交紧紧交缠,然后抵在唇上。
“我没事。”季节感觉自己真的好了很多,除了鼻子不通气嗓子疼。
祁夜寒抱紧她,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真的不能放弃?”
季节抿唇,在他胸口重重点头。
绵长的气叹声从胸腔发出,翻涌至喉间,最终从薄唇化作无奈,“季节,你是第一个让我无可奈何的人。”
季节轻笑,回了一句,“你也是。”*
季节的恢复能力一直是她引以为豪的。
第二天一早,她牵着祁夜寒从卧室出来。
季母见状,赶忙迎上去,“女婿累了一晚上吧,快!我炖了鸡汤!”
季节知道自己老妈宠着祁夜寒,哼了一声以表不满。
一家四口落座,季节把自己碗里的鸡肉都挑到了祁夜寒碗里。
她就想单纯的喝点汤。
祁夜寒也是最近才发现季节有这个习惯性的行为。
她不想吃的,都会很自然的挑到他碗里。
当然,这个行为本身,祁夜寒是不排斥的。
但是产生了两个很严肃的问题。
首先,祁夜寒吃撑的时候明显多了。
其次,季节开始正大光明的挑食了!
祁夜寒把一块不带皮的纯瘦肉放进她碗里,不等季节开口,他就强势命令:“吃掉。”
季节低着头翻白眼,嘟囔着一口一口吃肉。
季父默默偷笑。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是个倔脾气,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不想吃的就是不想吃。
任你说什么她也丝毫不被影响!
这下好了,女婿两个字儿她就乖乖吃饭了!
“她妈,去!”季父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再给小节拿个鸡腿来!”
季节一口鸡汤差点喷出来!
季父根本不管季节现在的反应,只是交代祁夜寒,“女婿,你盯着她吃。”
“爸!战友的情谊呢!”季节喉咙还是有些哑,说话声音粗粗的,“枉我还想着给你偷渡酒!”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季父睨着女儿道:“那酒是女婿给我买的。”
季母当即就拿来了一个大鸡腿,二话不说往女儿碗里一放,“吃!”
“妈你买的是变异鸡吗?”季节扶额,“这鸡腿比我的碗都大!”
一顿早饭,季节是吃的都站不直腰了。
她揉着肚子穿衣服,被季母又在外套外面加了一件羽绒服。
季节简直要疯了……
“妈,这雪都还没下呢。”
“羽绒服跟下不下雪有关系吗?”季母威胁:“要么你就别去了!病都没好我还不想你出门呢!”
“穿穿穿!”
季节套上羽绒服,整个人圆滚滚的。
祁夜寒去洗手间,出来就见地中间站着一个圆球。
“什么眼神。”季节被季母从上到下包了一遍,连棉绒帽子都给她套上了。
祁夜寒没憋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妈!”季节可逮着机会告状了:“你女婿笑话我!”
季母刚好去找了手套出来,闻声立刻反驳:“人家夜寒昨天守了你一晚上,笑话一下不行啊!”
季节:“??”
道理是这么讲的吗?
连手指头都被裹的严严实实,季节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是变形金刚,全身上下都是盔甲。
祁夜寒衣着简单,西装外一件长款棉绒大衣。既突显他颀长的身材,又符合他冷峻的贵族气息。
正文 第97章 生日
两人出门,季节只有一个想法。
这简直就是帅哥哥带着傻妹妹出门!
季节穿的厚,连上车都弯腰都困难,再加上她吃多了,坐进车里简直难受的抓狂。
祁夜寒跟季父季母挥手道别,这才上车。
季节一路上不舒服的挪来挪去,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想把羽绒服脱掉。
“你敢脱试试。”
一声沉喝,季节怂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堂堂冷面法医,怎么会这么怕他!
于是自尊心受挫的季节同志决定挽回自己的尊严,毅然决然的拉开了羽绒服拉链!
吱——
一声刹车,季节立刻反手把拉链又拉了回去。
“我就试试这个拉链好不好拉!”季节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祁夜寒冷冷瞪了她一眼,这才又发动了车子。
季节心想,完了,这算是一世英名毁在祁夜寒手里了。
人家都是怕老婆,她是怕老公,找机会一定要跟顾妃哭一哭。
很快,车停在了市局门口。
季节推开车门,艰难而笨拙的下车。
她挪不出去,结果被先下车的祁夜寒抱出来给放在了地上。
对,就是放。
抱出来,然后放在地上……
他当她是麻袋啊?
自尊心受挫就算了,这下连面子也没了。
季节摘了手套砸在祁夜寒身上,双手抬起挣扎着要揪祁夜寒的耳朵。
结果手臂被厚重的羽绒服绑住抬不起来……
季节正要发作,祁夜寒突然弯腰把自己的耳朵凑到她手里,“我跟市局的领导打过招呼了,以后你早九点晚八点上班,八点我来接你。”
季节正要揪耳朵,闻声愣住。
打过招呼?
她拿的可是上级特批的任命书!
这就代表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有情况随时出发。
祁夜寒两指贴在她欲张的唇上, “理解是相对的。我给你,你也得给我。”

季节进门,脱了一身厚重的衣服换上工作服后进了法医室。
贺陈文和林深都在,季节一眼就看明白,两人昨晚都没走。
这样一来,她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
“季节快来!”见她进门,贺陈文连忙冲她招手。
林深递给她一份资料,是昨天犯罪学的心里画像师做的分析内容。
同时,贺陈文严肃道:“按照昨天王老师说的那个意思,这个凶手很可能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而这种仪式要求绝对的整齐。”贺陈文指着显微镜,“你看这个。”
季节坐下,聚目观察,几秒钟后,她开口了:“动物的毛发。”
“对,而且不是狗的。”贺陈文已经排除了家养宠物中最常见的一种类型。
季节挑眉:“哪里发现的?”
“第三个受害者的指缝里。”贺陈文回道。
法医只负责提供所有尸体能够反映出的信息,而至于查案追踪,按照分工明确的标准来说,轮不到法医负责。
但是季节经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她会联想,甚至会反复推理联想。
迟俊来的时候,贺陈文把最新的尸检报告给了他。
而季节正在一边看林深给她的那份资料。
“季法医,我听说你昨天发烧了?”迟俊拿了尸检报告没急着走,而是关心的对季节道:“注意身体,最近案情紧张,大家都受累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一种仪式。”季节答非所问。
迟俊突然想起之前她让自己再次突审那起冰刀杀人案的事情,便道:“对了,那个凶手我审过了,两次口供出入很大!”
“如果不是一种仪式,那会是什么呢?”季节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迟俊的话,依旧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一种强迫,强迫他必须要整整齐齐,但又不像是强迫症……”
季节用手撑着额头,她咬着一半嘴角,像是在确定什么。
就在这时,迟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立刻掏出接通。
“什么?我马上到!”
季节刚好被迟俊的声音唤回了游走的心绪,就听见他又说:“第四个死者出现了!”
全队出击现场,季节和贺陈文提着工具冲在最前面。
这次是郊区的一个水库,绿苔满布的水槽里,浸泡着一个孩子的尸体。
迟俊带着副手去找目击证人了解情况,而季节和贺陈文开始进行现场尸检。
林深刚到跟前,一刻没忍住转身就吐。
说实话,他不惧怕尸体,毕竟这两天他一直跟三具尸体在一起。
可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现场的死亡,未经任何处理,被污水泡到肿胀的尸体浸没在一层层的绿苔之中。
季节无暇顾及他,和陈浩军两人默契配合。
林深抬手用力抹了一把嘴,他转身咬牙带上手套下进了水槽中。
季节见他来了,一句话也没有,直接让他上手帮忙。
林深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工具递给两位前辈。

八点整,祁夜寒的车准时停在了市局门口。
五分钟后,季节一边打电话一边裹着羽绒服走出。
她拉开车门上车,同时对着电话道:“老师,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某种强迫的情感驱使?我有考虑过这个凶手患有重度强迫症,但是从今天这个孩子的伤口以及尸体情况来看,基本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祁夜寒发动车子,静声听着季节的对话。“……是吗。”电话另一边不知说了什么,季节皱眉道:“关键是今天发现的这个孩子,我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极强的违和感。就像是这个凶手突然暴躁,然后放弃了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如果把他的犯罪行
为打分的话,之前都是九十分,而这次突然连及格线都达不到,手法太粗糙了。”
电话另一边又说了什么,季节顷刻笑开:“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等您!”
电话挂断,季节却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她握着手机后扬,脑袋抵在椅背上。
“老公。”
“嗯?”
季节侧目看向窗外,红唇微动,“我们去爷爷那儿吗?”
“嗯。”祁夜寒淡淡出声:“今天是修儿生日。”
“……啊?”季节一下子坐起来,“你怎么不早说?”祁夜寒瞥她一眼,唇角挑起,“现在很晚吗。”
正文 第98章 哥,你有情绪!
“礼物啊!”季节懊恼:“修儿喜欢什么?”
祁夜寒空出一只手把她的头转向身后,季节一看,发现座上放着一个盒子。
粉红色的盒子,扎着水蓝色的蝴蝶结,只是外表就已经和祁修儿可爱的气质相符了。
季节把盒子抱过来,结果一下还没抱动。
感觉分量不轻啊!
她敲敲盒子奇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祁夜寒嗯了一声。
季节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然而……里面的东西……让她大开眼界。
“为什么如此少女心爆棚的盒子里,放着一摞咖啡杯碟……”季节忍俊不禁,“你要送就连杯子也一起送,怎么还只送碟子。”
“她喜欢收集咖啡杯碟。”祁夜寒淡笑,“你今天可以去她的房间,到处都是。”
季节一直以为祁修儿开咖啡厅是创业的项目而已,没想到她还真的是因为个人爱好。
祁夜寒的礼物是解决了,季节又开始犯愁,“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至少我能给亲自给修儿准备礼物。”
祁夜寒嘴角微扬,笑得略有深意,“你有礼物。”
季节啊了一声,茫然眨眼:“哪儿?”
红绿灯前停车,祁夜寒眸子半眯,嘴角染着几分薄笑,“修儿今天也邀请了顾妃。”
“啊?哈哈哈!”季节多聪明啊!一下就明白了!
祁家老宅,季节一下车,早就等候在外面的祁修儿就直接朝她扑过来。
她伸手接住来人,嘴角勾起了笑意。
祁修儿特别喜欢抱她,老说她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
反正季节自己是压根没闻到过。
她揉揉祁修儿的小脸,牵着她进门,“听说你今天还邀请了顾妃?”
“嗯!”祁修儿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挽着季节的手臂,说:“顾妃姐马上就来。”
季节已经打算今晚把顾妃当成礼物送出去了,于是便在心中盘算着。
老太爷也是很开心,见季节来了,朗笑着迎上去,“我孙媳妇来了!”
季节身上穿得厚,有些臃肿的上前扶住老太爷。
祁夜寒抱着盒子进来,也不说话直接把盒子递到妹妹手中。
祁修儿下意识伸手去接,结果没接稳差点掉在地上,幸好她反应迅速抱住盒子,于是一脸不满:“哥,你有情绪!”
祁夜寒收回手,也不说话,双手插兜从她身边绕开。
祁修儿把箱子抱到桌子上放好,一边开盖子一边吐槽,“你心里就没我这个妹……啊!!哥!我爱你!!”
季节和老太爷同时笑出声,祁夜寒则是一脸冷漠,无动于衷的斜倚在沙发上。
祁修儿激动地俯身抱住一盒子宝贝,然后又觉得不足够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便起身直接冲到祁夜寒面前,在他身上各种蹭:“哥你简直帅呆了!太有品味了!”
祁夜寒一脸嫌弃抵住她的额头,“一边去。”
“哥,你让我亲一下!”祁修儿揪着他的衣领往他脸上凑,“这种时候我必须为你献上一个香吻!”
“祁修儿你是不是欠揍了?”祁夜寒面无表情的脸上笼罩杀气。
季节和老太爷在一边,含笑看着打闹的兄妹俩。
老太爷握紧季节的手,他此刻的欣慰和感动,都通过轻颤的手掌传递给了季节。
季节觉得她每次来祁家老宅的时候,林晓蔷都在厨房。
而祁振涛,几乎都是不在客厅的。
一家子人好像完全过着两家子的生活, 爷爷带着孙女一起过,林晓蔷和祁振涛一起过。
对了,还有林深。
季节刚刚想起他,林晓蔷就正好提起了儿子。
“小节,林深最近一直跟着你吧。”
季节点头嗯了一声,也不接话。
“唉。”林晓蔷擦着手过来坐下,一脸心疼道:“前段时间他被诬陷论文抄袭,当时情况未明,可把你爷爷气坏了。”说话的同时,她暗中观察老太爷的表情,见他根本不为所动,便接着道:“后来情况查明了,才算是还了林深一个清白。可怜我那儿子,从小老老实实的,连句谎话都不会说。结果临毕业出了这么档子事情
,也没个人给做主,全是那孩子自己给自己证明的清白,我这个当妈的……我……”
季节就坐在祁夜寒对面,她在林晓蔷说最后一句话时,就已经暗自将一个暗示的眼神递了过去。
正好,祁夜寒也在注视她。
两人目光相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在乎,并且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季节勾唇一笑,祁夜寒抬手,拇指摩挲着嘴角。
所谓的默契,就是某一刻,你所想的东西,刚好也在我的脑海中。
林晓蔷的目的多简单啊。
演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老太爷心疼林深吗。
当妈的都护着儿子,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季节清透般的眸子似笑非笑,一张樱唇微弯着。
祁夜寒则是侧撑头睨着她,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寸寸描摹着季节精秀的五官。
林晓蔷声声句句的说着,老太爷到是根本不在意,像是一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门铃声响了,佣人去开门, 来人是顾妃。  季节见自己的‘礼物’来了,当即就和祁夜寒交换眼神。
祁夜寒此前一直认为季节是那种严谨到对自己很苛刻的人,然而婚后的这段时间,他渐渐发现她,实是一个偶尔会流露出腹黑本质,偶尔也会孩子气的女人。
顾妃被祁修儿抱着胳膊,先跟老太爷问好。
老太爷得知顾妃年纪轻轻就帮父母搭理公司,再加上她又是个女孩子,不免对她对了几分赞许和赏识。
见她来了,倒也是笑容慈和:“修儿天天念叨你呢。”
顾妃苦笑连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祁修儿,“喏,礼物。”
祁修儿喜欢收礼物,也可以说,她喜欢惊喜!
顾妃坐在季节身边,有些疑惑的冲林晓蔷礼貌点头。
她拽拽季节的衣袖,无声冲她眼神询问。
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季节眼神无辜表情不知道,顾妃倒是也没有太在意。林晓蔷还在对儿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对顾妃的招呼也是爱搭不理。
正文 第99章 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老太爷瞪了她一眼,声音冷沉:“饭还没好吗。”
林晓蔷窝着一肚子火气,偏偏还不能爆发,脸上笑意恭和,“还没呢,我去厨房帮着一起做。”
季节在心中给出一句评价: 两面三刀。
“纪梵希!”祁修儿开心的从顾妃送的小盒子里拿出来一条精致的项链,“我最喜欢的牌子诶!”
“我看你衣服基本都是这个牌子的,猜你可能喜欢。”顾妃笑道:“不过我对女孩子的饰品没什么眼光,而且急着赶过来就随便买了一条。”
祁修儿把项链递到祁夜寒手里,拢起长发兴奋道:“哥你帮我戴上!”
祁夜寒接过项链,目露嫌弃的瞥了顾妃一眼。
那种眼神……季节理解成:你果然没有眼光!
顾妃刚好没看见,否则……又将是一场大战。
哥哥给妹妹戴好了项链,季节也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修儿,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寿星姑娘笑的眉眼似月牙:“好啊~!”
季节轻咳一声憋住笑,她抬手揽住顾妃的肩膀,“以后,这个人,就是你咖啡厅的头牌了!”
全场寂静……
祁夜寒偏过头,如刀削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老太爷比较懵,也听不懂几个孩子在说什么。
顾妃:……
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拍季节一板砖的!
“……真的吗。”祁修儿的眼睛都直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顾妃那张脸。
不仅仅是帅,因为她本体是女生,便在帅气中多加了几分阴柔。
这年头,帅哥不少见, 但是长得帅又有特色的女人就少了!
其实祁修儿有两个收集方面的爱好, 一个是收集咖啡杯碟,另一个……就是收集帅哥。
她现在有两家咖啡厅,每间店里十个员工。
五个美女,五个帅哥。
季节见祁修儿这么激动,更是变本加厉的卖姐妹,“不过你顾妃姐周一至周五要去公司,只能是周末去你店里。”
“啊!!”
祁修儿兴奋大叫,也不管顾妃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反正双臂一展就把她死死抱住了。
顾妃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季节你真是……干得漂亮!这一招先斩后奏你算是玩出精髓了!
这段时间,祁修儿天天缠着她,为了让她答应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顾妃全程严防死守,尽管她也很喜欢祁修儿这个傻白甜的小萌妹,但是去咖啡厅当侍应生……
她好歹也是顾家大小家,不愁吃不愁穿的……
“顾妃姐你什么都不用干!”祁修儿已经开始在顾妃耳边背诵专属于她的员工条例了,“你就负责帅!整天坐在那儿撩妹就行!”
季节笑的肚子疼,倒在祁夜寒身上直打嗝。
祁夜寒也是一脸被妹妹打败的表情,他单手扶额,很无奈。
顾妃勉强算是答应了。
没办法,工作实在太轻松!
坐在那儿撩妹……这种工作她真的是……简直不能更喜欢了!
饭菜上桌,众人移步。
这个时候,季节才见到了祁振涛。
女儿生日,要不是吃饭时间到了,他可能也不会下楼。
季节真的不能理解这种父亲,或者……根本就连父亲都算不上。
相对的,他的出现,也并没有引起其他的人太大反应。
好像有没有他,这段饭都是照样吃,这个生日也是照样过。
彼此不在乎,一家人冷漠的跟完全不相识似的。
林深一直没来,直到祁修儿吹了蜡烛,直到众人分吃蛋糕,他都没有出现。
林晓蔷的脸色一直很不好,像是狰狞的恶兽被强行套上了枷锁,为了生存,只能伏地装作温顺。
季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如此恶毒的评价。
然而,她一向信任自己的第六感。
特别是看待一个人。
祁修儿很开心,全程都在笑。
她让老太爷喂她吃蛋糕,让哥哥帮她擦嘴。
仿佛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两个人的存在,仿佛只有这两个人,才是她的家人。
“嫂子,顾妃姐,我们一起拍照吧!”祁修儿拿来了相机,坐在两人中间。
顾妃嫌她短胳膊腿,拿了她手里的相机高举四十五度角。
季节被祁修儿紧紧挽着手臂,而她索性将这个女孩揽进怀中。
祁修儿在告诉她,嫂子,从此以后,你也是我的家人。
而季节在回应她,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生日会结束,祁夜寒带着季节回家。
顾妃留在了祁家老宅。
祁修儿不让她走,顾妃宠着她今天是寿星,便也点头答应了。
车里,季节双手拢在嘴边。
祁夜寒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绝美如同雕塑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缥缈虚幻。
季节不花痴,但她总会对着祁夜寒发呆。
她喜欢看他的侧脸,一棱一角都犹如刀切斧砍似的。
祁夜寒的鼻梁很英挺,睫毛纤长浓密,这让季节很羡慕。
小时候,她妈不知从哪里听来了土方法,硬是给她剪掉了睫毛。
说什么,小时候剪一次,新长出来的睫毛就会又长又浓。
也不知道是土方子发挥了作用,还是说季节遗传了母亲那双美目。
她的眼镜很漂亮,睫毛也的确很长。
可祁夜寒的……
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
季节在祁夜寒掌心里勾勾手指,说:“你长得和你爸一点都不像。”
她本来想说祁夜寒长得肯定像他母亲,但最终是没有说出口。
路上车少,天空不是何时纷扬起了雪花。
祁夜寒依旧握着季节的手,只是……季节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
甚至,他整个人都在不可抑制的轻颤。
行动先于大脑,季节下意识拽开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
刹车熄火,季节顷刻间转身抱住了祁夜寒。
“你不说,我不问。”季节在他耳边低声安慰:“每个人都有自己想竭尽全力去控制的心魔,我不问你,我等着你自己告诉我。”
强迫,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行为。就算是今天逼着顾妃答应祁修儿的心愿,也是因为季节知道,顾妃是真的喜欢祁修儿。
正文 第100章 所以我才不回去
季节不想强迫祁夜寒,她舍不得。
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发现祁夜寒的心魔,她也依旧不舍强迫他。
心魔这种东西,放出来只有两种后果。
要么伤害自己,要么折磨别人。
祁夜寒回抱她,双臂似铁钳,恨不能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季节难受,却不拒绝。
她尽快能的放松身体,让祁夜寒近乎折磨似的拥抱她。
“我在。”季节吐息如兰,轻缓温润,她双唇贴在祁夜寒耳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二天,季节在法医室看到了林深。
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眼圈深黑,面容疲惫。
贺陈文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季节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昨天是修儿生日。”
“我知道。”林深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所以我才不回去。”
话中有话,而季节只能想到那个令人心疼的解释。
那里不是他的家。
林深咬了一口巧克力,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刷牙也没洗脸,于是起身,“我先去洗把脸。”
林深去了盥洗室,季节脱了外套换工作服。
今天有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会来,专门来见她的。
十点多的时候,客人来了,迟俊亲自陪着一起进了法医室。
季节正在做化验,见人来了连忙起身摘下手套迎上去:“张老师您来了!”
张瑞齐,警察学院客座教授,全国著名犯罪心理学专家。
时年六十二岁的老人笑眯眯的握住季节的手,“你这个丫头,都不知道来看看我!”
季节确实心有愧疚,扶着老人坐下:“老师,你也知道我……”
“忙,我知道。”张老拉着季节坐在自己身边,关心道:“我之前来的时候,他们说生病回家休息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季节笑着道:“这病也来得巧,不然我还能早些见到您。”
“不妨事。”张老摘了围巾,“今儿我来,就是和你好好说说这个案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犯罪心理学专家和一个法医说案子?
也不能说八竿子打不着,但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贺陈文和迟俊对视,两人眼中都是惊讶。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张老竟也有些讶异。
迟俊摇头,皱眉:“张老,你和季法医……”
“她算是我的学生。”张瑞齐慈笑道:“之前有断时间,她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手底下有个挺适合学心理的孩子,问我要不要带两天。”
张老讲述往事,季节面携浅笑。
那段时间,她老师突发奇想,把她送到了张老手底下学犯罪心理。
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月左右。
后来季节因为毕业的事情又回了本校。
“尽管季节只跟我学了一个月,但她在犯罪心理学上的天赋……唉!”张瑞齐每每提起此事,都是一脸的惋惜。
他一直在说,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遇到季节,如果季节这个孩子不是学法医,而是真正学了犯罪心理。
不仅他后继有人,这个专业本身就会出现一个难得的天才!
张老语未尽,可众人也明白了他的惋惜。
特别是迟俊,此刻再看季节,目中的炽热犹如火烧。
迟俊一直对季节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觉得季节就像是一块磁铁,而他的视线就如同被吸引的铁片,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一开始,迟俊承认自己是被季节的外貌与气质所吸引。
初次见面,她穿着一件雪白的上衣。
宛若轻纱般的雪纺纱面料,薄而轻盈。
那张脸线条柔和,肤色皙白,薄唇淡粉,就像画中人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然而此刻,除开表象的外在,迟俊又再一次被她的内涵所深深折服。
季节和张老谈了很久,期间,两人换了地方,找了一间空房,让所有人回避。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那扇被众人关注的房门才算是打开了。
将近四个小时,一老一少水米未进。
门开后,季节扶着老人出来。
张老明显带着几分疲惫,他一边走,一边轻拍着季节扶着他的手,道:“脑子里东西多了,就容易产生杂念。你可以试图去看清任何人,但前提是,你要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内心。”
季节点头,目色深沉。
老人走了,迟俊亲自开车送回去。
季节在市局门口扶着额头,似乎在沉思,又像是等待着什么。
林深跟了出来,关切道:“季节姐,你还好吧。”
季节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笑了,“你是不是有存粮,分我一盒行吗?”
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季节拿出了酱包。
林深给她烧水,又疑惑道:“季节姐,你不放酱吗。”
“嗯,一股劣质油的味道。”
季节对于气味很敏感,有特别讨厌的,也有特别喜欢的。
之前,她只喜欢一种药膏的气味,便特意买了几支放在床头,时不时会拧开凑到鼻子前闻着。
现在,她多了一种喜欢的味道,那就是祁夜寒身上的气味。
祁夜寒很少抽烟,至少季节只看到过几次,而且他也不用香水,甚至连发胶什么的都不用。
可他身上就是有一种特别好闻的气息。
家里的沐浴露洗发水什么都是两人用同一种,可他身上的味道又不是这种香精的气味。
想着想着,季节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深正在给她往泡面碗里添水,被她笑的莫名其妙。
“够了够了。”季节连忙按住林深的手。
她端着泡面碗起身,笑着去倒掉了里面的水,回来后把泡开一半的面放到桌上,“再倒。”
而林深……却举着水壶一阵愣神。
刚刚,季节碰了他的手。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隔着什么东西触碰自己。
“林深?”季节从他手里拿过水壶,“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回家去休息一下。”
“…没事!”林深像是大梦初醒,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季节又倒了半碗水,再次去倒掉。
第三次往面碗里添水,她才把调料包撕开倒了进去。
季节吃面,林深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她面前。
“季节姐。”“嗯?”
正文 第101章 协助破案
“你之前真的学过犯罪心理?”
季节点头,咽下一口面:“不过只有一个月。”
林深还想说什么,季节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掏出手机,咬断面条含笑接通:“忙完了?”
林深从她神情,就已经猜到是谁的电话了,于是起身离开。
祁夜寒早上送了季节就出差了,短途,再加上事情不多,当天就回来了。
“晚上我有事,会有其他人去接你。”祁夜寒似乎在走路,电话里有风声。
季节用叉子拨着面条,“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去妈那儿,我明天早上接你上班。”
季节心中一紧:“你晚上彻底不回来了啊。”
“嗯,有事。”祁夜寒的声音夹在风中,有些模糊。
季节叹气,塌了肩膀,“嗯……知道了。”
祁夜寒似乎是听出了她语中的失落,柔声道:“听话,明天我去接你。”
听话……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季节被他宠溺的语气逗笑了,嗯了一声说:“好。”
简单吃了些泡面,迟俊也送人回来了,一进门他就严肃起来:“张老说你能帮我们破案?”
这是一句询问,却不是质问季节的能力。
季节点头,抽纸巾擦擦嘴,“集合一下参与案件的相关人员吧。”
十分钟后,季节进了刑侦科的办公室。
林深和贺陈文也在,好奇而期待着季节的分析。
在座将近十人,将狭小的空间充斥到拥挤。
季节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道:“大家都时间紧迫,我尽量简明扼要。”
在座的很多人其实都不理解,为什么季节会站在一个案件分析的位置上面对他们。
她虽然是赫赫有名的法医,但也只是个法医。
然而顾及她的身份,以及她在法医界的名声,众人选择静声等待。
季节开口,先将她和张老谈话的内容一一罗列出来,逐条逐项,她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身后的黑板上。
“联系这几点,大家能想到什么。”季节刚吃了半碗泡面,无声轻微打了一个嗝。
“固定,模式化,硬性标准……”一个警员摸着下巴道:“强迫症呗!”
“这应该是你的第一反应。”季节轻笑,“因为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强迫症。”
警员没控制住一声嗤笑:“所以呢,废话吗?”
迟俊冷眼扫了对方一眼,犀利的目光狠狠扎在他脸上。
“还记得第四个受害的孩子吗。”季节刚好从桌边一堆资料里看到了那张凶杀现场的照片,便拿出来贴在黑板上,她转目,视线落在那警员脸上,“凌乱,匆忙,不整齐,你还觉得他有强迫症吗?”
季节的一声反问,堵住了好几个人欲张的嘴。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静默片刻,是迟俊先开口。
他提出了一个假设——凶手有两人。
前三起案件为同一人所为,而第四起案件,是另一人所为。
季节顺着他的思路给出下一个疑问。
如果真的有第二个凶手,那他的作案手法,就像是打乱了第一个凶手的标准或者规矩,你觉得第一个凶手会怎么样?
迟俊先是一愣,继而道:“两个凶手,真的?”
季节点头:“真的。”
众人倒吸气间,季节再一次给出疑问:“你觉得第一个凶手会怎么样?”
在迟俊思索的同时,季节紧接着道:“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放,我们先说一说第四起案件的目击者,那个夜跑者。”
“目击者说他当时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位女警道:“但因为天色很暗,在加上他也有些近视,当时以为是一只流浪狗。”
“好,谢谢。”季节冲她客气一笑,然后道:“也就是说,第四起案件,是唯一有目击者的,而这个目击者,刚好打乱了凶手正在做的事情。”
季节特意停顿了几秒,见无人出声,便继续道:“之前的尸检报告大家都看到过,在第三个受害者的身上,我们发现了一种动物毛发,后来经化验,是水老鼠的毛发。”
之后,季节一口气阐述了全部的推论。
前两起案件的受害人,全部都是先被裁割处理,然后才进行尸体遗弃。
而之后的两起,却是在案发现场进行当场裁割!
他身边没有齐全的器材,全身甚至连指甲剪都找不到一个。
所以他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给他的作品剪去指甲,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在第三个受害人指缝间找到水老鼠的毛发。
这个人并不是自己有强迫症,而是被迫有强迫症。
他长时间接受一种强迫症的威胁,然而他试图反抗。
第三次作案时,他强行控制自己挣脱束缚,于是便在弃尸地现场作案。
可后来,他还是逃离不了心理的束缚,便又回到案发现场将已经抛弃的尸体带走,进行二次补充裁剪。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连贺陈文都瞠目结舌。“可当时一定有什么事情影响了他。”季节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背倚着黑板,双臂环于胸前,微垂着头,“因为他补救了精细度,却忘记给尸体剪指甲。对于这种心里不安甚至冒着风险进行二次补救的
人来说,他怎么可能忘记给尸体精化的每一步?所以,当时一定有什么事情影响了他!不是他忘记了,而他来不及了。”
第四起案件,完全是在凶手极度暴躁的情况下进行的。
他甚至没有使用一直以来使用的那些工具,他决心彻底从心理束缚中跳脱出来。
因为前一起案件的不完美,彻底引发了他心中的仇恨与愤怒。
于是他没有特意去挑选角色,而是随意找了一个试验品。
他在试验品的身上宣泄自己的与内心抗争的决绝,他想证明自己可挣脱这种束缚。
可是后来,有人发现了他的行为。
他不得以,只能将连作品都算不上的尸体仓促扔进水槽中。“他介于强迫与束缚之间,这比单纯的强迫更让人难以逃脱。”季节缓缓抬头,精致如画的容颜此刻萦绕着一层令人心为之震撼的凝重:“所以他还是逃不了,他还是会回来将他没有完成的作品带回去修补。”
正文 第102章 想你了
“可因为有目击证人,我们几乎又是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到达了现场。”季节说着,停顿了下来。
“所以他当时一定就在围观的人群里!”迟俊在长久的沉默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季节似乎从沉眠中被唤醒,她缓缓勾唇,轻慢点头。
“可你刚刚明明说有两个凶手啊!”之前揶揄季节的那个警员又说道。
季节松开环于胸前的双臂,将手插在工作服的衣兜里,“另外一个凶手,就是给他带来心理强迫的人。”*
有了方向,就有了排查的范围。
迟俊问季节,凶手还会不会再犯案。
季节说不会,因为他上一个作品还没有完成。
心理,是一个很可怕的魔鬼。
而面对这个魔鬼,季节却还有一件没有想通的事情。
第三起案件,凶手把尸体带回去二次补修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产生时间不够的急迫感。
到了下班时间,季节还没有从反复推翻重建的推测中走出。
林深今天也回家,他一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是被贺陈文直接从法医室赶出来的。
两人并肩而出,季节在想事情没注意脚下,结果差点滑倒。
林深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又迅速收回手。
季节被这一小状况拉回了神志,尴尬道:“谢谢啊,差点摔了。”
“没事。”林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今天,你可真厉害……”
他本来就崇拜季节,今天听了她的一番心理分析,更是敬佩到无以言表。
季节见面前的少年一副见到偶像的模样,笑了,“要不要签名?”
林深也笑了,很配合的伸出手:“签吧!一直不洗手了!”
两人已经走出大门,而门外路边,男人倚着车门静立。
黑色的西服包裹着颀长健硕的躯体,周身却散发着迫人的气息。
明明只是无声站着,却让路过的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而频频回头。
幽深的眸子里有藏不住的凌冽,绝美的面容有些不真实,表情冰冷,却有种致命的优雅。
他……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季节加快了步子,很快,转为奔跑。
她冲向了那个神祗一般的男人,在他张开双臂的一瞬间砸进他的怀中。
她想他,想见他。
而他出现了,在一个本不会出现的时刻。
那一刻,季节眼眶有些发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满心都是黏腻的酸涩。
“……你不是不来了吗。”
“想你,就来了。”
祁夜寒的到来,让季节太过于惊喜。
不知不觉间,她的内心深处,已经将祁夜寒放在了一个足以引起她情绪起伏的位置。
而两人身后,林深停步在市局大门口。
前一秒,季节对他笑颜灿烂。
下一秒,她便已经投入另一个怀抱,依恋的在他怀中埋首撒娇。
突起的嫉妒,是连林深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强烈。
为什么那个能够被季节依赖撒娇的人……偏偏是祁夜寒。
季节似乎是忘记了林深,一脸幸福的被祁夜寒揽着上车。
车子,很快开走了。
车里,笑意犹存的季节被祁夜寒握着一只手。
“别笑了。”祁夜寒被她那张孩子气的笑脸揉软了心,嗓音带着腻宠:“傻瓜。”
季节笑的愈发灿烂,斜着身子倚在祁夜寒的肩上,问他,“你不用去忙了?”
“提前处理完了。”祁夜寒用手圈住她,将她高束着的长发捋顺,眸子微眯,“回家?”
在季节的理解中,祁夜寒有三个家。
海边的别墅,祁家老宅,还有自己家。
季节其实已经明白他所指的是哪一个家了,却还是管不住自己这张打趣的嘴:“哪个家?”
每每和祁夜寒单独在一起时,连季节自己都觉得她智商会降低成负数。
小傻子似的泛着痴傻。
祁夜寒低头,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亲吻,“你说呢。”
他的嘴唇有点凉,季节仰脸抬手,手掌贴在他俊美邪气的脸颊上,“脸怎么这么冰。”
在她掌心轻蹭,祁夜寒喉间发出低低地声音,“嗯。”
季节喜欢祁夜寒的嗓音。
每每情动之时,他那把嗓子就像是吃了薄荷,清亮入人骨,撩拨人心。
季节手指滑动,指尖轻刮着他的喉结。
“老公,那个凶手,很快就能抓住了。”
祁夜寒下巴支在她的头顶:“有线索了?”
一声随口追问,季节却是兴奋起身。
“你愿意听?”
从结婚到现在,季节从来都没有主动跟祁夜寒提起过自己的工作细节。
除了之前那次,祁夜寒在法医室陪了她整晚。
季节下意识认为祁夜寒是排斥这些东西的,就好比前几天,他因为自己的工作隐隐有些生气。
祁夜寒再次将她揽住,语气轻缓,“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于是,季节在混杂感动和激动的情绪中,将今天的推论过程全部说了出来。
全程,祁夜寒都是安静的听着。
路灯霓虹,五光十色从车厢里流转而出。
眉峰皱蹙之间,祁夜寒脸上笼罩着几分不明的沉思。
季节的讲述告一段落,眉目间浸染自信神色,“大概就是这样,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祁夜寒垂目,深沉的眸子里精光闪烁:“所以你现在的疑问,是他当时到底被什么事情影响了?”
季节微怔,随即点头:“对!”
她只是说出了推论的过程,至于自己心中的疑惑,她只字未提。
可祁夜寒却一针见血的抓到了重点!
季节的皮肤很白,脸像用白玉精工雕塑而成,白皙光滑,玲珑剔透。
此刻被激动的情绪渲染,更是绽放出一种夺人眼目的光华。
祁夜寒和她透亮的清眸对视,从她眼波中看到了期待。
他笑了,性感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看来我必须说些什么,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当局者迷。”季节环抱着祁夜寒的腰,樱唇半挑,“我需要你的旁观意见。”
“好。”之后,祁夜寒阐述了他对这个案情的一些看法。季节频频点头,不时补充上一两点的细节。
正文 第103章 体质太差
车停在家门口,两人竟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季节托腮,眉头微挑,“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年龄不会很大?”
“嗯,他的行为很不成熟。”祁夜寒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季节也打开身侧的车门,祁夜寒刚好过来。
弯腰,他直接把季节打横抱了起来。
季节正想问题呢,冷不丁被抱起,喉间溢出嘤咛。
她环住祁夜寒的脖子,娇嗔地捶他的胸口:“你还真是抱上瘾了!”
祁夜寒轻笑,低头在她颈间轻蹭。
林妈最近一直住在别墅,不管季节和祁夜寒回不回家,她都会把房间打扫的干净整齐。
祁夜寒跟她交代过,季节有洁癖,虽然不是见不得什么脏乱的东西,但也一定要注意。
两人进门,林妈正在看电视,连忙起身迎上来,“回来了,饿不饿,冰箱里有饺子什么的。”
林妈的手艺也很好,平时一个人在家无聊,就会包一些饺子放进冰箱里。
因为祁夜寒也交代过,季节爱吃带馅儿的。
季节应了声“饿了”,林妈便乐呵呵的去给两人准备晚饭。
季节揪揪祁夜寒的耳朵,示意他她要下来。
祁夜寒不让,双臂紧收直接把人抱上了楼。
卧室里,季节换了衣服懒洋洋的倚在祁夜寒胸口上。
祁夜寒刚进门手机就响了,此刻正在接电话。
季节撑着身子坐起,从衣柜里拿出祁夜寒的家居服。
祁夜寒仰着脖子挺起胸膛,让季节给他解纽扣换衣服。
季节手上动作不停,目光却是落在祁夜寒的下颚线上。
他的脸部线条很锋利,就连下巴,都像是被刀子一点点削出来的,鬼斧神工。
季节情难抑制,竟是弯腰在祁夜寒嘴角轻落一吻。
祁夜寒正好要回话,刚一张嘴,就被季节封住了双唇。
其实这真的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甚至唇瓣相合的那一刻季节自己都是懵的。
结果……
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举动,就像是打开了猛兽的囚笼,顷刻间被恶兽的利爪掀翻按倒在床上。
“电话电话!”季节倒吸气的同时惊呼。
“嫂子也在啊,那我挂了!”那边传来声音。
……楚阳打来的吗?!
祁夜寒强势而性感的眸子似鹰隼般牢牢锁住季节,修长的手指缓缓勾起季节的一缕黑发。
“老婆,我很开心。”
季节怕怕的偏过头,尴尬讪笑:“这……它就是个误会。”
“误会也好,主动也罢。”祁夜寒俊脸就悬停在季节眼前几厘米的距离处,只见他柔软而轻薄的嘴唇微挑,便吐出一句撩人而轻挑的话来,“你起的头,就得你收了尾。”
林妈煮好了饺子和小馄饨,左等右等不见两人下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打算上去喊一声。
知道两个孩子都累,但总得吃了饭再休息啊。
结果她刚走到卧室门口,素雅的面容顷刻间通红一片!
脚步慌乱,林妈尴尬地小跑着下楼。
看来老太爷马上就能抱到小曾孙了!
季节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用力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祁夜寒。
“…你不饿吗你!”季节有些气息不稳,水眸中氤氲着潮红。
祁夜寒勾出一抹慵懒邪笑,“不是正在吃吗。”
季节眸中陡然窜过一抹羞怯,心跳骤起加速,脸颊也火辣辣地红成一片。
“祁夜寒我真是对你有了全新的认识!”季节气笑,柔嫩的手掌抵在他胸口,“赶紧起来,我肚子饿。”
季节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指细长白嫩,连指骨都是笔直精细。
祁夜寒单手钳住她两只手,抵到唇边爱怜亲吻。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祁夜寒才算是放过了全身酸软的人。
一起下楼,季节扶着腰。
餐桌前落座,祁夜寒直接将她揽坐在自己腿上。
“我警告你。”季节竖指在他鼻尖上,“别搞事情啊!”
祁夜寒咬住她的指尖,如玉粳的双齿轻磨着她的指腹。
季节笑了,抵着他的额头道,“祁夜寒,你怎么这么色。”
林妈喜欢看着两个孩子亲昵玩闹,毕竟对于祁夜寒,她是真的放在心里疼惜着。
当初,其实是她主动跟老太爷提出要来照顾祁夜寒和季节的。
刚好老太爷也想着有个人过来照顾两个孩子,当即便同意了。
季节吃小馄饨,馄饨没吃几个,汤倒是喝了好几碗。
简单吃了晚饭,季节伸着懒腰想去看会儿电脑。
结果这一伸,正巧扯到了刚刚‘受损’的伤处。
季节疼的皱眉,祁夜寒笑着给她揉腰。
“体质太差。”
祁夜寒一句话,季节不干了。
“走开!不许碰我!”
林妈去洗碗,小夫妻俩打闹着上楼。
本想着看会儿电脑,结果被祁夜寒按在床上揉腰,没一会儿,季节就睡着了。
这几天她的确挺累的,不只是身体,更多的是大脑。
季节枕着祁夜寒的一只手臂,睫毛轻合,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祁夜寒从小就是一个对感情很冷漠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妹妹和爷爷称得上是家人。
遇到季节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婚姻这两个字。
可遇到季节后……婚姻,他就没想过别人。
外貌,气质,言行举止,一颦一笑。
季节身上的每一处,都像祁夜寒曾经在梦中见到过的那样。
祁夜寒甚至觉得自己很早以前就应该见过她,只是那时两人并无交集,擦肩而过,就只留下了虚影。
振动声响起,然后是轻缓的钢琴曲。
季节的手机。
她喜欢用钢琴曲做手机铃声,每周都会换。
祁夜寒先是拿起手机关了铃声,见怀中人依旧安睡,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她枕着的胳膊。
季节是累狠了,睡的香甜死沉。
祁夜寒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电话已断,他回拨过去。
“小节。”
“妈,小节睡了。”祁夜寒低声道。
“睡了啊……”季母言语中透着几分犹豫。
祁夜寒背倚着洗手台,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有事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季母叹了一声道:“你爸今天晚上有教职工聚会,这会儿还没回来,我…我老觉着外面有人……”
正文 第104章 咬耳朵
闻声,祁夜寒眉头一皱,眸中似是藏着一只可怖的怪兽,“有人?”
“对。”季母小声道:“刚才我听到房门口有脚步声响,紧接着就是输入大门密码的提示音。我以为是你爸,结果……提示音提示密码输入错误了。”
“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祁夜寒走出卫生间。
他轻手轻脚的拿了外套离开,一路疾驰,很快就赶到了季家。
季母像是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外面有动静,便问了一声:“是夜寒吗?”
“是我。”祁夜寒应声的同时,抬手拨开密码盘上的盖子,“妈你先别开门,检查一下密码器。”
听着是他来了,季母一颗高悬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刚才真的是吓到她了。
家里人都知道密码,再就是顾家一家三口,既然提示密码错误,那就肯定不是熟悉的人!
滴滴滴声响,房门打开。
祁夜寒进门后反锁上门,从里面又检查了一遍。
“妈,密码我换掉了。”祁夜寒把新的密码告诉季母,然后沉声道:“明天我让人来把窗户都加固。”
家里有好几扇落地窗,特别是客厅。
季母摆手道:“不用了,等你爸回来了我跟他说。”
季母不想让女婿破费,尽管他和自己的女儿感情很好,但毕竟……他的家势特殊。
祁夜寒扶着她坐下,淡声道:“都一样。”
手机响了,祁夜寒掏出接通。
“你去哪儿了……”季节的声音闷闷的。
“有点事。”祁夜寒隐瞒了季节,柔声轻红,“乖,我就回去。”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季节打了个哈欠,“快回来……”
祁夜寒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季母叹了口气,“刚才害怕,就想着有个人能壮胆。”
季父每周的课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家,正好今天不在,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祁夜寒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看来这人暗中监视了很久。
说话间,季父也回来了,在门口按密码,结果门打不开。
祁夜寒起身去开了门,季父有些诧异,“夜寒?你们回来了啊。”
“女婿是来陪我的。”季母上前,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季父听后脸色变得难看,多少还是有些后怕。
惦记着家里的季节,祁夜寒也没有多留,起身:“爸妈我先回去了,这事别告诉小节,她最近忙。”
季父季母点头,“路上小心点。”
季节醒后就一直等着祁夜寒,直到他回来了,才再次睡下。
她很困,也顾不上问他去哪了,不一会儿就又在祁夜寒怀里陷入了熟睡中。
第二天一早,季节和祁夜寒一起出门去上班。
车里,季节想起这事了,就问祁夜寒昨天半夜偷偷去干嘛了。
祁夜寒随口说回公司了,有个加急的文件早上就要。
季节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半递到祁夜寒嘴边。
祁夜寒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早上,但只要是季节递到嘴边的,他都会张口接住。
黑巧克力,也是季节很喜欢的。
她有低血糖,而且血压也比价低,所以一般她都会在口袋里放些块巧克力。
“这个不甜。”季节掰了一块放进口中直接嚼着吃。
“以后多吃饭。”祁夜寒咽下口中的苦涩甜腻,斜睨她:“太瘦了没手感。”
季节:“……”
在季节的印象里,祁夜寒一直都是高冷的。
他的五官,他的气场,方方面面都在展现着他作为祁氏集团总裁的高不可攀,冷若冰霜。
然而最近……
季节老有种祁夜寒人设崩盘的感觉!
这种张口就是黄段子,举手投足尽显无赖是怎么回事?
长得帅了不起啊!长得帅就能随随便便调戏老婆啊!
市局门口,季节扑上去在祁夜寒耳朵上咬了一口。
像祁夜寒这种人,连耳朵都似是拿尺子比着长出来的,精致得很。
季节咬了一口不过瘾,又继续咬,“我晚上想吃火锅。”
祁夜寒嗯了一声。
季节勾唇,印出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叫上修儿和顾妃一起。”
祁夜寒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尖:“好。”
季节满足了,开车门下车,目送祁夜寒离开,她转身进了大门。
法医室没人,季节刚换好衣服,迟俊就进来了。
“排查的怎么样了?”季节一直惦记着。
“那个地方是路段监控的盲区,有点费事。”迟俊胡子拉碴,往日俊朗的形象被消减了不少。
季节想起昨天祁夜寒在车里说过的话,沉声道:“或许你可以缩小一下范围,年龄……二十八岁以下。”
二十八岁,这个节点,是季节融合祁夜寒的意见后,做出的一个笼统的心理画像。
迟俊来找季节,其实就是为了能够再近一步缩小范围。
然而他还没开口,季节倒是直接给了答案。
迟俊佩服的连连竖拇指,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高声道:“案子破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季节失笑,无奈摇头。
贺陈文和林深一起进的门,三人打招呼,季节发现林深的神情有些不太对。
“你怎么了?”季节关切的道:“不舒服?”
林深摇摇头,头低垂着。
季节看到了他眼下的青淤,愈发起了担心,“确定没事?”
林深嗯了一声,低微到几不可查。
季节疑惑,但见林深不愿说,便也不再追问。
没有受害者产生,法医室的工作相对轻松了许多。
季节一直在翻看着之前的报告,那个一直纠结在她心中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如果能知道当时凶手是被什么事情影响,那也许就能更加明确抓到他的方向。
中午,迟俊冲进了法医室:“季节!”
可能是事态紧急,一进门就直接叫了名字。
季节正在吃饭,闻声腾地一下站起来,“怎么了?”
“跟我走!快点!”
季节也顾不上吃饭了,连忙和迟俊一起疾步而出。
迟俊将她带到了刑侦科,几个技术人员正在拼接监控录像。技术人员见季节来了,直奔主题:“当时在现场围观的,几乎都是年轻人。”
正文 第105章 挨个审!
季节倾身,注视着录像画面,秀眉紧锁。
几分钟后,她开口道:“凶手就在里面!迟队长,能找齐吗,挨个审!”
迟俊着手准备审讯,而季节向他拿了一张通行证,她要去见一个人。
季节没有回法医室,拿到通行证她就直接离开了市局。
时间紧迫,如果迟俊的速度够快,那今晚几乎就可以开始逐一审讯了。
季节吃剩的半盒饭被林深收了起来,打算等一会儿她回来了拿去微波炉里转一下。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来,林深正打算去找找,突然听见一阵钢琴曲。
是季节的手机,放在她刚刚吃饭坐着的沙发上。
林深上前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片刻,还是接起。
“老婆,位子定在川云涧了。”
林深还没出声,电话另一边就传来了一句温柔的嗓音。
“哥……她不在。”
冷寂突起,林深感觉自己手中的电话顷刻化为了一块冰砖。
“人呢。”
“出去了,手机没带。”林深也不想多说,直接道:“一会她回来了我让她打给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从林深跟着林晓蔷进祁家开始,他跟祁夜寒说过的话,一双手都能数清楚。
祁夜寒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弟弟,尽管两人年龄身高相仿,可林深总觉的自己的被俯视的。
祁夜寒高高在上,顶着祁家长孙的名号,坐着祁氏总裁的位置。
而他林深,充其量只是祁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子,也就是只是挂着个虚情假意的名号罢了。
林晓蔷决定嫁给祁振涛的时候,林深很坚定的拒绝。
那时候,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却是自由自在。
他不想让母亲成为被人狠戳脊梁骨的唾弃对象,可最终……他还是妥协给了母亲的眼泪。
很多事情,他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
只不过实际发生后,他才发现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他所谓的心理准备根本一文不值。
林深反抗不了,只要为了母亲,他就绝对反抗不了。
而母亲,是他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她在祁家已经过的很辛苦了,作为她的儿子,就算是帮不上忙,至少……他要陪着她。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双手抱头,林深痛苦地瘫坐在沙发上。
很快……很快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他却连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顷刻间,林深努力想要忘记的记忆,强行灌入脑中。
昨天晚上,他目送那辆载着幸福的车离开后,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林深,我怀孕了。”
对方一句话,让他跌进地狱!
他和那个女人见了面,也看到了那一纸诊断书,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手机突然了,拉回林深的思绪,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亮着妈妈的字样。
他接通电话递到耳边。
“小深,今天晚上也不回来吗。”林晓蔷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刚刚哭过。
“工作忙,今天就不回去了。”林深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问道:“妈,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没哭。”林晓蔷也是强忍着哽咽:“小深你吃饭了吗。”
林深嗯了一声,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收拢,指节青白。
“小深……”
“妈,你跟他离婚行吗。”
那一端,林晓蔷呼吸骤停,继而又道:“小深,你胡说什么呢?”
“他在旁边是吗。”林深突然失笑,“妈,你活的真卑贱。”
林深从来不会跟母亲这么说话,从来不会。
一直以来,林深都是一个很温顺的孩子。
他保持着自己温良的品性,扮演着一个不争不抢的孝子身份。
所以此刻,从儿子口中听到如此直插心脏的话语,林晓蔷当即就无法克制的痛哭出声。
“我挂了,有事。”林深早已是泪流满面,却强行稳住自己泣颤的声调,“忙完我就回去,你照顾好自己。”
一句你活的真卑贱,是林深憋到现在,才终于说出口的不满。
而这种不满,源自于不甘和心痛。
没有谁理所应当的去背负别人的仇恨,而祁夜寒和老太爷,却将自身的愤怒全部转嫁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
而林深也明白,母亲执意嫁进祁家,肯定也是对这些痛恨有所准备的。
既然连被迫承受怨恨的人都全然不在意,那他又有什么资格一定要阻挡。
卑微,下贱。
这是一种恶毒的统称,却不是一个儿子对母亲该有的评价。
林深从不说,因为不舍得。
而此刻,他不甘。

南城监狱,季节在门口递上了市局盖过红章的申请通行证。
她坐在探监室等待,很快,玻璃窗后的小房间里就被狱警带进一人。
而这个人,就是之前冰刀杀人案的凶手。
身材岣嵝,五官塌陷,枯黄的脸上毫无生色,浑浊的眼珠像是玻璃球在机械的转动。
季节按下通话键,尽量放平声音,“你好,我叫季节,检察院的法医。”
如饿鬼一般的男人裂开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警察…律师…检察官,现在连法医也来了吗。”
季节看过冰刀杀人案的卷宗。
眼前的这个男人叫王闯,四十岁多岁的年纪,犯案前是市政公司的下水井工人。
“你没有杀人。”
季节此刻的直接,就好比你去蹦极。
刚刚穿上安全防护措施,就有人在耳边坚定地告诉你:别跳,你一定会死。
这一刻,你会跳吗?
不管你的胆子有多大,你一定会犹豫。
因为这个人的语气太过直接,太过果决,你下意识的就会怀疑……难道这里以前真的有人因为蹦极而丧命。
季节要的就是这一点怀疑!
所以她坚定的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王闯极为明显的表情变化。
他在目光颤动的同时低下了头。
季节向前倾身,缓缓将自己柔和浅笑的脸,靠近那扇隔开空间的玻璃,“你是不是在猜想,我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法医,公安局里有我按过手印的认罪状。”男人抬头,眼中已恢复此前的浑浊冷漠,“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但你真的很可笑。”季节耸肩,语气漫不经心,“你把警察耍的团团转,挺有本事的。”
正文 第106章 吃火锅
迟俊当晚就找齐了所有在监控录像中出现过的人。
他一边拨打季节的电话,一边开始安排审讯。
林深拿着季节的手机从法医室出来,叫住迟俊:“迟队,季节姐的手机没带!”
两人都急着找她,迟俊是为了案子,而林深……
季节的手机已经来了好几通电话,来电人都不相同。
林深不敢再乱接,便只能关了声音等待对方自动挂断。
季节赶回市局的时候,迟俊已经带人进了审讯室。
林深先看到季节,连忙把她的手机递过去,“好多电话!”
季节接过手机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就快步往审讯室的方向走。
门口守着两人,许是迟俊交代过,看见季节来了便直接开门。
季节进入,是监控室。
“迟队长戴耳机了吗?”季节张口就是急问。
技术人员点头,连忙起身把操作台让给她。
季节落座的同时盯着监控器,她拿起对讲机,压低声音:“迟队长,是我,现在开始车轮战,每个人只问三个问题。”
监控画面里,迟俊明显松了一口气。
季节直接给出三个问题的题目。
第一,父母是不是双方健在。
第二,你最喜欢父亲还是最喜欢母亲。
第三,说一件父母做过你印象最深的事情。
三个问题给完,季节直接对迟俊道:“问的时候尽量营造出温馨的气氛,一定要注意语气和表情,你必须要在聊天的过程中引出这三个问题。”
而审讯室里的迟俊,立刻明白了季节的用意。
是谈话,而不是审问,于是迟俊点了点头。
监控室,季节撑着桌面站起来,转身对技术人员道:“麻烦你们全程录音录像,尽量保证清晰度。”
她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双腿无力,四肢酸软。
看来祁夜寒说的没错,她真的是体质太差。
对了!
祁夜寒说订好位子打电话的!
季节扶着额头掏出刚刚被塞进兜里的手机,屏幕一亮,她心里咯噔一声!
完蛋,怎么这么多未接电话?
她首先回拨了祁夜寒的。
电话接通,季节第一时间认错:“我手机没带,这会儿刚拿到的手里!”
“位子我订好了,晚点去接你。”
咦?
没想到祁大少爷一连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情绪还是很平静的嘛。
季节正打算表扬一番后再挂电话,冷不丁听到里手机里传来一声叫骂。
“你在哪儿?”季节眉头轻蹙,眸中疑惑流转,“谁在骂人?”
“路边,我在车里。”祁夜寒回答的时候依旧是很平静。
没有再听到骂声,季节就以为祁夜寒是真的在车里,而刚刚只是路人的声音。
“那我先挂了,妈也打了好几个,我问问什么事。”
祁夜寒嗯了一声,先挂了电话。
季节背倚着走道的墙面回拨季母的号码,却听到一阵占线提示音。
正好这时候贺陈文找她,季节便跟着他去忙了。
下班前,迟俊还在审讯室没出来。
想来也是一场大工程,毕竟要和数十人轮番聊天。
季节临走前又去了一趟审讯室。
迟俊虽面色已显疲惫,但问话却是滴水不漏的严谨。
毕竟是能扛住刑警队长头衔的男人,能力不容小觑。
祁夜寒打来电话,季节接通应了一声就出去。
路过法医室,她突然想起好像从她下午回来后,就没有再见过林深了。
转念又一想,林深今天的状态很差,估计可能是回家去休息了,便也没有在意。
大门外,祁夜寒的车停在路边。
季节耷拉着肩膀走过去,伸手,直接将自己挂在了祁夜寒的脖子上。
她仰着脸,微微噘嘴。
祁夜寒薄唇诱惑的勾起弧度,低头在她殷红的唇瓣上轻啄一下。
季节嘿嘿笑开,踮起脚尖埋头在他脖颈间撒娇似的轻蹭。
“走吧。”祁夜寒宠溺的轻拍她后脑,“她们已经到了。”
川云涧是a市有名的火锅店,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等位子。
季节之前没接到祁夜寒的电话,所以不知道他把位子定在了这里。
结果到地方一看,傻眼了。
这队排的!等她们开吃就是夜宵了!
结果两人刚下车,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
“祁先生,位置已经给您预留好了,顾小姐和祁小姐也到了。”
季节惊愕眨眼。
她知道祁夜寒的名声很大,威望很高。
但没想到他居然连一家火锅店都能影响到!
来接他们的估计是经理,两人跟着他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插队进了店门。
季节:……
怎么说呢,这种时候,她多少还是有些虚荣成就感的。
火锅店两层,二层有几个包厢。
经理直接把两人带去了其中一个相对僻静安逸的包厢中。
开门进去,祁修儿正和顾妃捧着手机打游戏。
“怎么也不点菜。”季节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顺手帮祁夜寒也脱了外套。
两个低头族谁都顾不上理她,祁修儿急声大喊:“顾妃姐他打我!”
顾妃吼道:“等着!老娘灭了他!”
季节知道顾妃喜欢玩游戏,手游网游都喜欢。
而且据她所知,顾妃的段位还很高,属于技术流。
她把四人的杯子碗筷都收到自己面前,一个个的用开水烫着消毒。
结果她碗筷都消过毒了,也不见两人有放下手机的打算。
“你俩还吃不吃?”
“哎呀你们先点菜!”顾妃双眼死盯着屏幕道:“我们这儿马上就完!”
祁修儿整个人高度紧绷,盯着手机连声喊顾妃救她。
季节懒得管两个网瘾少年了,翻开菜单凑到祁夜寒面前。
祁夜寒基本不挑食,但也没有特别爱吃的,平时也不吃火锅。
季节呢,不太喜欢吃肉,属兔子的那种。
所以等顾妃和祁修儿结束战斗接过菜单,季节就开始挨批斗了。
“你老公家财万贯,怎么吃顿饭还这么省钱呢!”顾妃和祁修儿凑一起专点肉,反正贵的先各来三盘!
季节起初还想着这两个丫头绝对是疯了,狠心想宰祁夜寒一顿也不至于在火锅店吧。结果……当她亲眼看到锅空盘净的时候,她觉得疯了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正文 第107章 家暴?
“顾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呢?”
“那是以前。”顾妃吃饱了,豪放地拍拍肚子:“今非昔比啊!”
顾妃就算了,起码她是个爷们儿,但是祁修儿这么能吃简直是让季节大跌眼镜。
兔子吃了一头牛……这真是……
“嘿嘿。”祁修儿擦着嘴傻笑:“我最喜欢吃火锅!”
祁修儿要去洗手间,祁夜寒手机响了,两人齐齐出门。
顾妃等门关上,立刻凑到季节跟前正,严肃道:“季小节,你知不知道祁家什么情况?”
季节被问的突然,倒也是面色平淡:“我只知道,祁夜寒的生母去世很久了。”
顾妃咬咬嘴角,似是在心中犹豫。
季节清亮的眸子审视在顾妃脸上:“你想说什么就说。”
“就……修儿生日那天我不是住她家了吗。”顾妃为难的抓抓脑袋,半晌叹气道:“你知不知道祁振涛家暴他老婆……”
家暴?
季节惊讶,光洁白皙的脸庞顷刻间激起涟漪。
“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有人哭,一开始没管,结果到后来就是哭喊!”顾妃撑着下巴,皱眉道:“我就问修儿是怎么了,她说可能是林晓蔷又惹她爸生气了。”
顾妃瞥了一眼门,见两人还没回来,便接着道:“我见她跟没事人儿似的,就问她不用管吗?结果她跟我说都习惯了,而且爷爷会管。”
这下季节真的是被狠狠一锤砸在了头上,不止祁修儿知道,连老太爷也知道。
那这就证明……这件事情祁夜寒也是知道的。
习惯……这种词语,没个十七八次的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也就说,祁振涛一直在家暴林晓蔷。
祁修儿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转角处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的哥哥。
她本想拉着他一起进包厢,结婚隐约中却听到了林深的名字。
祁修儿虽然和林深不亲近,但至少两人也没有太大的矛盾和隔阂。
而且她生日的那天,林深人没到,但是是有给她送礼物的。
相比之下,林深更在乎两人之间的平衡关系,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从未想过要打破。
祁修儿是一个很随和的女孩子,她看得出来其实林深和林晓蔷完全不一样。
心中存着几分关心,于是祁修儿便躲在墙角后面偷听哥哥说话。
于是……她听到了一件让她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事情。
毫不夸张的说,祁修儿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吓得差点儿傻掉!
怎么会……林深怎么可能……
正在惊讶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听见了?”淡淡的质问。
祁修儿点头,“嗯……”
“不准说出去。”
“哦……”
被下了封口令的祁修儿再次回到包厢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没一会儿,接完电话的祁夜寒也进来了。
“我有事要先走。”祁夜寒俯身勾着季节脖子,亲吻她的额头:“一会儿楚阳来接你们。”
季节看着他的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眸子幽暗的黑夜,瞳中映着自己的影子。
还是那张俊美邪气的脸,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点头嗯了一声,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我把修儿带回家,等你回来。”
祁夜寒笑了,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好。”
祁夜寒离开,季节敏锐的发现祁修儿的情绪在哥哥离开的同时产生了变化。
虽然她在极力掩饰,可那双十指相绞的手,却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慌乱。
从季节进门起,到之前祁修儿去上厕所的那段时间,祁修儿的状态都是很正常的。
既然现在她突然开始反常,那就证明祁修儿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季节没有急着问。
毕竟祁修儿是她的妹妹,她不想用对待凶手的态度去对待她。
饭后,三人离开,楚阳的车停在门口。
顾妃是自己开车来的,半路去咖啡店接了祁修儿,她明天还有会要开,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季节和祁修儿坐进楚阳的车里,车门关上,季节掏出手机拨通了季母的电话。
“妈,吃饭了吗。”
“吃过了。”季母的声音也是平淡无奇:“你呢。”
“刚吃。”季节淡淡出声:“你白天给我打电话怎么了?我手机没带。”
季母笑着道:“没事,就问问你们今天回不回来吃饭。”
今天是周五,上周末,季节和祁夜寒是回家吃饭的。
季节哦了一声,也笑着道:“今天就不去了,明天晚上去。”
“明天我和你爸出去,回来的晚。”季母温声道。
季节又哦了一声,道:“行吧,那就再说。”
一通电话,季节确定了两件事。
一,祁夜寒有事在瞒她,二,老爸老妈和修儿都被他下了封口令。
既然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那这件事情就一定跟她有关。
但是还有一点让她很疑惑。
既然修儿知道这件事情,那祁夜寒就不应该让她和自己单独待在一起。
那为什么他要冒着风险把祁修儿留给她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不想让祁修儿回祁家,至少现在不想。
季节突然轻笑出声,身子后仰,头枕在椅背上。
想必此刻,祁家正在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车停了,季节和祁修儿一起下车。
楚阳从接到她们到现在,一直没有出声说过话。
季节心中在笑。
看来这是一件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她的事情。
进门后,季节让楚阳也进来,楚阳摇头,说还有事情要做。
好,季节也不勉强。
林妈正在做肉丸子,见季节回来了,还带来了祁修儿,笑着道:“少夫人,小姐,刚做的肉丸子吃不吃?”
两人齐齐摇头,表示都不饿。
季节刚要迈步往里走,就突然被祁修儿紧紧抓住了手。
季节回头,声音柔和,“怎么了?”
“……嫂子。”
“嗯。”
祁修儿突然闭眼,身体开始颤抖。红润中闪着苍白的嘴角翕动,却是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文 第108章 阴谋
季节被她的模样揉碎了心,叹着气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
“是不是你哥不让说。”
祁修儿双手搭在膝盖上,白嫩嫩的手指紧紧捏着。
握拳,这是人在极度气愤或者极度紧张的时候才会有的下意识动作。
“……季芊芊。”祁修儿斜倒在季节怀中,她艰难而清晰的道:“她……她怀了林深的孩子……”
明明不忍心说出后面的字句,可她还是强迫自己说了出来。
此刻,季芊芊就在祁家。
而且……季节的父母也在。
祁修儿的一番话,让季节愣了许久。
林深和季芊芊,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怀孕……
突然季节脑子就浮现出一个画面,季芊芊在一片残败中恶狠狠的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她恨她。
她恨她,所以开始了她的报复计划……
“嫂子!”祁修儿在季节起身的同时,一把拽住她的手,直接从背后抱住她:“你别去!我哥就是不想让你不开心才不许我告诉你的!”
然而祁修儿根本拦不住此刻的季节。
季节的急迫在于,林深即将因为她而被利用,而她绝对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祁修儿从季节的眼中看到了果决……从内心深处,她其实是想让季节去的。
季芊芊是什么人,她之前也从顾妃的口中听到过。
当时她差点毁了嫂子和哥哥婚礼的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她不想让季芊芊有伤害季节的机会!更不想让季芊芊成为林深的妻子!
于是最终,她和季节一起出了门。
季节开车,连呼吸都冷若冬水。
祁家老宅门前,两人下车,祁修儿紧紧握住了季节的手。
季节在她掌心轻动手指以示安慰,跨上台阶,祁修儿在一阵犹豫中打开了门。
两人一起进门,众人见到季节都是狠狠一愣。
祁夜寒本是坐在季母身边,满脸的轻蔑冷漠。
见季节来,他眉头一皱,起身疾步上前将人拉进怀里,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瞒着我演什么戏。”季节嗓音清凉,冰冷的唇角隐匿着凌厉与嗤笑。
季父和季母同时起身,两人均是满脸的痛色。
季节推开祁夜寒,在祁夜寒赤目怒瞪祁修儿的同时,缓步走进客厅。
她一步步踩着阴寒,一点点勾出笑容,“我听说,芊芊你怀了林深的孩子?”
季芊芊算是全场唯一一个对季节的到来无任何反应的人了。
但毕竟是演戏,该她扮演的剧情,她还是要演像一点的。
于是哽咽声出,她含泪点头。
顷刻间,一串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下。
“小节……”季母脸上满布憔悴的忧伤,融在满眼决堤的泪水中。
“妈,你哭什么。”季节冲母亲扬唇一笑,伸手抱住她:“没事,别哭。”
没事……
这件事最不能让季节知道,这就是祁夜寒一开始便封住所有人嘴的原因。
季母这一哭,季芊芊更是恨不得哭个肝肠寸断。
“行了你先别哭了!”林晓蔷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空洞无比:“你说孩子是林深的,证据呢?”
季芊芊一边抹泪,一边从包里掏出之前给林深看过的化验单。
林晓蔷满脸嫌恶一把从她手里扯过单子。
不只林晓蔷不相信,季母和季父的疑惑也不比祁家人少。
前段时间季芊芊消失不见,她们都以为她是伤心了,自己跑到哪里去发泄。
毕竟这个孩子,从小就被不良的嗜好的品性影响,从根骨里就不是个乖巧的孩子。
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和林深扯上关系!
季母心里难受,在女儿怀中掩唇又是一阵泣颤。
时至此刻,她其实是很自责的。
如果当初她能劝劝女儿和丈夫保住张翠兰,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可是没有如果,时间不能倒退,发生了,就只能面对。
季母因为自责,便开始护着季芊芊。
“芊芊,你先别哭了。”季母从女儿的怀中退出。
她出声安慰季芊芊,季芊芊就狠狠扑进她怀中放声大哭。
“大伯母……大伯母……”
季芊芊一边哭,一边抱着季母嘶声痛呼。
一声声的哭喊,着实是叫碎了季母的心。
季母本就是个心很软的人,她容易被煽动情绪。
而且生性善良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生气快,原谅也快。
季母抱着她,落着泪道:“你跟我说……你和林深是怎么回事,跟我说实话……”
季芊芊倚在季母怀中,哭着讲述着那晚她遇见酒醉林深时的场景。
在她的讲述中,是她将酒醉如泥的林深送去了旅馆。
她照顾他,想帮他脱了外套让他好好睡,结果她刚动手,就被林深翻身狠狠压在了床上。
喝醉酒的人死沉,她推不动他……之后,她就被林深……
那两个字,季芊芊没有说出来。
而众人却像是亲眼看见了一般如重锤击胸。
季芊芊话音刚落,老太爷便狠狠一拐棍用力杵在了地板上!
伴随震声,是老太爷的气吼。
“听见了吗?你听听你都干了些什么事?”老太爷气坏了,愤瞪着濒于绝望的林深,重声喝道:“我让你进祁家不是为了让你给祁家抹黑!”
祁夜寒一直沉而未语,甚至连面色都没有分毫的变化。
林深的事,就是说破了天也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季芊芊不一样,她痛恨季节,而且扬言说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现在突然说她怀了林深的孩子。
祁夜寒就只有一个想法,她想踩着林深上位。
报仇,起码得与仇人站在一个差不多高的立场上。
而最快捷的途径,就只有林深。
也正是因为如此,祁夜寒绝对不会让季芊芊进入祁家。
寒澈的双眸瞬间爆发出冰冷凌厉的锋芒,精致冷傲的容颜顷刻笼罩在层层煞气之中。
祁夜寒缓步上前和季节并肩,而他周身萦绕宛若实质的戾气,让人畏惧的同时,却也不敢移开目光。
“既然不是祁家的种,就没有留着的必要。”祁家的家主是老太爷,而祁氏集团的总裁却是祁夜寒,所以他在祁家有着仅次于老太爷的地位。
正文 第109章 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祁振涛脸色难看,作为父亲,此刻却被祁夜寒淡漠一句抹杀了地位和尊严。
祁振兴也在,倒是似笑非笑,一脸看戏的神色。
一声孩子不要,同时牵动了两个女人的心。
季母抱紧季芊芊,着急了:“就算不是祁家的孩子,至少也是个生命啊!”
而林晓蔷却是与季母截然相反,她坚定地站在祁夜寒的立场上,“林深当时是醉酒失去意识,才做出这种糊涂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不能结婚留着孩子做什么?”
而她的一番话,又让季母心中的痛意更深。
现在的季芊芊……就好比曾经的张翠兰……
怀了孩子却无人管,最后……
不可以,不可以让芊芊重蹈覆辙,张翠兰的下场已经是血的教训。
“一句无意识就能推翻一切了吗?”此刻,俨然成为了两位母亲的较量,“同样是女人,都知道堕胎对于女人来说伤害有多大。”
“那亲家母的意思就是要留下这个孩子了?”林晓蔷拔高声音,带着讽刺,“她生不孩子我不管!但是我儿子绝对不会娶她!”
争锋相对,剑拔弩张。
而就是在这种凝滞的空气中,季节突然弯腰。
“你先起来。”她朝季芊芊伸手,笑意幽深,“跪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
季芊芊刚才扑进了季母怀中痛哭,此刻半跪在地上。
季节的温柔,让季芊芊一瞬恍惚,她茫然抬脸,似是在分辨季节的真实意图。
而视线聚焦,她却只看见了一张笑意浅淡的白皙面容。
季节将季芊芊扶坐在沙发上,樱唇半扬,笑容不达眼底。
此刻的她,绝美的容颜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森寒。
水眸冷淡,却是浅笑伊人。
往日清澈的眼眸中,此刻流转着吞噬般的戾气。
连季母季父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一时间,有些发怔。
“姐……”季芊芊面上楚楚可怜,心中阵阵惊颤,她极力控制住情绪,强迫自己和季节对视:“我不像你,没有那种嫁进豪门的命……姐夫也说了,既然不是祁家的孩子,就没有生下来的必要……”
季芊芊抬手抹泪,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她痛声道:“我打掉……我明天就去打掉……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堕胎。
就在几天前,季芊芊去了一趟医院,而且还去了祁氏集团控股的那家医院。
她曾经就在那间医院任职,医院里有很多人都认识她。
手术前,医生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要。
其实医生只是为了调侃她,毕竟季芊芊当初任职时在医院的口碑极差,几乎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她。
然而医生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调侃,竟然引起了祁家的一场轩然大波。
针对调侃,季芊芊字正腔圆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不要他,祁家的曾孙,在祁家的医院打掉,也算是有些纪念意义。
医生听季芊芊这么说,也不敢下手了,毕竟是祁家的曾孙,要是毁在他的手里……那他一家老小就都完了!
而这件事,就这么传到了老太爷的耳朵里。
所以季芊芊被带过来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完好无损。
而现在,她全然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一字一句说着绞人心的话。
“这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是我不检点!是我不自爱!当初我就应该任由林深醉倒在大街上不管不顾……”她用手背擦着泪水:“都是我……都是我多管闲事才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所有人都静默无声,或哭或笑,又或是像季节和祁夜寒一样,目光晦暗不明。
“大伯母……对不起……”季芊芊颤手握住季母的手,指节青白,冰冷潮湿,“之前是我不听话,是我任性……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和大伯还愿意帮我……真的谢谢你们……”
季母又心疼又着急,身上像着了火,焦灼万分痛苦不堪。
“大伯母,你们别管我了……”季芊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艰难躬身冲老太爷鞠了一躬,哽声道:“祁爷爷,这件事我不会再提起,明天……明天我就去把孩子打掉……您消消火,也别怪林深了。”
要不是此刻条件和气氛不允许,季节真的是当场就能笑出声来。
要不说高手在民间呢,就季芊芊的演技,没入圈当演员真的是人才的流失!
几句话,季芊芊立刻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上。
她不追究,反过来,祁家是欠了她的。
而这件事很明显又不是钱能彻底解决的,所以祁家就得顾忌着她,等她提出或大或小,或轻或重的条件。
再者……季芊芊倒是彻底摸清了季母的脾性。
料定她一定会心软,一定会为她出头。
所以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递话演戏扮可怜,为的,就是彻底刺激季母给她撑腰,帮着她……嫁进祁家。
好一出一箭双雕的大戏!
季节和祁夜寒对视,两人眼中都噙着薄笑。
相对的,彼此间也互通了情绪。
祁夜寒之前不让季节来,从根本上,他是不想让她介入这一场恶心的纠纷。
但既然她来了,那这出戏码的罢演权,他索性就全权交到她的手中。
季节从祁夜寒那双黑洞般极具震慑力的眸子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无声吸气,她憋住胸腔中的那几分胀痛,沉声而出:“芊芊,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季芊芊全身几不可查的一震,继而,她苦不堪言的双手捂住脸。
她不答话,反而将自己的委屈表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季节也不逼问,捡起了地上那张混乱中掉落的检查报告。
这张检查报告是另外一家医院出的,逐条逐项清楚明晰。
季节淡扫一眼,柔声,却又带了些许的冰凉,“你是什么时候和林深发生关系的?”
季节这么一问,有几个明白人已经恍然大悟!
这件事情事发突然,混乱中,竟也没有人记得询问时间。顿时,季芊芊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
正文 第110章 能怎么办?
可既然她有胆子做这件事,那各个方面就一定是都准备好的!
见她不说话,季节转头,将目光直射在林深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
“林深,时间。”
被询问的人僵硬抬头。
林深原本五官清秀,而现在,那张无神而苍白的脸,褪尽了颜色。
季节被他一双青灰无光的眸子刺痛了心,无意识放低了声音:“你还记得,你喝醉的那天,是几号吗。”
林深似是被季节轻柔的声线从绝望的泥沼中拉了出来,他低头,嘶声低哑报出一个日子。
季节闻声,便开始在心中推算周期。
其实压根都不用算,她问这两个问题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从侧面揭穿季芊芊的谎言。
就在这时,林晓蔷突然惊呼:“就算林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怀孕!”
有人起头,就有人附和。
祁振兴冷笑:“又是一个打着孩子的名号来骗吃骗喝蹭上位的。”
这本是一句嘲讽,而季节却异常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字眼。
又?
难道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情的渊源,而是季芊芊的处境。
季母此刻也被女儿一番话狠狠敲在了心上,她看向季芊芊,“芊芊……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季父作为季家的顶梁柱,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静听沉思的立场。
此刻,他率先起身,拢着满身的怒火,他躬身对老太爷歉意道:“老爷子,对不住!芊芊这事跟我们有很大的关系,今天扰了你的清净,还给祁家带来了这样的麻烦!我给您陪个不是,希望您能海涵!”
季父是大学历史系的教授,虽脾气稍带火爆,但从骨子里却是一个涵养极深的人。
他的一番道歉,字句斟酌,情谊深切,让人不忍责备。
“这件事我们祁家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老太爷抬手示意季父起身,长叹了一声,“至于孩子,明天带她再去医院好好查查吧。要真是林深的,那我们一定给她个说法。”
老太爷当兵出身,满腔的正气,为人豪爽,刚直不阿。
这件事本就是两家共同的责任,老太爷便也主动给出了缓冲期。
季父再次深鞠一躬,被老太爷扶着胳膊直起了身。
“今天就先回去吧。”
戏码演尽,众人离场。
祁振兴是第一个走的,出门时,他的笑声清晰而诡异。
然后是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的祁振涛,他目光阴沉,起身的同时,视线狠狠刮在了林深的脸上。
他上楼,林晓蔷急急跟上。
经过儿子身边时,她拍了拍他的手,哄道:“别怕,明天妈跟着一起去医院!”
急着追祁振涛,林晓蔷只得扔下林深疾步上楼。
此时,客厅里只剩下了季父季母,季芊芊,林深,祁修儿,老太爷……以及季节和祁夜寒。
季芊芊早就收起了眼泪,却也是生无可恋般的空洞着神情。
祁修儿咬着下唇,手指冰凉的握住季节的手。
“爸妈,我送你们回去。”祁夜寒淡声开口。
老太爷也随着说道:“是啊亲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季父将季母从沙发上扶起来,看也不看季芊芊一眼,直接跟着祁夜寒出门。
楚阳就在门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像是一直没敢进去的样子。
“老大,我送伯父和伯母回家。”楚阳上前帮季父扶着季母,同时对祁夜寒道:“你一会儿带着嫂子走吧。”
祁夜寒闻声点头,看着季父季母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好好休息。”
季母泣不成声,紧紧握住祁夜寒的手,“小节……你拦着点小节,别让她冲动……”
送走了两人,祁夜寒转身进门。
老太爷已经上楼了,祁修儿扶他回房去休息。
而季节和季芊芊……两人之间仿若隔着楚河汉界,冰火不容。
“老公,先把她带回我们那儿吧。”季节开口,字字咬着冰渣:“有些事情,今天晚上就是不睡觉也要说清楚!”
那些被季芊芊偷走的东西,还有……这次他利用林深的事情。
季芊芊突然笑开,她全然不理会季节的话,只是注视着季节身侧的林深。
“现在认识了吗,我是谁。”
一声鄙夷,夹带着刺耳的尖锐。
林深的面容,似是冰面在一点点皲裂。
房间温暖,可他鼻息间呼出的气息,却像是在寒冬腊月间才能见到的白霜冷雾。
“我实话告诉你。”季芊芊面容狰狞,声线扭曲:“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那天晚上我们的确是做了!”
啪!
脆响声震耳,连刚要下楼的祁修儿都被震在了楼梯上。
季节收掌,掌心滚烫。
“季芊芊,你现在滚。”她精致的五官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震人心魄而逼人仰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再有一次,你就算死了都跟我季家没有半点关系!”
季节的脾气,从来都是清淡如水的,她很少因为别人发脾气,因为她觉得不值得。
与其满心怒火惹的自己不痛快,倒不如淡看而之,将那些恶心的人和恶心的事撇于脑后。
然而她脾气好,并不代表没有。
之前顾妃差点出车祸的那次,季节就是真正的爆发了。
理由?
因为她在乎的人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这次,她也是确确实实的动怒了。
理由一样很简单,因为她的退让被别人一次次当做不要脸的资本。
祁夜寒握着她发红的手,寒澈的双眸迸发出凌厉的锋芒。
祁修儿下楼的那一刻,季芊芊夺门而出了。
季节放走了她,单方面的。
她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会后悔,后悔今天这么放了季芊芊,可是她能怎么办?能把季芊芊怎么办……
“……老公。”季节转身,紧紧攥住祁夜寒的手,“你找人看着她!一定要看住她!”
孩子是谁的先放在一边,单从她对季芊芊的了解…以及季芊芊今天的反应……她有强烈的预感,季芊芊很有可能是真的怀孕了!
正文 第111章 帮帮他
祁夜寒双臂收紧,抱着她,沉声道:“好,我安排。”
祁修儿上前,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就像是有一大团棉花堵在了她的喉咙里,刺痒难受。
她弯腰,抬手轻落在林深的肩膀上,“你……没事吧?”
林深作为当事人,从始至终都处于一个木讷放空的状态。
他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一个驱壳坐在这里。
季节从祁夜寒怀里退出,单膝弯曲蹲在林深面前。
微仰脸,她薄而优美的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这件事情我和你哥会处理。”她的心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连带那抹牵强的笑容中,也是苦涩和歉意:“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对于林深,季节真的是很抱歉,他刚从论文抄袭的阴影中走出,此刻却又被拽入了由她而生的仇恨中。
林深面如死灰,往日清澈的眸子也是一片浑浊不堪:“……季节姐,我不怪你。”
季节霎时间眼眶湿润,她用力吸吸鼻子,笑了:“没事,真的,我和你哥会处理,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晚,除了祁修儿留下,其余的三人全都离开了。
祁夜寒开车,车厢里没开灯,他俊美的脸庞便隐匿于昏暗的光线中。
季节坐在副驾驶,不时抬头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后座的林深。
林深从上车起就一直偏头看着窗外。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路边的店铺基本都已关门,除了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
林深在自己的公寓外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片黑暗中。
季节叹了口气,这一声,叹的她心口抽痛。
“……老公。”
“嗯。”
“你帮帮他吧。”季节在祁夜寒发动车子之前环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口,有些无力的道:“这是你们祁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根本管不了……你帮帮他,好吗。”
季节不想让林深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受到任何影响。
可对于这件事,她能做到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举动。
真正关键的症结点在于祁家内部,祁夜寒是祁家仅次于老太爷的存在,季节只能找他帮忙……
“只为季芊芊?”
季节听到祁夜寒的胸腔中发出山鸣海啸的狂风肆虐,而她,仿若一艘在海啸中飘摇的小船。
“嗯,只为季芊芊。”
祁夜寒单臂环住她,另一只手发动车子。
“好,我帮他。”

隔天,季节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进了法医室,贺陈文正在啃面包,见她这副模样差点呛到!
“季节,我记得你生活作息很好啊。”贺陈文喝了口水冲下卡在喉咙里的食物,“今天怎么这副样子。”
季节摇摇头,一脸无奈。
“季节!”
人还没到,迟俊的喊声就在楼道里响起,从上次开始,他就彻底改了称呼。
季节刚换了衣服,在门口探头,“审完了?”
“快!”迟俊此时的邋遢形象,就跟刚从战场回来的难民一样,“我跟你一起看回放录像!”
季节一边系扣子,一边跟着他快步往审讯室走。
离得近了,总算是没忍住,她打了一个喷嚏。
迟俊刚推开门,转身担心道,“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感冒啊!”
季节没好意思说是你身上的味道熏的,揉揉鼻子道:“没事,进去吧。”
看监控是一件非常枯燥的工作。
迟俊连夜突审,在加上他已经是一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此刻昏昏欲睡直犯瞌睡。
季节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按下暂停键!
“这个人……”
迟俊被她一声惊醒,拍了一把脸狠搓几下。
用力睁眼盯着屏幕,他没等季节一句话完,就直接开口道:“叫方寒,今年27岁,是空调维修工,家中父母健在。”
“他最喜欢母亲,之前一家人经历过一段苦日子,母亲兜里只剩下一块钱,却给他买了两个棒棒糖。”
迟俊张口就直接复述了之前季节提出的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季节惊讶,“你都记住了?”
迟俊被她问的一愣,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失笑,“你放心,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会有偏差的。”
其实监控本就是包含音频的,所以季节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内容。
她质疑,只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方寒有点问题。
方寒好像知道审讯室里有监控,而且,他甚至清楚地知道监控摄像头安装的位置。
他知道有监控这不奇怪,毕竟任何一家警局的审讯室里都是有的。
但他知道具体的位置,这就说不过去了!
市局前段时间全面升级构建,为了不给受审犯人带来心理压力,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全部采用针孔微型装置。
而且装载的位置一般都是外表看不出来的隐秘点。
当然,有点逻辑意识的人差不多都能想到监控一般在正对面。
可这间审讯室的监控却恰恰不在正对犯人的位置!
季节又将方寒的这段视频回放看了一遍。
她调慢播放速度,不放过方寒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片刻,季节勾唇,满脸自信:“迟队长,我要亲自审他!”
坐在她的身侧迟俊一瞬晃神,似是被她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和自信所深深吸引。
以至于很多年后,季节此时精致冷傲的容颜与分外强势的神色,都久久回映在迟俊脑海中。
“迟队长?”季节抬手在愣神的迟俊面前晃了晃,“你太累了,要不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啊?…不用!”迟俊有些脸红,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尴尬,“我去给你提审!”
“不着急!”季节笑了,“先放他一天!”
从审讯室出来,季节和迟俊边走边谈。
她将自己之前去南城监狱和王闯见面的谈话内容告诉了迟俊。
迟俊停步,剑眉紧锁:“你的意思是说,他是给别人顶罪的?”“我看过冰刀杀人案的卷宗,死者是一个将近一百六十斤的肥胖女人。”季节蹙眉,字句轻缓,却是声声沉肃:“而王闯的身高和体重,根本不能一个人杀害死者,所以我怀疑,一定还有一个帮凶。”
正文 第112章 他走了
“这点刚开始我们也考虑过。”迟俊凛冽的眼神刺破了空气,“可是现场除了死者的血迹之外,就只找到王闯的指纹和鞋印。”
季节眸子微眯,缓缓出声:“有没有可能,是他销毁了现场证据。”
“不可能!”迟俊先是坚决否认,继而心中一紧,“……不可能吧。”
季节和他对视,眼中精光一点点刺进迟俊瞳中。
当时案发,贺陈文刚好不在,现场是几个新手去做的采样。
季节虽然出手帮忙了,却也只是帮忙检验了尸体。
也就是说,凶手消除痕迹而不被发现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当然,现场采样是刑侦技术科的工作。
但是出现场必须跟着法医,这也是常识性的规定。
因为法医直接面对尸体,所以除了刑侦科的工作人员,法医也是要在现场进行相关采样的。
这主要是为了方便自己的尸检工作。
“时间过了这么久,案发现场的残留信息已经很难确认了。”季节轻叹一声,双手插在衣兜里,“有时候,破案和尸检都是需要假设的,我们先假设现场一定有第二个人在。”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冰刀杀人案?”迟俊迈步跟上季节的脚步,同时问出压在他心中已久的问题。
季节扬唇一笑,白皙的脸颊上绽开一朵幽兰,“有些假设可以说出来,但有些假设……在我自己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时候,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简而言之,两个字——保密。
迟俊茫然驻足,换的季节回眸一笑:“如果我的假设没错,那你很快也就会知道了!”
扔下愣在原地的迟俊,季节步伐轻快的回了法医室。
进门,她看到了林深。
他背对着她,正在和贺陈文说着什么。
“得!你去跟你季节姐说去!”贺陈文一脸无奈,“我就想不明白你们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浮躁呢!”
林深依旧背对着季节,只是……他的肩头在颤抖。
季节眉头皱起,在林深将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时,上前停在他身后。
“怎么了?”
当林深说他要出国时,季节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她问林深:“有人逼你了?”
林深扬唇深意一笑,笑的苍白而憔悴,“没有,是我自己的决定。”
季节紧盯着他,似要将他看穿一般,“林深,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现在就是来跟你们告别的。”林深清润的面庞刻着令人心疼的倦意,“下午的飞机,我就要走了。”
季节不相信这是林深自己的决定,除了被威胁逼迫,她想不到其他任何的理由。
明明是由她而起的恩怨,为什么到头来是林深替她承担一切。
“林深,如果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不是。”林深坚定地打断了季节的话,他平声静气,很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出国了。”
季节终是拦不住林深。
因为她没有立场说一声‘你不许走!’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深跟迟俊他们道别,然后背着包离开。
季节追了出去,市局门口,她再一次拦住要上车的人。
“林深!”
“季节姐。”
林深固执的不回头,可季节却听到了他一声呼喊中的哽咽。
“我必须要走,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林深把背包扔进车里,微躬身要上车时,回头笑看着身后的人,“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累……”
季节和林深,两人之间的每一次交流,都是鉴于工作,或者……形似工作的立场上。
季节不否认她对林深有好感,但这种好感……说白了,更多的是同情。
她心疼这个温柔阳光的大男孩,哪怕她的年纪比他小。
季节陷入惋惜和歉意中,她眼眶滚烫,鼻尖酸涩。
林深喉间发出难抑的哽咽,他仰头,将满眶的泪水生生逼回去。
“季节,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林深开口,断续沙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辈子……除了我妈……你是我唯一一个留在我心里的女人……”
是季节,不是季节姐,也不是季法医。
在最无奈的时刻,他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执念。
一行清浊顺着林深的眼角滑下。
“……我走了,你保重。”
林深在上车后关上了车门,同时,也隔绝了季节的视线。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奔溃……他要保留在她心中那唯一的阳光。
初冬,阳光大盛,却令人彻骨深寒。
季节缓缓蹲下,埋头靠在抱着膝盖的手臂上。
是她……归根结底,是她把林深逼走的。
口袋里震动,阵阵不停歇。
季节撑着膝盖站起身,掏出手机,接通。
“…喂。”声音沙哑。
“哭了?”
季节学着林深仰头,将眼眶的泪水全部憋回去,“没有。”
“林深去找你了?”
“……”
祁夜寒随着她沉默,淡淡出声:“我刚知道。”
“嗯……”
季节不会怀疑祁夜寒,因为她知道他宠她,深爱她。
祁夜寒答应过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林深出国,一定与他无关。
“爷爷亲自下的命令。”祁夜寒嗓音有些暗哑,带着几分无奈。
爷爷做出的决定,是连他也无法左右的。
季节终究还是没憋住泪,连串的温热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我想见你。”
“嗯,我去接你。”
季节请假的时候,双眼通红,吓得贺陈文连连点头。
祁夜寒来的很快,季节一直在门口等着。
车停下,门打开,身材颀长的男人刚刚弯腰而出,就被急冲过来的人狠狠抱住了腰。
季节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不喜欢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她从小就不喜欢欠别人的。
祁夜寒见她衣衫单薄,眉头紧皱,略带不悦,“怎么不穿外套?”
“忘了。”
听着怀中人一声沙哑低喃,祁夜寒的心都像是被她生生揉碎了。上车后,季节像个孩子似的依偎在祁夜寒怀中,冰冷的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正文 第113章 你哄哄我……
除了父母,除了顾妃,季节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自己的脆弱。
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骄傲到别人只有看见她干练厉害的资格,而没有触碰她脆弱伤感的资本。
然而……此刻的她,却像是拔去全身利刺的刺猬。
“你哄哄我……”季节拽着祁夜寒手贴在自己脸上,“…快点。”
小时候,季节不怎么哭。
但凡是伤心至极的哭了,季母就会抱着她给她讲笑话,或者是许诺给她买喜欢的东西。
祁夜寒本来就高冷,突然被季节幼稚的举动萌化了心。
他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温柔中满溢甜蜜。
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几分邪肆,而眉宇间,却是无法抑制的宠溺。
“怎么哄?”
“就哄啊!”季节眼圈通红,泪光莹莹如同掩映在流云里的圆月。
祁夜寒失笑,笑声绵长:“我连修儿都没哄过。”
季节吸着鼻子,伸手从车台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毫无形象的擤鼻涕。
祁夜寒眯着眸子,淡声揶揄:“小野猫,你的洁癖呢。”
季节扔了纸团顶着红鼻头冲祁夜寒哼哼:“让你哄我,不是让你埋汰我!”
祁夜寒愈发憋不住笑了,心软的不像样子。
看着她那张糯米糕似晶莹剔透的小脸,祁夜寒无声叹息。
真的是遇见她以后,就什么都变了。
祁夜寒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怀中人眼睑的泪水。
“乖,别哭,我会心疼。”
季节可怜巴巴的嗯了一声,说:“好~”

林深走了。
祁夜寒说季芊芊一直住在出租屋里,连门都没出过。
出租屋楼下是一条商业街,摆着各种地摊。
车停,祁夜寒下车。
绕过车头,他将季节从副驾驶牵了出来。
季节要来找季芊芊,祁夜寒便陪她一起来了。
市井小巷突然停了一辆豪车,很快便吸引了路边人的围观。
季节深呼吸,鼻腔中充斥着各种异样的气味。
狭窄的楼门口堆放着几个纸箱子,几只流浪狗从箱子边追逐跑过。
季节迈步,祁夜寒便快步跟上。
这幢民楼只有五层,季芊芊住在四层。
门外,季节抬手敲门。
门板上坑坑洼洼,像是有利器击打过的痕迹。
这种杂乱的地方,难免会有人恶作剧或是捣乱,有这些痕迹倒也是一点不奇怪。
没有人应声,季节微蹙眉,又敲了几下。
等了将近一分钟,里面才响起了拖鞋蹭地的拖拉声。
“谁啊?”
暴躁的语气毫不掩饰烦闷。
季节没有应声,甚至用指尖堵住了猫眼。
季芊芊从猫眼向外窥视,没有看到人影,她再次道:“说话!”
季节依旧没有说话,嘴角的冷笑寸寸加深。
门锁转动,房门押开了一道缝。
而与此同时,祁夜寒已经伸手握住门把手。
“你来干什么?”季芊芊蓬头垢面,连声嘶哑:“滚!”
她急急想关门,却奈何抵不过祁夜寒的气力。
争执之下,祁夜寒拉开了房门。
季节周身寒霜,逼着季芊芊一步步后退到房中。
标准户型,客厅放着一组沙发和茶几。
茶几上全是空的啤酒罐,凌乱的包装袋,以及随意乱扔的内衣。
季节连坐下的欲望都没有,在祁夜寒关上房门的同时直视季芊芊:“你又做了什么?”
很明显,昨天爷爷的态度就是想给这件事一个缓冲期。
既然他有这种想法,那就表明这件事还有转机,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只一晚上,爷爷就改变了态度,强行将林深送出国。
这证明,昨晚在她们走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季节想不到别人,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季芊芊,她敢去公然闹去祁家,就不可能只有那点招数。
季芊芊是蠢,但不代表她没心眼,不会害人。
季节的质问咄咄逼人,而季芊芊却在短暂的惊惧后稳住了神情,“你都找人看着我了,我还能做什么?”
季节轻笑一声,“你知道?”
“我连出门买酒,都被人从家跟到商店。”季芊芊一脸嘲讽,“季节,你真当我傻吗?”
季节正要说什么,祁夜寒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她暂且不说话。
祁夜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冷着脸接通:“喂……”
只说了一个字,他的声音就像是被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
季节见他脸色突变,心中瞬紧,一颗心高悬而起。
电话挂断,祁夜寒沉声开口:“爷爷晕倒了。”
顾不上季芊芊,季节和他当即往医院赶去。
电话是祁修儿打来的,声声哭喊着让哥哥赶快来医院。
祁夜寒一路油门,车子似是快要飞起来一般。
季节的心高悬不落,她用力吞咽,将自己的手掌轻抚在祁夜寒紧握方向盘的手背上。
无声的安慰,也是一种提醒。
要冷静。
医院门口,刹车声划破天际。
季节和祁夜寒齐齐下车,两人快步冲进大门。
大堂有人等待,直接将两人带去了急救室门口。
亮红灯的急救室外,祁修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见祁夜寒来了,她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无助的冲进了他的怀中。
“爷爷……爷爷说他想吃苹果……结果我去洗完苹果回来……他就晕倒了……”
祁修儿抽泣中断断续续的讲述着经过,祁夜寒抱着她,一下下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哥……你别让爷爷出事……求求你!”
祁修儿是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仅有的亲人再离她而去。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林晓蔷和祁振涛赶到了,还有祁振兴。
三人齐齐出现,真的人无法不起疑心。
林晓蔷到地儿就开始抹泪,一声声捶着胸口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在家,是她没有照顾好老人。
祁夜寒眉头紧皱,抹去祁修儿脸上的泪水后,将她推到季节怀中。
院长也带人赶来了,一出现就直接迎到祁夜寒面前:“祁少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这家医院本就是祁氏控股的,作为最大的股东,祁夜寒几乎就是掌握这家医院命脉的人。
正文 第114章 谢谢你这么高看我
他面色阴鸷,俊脸上满是令人心颤的戾色。
正好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快步而出。
“老太爷没事。”医生摘了口罩,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我就是先出来给你通个气,免得你气急了发狂。”
年轻的医生是直接朝着祁夜寒说话的,而且从语气上来看,两人应该还是熟人。
季节抱着祁修儿,一边安慰她,一边几不可查的打量这位年轻的医生。
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高高瘦瘦的,很英俊。
白大褂衬的他气质出众,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尤为引人瞩目,几乎到了过目而不忘的地步。
祁夜寒明显松了一口气,扶额捏揉眉心,“醒着吗?”
“没。”医生道:“睡一觉就好,问题不大。”
老太爷没事了,祁修儿反倒是一声大哭歇斯底里。
季节知道她是被吓的狠了,抱着她柔声哄劝:“没事了没事了,乖不哭。”
林晓蔷也在一边大呼万幸。
而祁家兄弟俩,脸上却是各自挂着不尽相同的神情。
“你就是夜寒的老婆吧。”一只裹着白袖的手伸到季节面前,“我叫谌勋,是你老公唯一的哥们儿。你们结婚的那天我在国外赶不回来,初次见面,你真是人如其名的漂亮!”
季节有洁癖,所以握手对她来说……
有时候她的确也很尴尬,毕竟这是个礼数。
但她就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而谌勋又是祁夜寒的朋友……
正犹豫间,季节面前的手已经被祁夜寒一把打开了。
“哎你这个人!”谌勋一脸不爽:“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不愿让人碰啊!”
这话一出,季节是真信了。
谌勋果然是祁夜寒的哥们儿,连他不喜欢人碰这事都知道!
老太爷被推出来的时候,是陷入昏睡中的。
花白的胡须,深深的皱纹,此刻安详沉睡,竟带着几分与世隔绝的孤老。
谌勋收了玩笑,严肃对祁夜寒道:“我亲自守着老太爷,放心吧。”
特护病房,祁修儿说她要留下陪爷爷。
林晓蔷抹着泪说她也要留下。
祁夜寒没理她,而是轻抚着妹妹的头顶,柔声道:“爷爷醒了打给我,自己多注意,别感冒。”
对于这个妹妹,祁夜寒的关心从未少过分毫,虽然平时冷了一点。
其实在祁修儿心里,祁夜寒的地位早就不是‘哥哥’这个词语能够承载的。
自从母亲过世,哥哥在她心中就是父亲般的存在。
祁夜寒对她的照顾和关心,更多时候也像是一个严肃的父亲。
不苟言笑,不怒而威。
祁修儿的嗓子哑哑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她点头:“…嗯。”
之后再不理会其他的人,祁夜寒直接带着季节离开了病房。
从祁夜寒掌权公司的那天,老太爷就把自己手里的所有股份都给了他,直接将他送上了祁氏集团最大股东的位置。
现在,祁夜寒手中有祁氏集团45%的股份,祁振兴和祁振涛各持10%,还有%10也转到祁修儿名下。
另外20%以散股的形式投放市场,%15由其他股东分别持有。
祁夜寒虽然是公司的执行总裁兼董事长,但其实,很多人畏惧他,是因为站在他背后的老太爷。
老太爷在商场戎马一生,政界商界交人无数,他生性豪爽,慧目视人。
而有关系,就有利益,有人想上位,有人想要钱。
于是老太爷常充当前线起头的角色,时间久了,利益深了,欠他人情的人就多了。
但这些人情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还清的,更况且,老太爷交权给孙子前,几乎和每一位与他‘交情深厚’的朋友都打过照面。
语中客套,却是只提了一个要求。
我老头子只有这一个孙子,麻烦兄弟帮忙照看着!
人情这种东西,哪怕是老太爷死了,都得过渡在孙子身上。
刚何况,老太爷还没死。
而那些欠了人情债的人,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老太爷是个很细致的人,细致到每一笔钱款,每一场结交,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在本子上。
这个本子,就是如同死亡笔记一般的存在。
此时此刻,老太爷病重在床,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入院的消息就会立刻传散开来。
至于传播消息的人……
一阵钢琴曲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季节在凝滞的气氛中掏出手机。
从上车开始,祁夜寒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季节不声不响,不打扰他。
看了一眼号码,本欲挂断电话的手指改换方向接通。
“迟队长?”
“有一个!你赶紧来!”
有一个什么……受害者吗?
“我马上到!”
电话未断,祁夜寒已经一把方向盘调转了车头。
市局门口,车还没停稳,季节就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顾不上祁夜寒,顾不上其他,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又有孩子遇害了!
然而祁夜寒在季节下车的同时就已经绝尘而去。
两人都有彼此要忙碌的事情,儿女情长在人命和公司面前也变得浅薄却令人舒心安然。
就像祁夜寒对季节工作能力的欣赏,季节对于祁夜寒的气魄与手段也是怀有深深敬畏的。
时间紧迫,贺陈文跟着迟俊他们去做现场采样,而季节在法医室准备就绪等待尸检。
同时,她在这一段空白期将整个案子于脑中梳理了一遍。
结论定,人已到。
季节在带上手套的同时,出声:“迟队长!去逮捕方寒!”
整整一夜,结束尸检工作的季节睁眼到天明。
终于,她在凌晨时分等到了逮捕归来的迟俊。
脱下一身白袍,季节踩着步步阴寒跟随迟俊一起进了审讯室。
隔桌对坐,一边是季节和迟俊,另一边,是神情冰冷的方寒。
“警察,我是不是可以控告你们非法入侵,还非法监禁。”
迟俊笑:“二十四个小时,你急什么。”
“方寒,你是不是学过医。”季节开口就直插中心。
被质问的男人嗤笑耸肩,摊开一双被手铐禁锢的双手,“你觉得我像吗?”
季节如同一尊无情无感的塑像,盯着方寒的眼睛,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像。”方寒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讥笑道:“这位警官,谢谢你这么高看我!”
正文 第115章 心理学破案
季节薄削的唇瓣扯开一抹诡异的弧度,“为什么你敢直视我的眼睛。”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奇怪到连迟俊都愣了一愣。
方寒微怔,继而放声大笑,他满眼嘲讽的反过来质问季节:“那我应该怎么办?装作很害怕?然后你们就能理所应当的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季节听似未闻,字字逼人:“那为什么,你一开始却不敢直视迟警官的眼睛?”
眼睛是人全身上下唯一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如果你有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事情,那你就一定不会直视他,而是会将视线落在对方眉心,或者直接越过他落在他后面某处,以此来刻意营造一种直视感。
方寒畏惧迟俊,却不怕季节。
是因为迟俊作为警察,身上有一股实质的正气,这种正气会对心虚的人产生一种心理压迫感。
所以方寒在和季节对话的时候会很轻松,因为他不害怕季节。
“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节一声轻笑询问,让方寒本就微蜷的手指直接紧握成拳。
“你之前杀害的那些孩子,都是我亲手做的尸检。而我,是一名法医。”
季节亮出身份的那一刻,迟俊明显看到方寒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没有证据,你我之间就只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相对时间。”季节突然融化了满脸的冰霜,她单手靠在桌上侧撑着下巴,莞尔一笑道:“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没兴趣跟你们玩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方寒下意识就想站起,却被手铐束缚了动作。
“刚好,我也没什么心思跟你耗时间。”季节笑意未减,却是瞬间冷滞唇角:“王闯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吧,而他杀…,不,是你们一起杀死的那个女人,是你的亲生母亲。”
迟俊呼吸一滞,沉了气息静听。
“王闯?谁?”方寒冷笑:“你编故事也得合情理!我亲爹亲妈活的好好地!”“二十年前,你的亲生母亲亲手将你卖给了现在的父母,并且狮子大张口狠狠敲了一笔。”季节不紧不慢的讲述:“这笔开销几乎花光了你养父母当时所有的积蓄,于是他们在买下你后,便陷入了生活的窘境
。可他们却很疼惜你,哪怕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吃的留给你。”
方寒双目中迸发出凶狠的怒光:“你是法医!不是警察!别胡说八道!”
“后来,你的亲生母亲找到了你。”季节不顾方寒的咆哮,继续道:“她说她后悔了,不该把你卖掉,并且强行把你带走。”
在方寒如厉鬼般狰狞的视线中,季节依旧淡漠平静。
“你被你母亲关在了一间只有你和她的房子里,你被禁锢,并被强行要求过一种整齐的生活。”“你反抗,你想回到养父母身边。”此刻的季节就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一刀一刀割破方寒的心理防线,“而你的反抗却给自己招来了惩罚,你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手中被裁剪的方方正正,而
她却在一片血泊中对你说,这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迟俊听的胆战心惊,整个人像是半身浸在冰潭里,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传遍全身。
季节的讲述突然停了,她她在等待,等待这些血淋淋的事实重新撕开方寒的记忆。
而方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垂下了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神情也隐匿在一片模糊不清的阴影中。
“后来,她用这种方式逼你接受生活,并且亲手教你方法。”季节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将语气放置在一个完全没有起伏的声调上,“起初是小猫小狗,后来是孩子。”
“你不敢,你害怕。然而她并没有强迫你,而是把你的手指甲剪得整整齐齐,甚至直接剪破了皮肉。”
迟俊闻声,立刻将视线锁定在方寒的手指上。
一个人如果长时间将指甲剪得过短,那指甲下面的皮肉就会翻长上来将剩下的指甲包裹住。
而方寒的手指……每一根都是这样。
“再后来,你逃走了,可你的母亲却不肯就这么放你走。她去你养父母家中胡闹。你终于忍无可忍,于是……你决定杀了她。”
“你找到生父王闯,一拍即合,一起杀掉了你的母亲。”
这是第一次,季节将自己曾经学过的犯罪心理运用在实际案件中。
她没想到,亲手揭开一个人病变的内心,是一场如此恐怖而煎熬的过程。
然而案件未明,即便是如临深渊,她也要一寸寸深挖入骨。
“你的养母……是个退休的医生。”季节强忍着大脑中轰鸣,坚持说完最后的真相,“你从她口中听说过很多医学方面的知识,其中……包括如何完美的消除血液痕迹和人体痕迹。”
“王闯被逮捕判刑后,你被强行扭曲了生活习惯,你一方面不想让自己变成魔鬼一样的屠夫,另一方面,却又开始迷恋。”“于是你杀害了第一个孩子,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和方式创作了第一件作品。你得到了满足,你觉得自己全身通畅,从未这么舒服过。于是你又创作了第二件作品,你享受自己的成果,却也在同一时刻爆发了
强烈的罪恶自责感。”
“于是第三个孩子,你失手了,做得并不完整……”
此刻,迟俊已经完全明白了季节的思路,以及整个案件的经过。
他见季节脸色微白,额发浸湿,便道:“剩下的我来,你去休息吧。”
“是……你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面色青灰犹如死人一样的方寒,突然发出了嘶吼。
“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方寒开始发疯般的挣扎,如囚笼中的恶兽死命拉扯着手铐。
他双目充血,一片赤红,直朝着向季节的方向扑去。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众警察齐身而上,将发狂的方寒按在了地上!
正文 第116章 小情绪
季节撑着桌面站起,她身形虚晃,却固执的不让迟俊搀扶。
转身,她离开了审讯室。
方寒的反应,已经是认罪的状态了。
时至现在,这桩连环杀人案算是宣布告终。
其实审问还没有结束,只不过……剩下的那些事情,该留给警察处理。
季节之前去找王闯,足足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她从他口中听到了一半的事实,而另一半,全是她从大量案发现场的照片,以及事故卷宗中推测出来的。
至于最后一个死者……
季节实在是双腿虚软,她在墙边撑住手。
是她的错……如果她在发现问题的当时就让迟俊去逮捕方寒,那这最后一个孩子就不会死。
可她没有……因为她对自己有怀疑。
她展现给别人最自信的一面,却将枷锁般的质疑留给了自己。
因为推理不是尸检……这不是她最擅长的,所以她不断地质疑自己的推测。
王闯只是给她讲述了一个故事,她自然不会贸然把任何一个人安插进这个故事里,甚至于……今天对于方寒,她都是怀着百分之三十的试探在进行诱导。
也就是说……她甚至都不敢确定方寒就一定是那个凶手。
她从来没有过这么不自信的时候,而她的不自信,导致了一个生命的消失。
因为她……又是因为她……
迟俊一直惦记着季节,匆匆安排拘留方寒后便赶紧追了出来。
看到她的脸像纸一样素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迟俊的心像是针扎般钝痛。
他皱眉,快步上前想扶住那个仿佛下一秒就将倒地的人。
“麻烦你。”季节微侧身,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躲开迟俊的手:“能送我回家吗。”
季母和季母都在家,门开的那一刻,老两口被鬼魅般苍白的女儿狠狠吓了一跳。
“小节,你这是怎么了?”季母连忙上前将虚脱的人儿接到怀里。
迟俊跟进来,在季母扶着季节回房的同时对季父道:“叔叔你好,我叫迟俊,市刑警队的,也算是是季节的同事。她今天……太累了,您二老照顾着她好好休息!”
季父闻声,点点头表示了解。
“晚点您跟季节说一声,市局给她申请个假期,让她先养好身体。”
迟俊来得急走的也急,交代了几句就赶忙离开了。
季父关上房门,这才去房间看季节。
卧室门半开着,季母扶着季节,连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节长这么大,除了她叔叔过世的那天,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
“小节……”季母一下一下顺抚着女儿的后背,心急如焚道:“你跟妈说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季节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索性噤声,摇头不语。
季父揪心,推门而入。
季节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她抬头看着季父,双唇微启,“爸……”
在季节的世界里,季父一直扮演着人生导师的角色。
她会冲季母撒娇哭喊,却只会对季父阐述心声。
就比如此刻……被季父握着一只手,季节才能说出全部的罪恶。
夫妻两安静的听着,听完后,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小节,你先睡一觉。”季父温热的大掌轻触在女儿后脑,“等你平静下来,爸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季节点点头,说好。
季母打电话给祁夜寒的时候,祁夜寒还在公司会议室里面对一干高层。
看到屏幕显示的号码,祁夜寒直接离席接通。
“女婿……回来看看小节吧。”
季母简单几句话,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于是,祁夜寒扔下了满会议室的人,离开。
他赶到季家,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冲进了卧室。
季节似是在等他,双手抱着膝盖,背倚着床头。
四目相对间,她身体里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倔强,却让祁夜寒莫明心疼到窒息。
季节向他伸出手,祁夜寒快步上前将人抱进怀中。
“…你知道了吗。”
沙哑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甜。
“嗯,知道了。”祁夜寒抱紧她,一下下亲吻着她的侧脸,“心情我理解,心态不可取。”
季节缩在他怀里,似是在暴风雨中找到了一处静谧的栖息地。
“你的专业不在于此。”祁夜寒随着她的蜷缩,收紧手臂,“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令人刮目了。”
“可我在乎的不是这些。”季节声音又淡了一些。
“所以呢。”祁夜寒下巴支在她的头顶,轻蹭摩挲,“你认为是你害死了别人?”
“……不是吗。”
祁夜寒松开手臂,双手捧起怀中人冰冷清丽的脸颊。
他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注视着她:“那你告诉我,如果当初你没有在那场车祸里遇到那位老师,你会学法医吗?”
季节愣了一下,然后反驳:“这不一样!”
“一样。”祁夜寒面色凝重,目光犀利:“因为当时,他也只救下了他能救下的生命。”
季节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在行动之前一定做过周密的考量,他准确分析出哪些人是能救活的,而哪些人的生命,是注定无法挽回的。”祁夜寒用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的脸颊,“思考需要时间,你能说是因为他的迟疑,而错过了
拯救其他人的时机吗。”
他重新将冷静下来的季节搂进怀中,“博爱是善德,可无法正视自己的博爱,就是一种罪行。”
房门外,季父绵长而欣慰的叹出了一口气。
祁夜寒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他的确也是能够代替自己照顾女儿一辈子的人。
季节累了,在祁夜寒怀中合眼欲睡。
“你还走吗?”
“不走了。”祁夜寒搂着她躺好,给她盖上被子,“睡吧,我陪着你。”
季节偶尔会很自私。
其实她很清楚祁夜寒还有很多事要做,可她就是不想让他走。
在他身边,被他抱着,她才能安然入眠。祁夜寒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同时给楚阳发了一条短信,让他暂时先压住公司的几个跳蚤。
正文 第117章 我没后台,你放心
祁修儿打来电话,可怜巴巴地说爷爷还昏睡中。
祁夜寒嗯了一声,将睡梦中紧紧皱眉的人儿抱的更紧。
“哥,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祁修儿很懂事,轻声道:“那我挂了,谌勋哥说爷爷明天大概就会醒,你一定要来。”
祁夜寒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这晚,他几乎彻夜未眠。
季节一直在做噩梦,睡的很不踏实。
然而每次惊醒都是在祁夜寒怀中,这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天刚蒙蒙亮,季节再一次醒了。
她头脑昏胀,头皮疼的像是要裂开。
腰间环着一只手臂,紧而温柔。
季节下巴微抬,轻轻吻上那张薄削性感的唇。
男人眼睛缓缓张开,眸中恢复一片清明, “醒了。”
季节喜欢祁夜寒的声音,特别是他刚睡醒的时候,就像是一杯陈酿的红酒,一口咽下,满腔浓郁。
“我今天休假。”季节环抱住他精瘦的腰,“你带我去医院吧,我想去看爷爷。”
祁夜寒贴唇于她额头,抱着她低声道:“好。”
两人下楼,季母气色不怎么好。
季节心疼,走过去问她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季母说担心她,一整夜没合过眼睛,让季节听了鼻头一酸。
“要不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呢。”季父为了缓解气氛,打趣道:“一日三餐都变成眼泪了,说来就来!”
“去去去!”季母见他不正经,白他一眼,“男人还是酒做的呢!看你成天缠着我要酒喝的样儿!”
季节噗哧一声乐了,笑出声来。
吃过饭,季父最后跟女儿说了一句很严肃的话。
“要么你干脆放弃,要么就去把它学透。”
坐在车里,季节一直在脑海中默念这句话。
祁夜寒握着她一只手,从掌心的温度变化间感受着她的情绪变化。
“老公。”
“嗯。”
“我要学。”
“好。”
季节惊讶,转头问他,“你知道我要学什么?不阻止?”
祁夜寒俊朗的侧脸上,噙着几分淡然的笑意:“你想,我为什么要阻止。”
季节反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握。
“老公你真是帅呆了!”
突然被夸奖的男人侧目看她,眸底炙热而深沉。
“干嘛。”季节和他对视,挑眉揶揄:“夸你呢!”

医院病房,祁修儿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软绵绵的倒在季节怀里。
“怎么就你一个人?”季节揽抱着她,“林…林晓蔷呢?”
季节是实在叫不出‘妈’这个词儿。
“昨天晚上就走了。”祁修儿整个人挂在季节身上:“嫂子我快困死了……”
“你睡会儿。”季节把她按倒在沙发上,“最近几天我休息,和你一起在医院照顾爷爷。”
“真的啊?”祁修儿一激动,也不瞌睡了,当即手舞足蹈的指挥旁边的男人:“哥,我要吃橘子!还有软糖!”
祁夜寒正抬腕看表,压根不理她,起身:“我回公司,爷爷醒了第一时间打给我。”
被无视的祁修儿倒也不在乎他哥什么态度,反正季节来了她就很高兴!
谌勋来查房,两兄弟遇上了。
“你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祁夜寒没心思跟他插科打诨的,冷面寒声:“爷爷今天能醒吗?”
“能能能!”谌勋道:“就你这铁面寒霜的吓人样儿,不能也得能啊!”
季节忍俊不禁,和祁修儿两人仰着脖子看笑话。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这辈子才遇见你这么个现世报!”谌勋咂舌,白大褂的衣摆一甩就极其自然的坐到了季节身边,“夜寒媳妇儿,咱俩聊会儿天呗!我可知道你家相公不少猛料呢!”
季节轻咳一声,她疏离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面带客气微笑,“我有洁癖。”
谌勋当场就疯了,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
“祁夜寒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个反人类的奇葩也就算了!怎么找个媳妇儿也反人类?”
“反人类?”
祁夜寒还没出声,忽听门口一句质问。
众人回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美人站在门口。
刚而不硬,柔而不阴,俊美的极至,也就如此了!
“白大褂,你说谁反人类呢?”
祁修儿看见了她亲爱的‘男神’当即就要冲上去,结果被憋着一脸坏笑的季节默默拉了回来。
没错,这位突然而至的帅哥,就是顾妃!
谌勋疑狐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她,勾人的桃花眼半眯:“你谁啊?”
“现在的医护人员素质都这么低下吗?”顾妃双手插在裤兜里缓步而进病房,“反人类?你到是解释解释什么叫反人类?”
“嘿我说你这个人!”谌勋也毫不退让,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怼上去:“你不是脑子有病吧?精神科在十四楼,慢走不送!”
季节和祁修儿简直憋笑要憋疯了。
祁夜寒本来是要回公司,此刻也倚在窗前看戏。
“你叫……谌勋?”顾妃将视线从谌勋胸前的工作卡上收回来,轻笑一声,直接掏出手机动指拨号。
谌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听到话机里一声语音提示,立刻从顾妃手中抢过了手机挂断!
卧槽!要不要一言不合就打投诉啊!
季节手中一空,五指收拢握拳:“拿来。”
“你怎么一点都不爷们儿!”谌勋把手机还给她,嗤笑:“有什么事是不能打一架解决的?”
“打架?”顾妃脸上的笑意寸寸加深,一口白牙也呲了开来:“你确定?”
季节心头一颤,完蛋!
顾妃可是散打高手!
这下她急了,顾不上看戏连忙起身,结果又被祁修儿给一把拉住了。
祁修儿冲她眨眨眼,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谌勋哥不会打架,一准儿服软!”
果然,顾妃一声才笑一声,就惊的谌勋后退三大步。
他双手抬起护在胸前:“我警告你啊!我可是有后台的!”
顾妃已经开始活动手腕了,她帅气的甩甩脖子,“我没后台,你放心。”
谌勋嘴角抽搐一阵暴汗。道理是这么讲的吗?
正文 第118章 醒了
“祁夜寒你管不管!”谌勋一边后退一边求救:“我躺下了谁给老太爷治疗!”
祁夜寒听到呼救,勾唇轻笑。
他慵懒站直身子,迈出几步停在谌勋身边,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你居然连女人都打不过。”
“废话!我又不……女人?!”
谌勋惊得差点儿傻掉,一脸震惊的指着顾妃:“这是个女人?哪儿像女人了?”
不用谁开口,顾妃亲自回答。
而她的回答方式简单粗暴,直接抬手握住谌勋指在她鼻尖的手指用力向后一掰,同时转身将他的手臂扭到身后。
“卧槽?”谌勋吃痛,连声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你赶紧松开!”
祁夜寒和季节齐声上前,一个拦着顾妃,一个解救谌勋。
戏演完了,而还没来得及收场,喜事就瞬间而至。
老太爷醒了。
谌勋顾不上自己被拧痛的手臂,连忙上前进行仔细检查。
床铃按下,护士很快带着仪器托盘进来。
众人后退让开,谌勋此刻褪去了调皮无赖的形象,全然一副专业严谨的神态。“嫂子,谌勋哥跟你一样也是个天才。”祁修儿挽着季节的手臂道:“他跟我哥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儿。后来他们家去了国外,谌勋哥和我们也就渐渐少了联系。后来我哥去留学,结果两
人又在大学里相遇了!”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微妙。
“谌勋哥身在医学世家,他爸妈都是医生。”祁修儿一字一语中,都流露着她对谌勋这个哥哥的崇敬和喜欢:“谌勋哥十八岁的时候就拿到了行医资格证,他还去做过无国界医生,而且是内外科全才!”
无国界医生……
说实话,季节真的很难把谌勋的身影安插在前线的战场上。
不过,十八岁就能拿到行医资格证,倒也真的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超强能力!
“之前我听谌勋哥说,他回国后还接收到了都城医科大学的聘请书。”祁修儿揉揉鼻子道:“反正他就是很厉害!”
“厉害?”顾妃一直冷笑静听,到这儿吐出不屑的两个字,“不见得。”
检查结束,谌勋长出了一口气。
他撤掉老太爷身上的检查仪器,淡笑对祁夜寒道:“没事了,住院再观察几天。”
几个孩子围在床边,老太爷笑呵呵的道:“你们都在啊。”
祁修儿张嘴就是委屈:“爷爷你可吓死我了!以后再不给你吃苹果了!”
老太爷刚醒,气息还不是很稳。
握着孙女的手,倒是有些担心的祁夜寒,:公司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祁夜寒摇摇头,冰冷唇边隐匿着深沉和自若:“没有。”
老太爷放心了,又把目光落在季节脸上。
老人抬手,季节微犹豫,也算是当即握住。
洁癖对人,但不对亲人。
谁对她真心,她能分辨的清。
“怎么看着瘦了……”老太爷心疼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季节扬唇,笑颜温柔:“没有,爷爷你才是瘦了。”
老人清醒,算是让一众小辈沉了心。
老太爷不留祁夜寒,赶着他回公司该干嘛干嘛去。
谌勋还有一场手术,跟着祁夜寒一起走了。
临出门前,他突然停步转头,隐晦不明的看了顾妃一眼。
顾妃察似未觉,全然不理睬他!
季节倒是看了个全部,心中瞬起一个粉色念头。
搞不好……顾妃得有个男朋友了。
季节试着把两人在一起的模样拼凑与脑中,结果雷的她狠狠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感觉性别完全是反的??
顾妃倒像是个男朋友!
“嫂子你想什么呢?”祁修儿在她眼前晃晃手:“怎么一脸便秘的表情。”
便秘……
季节当即一记刀眼射在顾妃脸上,质问:“你教的?”
“这哪儿能是我教的!”顾妃对上那双阴森森的视线,重咳一声道:“大概……是我平时……说的太多。”
“你要是敢把修儿给我带跑偏了!我把你大卸八块泡在福尔马林里!”
老太爷乐了,哈哈哈的笑着。
结果一笑给呛住了,憋的脸色发白吓了三个姑娘一身冷汗。
“爷爷你不许笑!”祁修儿吓的直接破了音。
老太爷喜欢热闹,凑在孩子堆里跟着一起乐呵。
玩闹间,病房门开了。
林晓蔷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爸您醒了。”她坦然自若没有半点的不自在,笑眯眯的将饭盒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温声道:“我煮了些粥,您先吃点清淡的。”
她一进门,三个姑娘就都不说话了。
气氛骤凝,简直就是大写的尴尬!
顾妃拽了季节一把,同时笑着对老太爷道:“爷爷你先吃饭,我俩去给你买点水果什么的。”
“刚刚修儿还说想吃橘子。”季节随着顾妃的动作起身,摇高床帮祁修儿把老太爷扶起来,“爷爷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吃点软乎的。”老太爷也不客气。
季节喜欢这种直言坦白的相处方式,柔声道:“那我给你买香蕉,再买点云糕什么的。”
祁修儿留下照顾爷爷,季节和顾妃暂时离开。
一出门,顾妃就连连捋着胸口:“哎呀可憋死我了!林晓蔷也是蛮厉害的!那种气氛下居然还能…?”
顾妃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节一把攥住手用力捏了一下。
诧异间,顾妃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人。
祁振涛和祁振兴。
季节停步,心中做好打算。
你招呼,我应声,你无视,我漠视。
结果……祁振涛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似的,从季节身边径直而过。
呵。
无声冷笑,季节扯了一下愤懑不平的顾妃的手。
“走吧。”
“我靠!什么东西?”见季节被亲公公无视了,顾妃那个气啊!
季节一把捂住她的嘴,拽着她往电梯走:“我不是也没打招呼吗!”
出了医院,顾妃狠声道:“一个是虐待狂,一个是受虐狂!活该他们遇到一起!”
之前顾妃就提到过林晓蔷被家暴的事情。然而就在刚刚,季节也的确在林晓蔷裸露的皮肤上,看到了没有被掩盖住的伤痕。
正文 第119章 狠狠抱他一下!
颈侧接近发际一处皮下出血的青紫,还有手背靠近衣袖的位置,有淤青。
虽然衣袖遮住了大半,但季节还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就凭她身上这些伤,就足够让祁振涛去警局喝喝茶了。
季节轻笑。
职业病又犯了。
这种事情,说到底也跟她没有关系。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道理。
顾妃肚子饿了,拉着季节找地方吃饭。
季节想着祁修儿也没吃,就想打个电话问问她吃什么,给她带回去。
结果掏出手机,却看到了两条未读短信,都是迟俊发来的。
‘好点了吗?案子已经结了,你立了大功!’
‘是不是还不舒服?你好好休息吧,我跟领导说了,给你申请了一周的假期。’
指尖在屏幕上犹豫……要不要给迟俊打个电话……
“季小节,我们吃烧烤吧。”顾妃嘴馋了,拉着她往小店里走。
季节微叹气,还是选择拨出了祁修儿的电话。
既然是休息,那就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上班再说吧!
顾妃知道季节的洁癖挑剔,特意找了一家干净整洁的。
季节没背包,忘了带自己的筷子,便问店家要了一次性的筷子。
这其实只是一个习惯性的行为,偏偏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顾妃最喜欢和季节一起吃饭了,在碗筷上面,完全不用她操心。
结果她正等筷子呢,突然听隔壁桌传来一声嗤笑:“哎呀,作的啊!现在的女人就他妈的矫情,十个洁癖九个假!最烦这种装—逼货!”
哎!正好!
顾妃正愁着自己一肚子火气没地儿撒呢!
季节迟了半秒没拉住人,顾妃已经揪着隔壁桌男人的衣服领子,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臭男人,再说一遍!”
“你他—妈的给老子放开!”男人惊讶过后,凶狠无比,“不想活了是吧?”
“对,特别想死!”顾妃直接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拖到了店铺外的街道上。
季节追出去,就见顾妃已经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
顾妃作为一个比男的还帅气的女人,打架飙车玩儿乐队,哪一样都有她!
别看平时顾妃让着季节,但她要是真正发起火来,季节根本拦不住。
“你不是那么厉害嘛。”顾妃弯腰,一把从地上提起男人,“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顾妃的神情和语气,刺激到了男人的理智和自尊心,男人掏出刀子的那一刻,季节的心悬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庆幸顾妃是散打高手!
刀尖距离顾妃小腹不足半寸的那一刻,她直接钳住男人的手腕拧了一圈,同时抬膝猛击他的小腹,在他吃痛躬身的同时手肘猛击在他后背!
刀刃掉落在地,季节冲上去一脚踢开。
与此同时,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刺鼻……熟悉……
毒—品!
“小妃你按住他!”季节当即掏出手机报案。
公安民警很快就到了,上身一搜,竟真的从男人身上收缴出了毒品。
“季法医!”民警中有人认出了季节。
季节一般不记人脸,倒也想不起这是谁,却还是笑着道:“辛苦了。”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季节法医啊!”带队的民警上前,恭敬道:“真是谢谢你了!给我们局里送了这么大一个功绩!”
毒—品这种东西,小剂量藏身一般是不会发出气味的。
能闻到气味,就代表计量绝对不小,而且这种气味也不是一般人都能辨识的……
谁让这个毒—贩子倒霉遇到季节了呢,而且遇到就遇到吧,老老实实吃饭不行?非得嘴贱给自己找麻烦!
从男人身上缴获的计量,虽不足以死刑,起码也得蹲个三五年的大牢。
而这种缴获数量,对于查案的公安派出所,也是有业绩帮助的。
民警千恩万谢的走了,季节转身开始一点点的撸袖子。
顾妃后背一凉,转身就跑!
“你再给我跑一步试试!”
小时候,顾妃要是土匪病犯了做什么危险不着边的事,顾母管不了就交给季节管。
听起来蛮荒唐,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谁能管住谁啊。
但季节就能管住顾妃!
方法很简单,抽皮条,可劲儿抽!
“胳膊伸出来。”
顾妃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怕怕的伸出手。
季节瘦,而且体质也不太好。
你说她力气大吧,有时候她连饮料瓶的盖子都拧不开。
但抽皮条这事儿,顾妃长这么大真的是挨一次怕一次!
季节抽皮条那真的简直是神力,两根手指打下去,能给你憋出眼泪来。
一般季节气狠了都是抽她三下,三下挨完顾妃也就焉了。
这次季节气势汹汹的撸起顾妃的袖子,却没舍得下手,反而一脸心疼。
“受伤了怎么也不说?”
顾妃的手臂上赫然一条刀口,虽不深不长,倒也是血浸湿了衣袖。
“没事,一张大号创口贴就能解决。”顾妃从小大伤小伤不断,今天磕这儿明天撞那儿的。
“我看你也就是适合嫁给个医生!”
季节想也没想张口就来。
顾妃眨巴眼,呵呵一笑:“季节同志,我是独身主义者,你不知道吗!”
季节有时候真想呼她一巴掌,每次都是在狂躁与隐忍的边缘选择后者。
饭也顾不上吃了,季节带着顾妃回医院。
所以说缘分这种东西……它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夜寒媳妇儿,这是去哪儿?”
谌勋叼着一根巧克力棒出现的时候,季节简直想抛开洁癖的阻碍狠狠抱他一下!
哥们儿你外号叫及时雨吧!
“来,刚好!”季节直接把顾妃推到谌勋面前,“她受伤了,左臂刀伤,伤口不深但是有感染风险,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也不管顾妃在身后伸着手拽她,季节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谌勋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他医生的身份非常适合顾妃的性格脾气。
季节下楼,独自一人去买饭和水果。打包了三份炒饭,又买了老太爷和祁修儿要吃的水果,季节低着头往医院走。
正文 第120章 你混账!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脚踝精致。
季节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到对方脸上,她不由轻笑。
“季节,好巧啊。”倒是对方先开口。
“嗯,是很巧。”季节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问她,“身体不舒服?”
“颈椎,老毛病了。”秦蓦然还是那副妖娆的模样,丰姿绰约,艳光四射。
她穿着一件短款皮草小洋装,内搭衣领镶嵌白珠的毛衫。
季节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
球鞋仔裤,帽衫马尾。
这么一比,自己好像也没多少资本吐槽顾妃不像女人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炒饭怕凉,得尽快回去。
“季节。”
错身间,秦蓦然突然沉声喊住了她。
季节停步,半侧脸:“还有事?”
“说句实话。”秦蓦然拢着一股清幽发香转身,“你和夜寒不合适。”
季节面色毫无起伏,缓缓点头,“然后呢。”
秦蓦然似是没料到季节会是这种漠视的反应,笑出声:“没有然后,这只是我作为夜寒朋友的直视感觉而已。”
季节唇角微微扬起,弧线优美,却是赤裸裸的嘲讽,“你确定是朋友,而不是雇佣关系?”
打嘴仗这种事儿,季节一向是很反感的。
有这点时间她宁愿多读书多看报,所以狠怼了秦蓦然一句后,她便直接迈步离开。
秦蓦然妆容精致的脸上一阵青红交错,却要努力保持高贵优雅。
季节进了医院大门,回头见秦蓦然依旧站在原地,似是死死盯着她的方向。
唉。
季节心中叹气,上台阶进了旋转门。
情敌,还是个不太好对付的。
进了电梯,季节背倚在壁上。
祁夜寒啊祁夜寒,你真是个妖孽。
正念叨呢,妖孽就来电话了。
季节给祁夜寒的号码设置了特殊的来电铃声,可她现在两手满满没法接,就由着它响到自动挂断。
她进病房的时候,祁家兄弟俩谁也没走。
祁修儿肚子饿了,上前接过季节手里的饭就急着吃。
老太爷刚喝了些粥,季节便剥香蕉给他吃。
林晓蔷也在,稍加阻拦道:“爸您血糖太高,不能吃太多甜食。”
“一个没事。”季节淡声相对,不卑不亢,“糖分摄取不要超过代谢就行。”
季节说话向来直,听在无心人耳中倒是正常无异,但要是灌进有心人耳中,那可就是针锋相对了。
余光瞥见林晓蔷脸上瞬闪一抹不悦,季节心中呵呵一笑。
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她也懒得解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不惯你的人,你做什么人家都看不惯。
从始至终,祁家兄弟两都没有说过话。
就好像他们只是来完成一个露脸的任务,演一场有意义……或无意义的哑剧。
其实对于祁家的这种相处模式,季节真的是很厌恶。
她能理解兄弟两对老太爷的怨念,但是做法太过于极端。
“爸我还有事,先走了。”
祁振兴和季节见面的次数不多,而他留给季节的的印象,两个字概括——奸诈。
听祁夜寒说,他这位叔叔也有个儿子,但是常年不在国内。
而且据说祁振兴的妻子,精神上有点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季节没兴趣深究。
与祁振涛的张狂暴躁不同,祁振兴是那种特别能藏住事的性格。
他很会伪装,把自己的心绪藏的严严实实。
就像是躲在粮仓后面等待偷鸡的黄鼠狼,只露出那一双贼兮兮的眼睛。
祁振兴要走,打了声招呼,老太爷跟没听见似的,就着季节的手吃香蕉。
祁振兴好像也没指望着老太爷能给他句话,转身就走。
祁修儿胃口小,吃不了一份饭。
不过她是从一边吃的,另一边完全没碰。
于是便打算先装起来,一会儿拿去喂流浪狗。
“吃不了?给我吧。”
空气凝滞,甚至过了许久,季节都不相信这句话是从祁振涛口中说出的。
祁修儿也慌了,茫然愣神端着饭盒不知道该怎么办。
“爷爷不是从小叫你们不能浪费粮食吗。”祁振涛常年阴沉的脸居然有所缓和。
“振涛。”林晓蔷笑意温柔,上前揽着祁修儿的肩嗔怪丈夫:“你看你把修儿吓的。”
祁修儿极不自然的动了动肩膀,躲开林晓蔷的手。
“你要是饿了,这里还有没吃过的。”祁修儿本来就是没心眼的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吃剩的,一会儿拿出去喂流浪狗。”
对于本就没什么父女感情的两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一句话。
而祁修儿话音刚落,祁振涛整个人的气场就立刻拢起了怒气。
“你们老说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尽责,就不想想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对我的?”祁振涛侧倚在沙发靠背上,满面满眼的嗤讽:“不是我不想做个好父亲,是你们谁都不给我这个机会!”
祁修儿直接被吓懵了,手抖得端不住碗。
季节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饭碗放在桌子上,祁修儿下意识的站起躲在她身后。
“爸……”
“爸?”祁振涛冷声打断季节的话:“你从嫁到祁家,这是第一次叫我爸。”
要不是情况和环境不允许,季节简直想骂人了!
婚礼上那杯改口酒,可是你一口没喝给我原封不动送回来的!
“毕竟你我都忙,没有太多见面的时候。”季节强忍着火气平声道。
“忙?”祁振涛幽幽起身,上前几步停在季节面前,“你是得有多忙,连自己的妹妹都管不住,让他来祸害的我的儿子!”
他终于是把对季节的不满意说了出来。
“祁振涛!”老太爷在病床上怒不可遏,“你混账!”
他这一激动,插在手背上的输液管给挣掉了。
季节没有半点的失控,她异常平静的转头,对祁修儿道:“去找你谌勋哥来给爷爷重新扎针。”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祁修儿不敢走,生怕她嫂子吃亏。
季节捏捏她的手,笑了笑,“没事,去吧。”祁修儿咬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出去了。
正文 第121章 太糟心了!
老太爷挣扎着要下床护他的孙媳妇,被季节扶着又躺回了床上。
“刚嫁进来没几天,倒还成了宝,人人都护着!”祁振涛阴阳怪气的酸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都听在了耳里。
砰!
一声重响,震耳欲聋。
众人回头,就见祁夜寒如修罗一般,赤染一身煞气立在门口。
而病房的门板,摇摇欲落。
谌勋也被祁修儿找来了,同来的还有之前在处理伤口的顾妃。
还没进门,三人就被门口的煞神惊了一身冷汗。
顾妃看到了季节,见她脸色很不好,便急着想进去。
谌勋一把拽住她:“先别进去,看夜寒这表情估计得发生点什么事!”
“你是医生!”祁修儿又气又急:“爷爷的输液管!”
“那我进去。”谌勋把两个女人拦在门外,一脸严肃地交代,“顾妃你拉着修儿,都别进来!”
事实证明,谌勋一语中的。
祁夜寒进门就直接站在了祁振涛面前,高出对方一个头的气势犹如泰山压顶。
“怎么。”祁振涛非但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扬眉挑衅:“你还想打我一顿不成?”
“你一定要在这里闹?”
祁夜寒启唇,声音冷如寒冰,犹如铁链,紧紧的缠绕在众人身上。
“闹?”祁振涛面色难看,“这就是你对待自己父亲的说话态度?”
“父亲,是一个很崇高的称呼。”祁夜寒目光如刀,声如剑,“你还配不上。”
有时候,季节觉得祁夜寒身上有一种特殊技能。
一句话气死人!
眼看着祁振涛如气球般就要爆炸,季节非但没有丝毫的担心,反而有点想笑。
她算是彻底看出来了,祁家的关系其实很简单。
祁振涛和祁振兴是老太爷的儿子,祁夜寒和祁修儿是老太爷的孙子。
两组人马都和老太爷有关系,但也只和老太爷有关系。
父子之间……不仅是陌路,更像是一种仇敌。
而他们争夺的利益价值,就是祁氏集团。
祁振涛走了,被祁夜寒淡漠的一句反击气坏了,当即离开。
林晓蔷也待不住了,冲老太爷打了声招呼后,追了出去。
门外两人快步走进病房,祁修儿一进来就开始向她哥承认错误。
说自己没有把饭给祁振涛吃,他就发火了。
顾妃听的一头雾水,笑的不管不顾:“不给吃剩饭就发火了?哈哈哈……好玩……”
季节连忙瞪了她一眼,暗示她注意场合。
顾妃深呼吸,一把捂住嘴。
她还真给忘了,祁老太爷还在呢!
季节挽住祁夜寒的胳膊,笑着逗他,“行了别气了,人都走了。”
祁夜寒和她对视,眸中浮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季节微叹气,当着众人的面抱住他。
“乖,消消火,生气容易长皱纹。”她拍拍祁夜寒的后背,拉长音调,“全身上下我也就稀罕你这张脸,别给我毁了!”
然后,季节甚至能感觉到射在自己后背上,一道道火辣辣的视线。
行吧,她也不要脸了。
“谌勋,我之前错怪你了。”顾妃拍拍他的肩膀,“这何止是反人类!根本就不是人类!”
季节是亲手毁了自己的人设,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可是……祁夜寒喜欢她这样,这是她不久前剥栗子的时候发现的。
祁夜寒喜欢她像个孩子似的调皮捣蛋,怎么说呢……难道他潜意识是把自己当成女儿看待的?
因为祁夜寒喜欢,于是乎……一老三小又看到的另一幕让人掉眼珠子的画面。
“就喜欢脸。”祁夜寒满怀抱着季节,温柔地调戏她:“八块腹肌不要了?”
谌勋‘啪’的一掌拍在额头,原地转了一圈,随手抄起桌上的保温饭盒。
“你绝对不是祁夜寒!赶紧的给我恢复你固有人格!否则老子砸死你!”
一闹一笑,尴尬的气氛也缓解了。
老太爷也被孩子们的顽皮缓释了情绪,躺下让谌勋重新给扎上针。
闹到现在,季节和顾妃连口饭也没吃。
眼下算是安稳了,季节问谌勋有没有微波炉。
谌勋接过饭盒说他拿去热。
“你怎么又回来了。”季节和祁夜寒并肩而坐下,才想起问他,“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担心爷爷,把事情放一边了。”祁夜寒淡淡回答。
老太爷闻声,道:“放心吧,抱上重孙子之前我是绝对不会闭眼睛的!”
此话一出,引来顾妃和祁修儿的唏嘘声。
季节脸颊微红,含羞道:“那我一定拖个十年八载!”
老太爷朗笑,“早些生,我领着玩!”
祁修儿剥桔子吃,看他一眼,“合着您要个重孙子就是为了玩儿啊。”
“还有你!”老太爷转瞬就逮住了她,“和楚阳的事情早点定下来!”
话音一落,季节和顾妃齐齐看向祁修儿,逼供:“你给我们老实交代!”
祁修儿吓的手里的橘子都掉了,樱唇哆嗦:“这个……我……那个……就没有……”
季节重咳一声,一脸严肃:“祁修儿同志,请问你和楚阳是什么关系?”
“追一条!”顾妃也学着季节的架势,双手环胸,“什么时候开始的?”
祁修儿可怜兮兮的揪手指,向自己哥哥求救。
祁夜寒瞥她一眼,俊脸上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薄唇上扬,略带几分邪肆。
他的意思很明显——自己的锅,自己背。
“赶紧坦白!”
顾妃一声厉喝,吓的刚热饭回来的谌勋差点把手里俩饭盒砸地上!
“咋了这又是。”谌勋一见这三堂会审的架势,放下饭盒,抬手在祁修儿脑袋上揉了揉,“小丫头,你又干坏事儿了?”
祁修儿抬头看看他,又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肩膀。
“谁都没说……又不是谈恋爱……什么也不是……就这样子……”
顾妃的情商基本为零,所以愣是没明白祁修儿说了个什么意思。
季节倒是听明白了。
想必是两人都心有所向,但却谁也没有把喜欢说出口。这种互相暗恋真的是……太糟心了!
正文 第122章 我家娃娃呢?
“你跟谁谈恋爱?”除了顾妃,还有一个人是完全懵逼,那就是谌勋。
祁修儿说不下去了,把自己的手指揪得通红。
顾妃虽然是没太明白,但也心疼她的小妹妹,连忙哄道:“行了行了,不哭啊,来姐姐抱。”
祁修儿喜欢被人抱,绕过床尾钻进顾妃怀中蹭脑袋。
这就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
季节也心疼了,一想楚阳是归祁夜寒管的,于是便一记刀眼射过去。
季节:祁夜寒你管不管!
祁夜寒耸肩:管不了,恋爱自由。
季节:……
“你跟姐说,你喜欢那个叫楚阳的不?”顾妃问祁修儿
其实她压根就没见过楚阳几次,说实话……她连楚阳是谁都不记得。
祁修儿又开始揪手指,咬着下唇不说话。
季节拉开她两只手握住,柔声道:“乖,跟嫂子说,你喜不喜欢楚阳。”
祁修儿樱唇紧抿,水灵灵的跟果冻似的。
半晌,她缓而坚定的点头。
顾妃吧嗒一声打了个响指,豪气扬眉:“那我去给你把他绑来!”
季节一巴掌就拍在了顾妃的头上,“你是土匪吗?”
祁修儿扒拉着顾妃的胳膊,含唇小声道:“顾妃姐你别找他,他好像……不喜欢我。”

楚阳出差回来,刚下飞机就急匆匆的往医院赶。
从他跟着祁夜寒的那一天起,老太爷待他就没有丝毫的偏见,反而可心的疼着他。
老太爷把他当成另一个孙子,每年过年,只要有祁夜寒的礼物,就一定有他的。
病房门前,他先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敲门而进。
祁修儿和季节都在,老太爷刚睡着不久。
季节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道:“你回来了。”
楚阳点头,轻步上前看了老太爷一眼,低声道:“没事儿了吧?”
“没事,谌勋说保险起见再观察几天。”
楚阳惊讶:“谌勋回来了?”
季节诧异:“你不知道?”
楚阳无声而笑,摆手道:“我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
从那张俊逸逼人的脸上,季节的确是看到了清晰的憔悴。
楚阳是属于那种很耐看的长相,额宽鼻挺,两腮俊削,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肤色偏黑,却是性感的硬朗,突显着浓浓的男子气概。
属于一眼看上去可能不会觉得惊艳,但是越看,就越能看出味道的那种。
上相……对,上相脸!
楚阳见季节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的抬手摸摸下巴:“昨天到今天没刮胡子,我还是先回去洗漱一下吧。”
季节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点头,“回去休息吧。”
楚阳应声,临走前经过祁修儿,自然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
楚阳走后,季节将肩膀颤抖的祁修儿揽进怀中。
刚刚楚阳进门的那一刻,祁修儿整个人都像是被皮筋缠绕,绷的死紧。
她不说话,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过。
此时,祁修儿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软软瘫在季节怀中。
“他对我从来都是这样的。”祁修儿闷声道:“从他第一次来我家,第一次和我见面,就是这样的……”
会对你笑,也会用同样的笑容对待别人。
和你亲昵,却总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祁修儿没有说完,而季节却像是清楚地听到了她的难受。
楚阳……其实是一个活的很小心翼翼的人。
并不是季节刻意的去揣测他的人格,而是很多时候,哪怕细微至极的动作,都有可能泄露人的内在性格。
就比如,刚刚楚阳虽然轻揉祁修儿的头顶,可他的手掌却不是实打实的贴在祁修儿的头上。
“嫂子,你们别跟他说。”祁修儿喏声沾着水汽,“他可能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毕竟我……我爱胡闹,还很幼稚。所以我也不想他为难,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喜欢他就好。”
最后一句,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季节心中。
爱情最不需要的就是卑微,可以不爱,但不能伤害。
于是她说出了一句与她性格不相符的话:“修儿,去追他!”
季节喜欢水到渠成的事情,她也推崇并适应这种顺其自然。
可是到祁修儿这儿,她淡定不了了,喜欢为什么不追?
如果楚阳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喜欢呢?
为什么小心翼翼,因为不敢啊。
祁修儿茫然,随即又摇头:“我不想逼他。”
“如果他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敢呢。”
祁修儿无声张大嘴,呼吸都像是停滞了一般。
如果完全没有喜欢,楚阳不会刻意想着去触碰祁修儿。
与其说他是出门刚好经过,到不如说他是下意识主动横跨三步后,让自己必须经过祁修儿。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渴望触碰。
可因为心有顾虑,所以连触碰都不敢太过深重。
季节没有给祁修儿解释这些行为动作的心理,而是直接告诉她:
“你是大小姐,他是你哥哥的助手。身份差异,地位悬殊,他认为他配不上你。”

顾妃一大早去公司开完晨会就来医院了,没办法,她两个心头肉都在医院,不能不来。
因为来得早,顾妃顺便带来了早饭,结果进门就见几人已经吃上了。
“我昨天给家里的林妈打电话了。”季节盛了一碗瘦肉粥递给顾妃:“尝尝。”
顾妃带来的早饭虽然精致,却比不上这一碗热乎乎的粥。
接过来大大喝了一口,立刻高竖拇指:“好喝!”
老太爷也吃香了,伸着碗:“孙媳妇,再来一碗!”
顾妃四下看了看,问道:“我家娃娃呢?”
她给祁修儿起了好几个外号,什么娃娃丫头小萌宝的,兴趣来了随口乱叫。
季节给老太爷盛了粥,转脸冲顾妃笑的高深莫测:“出去了。”
林妈去盥洗室接热水回来,顾妃又夸她手艺好。
林妈笑道:“在祁家做了半辈子饭,练也练出来了。”
老太爷一听,感慨连连:“家里几个使唤人,就你年限最长,孩子们都喜欢吃你做的饭。”和老太爷对视,林妈脸上笑容退去了一些,“老太爷,您可得好好的……”
正文 第123章 视频
“放心吧,我好着呢!”
这是两句含义颇深的对话。
林妈轻拭眼角,收拾了碗筷道:“我回去做点您爱吃的,中午再给您送过来。”
季节送着林妈出门,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也没问。
林妈肯定知道很多的事情,可她不能问。
人人有难言,如非自愿,还是不要窥探的好。
送走林妈,季节本来想着回病房让顾妃去家里帮自己带几本书来,结果一进门就见她又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病房的谌勋杠上了!
听了几句算是明白了,谌勋想要顾妃的手机号,顾妃不乐意给他。
这对冤家也是蛮有意思的!
季节被闹的头晕,索性直接把顾妃推出了病房,转脸对谌勋道:“去吧,随便你把她带到哪儿逼供!”
“季小节你不爱我了!”顾妃被谌勋挡着不让进门,趴在门口,一件凄凉:“你怎么能见异思迁,不要我了……”
“谌勋!赶紧把人带走!”季节也是够无情的。
于是,顾妃被谌勋强行带走了,而季节也听见楼道里传来谌勋的声声痛呼。
没办法,想撩顾妃这个人间极品,就得付出些代价。
季节笑着摇头,关上房门。
老太爷一直嘿嘿跟着乐,被季节嗔了一眼,“爷爷,您怎么生病还不老实。”
“没病,好着呢。”老太爷让季节坐在床边,慈声道:“爷爷无聊,要不你给爷爷讲个故事?”
讲故事?
季节心中不可遏制的一颤。
前几天,她刚给一个杀人凶手讲过故事,一个充满血腥和挣扎的故事。
“怎么了?”老太爷看出了季节脸上的异色,忧声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节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爷爷,我不会讲故事。”
“那就说说你的工作。”老太爷撑着坐起来,季节扶他靠在床头,“你的法医工作,爷爷倒是挺好奇的。”
季节牵强的笑意逐渐放松,又在床边坐下,“这个还真没什么好讲的,都是些白花花血淋淋的东西。”
老太爷被季节的形容词逗笑了,苍老的脸上浮出几分自豪,“没事,爷爷当兵那会儿见过血,枪炮也打碎过敌人的脑袋。”
季节倒是起了兴趣:“那爷爷你给我讲讲你当兵时候的事情吧。”
老太爷一听这话,面上的轻快变成了喜气的欢乐,“你想听啊,想听爷爷就给你讲!”
其实更容易逗老人开心的,不是你说,而是你听他说。
季节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会随着老人的语气神情以及故事内容,而转化自己的表情动作。
该欢笑的时候开怀,该沉重的时候严肃。
整整一个早上,老太爷跟季节讲了很多的故事。
到最后,话题又引回了季节身上:“其实当兵跟你们做尸检很像,都得严谨,容不得半点马虎。”
浑浊的双眼浮起了对过往岁月的怀念,“做人也是……得规规整整的,不能有半点坏心……”
季节其实很想脱口而问——那林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的,林深。
他已经走了好几天,而这几天,季节不时的就会想起他。
倒不是说她对他有不舍,而是……一种自责和内疚感而激发的打抱不平。
她觉得林深就像是利益争夺中那个被抛弃的代价,而她就是促成他被抛弃的凶手。
季节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仅仅一晚之隔,为什么爷爷的态度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老人并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他倚着床头睡着了。
季节动作轻缓的扶着他平躺,又给老人盖好了被子。
急不得……特别是这种看似与无关的事情。
季父和季母来的时候,老太爷还没醒。
夫妻俩看了老太爷一眼,见他睡容安详,便把女儿带到了病房门外。
“小节,你们钟院长来家里了。”季父沉声对女儿道:“有人投诉到检察院,说你利用心理诱导强行逼供。”
季节怔了怔,随即失笑:“心理诱导?”
季父抬手按在女儿肩上,神色凝重:“钟院长和市局领导已经把这件事压了下来,钟院长没敢直接和你联系,想着你在休假,怕对你产生影响。他来家里本是为了看看你,见你不在才跟我们说的。”
季节眸子微眯,投诉她心理诱导?会是谁呢?
既然能把层次拔到心理诱导这四个字上,想必也是有点涵养的。
季节点头,“我知道了,这几天我跟市局那边联系一下。这事是在市局发生的,怎么会投诉到检察院去?”
太蹊跷了。
季父季母刚走没多久,祁修儿回来了。
一进门就直接冲到了季节面前,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正好老太爷还没醒,季节便趔趔趄趄的跟着她出门。
“怎么了?”
祁修儿脸色素白,一边喘息一边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后凑到季节眼前。
屏幕离的太近看不清楚,季节接过她的手机。
这一看……她全身的血都凉了。
两个赤—身缠绕的身体,甚至还能听到阵阵夸张的娇—喘声。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林深必须要被送走的原因。
“林深出国的前一天晚上。”祁修儿用力按着胸口,她一路跑来,气喘不停:“我隐约听到爷爷在说什么视频,但是也没有听清楚,然后第二天林深就突然要出国了!”
“你从哪里来的视频?”“我哥电脑!”祁修儿平复了气喘,皱眉道:“今天我去公司找楚阳,结果他忙的不可开交,我就去我哥的办公室等他。我哥也不在办公室,我无聊就玩儿他的电脑,突然有人发来了一封邮件,我就随手点开
了,然后就是这个视频。”
季节挑眉,也就是说,祁夜寒之前也是不知道有视频这回事的?
季芊芊,还真是小看她了……
手机响了,是季节的,祁夜寒的来电。
她接起来:“喂,老公。”
“修儿把视频给你看了?”
“嗯。”季节说着,问了一句,“谁发来的?”
“匿名,但是也不用查了。”“季芊芊。”季节心里也有数。
正文 第124章 你把我迷的死死的!
祁夜寒沉默片刻,沉声开口:“她不见了。”
季节脑子里轰然一响。
祁夜寒一直派人盯着季芊芊,她不可能有机会消失。
不……有机会。
如果她用视频做威胁,跟老太爷谈条件呢?
季节隔天便去了一趟市局,这也是方寒的案子结束后,她第一次与迟俊会面。
“你气色还是不太好。”迟俊又恢复了往日的形象,爽朗干练。
他本就是吃警察这碗饭的,生离死别变态罪恶,对他来说倒也是家常便饭。
方寒倒是没怎么影响他的情绪,倒是季节……真的让迟俊产生了很强烈的内心触动。
几乎可以说,他每见到季节一次,季节都会给他带来全新的认识。
“最近在医院照顾病人。”季节接过迟俊给她倒的水喝了一口,直入主题:“有人投诉我心理诱导?”
“你知道了。”迟俊倒也不绕弯子,“这事已经处理了,你不用管。”
“针对我的投诉,我本人都没有参与就处理了?”季节放下水杯,眉头微蹙:“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投诉的具体内容?”
迟俊叹气,撑着膝盖起身去文档柜子里拿了一个文件回来。
打开文件夹,迟俊翻了翻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季节接过来一看,心中霎时不可遏制的收紧。
这个人不仅看过她的审讯录像,而且对她所有的言语行为都做了分析!
“知道是谁吗?”
“这份投诉信是直接寄到你们检察院钟院长手里的。”迟俊道:“因为涉及到这次的案子,所以市局领导也出面了。”
简言之,就是不知道。
匿名信这种东西,倒也不奇怪。
但是投诉人能看到审讯录像,这范围一下就缩小了!
迟俊干的是刑警,察言观色的能力虽然比不上玩心理的,但大致还是能看个明白。
“这几天我正私下查着呢。”迟俊压低声线道:“头上几个领导也交代了,你是这次案件顺利告破的头号功臣,无论如何不能让你背黑锅。”
季节点头,面色不变。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参与了这场案件,但她不认为自己在市局有树敌。
几位领导都不在,季节便说那之后再亲面道谢。
迟俊送她出门,门口停着一辆车,是祁夜寒的。
季节被投诉这件事,祁夜寒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一早就去了医院找她。
季节刚好要来市局,就让他送她过来,然后他便等在外面。
“回去好好休养。”迟俊瞥了祁夜寒一眼,连个笑脸都没有。
之前两人发生过摩擦,其实说大也不大,但迟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记了仇。
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可每次见着祁夜寒,他总觉得全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同性相斥?大概是。
“迟队长,你回去吧。”季节道:“我三天后回检察院复职,方寒的案子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联系我。”
迟俊嗯了一声,这才算是不情不愿的冲祁夜寒眼神打了个招呼。
都是男人,敞亮点,迟俊这么开导着自己。
结果……祁夜寒压根不理他。
好在迟俊大度,没怎么计较,脸上的表情也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季节看了眼祁夜寒的冰块脸,连忙打着圆场道:“迟队长我先走了,回见。”
这种时候一句话都不能多说,赶紧拉走祁夜寒才是首要的。
接触的久了,季节渐渐也摸透了祁夜寒的脾气。
顺毛驴,你得顺着他。
倒不是说他大男子主义,而是对你宠溺到无微不至的霸道。
这就好比她把他当老公,他却把她当闺女!
坐进车里,季节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彩虹糖,撕开封口在掌心倒出几粒凑到祁夜寒面前。
“不吃。”祁夜寒偏开头。
“我特意给你挑了四种不同的味道。”季节坚持,凑着手不放,“快张嘴。”
因为低血糖,再加上季节本来就爱吃甜食,所以她身上常备着各种糖果。
之前巧克力吃完了,那天祁修儿说想吃软糖,季节就多买了几盒备在身上。
祁夜寒深幽的眸子斜睨她,被季节另一只手拍了一把胳膊。
“开车看前面!”
祁夜寒张嘴,季节把掌心里的糖喂进他口中。
正要收手,突觉掌心蜻蜓点水般一湿。
季节好笑:“你舔我干嘛。”
“嘴唇。”
“我是法医,嘴唇和舌头我分不清啊!”
祁夜寒是属于有那种潜在人格的人,明面上,他是高冷凌厉,杀伐果断的祁氏总裁。
而私下……也就是季节面前,他却是一个喜欢偶尔耍耍小脾气的大男孩。
季节倒出几粒糖送进口中,微微砸吧嘴,尝到甜味后满意笑开,“你又闹什么不痛快。”
祁夜寒两腮动了动,嚼了糖咽下,“那个迟俊是什么来头。”
“什么什么来头。”季节被他问的脑子一晕,“就是刑警队长啊,你之前不是见过他吗。”
“结婚了吗。”
“没有吧,我没问过。”季节又吃了几颗糖,含糊道:“再说他年龄也没多大。”
祁夜寒侧目看她一眼,“你了解过?”
“看面相啊。”季节皱眉,“祁夜寒,你怪怪的。”
“谁准你直呼我全名了。”
“这和叫什么没关系。”季节轻咳一声,咽下口中的甜腻,转身面对着他的侧脸,“迟队长是个挺好的人……”
祁夜寒脸色刚沉下去,季节就道:“听我说完!”
她双手环胸,一脸严肃:“我和他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顶多算是普通朋友。你吃醋我欢迎,但是你不能乱七八糟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
祁夜寒的侧脸有些诡异的淡红,声音却是冷冷淡淡的,“谁告诉你我吃醋了。”“我猜的。”季节抬手戳戳那张好看的脸,“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背着你爬墙了,起码也得找个比你长得帅,还比你有钱的吧,你以为八块腹肌是谁想有就能有的啊。我的眼光和品位已经被你全方位拔高了,所以放心吧老公,你把我的迷的死死的!”
正文 第125章 你还来
两人没回医院,季节想先回家洗个澡。
海边别墅,车停,人下车
今天是个阴天,远处海岸线一片灰蒙。
“那边应该已经下雨了。”季节被祁夜寒牵着手,扭头看了不远处的美景,“你游艇买来都没开过,等爷爷身体好点出院了,我们带他一起出海吧。”
风起,夹着咸湿水汽打在两人身上。
祁夜寒大掌护住季节的脸,把人揽在怀里上台阶:“好。”
林妈去给老太爷送午饭了,诺大的房子只有刚回家的两人。
季节刚刚被一阵风吹乱了头发,发丝贴服在脸上,凌乱,却美得触目惊心。
祁夜寒一边关门,一边抬手拨开她脸上的秀发。
季节伸着懒腰上楼,打算洗完澡后美美睡一觉。
“下午不去了。”祁夜寒跟着她一起上楼,开口道:“我让林妈在医院照顾爷爷。”
季节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这几天她确实也有些累,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是该休息休息了。
浴室里,季节柔柔靠在祁夜寒健硕的胸膛上。
祁夜寒之前在浴室装了一个圆形按摩浴缸,空间偌大足以容纳好几人。
季节一开始埋汰他是资产阶级享乐主义,后来亲自往里面一躺,不禁满嘴感叹——有钱就是好啊!
纤细的手指在那精瘦有形的腹肌纹路上游走,季节低喃:“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把你塑造的这么完美,跟假的一样。”
祁夜寒勾住她的手指,牵到唇边亲吻。
季节微侧脸,痴痴注视着疼惜她的男人。
硬挺的胸膛,无赘肉而线条优美的小腹,性感的锁骨,魅人的容颜。
季节记得自己小时候看过一本漫画,漫画里有一个狐王……
也就是祁夜寒这副身躯长相了。
“……妖孽。”
不经意间,季节竟是念出了这句发自内心的吐槽。
祁夜寒勾唇一笑,这一笑,魅煞众生。
季节仓惶转脸,脸颊红如樱桃。
完蛋完蛋,怎么又被撩到了!
“怕什么?”祁夜寒两指捻起她的下巴,目露邪肆,“我又不吃你。”
季节拍开他的手:“拒撩!”
祁夜寒轻笑出声,清脆绵长,“如果我非撩不可呢。”
季节呲牙,阴森森的蜷曲手指:“那我就解剖了你!”
“老婆你有虎牙。”
“啊?”
这话题跳转的节奏过快,季节一下没反应过来。
祁夜寒带水的手掌托住她的下巴,柔声道:“再笑一个。”
季节莫名其妙,倒也是傻呵呵的笑了笑。
“真的有,还是一对。”祁夜寒俯身在她唇瓣上轻啄,失笑道:“怪不得每次咬我都挺疼的。”
季节眨巴眼,黑眸星亮:“我什么时候咬你了?”
祁夜寒眸中暗光流转,手指极具挑逗勾勾她的耳垂,“你说呢。”
季节像是一脚踩了电门,全身通电似的颤栗。
“你别!”她双手抵在祁夜寒胸膛,尴尬憋出一句:“这几天不行,危险期。”
祁夜寒直接翻身把人压在了浴缸壁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上的俯视她,“爷爷不是想要曾孙吗。”
季节喉间一紧,哑声:“我之前问你……你不是说时间还没到吗。”
祁夜寒缓缓压身,细碎的亲吻柔柔落在季节颈间锁骨:“现在到了。”

季节被祁夜寒从浴缸里抱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绵软的跟一朵云似的。
她抬手都抱不住祁夜寒的脖子,急喘之下胸口剧烈起伏。
“你这个……妖孽……”
季节体力不行,体质也很差。
祁夜寒这次真打算给她找个方子调理身体了!
“我用点力都害怕把你折断了。”祁夜寒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拿了吹风来将她上半身抱靠在自己胸膛上,给她吹头发,“以后不许挑食。”
季节这个挑食的毛病……其实倒也没有多严重。
以前是想挑食没人帮着吃,因为季母和季父都秉承着坚决不允许女儿挑食的原则。
嫁给了祁夜寒,季节可算是找着挑食帮吃的对象了。
所以她简直就是变本加厉,所以不爱吃的统统夹到祁夜寒碗里。
一开始祁夜寒宠着她,不爱吃的自己都给吃了,现在摸着手里的一把骨头,他就心疼。
“不吃的那些合起来也长不了几两肉。”季节坚决捍卫自己挑食的自由:“你就是嫌弃我。”
祁夜寒眯起眸子,睨着怀里的人,“你再说一遍。”
季节怂了,撇撇嘴扒拉着他的手不让吹头发,“我要睡觉!”
祁夜寒爱极了她孩子气的模样,顷刻间语气也软了,“吹干了再睡。”
“你速度太慢!”季节挑着毛病磕碜他:“手法不对!”
祁夜寒也不管她,单臂圈着她不老实的身子,另一只手继续持着吹风。
季节又困又累,脾气上来了。
“给我我自己吹!”
结果她这一剧烈挣扎,刚好蹭到了一个不该蹭的位置。
祁夜寒喉间喑哑闷哼,转瞬间就已经翻身将季节按在了床上。
“你还来!”季节吓的脸都白了,嘴唇哆嗦:“我不闹了……你吹吧。”
俊脸放大百倍,男人薄唇微扬,扯出一抹邪气的隐晦。
季节像是被点了穴道,直挺挺的躺着也不敢动。
柳眉翘鼻,嫣红的樱桃小嘴,精致的如同人工精心雕琢而成一般。
近距离打量着眼前的小脸,祁夜寒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吹头发啊……”低声的嘤咛,季节艰难动动身子,“我想睡觉。”
高大的身躯直起,季节长长呼了一口气。
祁夜寒瞬沉了气息,静默无声的给季节吹干了头发。
季节一个劲儿的打哈欠,打瞌睡,迷迷糊糊地问他好了没。
听的抱着她的男人嗯了一声,季节当即倒头睡就睡。
太累了……眼皮像是抹了胶水似的,合上就再也睁不开。
睡梦间,季节侧身环抱着祁夜寒的腰。
这是下意识的行为,也就是潜意识的表达,她不想让祁夜寒走。
祁夜寒把吹风放在床头,拢着被子上床将睡着的人儿抱在怀中。“我不走,睡吧。”
正文 第126章 是走是留
季节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掀开被子下床,她踩着拖鞋出去找人,打着哈欠下楼,便看见厨房里有人影在忙碌。
季节以为是林妈,正要问她怎么回来了,结果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祁夜寒。
“老公你干嘛呢。”
祁夜寒手里持着锅铲,转头看她一眼,“醒了。”
季节上前,探头一看,惊讶:“你在煎水饺?”
“很奇怪?”
“别人不奇怪。”季节挑眉调侃:“是你就很奇怪。”
祁夜寒伸手揽住她,直接把锅铲递到她手里,淡淡道:“那你来。”
季节其实是会做饭的,毕竟家里有个厨艺高超的母亲。
于是她特别霸气的笑了笑,把锅铲扔在锅里,撸着袖子道:“今天我就给你露一手!”
冰箱一开,季节转身看着祁夜寒,大方道:“来,接受点菜,说你想吃什么!”
祁夜寒被她逗趣的小表情逗笑,在餐桌前坐下,“清炒时蔬,其余的你自由发挥。”
于是季大厨大手一挥:“再送你一道排骨冬瓜汤!”
季节开始动手了,祁夜寒也没闲着,给她洗菜打下手。
两人配合默契,第一道菜出锅的时候,季节自己都膨胀了!
这味道跟她妈做的有的一拼!
“哎呀!”季节突然想起一件事,“光顾着弄菜了,饭也没煮!”
祁夜寒开柜子找米,结果所有柜子门都打开了也没找着米在哪儿。
季节把排骨炖在锅里,两人一起找,然而还是找不到。
季节无奈了,耸耸肩:“给林妈打电话问吧。”
林妈接到电话时,正在和老太爷聊天,听到祁夜寒问米在哪儿,便告诉了他位置。
结果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做饭,然而祁夜寒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林妈欣慰地告诉老太爷,两个孩子在家自己做饭吃。
老太爷也跟着乐,说他家的臭小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娶了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婆,把他也惯好了!
菜做好了端上桌,季节刚要转身进厨房,就被男人一把握住了手腕,轻轻一带,娇小的身体坠入温暖的怀中。
不等季节反应过来,祁夜寒就低头吻住了那双殷红的唇瓣。
季节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环抱住他的腰,和他拥吻。
她喜欢和祁夜寒触碰的感觉,就像是沙漠中的干涸,某天遇到了一股清泉。
电饭煲发出了提示音,米饭蒸好了。
季节轻推祁夜寒的胸膛,却被他更深的扣住了后脑。
“唔!”季节本来就气短,这下更是被祁夜寒吻的胸口发闷。
一吻结束,季节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祁夜寒!”她抬起手背抹去嘴角的晶莹,脸颊带着潮红,“以后请控制你的发—情频率!”
男人邪气一笑,不说话,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季节收假回检察院上班的那天,一早到岗就被叫去了钟院长的办公室里。
领导谈话,无外乎就是劝慰与安抚,顺带再表扬几句。
季节从他话里话外听出了一个信息——有人想从检察院挖走她。
钟院长没有说明,只是暗示季节不能浮躁,要踏踏实实的坐好本质工作。
“院长,之前投诉的事情,麻烦您了。”季节笑容清浅,言语客气而恭敬:“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确实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这我当然知道。”钟院长朗笑道:“投诉诬陷你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也的确是,之前季芊芊也干过这事。
只不过跟这次的投诉方式比起来,季芊芊的做法显然要低端很多。
“你这次在市局立了大功,过几天几个市局领导可能还要专门请你去喝喝茶。”钟院长话里有话,“这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一出名了,就有人眼馋来找麻烦了。”
季节心中扬唇一笑,当下便明白了。
钟院长这句感叹,明面是在讽刺那个投诉季节的人,而暗地里,却是在给她递话。
想挖墙脚的就是市局,而为了挖她这个墙角,市局的领导甚至已经找到足够说服力的帮手。
季节大概也知道钟院长想从她嘴里听句落心的话,毕竟政府间跨部门的人事调动,也是需要本人自愿的。
钟院长很明显是不想放季节走,而季节自己……
“不管出不出名,我也只是个法医。”季节心中也还有未确定的顾虑,便不急着给出答案,“我做好我该做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只回答了钟院长明面的意思,至于隐含深意,她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钟院长脸色微变,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然而几天后,季节真的接到了市局领导的邀约电话。
时间约在周六,一个所有人都算是比较闲暇的时间。
当晚,季节和祁夜寒一起回了自己家。
饭桌上,季节同时向季父季母亲和祁夜寒提起了这件事。
季父放下筷子,双手轻握靠在桌面上,“小节,我想先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季节回有些迟疑:“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市局。”
“那我们分析一下。”季父沉声道:“检察院的工作轻松空闲,案子不多,你也不累。而市局直面犯罪,案子多,工作忙,情况也比较复杂。”
季母他这么说,马上开口道:“不许去市局,就老老实实在检擦院待着!”
季节下意识看向祁夜寒,他者面无表情,无丝毫的情绪变化。
“问题其实很简单。”季父温声开口:“你是想大展身手,还是想平淡无常。”
“老季!”季母就差一把捂住丈夫的嘴了,“你这是劝人呢还是点火呢!”
自己生的自己知道,季节的性子虽淡漠,但骨子里还是有不服输的冲劲儿。
再加上之前方寒的案子刺激了她,甚至最近她也开始联系张老了。
所以大家其实都明白季节的潜意识想法,她想去市局。
首先她是法医,其次……她有犯罪心理的天赋。可以说市局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正文 第127章 我接受
而季节也有顾虑……
就像季父所说的那样,是想过的复杂,还是想过的平淡。
她喜欢安逸的生活,不用费太多脑子,每天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着没有太大波澜的工作。
可是……她才二十出头……
二十岁的年纪,就要选择平淡安逸吗。
季节低着头,搭在桌面上的双手缓缓收紧,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坚定无比:“爸,我想去市局。”
季母倒吸了口气,然后道:“不许去!”
“那就去。”季父重新拿起筷子夹菜,“我也希望你去。”
全程,祁夜寒一言未发。
晚上,卧室里床上,季节环膝坐在祁夜寒身边。
“你不跟我说点什么。”
祁夜寒侧撑头注视着她,挑眉,“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但我就觉得你得跟我说点什么。”季节松开抱着膝盖的手,扒拉着握住他的手指,“我才二十岁,我不想过的跟四五十岁一样。所以……你能理解吗。”
祁夜寒背靠在床头上,他抬手,季节自然地倒进他怀中。
“我有不理解过你吗。”祁夜寒的下巴轻蹭着季节的头发,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腰间轻点,嗓音低沉惑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是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都支持。”
此刻,季节就像是坠入了一池清潭秋水,温热的阳光照耀,水面涌动着微蓝的碧波。
她沉溺在无尽的绵柔的水流中,像是被羽翼轻抚,托于云间之上。
而祁夜寒……就是这一潭醉人的秋水。
“我……很任性。”
“嗯,我惯的。”
“我还很自私。”
“也是我惯的。”
季节有些鼻酸,转身缩在祁夜寒胸口,像只小猫一样蹭蹭鼻尖:“我要是去市局……以后工作就会很忙……”
祁夜寒吻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最后落在她嘴角,柔声说:“早九点,晚八点,这是我的极限。”
季节笑了,她说好。
和市局领导见面的那天,是祁夜寒亲自送季节去的。
车门打开,季节无声紧握着祁夜寒的手,祁夜寒无奈,便和她一起下车。
季节想让祁夜寒陪她一起去,她说不出口,就固执的不松开他的手。
“走吧。”祁夜寒总能被她某一个神情,或者极小的动作揉碎心,然后妥协。
两人一起上楼,季节在包厢门前有些紧张。
这里是政府招待所,周围所有的装饰低调而肃重。
祁夜寒揽住她的肩膀,两指捏捏她的脸颊。
“你可是敢把我解刨了抛进福尔马林里的人。”
低魅逗趣的语调,让季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乖。”祁夜寒抬手搭上门把,推门的时候,傲气说了一句:“你是我老婆,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霸气与桀骜,这就是祁夜寒的魅力之一。
人心有种东西叫安全感,而每个人对于安全感的认知也不尽相同。
可能是来源于手机满格的电量,或者出门带的钱包,又或者是生病的时候,还有能支撑自己独自去医院的力气。
而季节的安全感……是一个叫做祁夜寒的男人。
房间里坐着三个中年人,季节认识其中的两位。
一位是市局的刘副局长,一位是市委的办公室周主任。
还有一位……季节感觉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季来了。”刘副局长笑呵呵的道:“祁少今天这是得了空?”
祁夜寒笑容浅淡,转瞬即逝:“不忙,就陪着一起来了。”
“都先坐吧。”周主任脸上也是挂着谦和的笑意,“今天就是聊聊天喝喝茶,主要是之前小季帮市局破了一场大案,都惦记着呢。”
惦记?
惦记什么?
“迟局,这位就是季节。”刘副局长对身侧一直未出声的中年男子道:“之前和迟俊一起合作的法医。”
迟局……迟俊的父亲?
难怪季节觉得他眼熟,和迟俊长得太像了!
此前市局的工作都是刘副局长在主持,这位正局长几乎很少出面。
所以这是季节第一次见市局局长,居然是迟俊的父亲。
“局里的人都在我耳根子旁提起你。”迟局面容刚毅,说话不苟言笑:“之前方寒的案子我看了,你做的很好。”
这种怪异的表扬是怎么回事……
季节心中腹诽,面上巧笑嫣然,“通力合作罢了,真正受累的是那些冲在一线的刑警。”
刘副局长主抓政治建设,放在部队里,相当于政委的存在。
所以他非常喜欢季节这句不卑不亢的谦恭实语。
“小季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吧。”刘副局长满意道:“不愧是出生在书香世家的孩子,性格沉稳内敛,很好。”
季父在a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几个著名的学者协会都有他的挂名。
“我还有事,就不多言了。”迟局长严肃道:“今天约你来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你来市局工作。贺陈文年底就退了,你先和他搭班,以后自己一肩挑。”
迟局长扔出一个突兀的响雷后,二话不说站起身,“剩下的周主任和刘副局长会跟你谈,不强迫,但我们希望你能做出切合自身条件的决定。”
如果说刘副局长是部队政委,那迟局长就是挥斥方遒的指挥官。
说话做事简单直接,性格耿直不弯不绕。
迟局长说有事,干干脆脆的走了。
刘副局长和周主任一阵汗颜,刘副局长带着尴尬对季节道:“迟局还有会,最近跟临市合作一个大案子,他得去坐镇。”
季节倒是满不在乎,因为她喜欢这种直脾气直性格的人。
倒是祁夜寒……脸上阴晴不定。
周主任瞥了祁夜寒一眼,额头见了虚汗,讪笑着道:“祁少,你是小季的丈夫,对于她工作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看法?”
季节一愣,不太理解为什么周主任会把这个话题扯到祁夜寒身上去。
更奇怪的是,刘副局长居然也严肃正色的等待着祁夜寒的回答。
“随她。”
淡淡的两个字,就只是回答,冷漠到再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周主任微点头,这才把话题又转回季节身上:“那小季,你是什么想法呢?”既然是已经做好决定来的,季节便也没有太大的犹豫,直接点头:“我接受。”
正文 第128章 我亲自教!
刘副局长笑逐颜开,欢喜伸手:“我代表市局欢迎你的加入!”
季节注视着面前的手,微斟酌,再次直言:“抱歉刘局,我不太方便。”
语不明,但也足够表达其意。
刘副局长呵呵一笑,双手轻拍缓释尴尬,“理解,老贺也有些怪癖。”
法医的手,大多是接触死人的。
有些人不在意,而有些人……便会视其为大凶煞气。
法医大多有讲究,怪癖什么的倒也不意外。
“但是检察院那边……”
季节提出了自己的顾虑,而周主任自然接话,“老钟那里我们会去协调。”
季节点头,心中稍安。
其实她对钟院长多少还是有愧疚的,毕竟当初她进检察院后,钟院长也帮了她不少。
起初因为她的性格得罪人,钟院长帮她按住了很多的麻烦事。
只不过愧疚归愧疚,人往高处走,总不能因为感情而放弃了难得的机会。
谈话结束,四人离场。
周主任说调令很快,大概就在这几天,让季节提前做好准备。
季节想到了张老。
如果她决定进市局,那以后她将要面对的就不只是法医工作,还有犯罪分析。
那她曾经短暂学习过的东西,就一定要重拾起来。
况且,这也是她下定决心必须要去学的。
于是上车后,季节让祁夜寒现在就带她去拜访张老。
到了之后,季节依旧拉着祁夜寒陪她。
祁夜寒对季节的疼爱,更多是建立在彼此尊重上。
所以他不想过多的干涉妻子的工作,该给她的自由,他一点都不会吝啬。
“上学那会儿张老说过一句话。”季节挽着祁夜寒的手臂,笑靥如花,“他说小节,我很好奇你将来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
祁夜寒闻声笑开,轻刮她的鼻尖。
“走嘛。”季节拽着他进楼门:“也算是满足张老的好奇!”
祁夜寒无奈,只得含笑摇头跟上她的步伐。
张老年近六旬,依旧住在学校分的小楼里。
全国著名的犯罪心理大师,却和老伴儿相守在不足六十坪的小房子中。
门开,是张奶奶。
“小节啊!”张奶奶满头银发,此刻笑着,脸上洋溢着慈爱:“你可算是愿意来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季节略俏皮的吐吐舌头,笑道:“张奶奶,您这话我可不敢接了。”
“算了算了!”张奶奶轻拍着她的手,“你啊,又瘦了。”
张老听见声音了,带着老花镜从卧室里出来。
老人见着季节也是很开心,招呼着两个晚辈进屋坐下。
祁夜寒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季节柔声道:“老师,这是您爱吃的柿饼,给您买了一些。”
张老不抽烟不喝酒,就喜欢吃柿饼。
老人慈笑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块柿饼吹吹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仿古街陈三儿那家的?”
季节眨巴眼儿:“您不就爱吃那家的吗。”
老人三两口吃了一个柿饼,抽张纸擦擦手,“找我有事吧。”
季节嗯了一声,先是把自己要去市局工作的事情跟老人讲了。
张奶奶倒了两杯茶来,热乎乎的冒着香气,她把水杯放在祁夜寒面前,打量着他。
祁夜寒冲老人一笑,端起水杯轻抿半口。
不是茶,酸酸甜甜的。
“这是张奶奶自己煮的梅子茶。”季节解释道。
“好喝。”祁夜寒淡淡开口。
“小节,这就是夜寒吧。”张奶奶坐在老伴儿身边,笑眯眯的道:“之前听过名儿,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长得真俊!”
季节点点头,握着祁夜寒的手,对两位老人道:“他对我很好,我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张老闻言,慢悠悠的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
“支持好啊,不管是什么工作,不被理解总是会有阻碍的。”张老缓缓道:“你今天来,是不是想跟我说,你打算把犯罪心理这块儿重新捡起来了?”
季节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时重语坚定:“老师,我想继续跟您学。”
张奶奶有些激动。
张老缓而点头,抬手捏捏鼻梁:“你的老师过世前,总跟我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性子坚毅踏实,是个做学问的好材料。”
提起自己过世的导师,季节心中不免伤感涌动。
“你才二十出头,自身条件也不差,关键是底子好。”张老长叹气,落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学!我亲自教!”
张老本就有遗憾,此刻季节的主动求学,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愿。
张老说自己平时空闲多,让季节随时都能过来。
但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季节便选了每周的休息日。
两位老人都很高兴,便留着孩子们吃午饭。
季节婉拒,说早上刚和几位领导见了面,父母还在家中等消息。
张老通情理,也就不再强求。
出门前,他抬手轻落在祁夜寒肩上,“季节是个能成事的孩子,你不拦着她,我很欣慰。”
祁夜寒回以恭敬的笑容,“她若是雏鹰,我绝不会阻止她翱翔于天际。”
这本是一句比喻,却沉沉压在了众人心中。
季节周身泛起炙热,脉管里的血液似乎在激烈奔流。
下楼的时候,季节掌心浮起暖热潮湿。
“怎么出汗了?”祁夜寒用大掌蹭去她掌心的湿润。
“激动。”季节滑指,纤指插于祁夜寒修长指节的指缝间,“祁夜寒,我又被你撩到了。”
祁夜寒倾身,在她额头烙下一吻,揽着她下楼。
季父和季母一直在家等消息,季母则是不停嘴的埋怨着丈夫。
嫌他不仅不阻拦女儿,反倒撺掇着让她去那么复杂的地方。
季父也不回嘴,翻着报纸静等季节和祁夜寒回来。
密码锁响,夫妻两纷纷起身。
开了门,季母连忙上前:“小节怎……芊芊?!”
一声惊呼,季父立刻快步走过去。
门口,季芊芊满脸憔悴,顶着一头乱发,用手撑着门框。
“大伯母……帮帮我……求你了……”季芊芊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声调,整个人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正文 第129章 是什么?
季母下意识就要上前,被季父一把拉住挡在身后。
“你怎么知道的密码?”季父寒声质问。
一声质问下,季芊芊居然懒洋洋的站直了身体,连脸上憔悴痛苦的模样都不复存在。
她扒拉扒拉乱七八糟的头发,大摇大摆的晃进门:“密码很难吗,多看几次不就知道了。”
季父错身,直接把她挡在玄关与客厅的门廊中,冷声喝道:“出去!”
季芊芊盯着他,冷笑,“大伯,不用这么绝情吧,好歹我也是……”
“本来是。”季父当即打断她的话,面色冷漠,“但你自己亲手撕碎了这层关系!”
季芊芊极其嘲讽的哼笑一声:“那你怎么不想想,是谁害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的?”
“芊芊你快走吧!”季母焦急道:“一会儿小节和夜寒就来了!”
此前季节还可怜季芊芊的身世,想着她是受到了张翠兰的影响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所以她有考虑过帮季芊芊,把她扶上正轨,让她过正常的生活。
可后来连续发生的几件事,让季节对根骨里就坏透的季芊芊深恶痛绝。
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季母为了避免女儿和季芊芊再起冲突,便想着让季芊芊赶紧走。
“来了又怎么样?”季芊芊一把推开季父,大摇大摆的进了厨房拉开冰箱,“我肚子饿了,走不动路。”
季芊芊就像是一个没脸没皮的无赖,直接从冰箱里拿出食物,就撕开包装往嘴里塞。
“大伯母,还有其他吃的没。”季芊芊呸的一声把嘴里的食物吐在地上,“这香肠太咸了!”
季父气的脸色都白了,愤怒难忍间,却被季母死死抱住胳膊。
季芊芊不耐烦的踢了一脚餐椅,“有没有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季母脑子的轰然重响,连忙上前推着季芊芊道:“你赶紧藏起来!”
“藏什么藏?”季芊芊一把挥开季母的手:“我怕她不成?”
而与此同时,季节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门怎么是开着的?”
季节和祁夜寒一前一后进门,反手关门落锁。
“妈,怎么不关……”
四目相对,季芊芊冷笑一声,“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季芊芊,我说过的吧。”季节不怒反笑,眸中却散发着冰冷凌厉的锋芒,“在祁家,那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
季芊芊笑得更夸张,“可现在,是在季家。”
季节冲身欲上,却被祁夜寒一把拽住,揽进了怀中。
“你干嘛!”季节气的发抖。
季芊芊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盯着祁夜寒那张笼罩弑气的脸,“看来那个老家伙告诉你了,不过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真的把东西放出去。”
爷爷?
对了……季芊芊之前肯定拿视频威胁了他。
“你知道?”季节眉头紧皱,“是什么?”
祁夜寒和她对视,沉声道:“她不能受伤,不能被限制自由,爷爷派人在保护她。”
不能受伤,不能被限制自由……而一旦约定被打破,那她就会立刻把那段香艳的视频放出去。
尽管视频里的人不是祁夜寒,可林深的身份也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对于祁家来说,这必将是一个足以抹黑引起骚动的举措。
“是你解气重要,还是祁家的名声重要?”季芊芊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就不用我给你分析了吧。”
季芊芊言语挑衅间,季节突然想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季芊芊是怎么威胁爷爷的?
比如……如果我出事,这个视频一定会立刻送到各大新闻媒体手中。
那既然她都已经出事了,谁来送这个视频?
这又不像是能够设置邮箱定时发送的事情,那就证明……
几人都在等待季节的反应,而她却已经在心中完成了推测。
“季芊芊,还有个人在帮你吧。”
季节出声,似冰棱冒着寒气。
季芊芊闻声,身体慢慢僵直,嚣张神情也凝固在了脸上。
“明后天,我就要去市公安局工作了。”这次换季节挑衅她,“你觉得对我来说,找到你的帮手有多难?”
季节很多时候就像是一条蛰伏于林间的花锦蛇。
你不惹我,我与你两相平安,可你若惹我,我让你筋骨寸断!
她的敏锐与凌厉,仿若毒蛇的獠牙,只需半刹,便会让你全身痉挛。
于是此刻,季芊芊面若土色,整个人好似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现在打电话报警。”季节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便也不想留她。
她之前偷祁夜寒的表,还有家中的财物,金额折现也足够判个三年五载的。
但是季节不想让她进监狱。
最好的方式,就是从此之后互不相扰,彼此两不相干。
但很明显,季芊芊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消失的。
“报警?”季芊芊强打精神:“告我私闯民宅?不好意思,我可是堂堂正正输了密码门进来的!”
“一周前,全小区新换了一批高清摄像头。”季节挣开祁夜寒环着她的禁锢,冷声道:“特别是我家门口,四方向各有一个。 你是不是盗窃密码私闯民宅,监控录像会告诉民警的。”
季父季母一惊,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祁夜寒。
一周前,祁夜寒出资将整个小区的监控摄像头全部换成了高清的,因此季家门口也成为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区。
这件事是瞒着季节进行的,起因……就是那晚季母听到的密码错误声。
季芊芊走了。
来时嚣张跋扈,走时灰头土脸仓皇逃窜。
家中四人落座,季母憋不住了,疑声道:“小节你怎么知道监控的事?”
“这是我自己家,闭着眼睛我都能走回来的地方。”季节挑眉,语气里透漏着不满:“突然之间换了摄像头,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常规安全升级,后来发现我家门口尤其多!”几人噤声,季节继续道:“显然我家是重点保护区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某人做的!”
正文 第130章 谁说我是女的了?
被点名的人轻咳憋笑。
“笑什么笑!”季节没好气的拍了他一把,提起之前的事,“那天晚上你突然消失就是来我家了吧,我后来发现手机里有我妈的未接来电和回拨记录,我自己又没打,肯定就是你了。”
祁夜寒点头默认,倒也不解释,含笑等着她推理出答案。
“妈,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就……那天你爸刚好不在,晚上我听到有人按密码,结果按错了。”季母道:“一开始以为是谁家小孩儿闹着玩,可错误提示声响了好几次,你爸电话没人接,我就给你打了……”
事情清晰明确,季节面色凝重。
祁夜寒伸手揽住她,被她拍着手背打开。
季父失笑,气骂:“你跟人女婿置什么气。”
季节翻着白眼不说话,斜睨着祁夜寒。
轻佻的小眼神飘着一句质问——你还有什么没主动交代的。
祁夜寒勾起嘴角,俊美的脸上带着宠溺魅笑:“监控室里有我的人,看到异常他们会立刻过来的。”
所以,如果季芊芊今天没有按对密码,那她早就已经被祁夜寒的人拿下了。
季节起身,亲自去给门改密码。
季母和季父对视一眼,随即将抱歉的目光递到祁夜寒脸上。
祁夜寒含笑,启唇无声道了一句‘没事’。
改好了密码,季节双手插兜走回客厅,“你们的女婿真是尽职尽责,把我们家搞得跟政府机关似的。”
听她又开始耍嘴皮子,大家就知道她这是不生气了。
季母看了眼时间,赶忙去做饭。
季父正想问问今天女儿见领导的情况,结果他的手机响了。
季节摆手示意父亲先接电话,便拽着祁夜寒上楼。
卧室门关上,季节小老虎似的,直接转身把祁夜寒抵在了门板上!
“祁夜寒同志,组织对于你这种地下工作非常的不满意。”季节憋着笑呲牙,手指扣在他的脖颈间,“以后必须打报告递交申请!”
祁夜寒微仰下巴让她扣着自己的喉结,季节掌心震动,就听他低低出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季节示威性的动动手指,“我告诉你,你要是骗我,不管什么,我都会知道。”
午饭后,季节说想去医院看老太爷。
季父季母说一起去,一家子便齐齐出门了。
医院病房,祁修儿正抓耳挠腮的和老太爷下棋。
“哥哥哥!”见祁夜寒进来,祁修儿连忙道:“赶紧来,我快输了!”
老太爷棋艺高超,两个孙子从小受他耳濡目染,都是会下棋的。
只不过孙女学了点皮毛,孙子才是真正得了老太爷的真传。
祁夜寒上前,落眼一看直接给出定论:“输不了,还能走几步。”
“对,棋子落这!”
老太爷见亲家来了,正乐呵着准备打招呼,就见季父执起一子落在棋盘上。
围棋,季父唯一的业余爱好。
老太爷在棋盘上一看,精神来了!这算是遇着高手了!
两人陷入棋局,打招呼什么的直接放进对弈间。
林妈也在,此刻已经和季母聊上了。
季母第一次见林妈,得知她平时照顾着季节和祁夜寒,便热络的多话起来。
祁夜寒围观棋局,季节和祁修儿贼眉鼠眼的往病房门口走。
“去哪儿。”祁夜寒在两人身后淡声一句。
“我让嫂子陪我出去买零食。”祁修儿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拉着季节就快步出门。
电梯口,门开正好遇上要往外走的顾妃。
三人都乐了,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于是两人行改为三人游,祁修儿兴奋道:“反正病房有哥在也不着急回去,嫂子,顾妃姐,我带你们去我的咖啡厅吧!”
祁修儿前不久刚开了一家新的分店,听说装修的很精致。
顾妃一听,立刻打着激灵连连摇头:“我不去!你们咖啡厅的顾客太疯狂了!”
“哎呀又不是去总店!”祁修儿拖着她撒娇:“放心吧,分店的人都没见过你。”
顾妃实在是架不住祁修儿缠她,便开着车把两人带去了分店。
门开下车,祁修儿左手挽着季节,右手挽着顾妃。
季节打量着店铺外的装修,笑着道:“还蛮有小资情调的。”
“也不能只针对一个年龄段,学生以上就是上班族。”祁修儿挽着两人进门,“这个店就是以白领阶层定位的。”
祁家兄妹两,让季节深刻的相信了一句话。
有些东西,是从你一出生就刻在骨血里的。
天赋与性格无关,哪怕祁修儿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进门落座,店长上前。
“小老板,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店长年龄不大,二十七八岁,长得斯斯文文的。
祁修儿靠在顾妃肩头上,冲店长嘿嘿一笑:“看!帅不帅?”
“帅。”店长应了一声,然后道:“可你不是不招女生吗。”
季节心里笑了一声,这男的眼神很毒辣嘛!
顾妃面色平静,倒是没有半点变化,她抬手,染着周身慵懒气息将祁修儿勾进怀里。
“谁说我是女的了?”
季节:“……”
顾妃吧……有些时候真的不能完全定义她是个女的。
她妖孽起来的时候简直跟祁夜寒有的一拼!
那邪魅的小眼神一飞,撩人的薄削嘴唇一勾,再沉了声音装个烟嗓,简直是万千少女心中坏男人的典范。
于是就这样,店长被她带进了沟里,不确定道:“那你是……”
“我是你小老板的哥哥。”
哥哥?
店长眉间疑惑更深。
小老板的哥哥,不是祁氏集团的总裁祁夜寒吗?
祁修儿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强行绷着脸道:“行了,你忙去吧。”
店长点头,转身离开的同时还回头看了顾妃一眼。
季节也没绷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祁修儿一边笑一边拍着顾妃的胸口,“哥哥…哥哥……哥~~”“哎哎哎!”顾妃双臂环抱护着胸,一脸不爽道:“虽然小,但我也是有的好不好!你乱拍什么?”
正文 第131章 不要离开我们
看着两人闹,季节笑的趴倒在桌面上。
不一会儿,店长又来了。
托盘里三杯咖啡,一一拿出放下的同时,他朝顾妃歉意一笑:“顾先生,刚才冒犯了。”
顾妃前段时间履行自己作为生物礼物的职责,去祁修儿的咖啡厅里当招财猫。
为了扮演好‘安静美男子’的角色,她给自己换了一个特别有文艺范儿的名字。
顾睿。
“没事,这年头男人长的漂亮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顾妃以‘顾先生’的身份,回了对方一句。
店长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托盘转身离开。
祁修儿戳戳顾妃的手肘,“顾妃姐,我看你当男人当得挺开心得那。”
顾妃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教育她:“在你店里得叫哥,要不然我就没法给你当招财猫了!”
顾妃这张脸特别卖座,她一般都是周末的时候和祁修儿一起出现在店里。
每次她在,店里的营业额就能翻几倍。
三人聊着天,季节突然想起之前祁修儿去找楚阳的事儿。
她刚提了一句,祁修儿殷红小嘴就撇下去了。
“怎么了这又是。”顾妃搂着她,捏捏她的鼻子,“姓楚的不搭理你?”
祁修儿摇摇头,噘嘴道:“他说他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季节一听这话,下意识觉得有问题,便问祁修儿,“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楚阳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祁修儿又气又委屈的揪着手指,“然后他就回了我这么一句。”
这下连情商为负的顾妃都听出问题来了。
“哎呀我的小萌宝,你这问的也太官方了吧。”顾妃揉揉祁修儿那糯米糕似的小脸,严肃道:“你得单刀直入,一刀插准命脉!”
祁修儿表示茫然。
顾妃阴笑,煞气森然的舔舔嘴角,“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往床上按,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然后用你霸气十足的双目锁定他,让他无法逃离你…哎呀!”顾妃捂住额头:“季小节你又打我!”
“我跟你说过的吧。”季节危险眯眸,“你敢教坏修儿,我就把你分尸。”
挨了一巴掌的顾妃老实了一点,总结性陈述了一句话——“直接说你喜欢他!”
祁修儿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季节知道她是羞于启齿,同时也顾虑着楚阳的处境。
“反正他不讨厌我就好。”祁修儿是个胆小的女孩子,喜欢,也只求对方不讨厌。
这样的孩子惹人心疼,可你却又偏偏不敢推着她前进,因为你更加不舍她受到伤害。
祁夜寒打来电话,问怎么还不回去,季节说她们在祁修儿的咖啡厅。
“那我先送爸妈回去,你在咖啡厅等着,我一会去接你。”
季节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祁修儿一脸憧憬的看着季节。
“嫂子,我哥对你真好!”
季节含笑间正要说话,还没放下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季节先在心中猜测了一下对象,然后划指接通。
“你好。”
“季节,是我。”
国际电话,果然是林深。
季节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握着咖啡杯,拇指在杯沿摩挲。
顾妃想上厕所,祁修儿怕她找不到地方就带她去了。
通话的两人彼此沉默,片刻,林深轻笑道:“是不是没话说,那就挂了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季节的脱口而出,并未经过大脑思考。
“不知道,可能一年,也可能十年。”林深语气清淡:“或者再也不回去了。”
季节半咬着唇角,视频的事,她有些说不出口。
而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毕竟结局已成定果。
“我就是问问你好不好。”林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又是一阵沉默,才开口道:“这是我的号码,如果……算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感冒了吗。”季节从他字里行间听出了难受,“吃药发汗,会好得快点。”
“嗯,那我挂了,你保重。”
林深率先挂了电话,听筒里响着嘟嘟的提示音。
季节从耳边落下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僵硬。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哪怕一点,都会让她很不舒服,可她却欠了林深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个人情,让她总有种自己亲手毁了一个人的罪恶感。
祁修儿先回来的,见季节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嫂子?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季节收回视线,问道:“顾妃呢?”
“还在厕所。”祁修儿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托腮注视着她。
季节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抬手摸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祁修儿抿抿嘴,喏声道:“嫂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你吗。”
季节摇头。
“因为你很像我妈妈。”祁修儿的杏眸里蕴着点点水雾,“不是指长相,而是……气质和感觉。”
之前林妈也这么说过她。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在了。”祁修儿放下手臂,下巴靠在胳膊上,“所以比起长相,我更多记得的是她的气味。”
季节想起来了,祁修儿曾经说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现在想来,估计就是妈妈的味道吧。“嫂子,不管怎么样,你一定不能离开我哥。”祁修儿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季节扶着咖啡杯的手,“我哥是真的爱你,你是他的初恋,第一个喜欢就直接结婚的人。我也喜欢你,爷爷也喜欢你。所以不管发
生什么事,你都一定不要离开我们,好吗。”
祁修儿这番话……很是突兀。
季节找不到源头,却下意识想到了落足点。
难道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还会影响到她和祁夜寒的感情婚姻?
回握住祁修儿,季节笑颜温柔:“我不会离开你们,因为我也爱你哥哥,我也喜欢你和爷爷。”
祁修儿笑开,像是松了一口气欣慰而感激。
而她这一笑,更加落实了季节心中的怀疑。看来过不了多久,祁氏集团,甚至整个祁家都要被谁掀起一波风浪了。
正文 第132章 一起滚
顾妃很快回来了,瞥了一眼窗外,忍不住笑了。
“祁夜寒的车。”
她走到桌前,隔窗朝外面抬抬下巴。
季节转头就看到车门打开,祁夜寒下车,还有……谌勋也来了。
“卧槽!”顾妃一愣:“这个二货怎么也来了?”
季节和祁修儿乐了,她们两个特别喜欢看顾妃和谌勋打嘴仗。
两个极品帅哥进门,在咖啡厅里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顾妃!”
“妃你个大头鬼!”顾妃大声纠正,“老子叫顾睿!”
谌勋不知道顾妃还有一个‘安静美男子’的身份,上去就一把勾住了顾妃的脖子,“有没有想爷啊。”
“谌勋你又欠揍了是吧。”顾妃抬起双手掰指头,“说,今天哪儿痒。”
祁夜寒完全无视两个智障,坐在季节身边端起她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祁修儿心中又起感叹。
她家哥哥平时从不碰她吃过的东西,而且还特别地嫌弃,可是却愿意和她嫂子共饮一杯咖啡。
妹妹和老婆简直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啊。
不过她并不嫉妒,反而是满心的欢喜。
哥哥和嫂子的感情越好,她就越开心!
“你来干嘛。”顾妃扯开谌勋搭在她肩上的手,嫌弃道:“大医生不守着医院,瞎晃悠什么。”
“修儿开咖啡厅我都不知道,今天跟夜寒过来混个脸熟。”谌勋又把手搭在顾妃肩上,“你能不能对我稍微温柔一点,有你平时对修儿的三分之一也行啊!”
“我对你只有拳头。”顾妃手肘后击,正中谌勋胸口,“滚开!”
谌勋吃痛,手从顾妃肩上滑下,却转而钳住了她的手腕。
“顾妃我今天就实话告诉你!”谌勋顺平一口岔气,大声道:“老子喜欢你!特别喜欢!老子要娶你!”
什么叫作茧自缚,这就叫作茧自缚!
几十分钟前顾妃还在跟祁修儿弘扬单刀直入,一刀插心的传统美德。
几十分钟后她就当着祁修儿的面做了活生生的范例教案!
这种R了狗的……不对,是被狗R了的心情简直不要太酸爽!
“谌勋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老子就是要娶你!”
“滚!”
“好啊,一起。”
冒着生命危险,谌勋强行带走了顾妃,而祁夜寒则是把祁修儿送去了医院。
祁修儿下车,墨迹着想把她家嫂子也拐走,结果对上祁夜寒那一双暗藏杀气的眼睛,瞬间有贼心没贼胆了。
季节其实也想着陪祁修儿一起,但是十几分钟前她刚刚接到刘副局长的电话,说她的调令已经到了,周一开始就能正式去市局上班。
昨天才谈好的事情,今天就已经拍板落实了,速度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所以她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了,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
“爷爷下周末出院。”祁修儿提醒道。
祁夜寒嗯了一声,倒是季节从车窗里伸出手,摸摸她的脸,柔声道:“最近辛苦你了。”
“没事。”祁修儿在季节掌心蹭蹭脸颊,“你们快回去吧。”
车子发动,季节正想开口问祁夜寒什么,而他的手机就适时响了。
电话接通,祁夜寒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听着。
大概过了有半分钟,他才冷声给出一句:“按兵不动。”
季节蹙眉,心中疑惑更深。
按照之前祁修儿的反常来看,祁夜寒应该是正在面对什么严重的问题。
季节想问的就是这个。
但是听祁夜寒的语气不太好,她就有些犹豫该不该现在问。
祁夜寒把手机扔在车台上,侧目看她,“有问题?”
季节微咬唇,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太好的那种。”
祁夜寒突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季节其实蛮讨厌这种要说不说吊人胃口的举动,便又追了一句:“跟……他们有关系?”
祁振涛……看祁夜寒的脸色,季节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
“嗯。”祁夜寒心情不太好,眸中染着点点薄凉。
季节点头,也不再追问。
海边别墅。
季节下车,却见门口还停着一辆。
祁夜寒也看见了,剑眉挑起,凌厉无比。
季节一把握住他的手,纤指插入他冰冷的指缝间紧紧扣住。
几乎没有人会来他们家,而且这辆车很眼生。
会是谁呢。
门口,季节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林晓蔷。
她在,那祁振涛就一定也在了。
开门进去,林妈也在,只是有些手足无措。
“夜寒回来了。”林晓蔷笑容温婉,却是分外刺眼:“快进来坐,站在门口干什么。”
这种毫不客气把自己的当回事的语气,季节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千万要拦住祁夜寒,不能让他冲动。
祁夜寒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林晓蔷的脸,直插在她身后斜倚于沙发中的男人脸上。
“这孩子,怎么这副表情。”林晓蔷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心有所想,上前伸手要拽祁夜寒的胳膊。
季节慢了一秒,林晓蔷就被祁夜寒挥开的手臂推倒在地。
而且,正好的撞落了装饰架上的花瓶。
碎落锋利的玻璃残片划破了林晓蔷的手,而祁振涛也在这一刻急冲上前。
“没事吧?”他满脸着急的扶起妻子,赤目冲儿子高声怒喝:“你林姨今天特意来看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伤了她!你还是不是东西?”
季节目睹了全过程,阴霾如波涛般在她眼底翻涌。
林晓蔷连摔倒的角度都像是经过精心计划的,她是故意触碰祁夜寒,因为她知道祁夜寒一定会推开她。
然后她瞄准花瓶而倒,再故意让自己受伤。
目的呢……激怒祁夜寒的目的……
而且祁振涛的反应也很让人怀疑。
且先不说他突然对林晓蔷爱怜的态度……为什么他一定要那么大声的叱吼祁夜寒。
就想好像故意喊给谁听似的。
喊给谁听?
季节瞬间了然,她立刻反手紧紧环抱住祁夜寒,“冷静!别冲动!”而就在这时,祁振涛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狠狠将她甩出,同时喝道:“有你什么事!”
正文 第133章 你上当了!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祁夜寒。
季节的后背撞在了墙上,她没来得及拉住被暴戾狂潮席卷的男人,就见他挥出重拳直接打在了祁振涛的脸上。
这一拳……让作为法医的季节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腥红的血从他鼻腔和嘴角流出,骇人无比。
林晓蔷像是疯了一半嘶吼一声,扶住祁振涛,而季节则是在祁夜寒作势挥出下一拳的时候,死死抱住他。
“祁夜寒,你上当了!!”
季节当着林晓蔷和祁振涛的面大喊,而同一时间,林晓蔷居然已经扶着祁振涛往外走去。
“林妈拦住他们!”季节随即松开了祁夜寒,冲上去欲拦住要离开的两人。
而她刚迈开脚步,就被祁夜寒一把拉回来,单臂拦腰禁锢在怀中。
林妈没有拦住两人,眼睁睁的看着林晓蔷和祁振涛得逞离开。
“你这个疯子!”季节抬头看着祁夜寒,眸子微红:“现在我们家附近一定有提前埋伏等待猛料的新闻记者,而从这一刻起你祁夜寒就会挂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祁夜寒无声抱住她,像是抱住了此生挚爱的珍宝。
季节挣扎,却换来愈渐加深的禁锢。
一声叹息,无奈又心疼。
“我没事,没受伤。”她回抱住祁夜寒,在他耳边低声道:“笨蛋,你明明也想到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冲动……”
祁夜寒声如寒潭,冷漠危险:“谁都不能伤害你……谁都不能。”
凌晨,a市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纷纷报道。
‘惊闻!祁氏集团总裁兼董事长的祁夜寒竟然是隐藏至深的不孝子!’
‘骇然!家缠万贯的天之骄子竟然向父亲挥拳!’
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不胜枚举,季节抱着平板,一页一页翻看着关于祁夜寒的新闻报道。
浴室门开,洗完澡的男人染着一身清凉水汽走了出来。
祁夜寒是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身材线条性感流畅,尤其是八块腹肌……相当惹眼。
季节这会儿也没心情看她最爱的八块腹肌了,又气又心疼,翻着白眼直瞪他。
她着急,祁夜寒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缓步而来。
他抽走了季节手中的平板,拽下脖子上的挂着的毛巾塞给她,“给我擦头发。”
祁夜寒不喜欢用吹风,每次洗完澡都是直接用毛巾擦干头发。
季节气的牙痒,祁夜寒却好整以暇的侧躺枕在她腿上。
眸子半眯,魅惑出声:“快点。”
季节闻声,撑开毛巾就直接贴在了祁夜寒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
祁夜寒也不挣扎,环着她的腰,手指探进她的衣摆在,她后腰出轻点撩刮。季节拿开毛巾,双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挤压:“祁大少,人家都快把你写的面目全非了!虽然我知道你运筹帷幄一点也不着急,但请你考虑考虑我的心情。我这个做老婆的看着你被扣帽子泼脏水,我连杀人的
心都有了!”
祁夜寒失笑,抬手捏捏她的鼻子:“心疼了?”
“这不废话吗。”季节松开手,拿过一旁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拧眉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能不能先透露点边角料平息一下我心中的怒火。”
祁夜寒在她腿上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往我头上泼脏水扣帽子。”
他的不答反问引起了季节又一轮的深思,她想了想道,不确定的道:“比如想从你身上获得点什么,但是又敌不过你,所以便借助舆论的力量给你施压,先消减你的势力和底气。”
祁夜寒赞赏勾唇,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季节呵呵一笑,在他额头上轻弹,“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再说商场生意的事我又不懂。”
祁夜寒牵住她的手指递到唇边,在那削葱白的指节印上轻吻,“其实你已经说对了。”
季节微怔,疑惑道:“那你不理会,又意欲何在?”
“他们想要的,是公司董事会的控制权。”祁夜寒转身,侧枕在她的腿上,“老婆,我能给吗。”
季节啊了一声,似是没想到祁夜寒会问她这种浅薄的问题。
“当然不能啊。”她回道。
“那不就得了。”祁夜寒似是有些疲乏,头发还没干,便已然埋首在季节小腹上,合上眼眸:“他想要,自然会采取各种办法。而我若不给,他就永远都夺不走。”
就这么一句话,季节明白了。
祁夜寒不是不理会,而是根本懒得理会,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幼稚且无聊。
而最痛快的解恨方式是什么,就是你嗤笑看着对手如跳梁小丑般叽叽喳喳,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惨败!
祁夜寒睡着了,呼吸平缓。
季节不敢动,怕吵醒他。
于是她僵硬着身子,落手拨开祁夜寒额头上的碎发。
手机震动,是祁夜寒的。
楚阳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老大,所有的媒体都压制住了,新闻报导全部撤了回来。”
祁夜寒没有动作,而楚阳却已经替他做了该做的事。
这是一种彼此间绝对信任的默契,默契到我不说,你也一定知道。
季节心中暖热,便代替祁夜寒回了两个字——“谢谢。”
几乎是立刻,楚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嫂子?”
季节还没出声,楚阳就猜出了接听者。
“嗯。”季节压低声音:“他睡了,有事吗。”
“没事。”楚阳沉默几秒,道:“他没事吧?”
“嗯。”祁夜寒的睡眠很轻,季节不敢说话。
“没事就好,那我挂了。”
季节其实很想问问楚阳,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但鉴于祁夜寒……她还是选择挂断了电话。
清醒时,祁夜寒犹如站在最顶端的帝王,高傲,不可一世。
睡着时,他却只是一个清秀的大男孩,睡容安然。
季节爱极了祁夜寒此刻的模样,她抱紧怀中的他,将甜蜜的吻落在他削薄的唇上。
然而祁夜寒却被一吻惊醒。睁眼的瞬间,他看到那张精致美艳的脸就在面前,于是身体里炙热涌动,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正文 第134章 报案
隔天周日,一大早季母和顾妃就双双来了电话。
楚阳撤报道的动作很快,但该看到的人还是都看到了。
季节解释,说是一场误会,正好被守在家门口的记者拍到了。
祁夜寒家门口有记者,其实这倒也真的不奇怪。
毕竟是a市乃至全国出名的青年企业家,祁夜寒这两三个字,再加上他那张气死男人迷死女人的脸,倒是从不缺等他花边新闻登头条的媒体。
只不过……演戏制造新闻,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祁夜寒今天不用去公司,季节也没事,两人就宅在家里。
季节一直在以为老太爷会打电话来问,等到晚上不见动静,便也释然了。
看来爷爷压根就没打算管这事!
季节看了一整天的资料,看得她腰酸背痛脖子僵硬。
祁夜寒一直陪着她,然而他却在……打玩游戏。
季节中途凑到他身边看了一会儿,然而她是个不太喜欢不玩游戏的人,也没劲。
手头拿到的资料全部看完,季节揉着脖子倚在祁夜寒肩上,“看来修儿喜欢玩游戏也是受了你的毒害。”
“我偶尔,她每天。”修长的手指灵活点击着屏幕。
季节哼哼了两声,打算下楼去找林妈研究晚上的菜单,结果刚起身就被祁夜寒一把拽住了手。
“坐下,马上结束。”
季节不禁失笑:“你玩游戏还得让我陪着?”
祁夜寒喉间发出一声低嗯,手指更是加快了速度,“修儿的号,升不了级。”
他有时候说话太过于言简意赅,搞得季节经常需要在心里给他补充全句。
修儿升不了级了,就找他哥帮忙。
这么说来……祁夜寒还是个游戏高手?
想想倒也正常,虽然他平时行为处事老成干练,雷厉风行……但他毕竟也才二十几岁啊!
季节无声叹气,弯腰在他身边坐下。
行吧,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彼此理解吧!

第一天到岗上班,季节一进市局大门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带头的是迟俊和刘副局长。
“小季!欢迎你啊!”
这次刘副局长记住了,没伸手。
季节含笑,笑容清浅客气,“以后劳烦各位多多关照了。”
迟俊从知道季节要来市局的那天起就一直很激动,此刻更是朗笑不止,“指教谈不上,大多数都是之前跟你合作过的,也惦记着你。”
季节进市局,就代表着市局又多了一位天才犯罪心理分析师,这对以后的案件工作也是极强的助力。
市局甚至给她专门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虽然比不上她在检察院享受的格局规模,但在众人混杂挤一张桌子的刑警队来说,这已经是很明显的照顾了。
季节不喜欢跟人挤,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这种特殊照顾。
迟俊帮她整理办公室,门口探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脑袋。
“去去去!”迟俊挥手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季节唇角微扬,笑着摇头。
“几个臭小子天天跟我念叨季法医怎么不来了。”迟俊笑着说:“你之前审问方寒的录像,我给他们都看了,一个个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提到视频的事,季节自然便想起了之前的投诉信。
她看向迟俊,无声询问。
迟俊接收到她的意思,转身去关上了门。
“我私底下摸了一遍,也试探过刑警队每个人的口风。”迟俊压低声音:“我觉得不是刑警队的人。”
季节微微凝眉,也低声道:“一般审讯的监控录像还有谁会看?”
“这就多了!”迟俊也皱眉,面色凝重,“公安厅抽查,案件调取,要真有人想看,怎么都能看得了。”
“而这个人,一定得和警察工作或者和警察沾关系。”
季节总结陈述,迟俊打出赞同的响指。
“所以说,我们不能只盯着市局。”迟俊说了半句,突然凝声道:“如果是市局以外的人,可就更难找了。”
季节耸肩,挑唇一笑:“实在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也没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
市局为季节开欢迎会,刑警队的几个成员提议晚上一起去喝酒吃饭。
刘副局长批准了申请,大手一挥:“发票拿来,市局报销!”
小伙子们都乐疯了,一个个亮着期待的星星眼看向季节。
季节本想说不去了,结果被数道渴望的目光审视,话在嘴边犹豫,出口变成:“好,一起去吧。”
答应是答应了,怎么跟祁夜寒解释又成了问题。
季节坐在办公桌后敲额头,斟酌了好半天,才拔通了祁夜寒的号码。
“老婆。”
祁夜寒接她的电话,从来都是宠溺而温柔的。
“那个,晚上你别来接我了……他们给我开欢迎会,我不好意思拒绝。”
“地点,时间。”祁夜寒的语气很平静,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
“还不知道。”季节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一会儿发给你?”
“嗯,结束了我去接你。”
电话挂断,季节有点懵。
祁夜寒……为什么她老觉得他一定会不同意呢?
季节纠结,放下手机双手托着下巴,想问题。
正思索间,迟俊敲们进来,说了晚上要去的地方。
季节应了一声好,便又拿起手机给祁夜寒发短信。
祁夜寒的回复很快,三个字——“知道了。”
季节撇撇嘴,拇指在屏幕上摩挲。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疾呼,喊迟俊。
迟俊刚关上季节办公室的门,转身立刻疾步而去。
季节也欲起身出去看看,而她的手机突然轻响一声。
以为是祁夜寒的短信,她连忙拿起,然而发信的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季节疑惑点开。
表情,一个微笑的表情,除了表情之外再无其他。
发错人了?还是谁在恶作剧?
门外起了吵闹,季节暂时放下手机走出办公室。
有人来报案,是个面容憔悴的妇女。
她说自己的丈夫已经失踪了整整半个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很少有人报案会说这句话,季节到跟前,刚好听见。
迟俊向对方了解情况,季节在一旁静听。妇女说他丈夫是个酒鬼,而且生性好色。
正文 第135章 奇怪来电
不过他着一份不错的工作,每个月也能挣不少钱。
反正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家常事,而季节却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
妇女说:“半个月前,他晚上没回来,打电话他不接,我就给他发了个短信。等到半夜他终于回信了,什么都没说,只发了一个表情过来。”
迟俊便追问了一句:“什么表情。”
“笑,微笑的表情。”妇女回道。
季节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几分钟前,她也收到了一个表情……微笑的表情。

有案件发生,欢迎会也去不成了。
迟俊带队开始查案,季节暂时没事,就在办公室里等待消息。
而这段时间,她也上网查了一下关于微笑表情的解释。
不同情景不同理解,但大部分是不高兴的意思。
季节心头一动,试探着给祁夜寒发了个微笑表情。
结果……祁夜寒直接把电话打来了。
“怎么了?”语气明显带着焦急。
“没事。”季节笑着道:“就是告诉你晚上又不去了,有案子。”
祁夜寒嗯了一声,“八点我去接你。”
电话挂断,季节一手撑头,另一只手中指轻点着桌面。
心中考量片刻,她拿起手机,直接回拨了之前给她发表情的号码。
号码是通的,却没人接。
一遍过后,季节就不打了,如果她理解的没有偏差,这应该是一场针对她的挑衅。
挑衅这种事情,要么是实在无聊,要么……就是她之前有什么行为刺激到了对方。
而她第一天进市局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对方倒是掐准了时间。
案件刚开始着手调查,季节作为法医也插不上手。
祁夜寒准点来了,季节就下班和他一起回家。
“老公,我之前给你发微笑的表情,你当时是什么想法?”季节上车的同时问道。
祁夜寒倾身给她系安全带,随口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啊。”季节茫然眨眼:“我心情挺好的。”
祁夜寒挑眉,手指在她额头上轻敲,“我是说表情。”
季节被自己小小蠢哭了一下。
祁夜寒发动车子,淡声道:“什么案子。”
于是,季节就把今天发生的都告诉了祁夜寒,当然,省略了她被人挑衅的事儿。
祁夜寒静声听着,直到季节说完了,问他有什么想法,他才缓缓开口:“这个失踪的男人有没有买过巨额保险?”
季节凝神一滞,立刻顺着祁夜寒的思路展开联想。
“你是说,贼喊捉贼?”
祁夜寒开车喜欢握着季节一只手,此刻轻捏把玩着她的手指,薄唇轻启,“推测而已,那个女人不是说他有份不错的工作吗。”
而且还是个好色酒鬼。
季节在脑中补上一句。
等等!这就奇怪了。
既然这个男人在外面红杏成群,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跟他离婚?
就算是为了贪图这个男人的挣钱能力……可是起诉离婚的话,因为男方出轨,女方是可以获得巨额赔偿的啊。
季节愈发肯定祁夜寒的推测,当即就给迟俊打了电话。
迟俊正在做人际走访调查,接通电话时一阵哄闹。
“迟队长,你查查失踪者有没有买过巨额保险。”季节直奔主题。
“保险?你等等!”
迟俊似乎在向身边的人问话,很快就回道:“买过,但受益人不是他老婆,是他父母。”
迟俊说话的嗓门不小,祁夜寒也听到了。
和季节对视,季节从他眸中读出了什么,立即问道:“受益人从一开始就是他父母吗?”
迟俊好像把资料拿到了自己手里,季节听到了翻页的声音。
“不是!”迟俊回答:“一开始是他老婆,上个月变更成他父母的。”
祁夜寒闻声耸肩,笑的隐晦不明。
季节想跟他多谈谈,便就先挂了迟俊的电话。
可电话挂了,季节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祁夜寒不是第一次帮她梳理案情,甚至也不是第一次给她指出被忽视的思路。
对于他敏锐的思维,季节真的是……“保险法规定,人身保险受益人由被保险人或者投保人指定,投保人指定受益人时须经被保险人同意。”红灯前停车,祁夜寒侧目,抬手轻抚在那张清秀的脸颊,“所以这个男人投保时,他老婆应该是知道的
,而他变更受益人时,他老婆是不知道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报案的女人宁愿过的委屈,也不离开丈夫。
巨额赔偿金!
从她之前对迟俊描述情况,乱七八糟倒苦水来看,这个女人其实是已经非常忍受不了丈夫了。
那她就有谋害丈夫寻求解脱,顺便换取巨额保证金的嫌疑。
报警……算是一种变相的障眼法吗?但怎么解释那个微笑的表情?
疑惑间也到了家,下车进家门,楚阳也在。
见两人进屋,他站起身道:“老大,股东大会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早上九点。”
季节正想着案子呢,冷不丁听了句股东大会,不由疑惑,“要重选董事?”
楚阳应了一声,不屑道:“说白了就是个过场,祁氏集团几个重权股东都是老太爷的至交,他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季节闻声,倒也放了心。
林妈招呼着吃饭,几人围着餐桌坐下。
季节给祁夜寒盛汤,刚拿起勺子手机就响了。
她把勺子递给林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迟队长,你们先吃。”
季节拿着手机起身,直接走向了客厅阳台。
划指接通,她静默无声。
不是迟俊的号码,而是白天给她发表情的那个号。
“季节,你好。”
变声器?
季节轻笑,背倚着落地窗,“投诉信也是你搞的吧。”
“聪明。”
季节后脑微仰,抵着冰冷的玻璃面,“我和你有过节?”
“过节谈不上,只是我无聊,而你刚好有空。”
季节又笑一声,“你…喂?”
声音卡在一半,对方已然挂断了电话。
而季节也听到了身后的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是祁夜寒。
先一步转身,季节主动挽住了祁夜寒的手臂。“迟队长说没找到人,这个案子有点邪门。”
正文 第136章 查清楚了?
祁夜寒眯着眸子,用凛冽的眼神打着面前的小女人。
季节知道自己刚才有几个小动作泄露了情绪,却还是强行稳住了躁乱的神经。
“走吧,吃饭。”

楚阳吃过饭就走了,说老太爷找他,得过去一趟。
季节微惊,这种时候,爷爷不是应该找祁夜寒吗?
林妈收拾碗筷,季节被祁夜寒拽上了楼。
两人相视对坐,祁夜寒环臂,冷着脸不说话。
季节一开始和他对视,后来……心虚地闪开了目光。
“季节,你要是骗我,我会知道。”
被警告的人浑身一震,这明明是她说过的话……
但这种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的时候,季节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祁夜寒寒澈的双眸愈渐凌厉,季节叹着气缴械投降了。
她把自己之前被投诉心理诱导的事情说了出来,就这样隐瞒了受到挑衅的事情。
剑眉突然一皱,祁夜寒问她,“查清楚了?”
季节摇头,勾着他的手指把玩他的指节,“迟队长说摸过底,应该不是市局的人。”
祁夜寒俊美的五官中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肆虐着慑人气魄。
“这种东西平常人看不到,所以一定跟警察有关。”
季节心中叹笑。
看,都不用说,他就一定能想得到。
所以如果祁夜寒不从商,能做的事情真的太多。
“刚才迟队长就是打给我说这件事。”季节倒在祁夜寒怀中,细眉微挑,“反正这次投诉也没有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反而我还进了市局。算了,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第二天到市局,季节第一时间把祁夜寒的敏锐推论转述给了迟俊。
迟俊听后点了一支烟,也没太在意就直接吐出了一口烟雾。
季节对于烟味有着很强烈的反应,祁夜寒首次发现后,就没有在季节面前抽过烟。
此刻迟俊一口烟正直冲着季节去了,顿时一阵咳嗽。
“抱歉抱歉!”迟俊连忙按灭了烟。
季节摆手,抽了几张纸巾捂住鼻子。
迟俊满脸歉意,“没事吧?”
“没事……咳!”季节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算是压住了气管中的阵刺痛难受。
不能闻烟味是她的问题,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毛病就限制别人的爱好自由。
当然,家人就不一样了。
老爸为了她强行戒烟,祁夜寒宠她,知道她闻不得就不在她面前抽。
但是迟俊……
季节见他歉意连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矫情。”
她说了句玩笑话,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还好是在她的办公室,要是在外面被其他同事看到……她可就真的是矫情了。
市局不只有刑警队,还有其他很多部门,她毕竟不是钱,做不到人见人爱。
所以有欢迎她的,当然也有不欢迎她的。
总体情况跟当时初进检察院相似,只不过在市局,至少还有迟俊和贺陈文偏帮她。
“贺叔什么时候回来?”季节想到就问了。
贺陈文这段时间跟迟局长外出公干,就在这两天回来。
“大概明后天吧。”迟俊倒是一直没提自己是局长的儿子,虽然他知道季节肯定已经知道了。
然而几乎整个市局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秘密。
只不过在季节看来,迟俊能坐上刑警队长的位置,完全靠能力。
两人正在讨论案情,季节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了。
是赵小林,迟俊的副手。
“迟队,发现失踪者尸体了!”
贺陈文不在,季节随队而出。
尸体是在剑川公园的松树林里被发现的,发现者是一个遛狗的年轻女孩儿,说狗狗一直往林子里跑,结果她跟过去就发现了死人。
从现场回来,季节一头就扎进了尸检室。
不知过了多久,赵小林敲门而进。
“季节姐,吃饭了。”
季节正在采样,闻声抬头,突觉一阵晕眩。
低血糖又犯了。
赵小林见她身形不稳,正欲上前扶她,就见季节已经扶着桌案站稳了。
“你先去吧。”季节闭着眼睛等待晕眩感消散:“我一会儿去。”
静站了一会儿,季节缓缓直起身子。
她摘了手套去消毒,洗了好几遍手后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
电话响而无人接,股东会还没开完吗?
季节一直惦记着祁夜寒,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又掏了块巧克力剥开含进口中,季节带着手机去吃饭。
刚出了尸检室的门,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祁夜寒。
“老公。”季节嚼嚼咽下巧克力道:“你开完会了?”
“刚结束。”
季节没听出来祁夜寒现在什么情绪,便道:“午饭怎么吃。”
“你呢。”
季节刚好进了办公室,桌上放着一份盒饭。
她打开盖子一看,笑着道:“两荤一素,还有一个鸡腿。”
“我去接你,陪我吃饭。”
祁夜寒有时候说话是很有蕴意的,他不明着嫌弃季节的盒饭,也不直接表示要带她去吃饭。
而是从一开始就摆出季节无法拒绝的命令。
季节失笑,拉开椅子坐下,“晚上吧,你请我吃大餐。”
她一会儿还要忙,就中间这点时间还不够开车打个来回的。
祁夜寒不高兴了,季节从他的呼吸声中听出来的。
“真的忙。”季节软了声音哄他:“晚上带我去吃,好不好。”
正说话间,迟俊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盒酸奶。
季节冲他无声勾唇,继续对电话另一头用沉默来表达不满的男人道:“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接修儿,我给顾妃打电话。”
“不许打。”
祁夜寒突然一声冷冷命令。
季节顺着他:“好好好,不打,就我们两个。”
好歹算是哄着祁夜寒挂了电话,季节哭笑不得摇头。
迟俊一直没走,见她挂了电话,才把手里的酸奶递给她。
季节其实也不太饿,但是刚刚低血糖……她多少得吃点东西。
相对于油腻腻的盒饭……她更喜欢酸奶。
“谢谢。”季节伸手接过。
迟俊让她先吃,便转身出去。季节心中微松了口气,要是他在,自己还真得象征性的吃两口已经凉透的饭。
正文 第137章 给你吃,算我请
一盒酸奶见底,季节把空盒子扔进垃圾篓。
正打算去尸检室继续工作,结果刚出门就见走廊里有几个人在争执。
去尸检室刚好要路过,便迈步上前。
“夫人,这是祁总给您带的饭。”被几个干警拦住的人,将一个精致的餐盒递到了季节面前。
季节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接住餐盒。
送了饭,那人狠狠瞪了几个干警一眼,朝季节微躬身后,转身离开。
几个干警齐齐看向季节,什么眼神都有,交错复杂。
“怎么了?干嘛呢?”
迟俊的声音在几人背后响起,季节回头,见他单手拿着一份盒饭而来。
“没干什么。”其中一个干警阴阳怪气的道:“就是好奇季法医的午餐是什么,这么精致的盒子,内容应该也很丰富吧。”
季节面无表情,不见生气,不见笑意。
她直接把手里的餐盒塞到干警怀中,淡淡一句:“给你吃,算我请。”
说完,扔下一众神情各异的人进了尸检室。
迟俊上前,在那干警头上拍了一记,“我看你就是欠揍!干活去!”
“……”
尸检室,季节换上工作服,正在戴手套,迟俊进来了。
两人对视,季节移开视线。
“那个……你别介意……”迟俊堂堂刑警队长,此刻连说话都结巴了,“都是些毛头小子,不懂事也不会说话。”
季节勾唇,淡笑不语。
其实,她更希望那个干警直接说:季节,你架子好大!还有专人给你送饭!
季节什么都没说,可迟俊却是更加过意不去了。
“…我刚又给你热了一份饭。”他把手中的餐盒放在桌子上,“之前那份可能太油了,你们女孩子不是都不喜欢吃油腻的吗。”
季节失笑:“没事,我没往心里去,你不用太在意我。”
迟俊摆手,呵呵地笑,“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你先吃吧,吃完了我们开个会。”
会议时,季节先给出了尸检结果。
很简单,心脏衰竭,没有外力致命的痕迹。
众人正在开会,会议室外突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是之前来报案的那个妇女,名叫王世芳。
迟俊和季节对视一眼,两人起身,齐齐走了出去。
王世芳被带到了会客室,门一关,就只剩下季节迟俊,以及助手赵小林。
“我家那口子怎么就这么没了……”王世芳趴在桌子上哭的揪心,迟俊想劝她,却被季节微碰了碰手肘。
王世芳一直在哭,迟俊和赵小林接到季节的暗示,便也都不出声。
哭了好久,王世芳才慢慢稳定了情绪。
她吸着鼻子抬头,仍旧是在抽泣着:“我能看看他吗……”
季节摇头,“还在尸检阶段,等到了停尸间吧。”
王世芳紧咬着下唇,又落了一串悲伤的眼泪。
“他……他怎么死的……”
季节单手托腮,直视着王世芳的眼睛,开口问道:“你老公是不是有心脏病?”
王世芳抬手抹着流不尽的泪水,哽声点头:“有……”
季节嗯了一声,又道:“你和他关系很不好?”
王世芳没有回答,而是说:“结婚快二十年了,儿子现在上高中,正在高三最关键的时刻……”
说着说着,又一次眼泪决堤,“他这事儿我都没敢告诉儿子……我骗儿子说他爸出差了……”
季节收声,不再提问。
之后的问话由迟俊进行,以安抚为主,并表示一定会查清真相。
查清真相?什么真相。
有心脏病史的人突发心脏病,这种情况下,生死是一瞬间的事。
就比如季节的叔叔。
但心脏病……大多都有触发点。
季节的叔叔是被张翠兰刺激,那这个死者呢,又是被什么刺激的?
所以进会客室之前,季节特意交代了迟俊。
“死者的死因先不要说出来,就说一定会查明真相。”
迟俊参考了季节的意见,就按照她的思路安抚了王世芳。
同时,季节仔细的观察着王世芳的神情动作。
“一定……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害了他!”王世芳很激动,拳头攥的似是要将指甲插进掌肉里。
迟俊应声,赵小林上前扶住起身时有些脚步不稳的王世芳。
“……公公婆婆那里……儿子那里,我要怎么交代啊……”王世芳连站也站不稳,整个人虚脱似要散架:“我可怎么办啊……”
王世芳被送走了,季节和迟俊进了办公室。
迟俊没说话,等着季节开口。
而季节一直沉默,双手相交十指,抱放在桌面上。
手机响起,是迟俊的,见季节还在思考,他拿着手机外面接。
而季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下班。
大门外,祁夜寒的车准点等候。
开门上车,季节直接倒在了祁夜寒肩上,侧脸倚靠着那坚实的臂膀,她终于开口了。
“老公,我肚子饿。”
祁夜寒刚发动了车子,闻声侧目看她,薄唇轻挑,不由笑开:“第一次听你喊饿。”
季节刚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随意抬手给祁夜寒也塞了一块。
明明讨厌甜食,可每每季节喂到他嘴里的东西再难吃,他也不会拒绝。
这就是深爱,爱一个人,迁就她,维护她,纵容她。

餐厅,情侣雅座,靠窗且角落的位置。
祁夜寒发现季节很喜欢封闭或者半封闭的空间,所以提前定好了位置,季节很喜欢。
点了菜等候的期间,季节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
“老公,我能采访一下你吗。”
祁夜寒闻声挑眉,薄唇抿动,只吐出了一个字:“说。”
“今天那两个不法分子被你怎么收拾了?”
不法分子……
祁夜寒被季节偶尔的小腹黑逗笑,便也笑着回答:“枪毙了。”
季节哈哈一笑,竖起拇指:“祁少威武!”
菜很快上齐,季节动筷子。
依旧是自己带的,自己一双,祁夜寒一双。
季节急着喝汤,可是热气滚滚下不了口。
祁夜寒拿过她面前的汤碗,用筷子轻搅着吹。季节像个被照顾的孩子,眼巴巴的等着祁夜寒手里那碗汤。
正文 第138章 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祁夜寒盛了一勺汤,先递到自己唇边尝了一下,感觉温度适宜才喂到季节口中。
“不烫了。”季节伸手想拿碗,“我自己喝。”
祁夜寒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随即又舀起一勺汤递到她嘴边。
季节小时候就不让人喂饭,现在这么大了,更是别扭。
邻桌也坐着一对情侣,女人嗔怪男人:“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再看看你自己!”
男人正埋头吃呢,闻声茫然茫抬头:“啊?”
女人在桌下狠踩了他一脚:“喂我吃饭!”
男人一脸懵逼:“你自己不是吃的挺好吗?”
女人:“*~@5#$&!”

吃了饭,季节和祁夜寒回家。
冬天,才八点多钟,天就已经黑透了。
车停在家门口,季节说吃撑了想去散步。
祁夜寒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皱眉,先搂着她进了家门。
没一会儿,两人又出来了。
而季节……再次被套上了季母钟爱的那件羽绒服。
“祁夜寒,我觉得你过分了。”季节特别嫌弃这件丑爆的衣服,“你给我加衣服我没意见,但你就不能让我穿件好看点的吗!”
祁夜寒斜睨她,深邃的双目犹如柔魅的夜空,万般撩人,“天黑,没人看你。”
“……”季节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明天我让秦蓦然给你量身。”祁夜寒淡声道:“以后你的衣服都定做。”
秦蓦然这三个字,让季节立刻泛起满心的不舒服。
“不用,我不喜欢那种太正式的。”她挽着祁夜寒的手臂,臃肿如球。
自从住进这里,这还是季节第一次在家附近散步。
她想走远点去海边,祁夜寒不让,说晚上海边温度太低。
路灯很亮,照出了远方的景色。
“老公,你了解秦蓦然这个人吗。”
突兀,却又像是一个注定会被问起的话题。
两人站在一处延伸的观景台前,祁夜寒从背后抱住季节,双臂紧合,替她挡住了阵阵寒风。
“不了解,没必要。”他淡淡地说。
季节后仰,枕在祁夜寒肩头。
“在你的世界里,只有有必要的,和没必要的。”季节微侧脸,嘴角正好轻点在祁夜寒脸上。
祁夜寒更紧地抱着她,将下巴靠在她头顶,沉声道:“我的世界,只有你。”

隔天上班,季节看到了外出公干回来的贺陈文。
这终于算是两大巨头正式会师了,贺陈文很欣慰也很激动,说他很快就可以退休回家养老了。
季节把朱志奇(王世芳的丈夫,失踪后被找到尸体的受害者)的案情跟贺陈文复述了一遍,两人一起进行二次尸检。
与此同时,迟俊也带人开始走访,这次重点针对朱志奇的儿子和父母。
祁夜寒打来电话的时候,季节正在和贺陈文讨论情况。
“我在门口。”
季节啊了一声,道:“我有点忙。”
“我等你。”
等……那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季节大概也知道祁夜寒要带她去哪儿,嗯了一声说:“那你稍等一下。”
贺陈文听她有事,摆手:“去吧去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这会儿迟俊他们都还没回来,季节便想着快去快回。
市局外面,祁夜寒在车里抽烟,开着的车窗冒出缭绕白雾。
见季节出来了,他掐灭烟头开了车里的换气。
刚才季节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头发,此刻马尾松散,她用一只手抓着头发。
上车避开了风,才揽了几下碎发重新束起长发。
祁夜寒发动车子,季节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但也没有多说问。
二十分钟后,车停了。
季节转头一看,车窗外横着一面古香古色的招牌,上书三个大字——宁安堂。
“到了。”祁夜寒熄火开门,下车绕过车头将季节接了出来。
“这是家中医馆吧。”季节被牵着一只手,手指微收:“我不喝中药。”
季节喝不下去中药,不管苦不苦,那股子烧开的草药味儿她都受不了!
祁夜寒大掌如钳,却又带着几分诱哄的宠溺。
季节磨磨唧唧的不动,双脚蹭在地上疑有撒娇耍赖的成分。
“这次说什么都没用。”祁夜寒直接将她的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听话。”
季节抿唇摇头,开始往后退。
祁夜寒见状,向来冷沉的眸子里,温柔的笑意却是愈发浓重,他耐心诱哄:“你是法医。”
“这和胆子没关系。”季节挣脱着想转身上车,“反正我不喝!”
祁夜寒狠心,手上用力把孩子气的人拉进怀中,“你身体不好,总得知道问题在哪儿。”
“低血糖啊。”季节完全不接受温柔糖衣炮弹的侵扰,坚持己见蹭着步子往车前退,“真的不想去,你不能逼我。”
祁夜寒从来不逼她,什么事都是她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然而季节错误估计了祁夜寒这次的立场有多坚定!
于是乎,她终还是被半拖半抱带进了中医馆。
季节不接触中医,所以她不知道宁安堂有多出名。
宁安堂的创始人叫宁宏远,是中医学界的大师。
望闻问切四诊一下,你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病症他都能给你瞧出来。
只不过宁老年龄大了,中医馆就交给几个徒弟打理。
他每个月只来一天,徒弟们看不出病灶的病人都来,他亲自给瞧。
今天就是宁老本月的坐诊日,晚上六点人就走了,所以祁夜寒才赶着时间带季节过来。
这种大师国手级别的人物,那不是凭几句关系靠几个人脉就能见着的。
纵然你是祁氏集团的总裁,只手遮天的大人物,来了,人多,哎不好意思,您该排队还是得排队!
祁夜寒从不是那种蛮横嚣张,飞扬跋扈的人物。
相反的,他是一个很懂礼数,并且相当有绅士风度的男人。
他身上不仅有作为祁氏集团总裁应该有霸气和敏锐,更有作为祁家长孙该有的教养。
季节深爱祁夜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欣赏祁夜寒的性格。
两人排队,季节还在据理力争。
“看了肯定得开药,我真的不喝中药!”
“再说。”
人多,座位不够,祁夜寒站着,季节坐着。站着的他用手轻抚季节的头顶,柔声哄道:“你听话。”
正文 第139章 你这个人有毒
祁夜寒哄季节,多的话没有,一般就是就是——你听话。
然而季节就是过不了这句话的坎,每次祁夜寒柔着声调哄她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堂里的小徒弟叫号,前面还有四个就该季节了。
“那行吧!”季节破罐子破摔了,拉着祁夜寒的手,仰脸道:“我听话,跟着你去看。你也听话,如果开药了一定不能逼我喝!”
她身体一张不太好,肯定会检查出一些问题,开药也是难免的。
祁夜寒嗯了一声点头,随意而轻快。
季节满眼的质疑,在他掌心挠挠手指,“你是不是在想,等药开到手,喝不喝就由不得我了?”
祁夜寒抿唇低笑,不说话。
季节被他牵着进了诊堂,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古木方桌之后。
此情此景,让季节脑中蹦出八个大字——世外高人,武林高手!
“坐下吧,妻子看?”老者出声,中气十足。
季节被祁夜寒按着坐在了宁老面前,宁老伸手,“手腕,号脉。”
祁夜寒见季节犹犹豫豫的,便抬起她的手,给她卷袖子。
“瞧病这事儿勉强不得。”宁老悠声道:“姑娘要是不愿意,那就等愿意了再来。”
季节心中叹气,还是乖乖把袖子撸了起来。
她肤色透白,就跟白砂糖似的。
再加上手腕又细,让人下手都不敢太重力,怕一不小心就给她折断了。
比如……祁夜寒就常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担心。
宁老一看她这小细胳膊,张口就问:“多高多重。”
季节应声,报了两个数字。
宁老抬手,勾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瞩目打量了季节片刻。
季节被老人盯的一阵不舒服,不由后躲。
宁老盯了她半晌,这才抬手落指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
季节平声静气,祁夜寒立于她身后,双手一直搭在她肩上。
“体虚,血亏。”宁老缓声道:“经期是不是肚子会很痛?”
季节脸颊微红,点头。
“宫寒。”宁老收了手,从桌子一侧拿过张方子纸开始写,同时又问她,“怕冷?”
季节继续点头。
“手脚是不是经常冰凉,晚上睡觉会出虚汗。”
“嗯,而且经常会小腿抽筋。”这次,是祁夜寒代替她回答的。
宁老微点头,写好了方子直接递给祁夜寒,同时严肃道:“你妻子可能受孕困难,即便是怀孕了,也有流产的可能。”
这话一出,季节猝不及防的心头一震。
面露苍白,鼻息也有些紊乱。
“方子拿好,去把药抓了。”宁老见两个年轻人都被吓到了,缓和声线安慰道:“不妨事,好好喝药,是能调理过来的。”
从诊堂出来,季节整个人是放空的。
倒不是说她有多害怕多伤心,而是……突如其来的失落感。
祁夜寒给她拿药,全程牵着她。
从中医馆出来上车,祁夜寒伸手将双目空洞的人儿抱进怀中。
“没事,没事的。”
季节被祁夜寒紧裹在怀里,而她明显感觉到了祁夜寒环于她腰间的手,在极力克制下产生的颤抖。
季节每次经期都疼的死去活来,之前她不当回事,毕竟有很多女孩子都会疼。
“嗯,没事。”季节回抱住祁夜寒,埋首依偎在他胸口,“我喝药,慢慢调理。”
这件事情两人都隐瞒了下来,季节没有告诉父母,祁夜寒也没有告诉老太爷。
当晚回家,祁夜寒亲自给季节煎药。
林妈倒是问了,怎么突然喝中药。
季节回说自己低血糖,要调理一下。
中药……真的是季节为数不多极其讨厌的东西之一。
祁夜寒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小碟蜜饯。
“不烫了。”他像个大哥哥似的哄着小妹妹:“眼睛闭上别吸气,仰头就喝了。”
对于这种从小就排斥的东西……季节真的是宁愿再去检查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她紧锁着眉头接过碗,双手捧着开始做心理建设。
季节,你想给祁夜寒生孩子吗?
想!
那你还犹豫什么?
行吧,也别犹豫了!
季节含住碗边,憋气闭眼一仰脖。
顷刻间,一股浓重的生苦喂直插季节五脏六腑。
她立刻就呕了,却是在最难受的时候硬生生逼着自己咽下了哪一口比黄连还苦涩的东西。
碗放下,祁夜寒含着满眼心疼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蜜饯。
季节几乎不喝中药,这几口药汁就像是胶水粘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散发毒气折磨她。
不疼不痒,可季节却被逼红了眼眶。
祁夜寒失控的抱住她,连手抚顺着她的后背。
“不苦了……”季节含着蜜饯在他耳边,含糊道:“没事,总得适应的。”
祁夜寒抱着她不放手,甚至双臂愈收愈紧。
季节本就想吐,被他勒的更加难受了。
“老公…你抱太紧了…”
祁夜寒松了力道,并没有放开她。
季节看不到此刻祁夜寒的神情,只听他的呼吸声加重,似是带着沙哑。
她动动身子,小声道:“我想躺下。”
季节想躺下,因为她想看看……祁夜寒是不是哭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祁夜寒哭,至少从认识他起,她没有见到过。
祁夜寒微动,在季节肩上轻蹭而过。
他将怀中的人扶着躺下,而同时,季节也真的看到祁夜寒红了眼眶。
季节眼泪少,被顾妃调侃说她是石头做的。
而此刻,祁夜寒微红的眼眶,却让季节喉间像是吞碳般的哽咽。
“真的没事。”
除了这句,季节再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相拥,终是一滴泪未落。
季节枕在祁夜寒胸口,嘴里的苦味早已点点散去。
“老公。”季节环抱着祁夜寒精瘦的腰,继而整个人都伏在了他的身上,“我问你一个很矫情的问题。”
“你和孩子,我永远选择前者。”
季节还没问,祁夜寒已经回答。
两人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最清晰的模样。
季节抬手,用力捧住了祁夜寒的脸。
她和他额头相抵,将那张俊美邪气的脸庞深刻在自己瞳中。
“祁夜寒,你这个人有毒。”视线缠绕间,季节吻住了那性感的薄唇,“此毒无解……而我病入膏肓。”
祁夜寒环着她的腰翻身,将心头至宝置于身下的同时,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
他俯身,她仰脸。不经意间,季节心中又晕开了幸福的虹光。
正文 第140章 她选孩子!
宁老嘱咐一日三服,早中晚各一顿。
早饭后,季节又经历了一场磨难。
宁老不推崇医馆煎好后病人买走,所以宁安堂只卖药材,不负责煎药。
林妈把早上煎好的药汁装进保温杯里给季节带上。
“再带几块蜜饯。”季节嘴馋昨天喝完药后祁夜寒喂给她的甜食。
“刚好还有几块。”林妈用小袋子装了给她装上。
季节慢慢也说服自己接受了中药。
祁夜寒选她,她选孩子!

市局门口,祁夜寒拂过季节耳边的碎发,交代她喝药的事。
季节点头应声,抱着保温杯下车。
“中午我让人给你送饭。”祁夜寒补了一句。
“差点忘了这事。”季节被提醒,回头蹙眉道:“别送来,在家我是祁夫人,在市局我得是季法医。”
季节没有明说,但祁夜寒却懂。
两人对视,季节目带坚持,无声商议,祁夜寒妥协:“嗯,知道了,快进去。”
季节进门,只是还没到办公室就被迟俊拦在了半道上。
“走走走,跟我出去一趟!”
于是季节只来得及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就近的桌子上,就跟着迟俊着急忙慌的走了。
迟俊带她去了朱志奇的父母家,一路上,他边开车边跟季节解释了情况。
昨天他去找两位老人了解情况,但老人们都很不配合。
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儿子买过巨额保险,并且受益人是他们的事情。
铁艺防盗门,迟俊敲门,季节站在他身后。
过了很久,内里的那扇门打开了。
“老爷子,打扰了,我们是来……”
“打扰了就别来了,以后都别来了。”
不等迟俊一句客气说完,开门的老人就极补不耐烦的道。
季节打量着铁艺防盗门后的老人,发丝全白,满脸皱纹。
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偏头,一只手在前,一只手负于身后。
迟俊的话被打断,气氛有些尴尬。
老人当即就要关门,季节立即道:“老爷子,您儿子不是死于心脏病的。”
这句话产生的后果……便是季节与迟俊都进去了。
房中有哭声,紧闭房门的卧室中发出,是死者朱志奇的老母亲。
老人连杯水也没倒,开口便是质问:“谁杀的?怎么杀的?”
季节放松全身,双臂手肘撑在膝盖上,“您好像很坚信他并非死于身体疾病。”
“我就问你是怎么杀的?凶手是谁?!”老人吼声震彻,很刺耳。
迟俊皱眉,劝道:“老爷子您先别激动。”
“朱志奇的确是因为心脏病的原因过世,但他并不是有先天性甚至后天很严重的心脏病。”季节接上迟俊的话,重声道:“这点您也是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您也不相信您儿媳妇跟您说的话。”
季节做完尸检的当时就让迟俊查过朱志奇的病史,他有心脏病,窦性心律不齐。
但这种疾病,几乎十个人里面有六个人都患有。
作息不规律,工作压力太大,身体素质太差都会引起这种心律不齐的情况。
常见疾病,无需治疗,自身调节就好。
就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严重剧烈的外界刺激,怎么可能导致一个相对健康的壮年男人突然心力衰竭猝死?
老人漠声,瞪着季节不说话。
“我们今天来,是想从您这里了解一下您儿子的社会关系和习性爱好。”季节不闪不躲的和老人对视,“我想知道刺激您儿子猝发心脏病的原因,而您也想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不是吗?”
老人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季节好几圈,喘了几口大气,终是缓缓开了口。
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季节问了很多,老人虽不耐烦,但也是字字句句的回着。
“老爷子,麻烦您了!”迟俊起身与老人握手。
老人盯着迟俊的手看了半晌,算是伸手握住了,“死的是我儿子,麻烦的是你们。要真是有人害死他,请你们一定要秉公执法给我一个交代!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放心,会的。”
两人离开老人家,上车,季节掏出了手机。
从进门前,她就已经将手机开到了录音模式。
现在,老人说过的话全部都录进了季节的手机里。
检查了一遍录音并保存好,季节淡声道:“去学校,找朱志奇的儿子。”
a市一中,重点中学。
朱志奇的儿子朱子程就在这所中学的重点班里。
课间操,正要下楼去操场的朱子程,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
季节和迟俊都在,班主任向朱子程解释道:“这两位是市局的警察,想跟你聊聊。”
朱子程皮肤很白,苍白的那种。
带着厚厚的眼睛,校服衣袖长长遮住手背,只露出指尖。
他没有排斥,也没有太大反应,平静的点了点头。
班主任不放心的离开了,老师们都去楼下跟课间操,办公室里只有季节迟俊,以及朱子程。
“你别怕,我们就是随便问你几个问题。”迟俊开口。
朱子程扶了扶眼睛,淡淡应声:“嗯,问吧。”
“你是不是全年级第一?数学能考满分?”季节突然截断迟俊正要出口的问题,插了一句。
朱子程微怔,片刻恢复平静,点头:“是。”
季节耸肩,示意迟俊继续。
迟俊问了一些很基本的问题,比如父母间的关系,他与父母间的关系。
朱子程一一回答,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季节一直在看他的手,细白的右手中指第一道关节上,有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握笔写字留下的。
二十分钟,这是季节和迟俊跟老师约好的。
不能占用朱子程的上课时间,毕竟……他是一中重点报送的对象。
从学校出来,季节双手插兜仰起脖子。
天很蓝,冬日多有的晴天。
迟俊也揣着兜,突然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已经知道了。”
“还不知道。”季节依旧望着天,舒缓着眼中的干涩不适。
迟俊又问:“那是不是快知道了?”季节勾唇一笑,耸肩:“差不多吧。”
正文 第141章 调皮
两人回警局,季节记着去找她的保温杯,结果那地方却没了东西。
杯子哪儿去了?
迟俊正打算去洗手间,见季节原地茫然,疑声:“找东西?”
“嗯,杯子。”
迟俊倒回来:“你放这儿了?”
季节蹙眉,“随手就放下了。”
迟俊当时就很大声地问道:“你们谁看见季法医的杯子了?”
询问的结果,是要么有人不应声,要么就都说自己没看见。
这没人拿没人碰的,难不成杯子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迟俊也不废话了,转身对季节说了一句,“走,调监控去。”
季节没动,语气里透着一丝烦躁,“算了迟队长,丢了就丢了吧。”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之前初进检察院的时候,她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她心知肚明,那个拿了她杯子的人想必也是心知肚明。
不外乎是排斥,侧面表达不欢迎和不满。
季节在检察院被排斥的时候,季父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些人嫉妒你,陷害你,是因为你身上有他们一辈子都有不了的东西。
所以换句话说,可怜的不是季节,而是那些不满她的人。
“我先去尸检室了。”季节心中平复了情绪,淡声对迟俊道:“半个小时后你来一下。”
迟俊点头,“好。”

晚上八点,祁夜寒到的时候季节已经在市局门口等着了。
平时她会晚个两三分钟出来,今天却早早等在了门口。
车停下,祁夜寒下车,快步上前将脸颊冻出微红的人抱在怀里。
“今天怎么早了,不怕冷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责怪。
“心情好,想早点见到你不行啊。”季节在祁夜寒怀中微动,“是挺冷的,还是上车吧。”
两人刚坐进车里,车窗外就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碎雪落下,粘在车窗上便即刻化开。
季节不喜欢冬天,却喜欢下雪。
而且特别喜欢在下雪天窝在床上,被子紧裹,看一整天的书。
上车后,车灯下,季节的脸红团团的像是山楂果一般,是被冻的。
她又嘴馋了,惦记着吃火锅,于是道:“周末回家吧,让我妈自己炒料做火锅吃。”
祁夜寒嗯了一声发动车子,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
“老公,晚上你有空吗?”
祁夜寒点头,和她十指相绞,“我不会把工作带回家。”
的确,祁夜寒从没有把工作带回家过。
晚饭后,他都是陪着季节,两人聊天,或者季节倚在他身上看资料看视频。
季节笑颜灿烂:“那晚上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

林妈做了打卤面,西红柿鸡蛋卤和香肉卤。
配上她自己腌制的小菜,再来一碗温火炖的鸡汤。
季节吃的很香,扶肚子喊撑。
然而饭后过了二十几分钟,噩梦时间到了。
祁夜寒亲手端上了一碗黑色汤汁,另一只手里却不是之前的蜜饯。
“我想吃蜜饯。”季节喜欢那个甜而不腻的口感。
“吃完了。”祁夜寒坐在她身边,把手里的药碗递给她,“明天给你买。”
季节接过碗,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壮汉饮酒似的大口咕咚完碗里的黑色汤汁。
祁夜寒剥好了糖果,在季节放下碗的同时把糖喂进她口中。
“哎……”季节苦的皱起五官,精致的脸生生被她扭曲成了戏里的丑角脸,“这东西后劲儿也太冲了吧,怎么越喝越苦呢!”
祁夜寒吻她,一下一下轻轻吻去她嘴角残留的药汁。
是很苦,连祁夜寒都有些受不了的程度。
季节嚼着糖,让糖果的香味冲散口中的苦涩。
“老公你跟我上楼,我得找你帮忙。”
祁夜寒被她牵上了楼,门一关,季节就拉开椅子坐在电脑前,同时让祁夜寒坐在身边。
电脑打开,季节用数据线把手机连上,呛咳了几声道:“我先让你听个东西。”
季节指尖轻动,放出白天她在朱志奇父亲家的对话录音。
祁夜寒从一开始就蹙眉静听,揽着季节的手指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
季节放出录音后就把身体蜷膝成一团,然后倾身倒进祁夜寒怀中。
两人共同听了一遍录音,季节按下暂停键。
“老公你有什么感觉?”
祁夜寒的俊削的下巴在她额间轻蹭,片刻道:“他是死者父亲?”
“嗯。”季节道:“死者叫朱志奇,还有个上高三的儿子叫朱子程。”
“他父亲是不是不知道他儿子买了巨额保险,而且收益人是他的事情?”
季节眸中一亮,勾唇难抑笑容,“嗯,是。”
“假。”祁夜寒身上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质,后扬靠在椅背里让季节趴在他胸口,“为说而说,没几句是真正走心的。”
季节吧嗒打出一个响指,抬手捏捏祁夜寒的下巴,“祁夜寒同志,记住你今晚的感觉啊!”
“调皮。”
祁夜寒捏住她手指,递到嘴里轻咬,然后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隔天,市局。
这次换季节进门就把迟俊带了出去。
迟俊昨晚被他爸叫去训话,大概意思就是:即便季节是市局特意挖过来的人才,你也不能对她太过照顾!毕竟你是刑警队长,毕竟你手底下还管着十几号人!
挨训加上查案,他几乎是整晚没睡。
季节见他精神状态很不好,主动提出要求由她来开车。
迟俊狠搓了把脸,也不争抢,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季节说要去找王世芳。
迟俊没什么意见,靠着座椅打盹:“到了叫我,我睡会儿。”
王世芳没有工作,属于早期的下岗职工。
一直闲在家中做家庭主妇,照顾丈夫儿子,孝敬公公婆婆。
至于她自己的父母,三年前就先后都病逝了。
车子停稳,季节喊醒了迟俊。
公寓式建筑,十八层楼阁。
电梯直达十层,门开只有两户人家,左边一户就是朱志奇家。
门铃声响,无人应声。
一连三声响过,季节转身进电梯,迟俊跟着她,两人下楼回了车上等。
足足等到了两个小时,才看见王世芳拿了个文件袋回来。目送她上楼,又等了一会儿,季节和迟俊才第二次下车找了上去。
正文 第142章 敌人的敌人,就只能是敌人
门铃响了几声,王世芳来开门了,看到季节和迟俊,她很激动:“是不是有消息了?”
“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补充了解点情况。”迟俊笑着道:“方便的话进去说?”
王世芳把两人请进家里,季节先是观察家中的摆设装潢。
二层复式楼,壁纸为浅金色。
客厅有个不小的生态鱼缸,里面有两条银龙。
迟俊问话,季节依旧暗自开着手机录音。
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左右。
季节和迟俊离开的时候,王世芳又掉了眼泪。
声声恳请警方一定要尽快处理,丈夫过世,也应该尽早下葬入土为安。
季节已经进了电梯,迟俊连应两声跟上。
晚上回家,祁夜寒又陪季节一起听录音。
季节怀里抱着一个小竹筐,很小,跟笔筒差不多大。
里面是蜜饯,晚上回家的时候祁夜寒特意带她去买的。
季节吃一颗,给祁夜寒喂一颗。
祁夜寒吃两颗不吃了,张嘴接住,然后再挑起季节的下巴喂进她口中。
录音结束,季节伸长胳膊按下暂停。
“说说吧,这通录音什么感觉。”
祁夜寒吃甜了,口中一阵黏腻,他端起季节的杯子喝了口水,缓声道:“装腔作势,很明显不高兴,却又必须掩饰着什么。”
季节放下手里的蜜饯小筐,抽了张纸擦手,“今天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她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文件袋。”
祁夜寒挑眉,抹去她嘴角的蜜糖。
季节舔舔嘴唇道:“很有可能是去过了保险公司,然后知道受益人不是她了。”
“所以呢。”祁夜寒单手半蜷指,侧撑着头出声:“知道是谁了?”
“明天就结案吧。”季节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这个案子本身不难,难点在于说服对方认罪。”
祁夜寒嗯了一声,起身打横抱起她往浴室走:“那就洗澡睡觉。”
季节环着他的脖子,凑上去亲吻他的嘴角,“我喜欢你跟我一起分析案情。”
“我不忙。”祁夜寒回吻住那张滋味甜蜜的樱唇,“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季节喜欢讨论,小时候,甚至没结婚前特别喜欢和季父一起讨论。
案情,时政,或者是什么新闻。
季父的见解很独到,经常会女儿打开新的思路。
而祁夜寒……就是季节单纯喜欢腻着他。
再加上祁夜寒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敏锐推理感,季节便愈发喜欢跟他讲述案情细节。
洗完澡出来,季节在床上伸着脚丫子蹬腿做运动。
祁夜寒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突然,季节的手机响了。
她翻起身的同时,祁夜寒已经把她的手机递到了跟前。
季节伸手接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姐,还没睡吧?”
季芊芊?
季节一整天的好心情,瞬间化为灰烬升起了阴霾。
“我知道你还没睡,我没钱交酒店房钱了,你来帮我付个款呗。”
季芊芊理直气壮的态度惹的季节怒火翻涌,她嗤笑:“你就算是被酒店扣起来,赶出去,都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哟,这意思就是你不管不顾了对吧。”季芊芊阴阳怪气的道:“我可是你季节的堂妹,而你,可是祁夜寒的老婆,祁家的少夫人,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吗?”
“季芊芊,人要脸,树要皮。”季节淡声道:“你不要脸,还真以为自己就无所畏惧了吗?”
“是啊,我还真就是无所畏惧了!”季芊芊低喝:“我爸被你们害死,我妈因为你们被关进监狱现在生死不明,你说我还能怕什么?”
“好,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季节笑了,“以后,你千万不要求我。”
季芊芊一愣,沉默片刻才继续道:“我现在就要酒店的房钱!你给不给?”
祁夜寒直接从季节手里拿过了手机,冰冷的嗓音穿透听筒,“电话给前台。”
季芊芊语哽,结巴道:“你……你直接转我账户就行,我现在不在前台!”
“那就等你到前台再说。”
祁夜寒挂了电话,手机被他戾气的动作扔在床上。
季节闭着眼,浅缓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之前说还有一个人在帮季芊芊。”祁夜寒俯身,双手撑在季节身侧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是谁。”
是谁……
敌人的敌人,就只能是敌人。
季节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用手环抱住祁夜寒的脖子拉着他一起躺下。
“我困了,睡吧。”

清晨早起,季节觉得有些不舒服。
小腹胀痛,但算算日子,她这个月的经期也不是现在啊。
餐桌前,季节微皱着眉头。
祁夜寒在接电话,晚几步还没下来。
林妈见季节一副难受样,担心道:“要不今天别去了,请个假吧。”
季节摇摇头,接过林妈递过来的米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祁夜寒下楼,一身黑色干练的正装,衬的他身形修长而挺拔。
深邃的眸子里有藏不住的英气,绝美的面容有些不真实,却有种致命的优雅。
“晚上我让人去接你。”他坐在季节身边亲吻她的额头:“我要出差,明天中午回来。”
“那我回我家。”季节在祁夜寒下楼的同时,就强行掩藏了脸上的难受劲儿,像个没事人一样。
祁夜寒嗯了一声,摸摸她的头,“早上别开车,会有人去接你。”
结婚后,季节渐渐就很少开车了。
上下班祁夜寒接送,平时不管自己去哪儿,祁夜寒只有有时间都一定会陪着。
季节的车甚至都一直停在家里,想必也已经是落了一层灰。
季父会开车,但他出行喜欢步行或者公交地铁。
季母完全不会开车,除了和顾母一起外出,平时也很少出门。
早饭后喝了药,季节和祁夜寒就一起出门了。
祁夜寒送季节去了市局,季节和他拥吻,嘱咐他小心。
迟俊刚好也到了市局外面,目送祁夜寒开车离开,才上前和季节打招呼。只是才看了季节一眼,迟俊就皱起了眉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正文 第143章 破案
季节摇摇头,说没事。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去了一趟卫生间,结果……还真是经期提前了。
这怎么解释,没法跟老公以外的男人解释啊!
回办公室后,季节让迟俊提审王世芳,迟俊哈哈一笑就立刻去逮人了。
其实这个案子真的不复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凶手是谁。
季节在办公室里喝热水,边吹边喝三杯已经下肚了。
可小腹的拧痛感就是不见缓和,反而是一阵一阵更加厉害的刺疼。
季节把外套叠起来抱在小腹上,缓慢做着深呼吸。
迟俊带人很快就回来了,王世芳进门就开始失控大喊:“你们抓错人了!!”
“我们什么也没说啊。”迟俊意味不明的道:“只是带你来协助破案。”
听到声音,季节放下抱在小腹上的外套站起身。
手机叮咚一声响,是短信。
眉头一挑,季节拿起手机查看。
内容很简单,表情,微笑的表情。
迟俊把人带去了审讯室,转身,季节已经到门口了。
审讯开始,迟俊和季节眼神示意。
你直接,还是我先垫个场。
季节肚子疼的难受,就想尽快结束,就直接开口:“王世芳,人是你杀的。”
这话一出,王世芳立刻激动起来,大吼大叫着说季节血口喷人,抓不到罪犯就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
审讯室外的监控室,一人无声而立,身形刚毅如铁板。
“他在外面养情人,因为他嫌弃你老了,不漂亮了,配不上他的身份。”季节的肚子越来越痛,却极力稳住了声线,“他提过离婚,你不同意,而且用正在上高三的儿子威胁他。”
王世芳当即怒喝:“我杀他?我怎杀他?他压根就没回家!!”
“你丈夫死于心脏病。”季节放下一只手抵在小腹上,“你只需要刺激他犯病就够了。”
“我没有……”
“至于回家。”季节直接打断了王世芳的话:“你说他没回去,他就一定没回去?”
之前季节和迟俊去找死者父亲的时候,季节很详细的问过死者的生活爱好和癖好。
而她第二天去找王世芳,也就是去死者家中,就是为了去确定这些癖好。
朱志奇喜欢养观赏鱼,为此特意找人定制了一个鱼缸。
在他家的鱼缸里,只有两条个头不小的银龙。
而鱼缸底下沉着鱼食,水面上也漂浮着几粒,这代表不久之前有人给鱼儿喂过食。
朱子程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上学放学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其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一个这样的人,大概也不会在乎两条鱼的死活。
而王世芳……她则是完全不喜欢养鱼。
朱志奇的父亲,还有朱子程都提到过。
王世芳和朱志奇经常吵架,症结点,就是这个鱼缸。
不喜欢养鱼,甚至为了这个鱼缸和丈夫吵过架的妻子,怎么可能会去喂鱼,替丈夫照顾它们?
所以很简单,朱志奇并不是半个月前失踪的,而鱼,也是不久前他回家时自己喂的。
尸检显示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
那就证明,王世芳是先来报警,然后才杀死了朱志奇。
季节口述了以上推论,迟俊无声惊叹。
玩心理就算了,怎么观察能力也这么强!还让不让他们这些警察混日子了?
王世芳脸色忽白的那一刻,季节淡漠追上两句质问:“谁交给你的办法,是你现在坦白,还是我替你解释,你直接把牢底坐穿。”
关键点来了,迟俊瞬间集中注意力。
从方寒的案子起,迟俊就无意识形成了一种习惯。
他控制脑中断续的疑惑点,然后等待季节用一根线全部串联接通。
所以,还有一个人。
就是这个人替王世芳出谋划策,并且在她来报警的时候,帮她藏匿已经被囚禁的朱志奇。
王世芳仓惶摇头,失声大喊:“不是我!也没有别人!是他自己死的!”
季节额头见汗,她抬起手背轻拭而过。
迟俊见她一脸难受,担心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早上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脸无血色的苍白。
季节摇头,深呼吸压下小腹阵阵涌动的拧痛,轻笑道:“好,那我说。”
之前和贺陈文一起进行尸检的时候,两人在朱志奇的右臂主动脉处发现了一个针孔。
因为朱志奇偏胖,特别是手臂很粗。
脂肪遮蔽导致这个细微的针孔差点就被掩藏了。
而季节在朱志奇家中鱼缸旁的缝隙里,看到了一捆卷起来的细管。
这种细管是养鱼的人专门用来给鱼缸换水的,用于引流浴缸里的污水。
季节先逐一解释了细节,待王世芳的脸色终于在她最后一声凝落的瞬间而转为青灰时,她缓声道出了作案手法。
“你蒙住的他的双眼,告诉他你恨他,所以要放空他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你用针刺破他的主动脉,让后将那捆细管连在了针管上。”
“但其实你并没有真的刺破他的皮肤,而是制造了一个假象。”季节双手抵在小腹间,手指曲握成拳,“你告诉他你会把他的血都放进鱼缸里,同时,你开了水龙头,用细管引流,将水放进了浴缸中。”
王世芳全身开始痉挛,看季节的目光还是闪躲……“这是一种最常见的心理暗示,流水声,尖锐的刺痛感,朱志奇几乎立刻相信你真的在放空他全身的血液。”季节被小腹的坠痛逼出了冷汗,她控制自己继续平声道:“他下意识接受了你的心理诱导,他认为
自己快要死了,而巨大的心理恐慌直接诱发了他那原本不算严重的心脏问题,最终,直接导致心力衰竭。”
季节深呼吸,小腹疼的似乎像是有一只手在里面撕拉拧扯。
“他是被吓死,因为他不想死,却又被你牢牢捆住了手脚而无法挣扎。”
杀人方式有了,而从王世芳此刻的颤栗来看,凶手也肯定是她。
那杀人动机呢?还有……另外一个人是谁。迟俊见季节实在是坐不住了,又见她一只握拳抵着小腹,也明白了她是哪儿不舒服。
正文 第144章 痛经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审。”迟俊开口道。
季节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毕竟自己的状态不好,也会有引发错误的可能。
于是她点头,起身:“把她单独隔离关起来,不要让别人见她。”
市局门外,季节打了一辆车。
上车后报出地址,她掏出手机给祁夜寒打电话。
结果手机不通,可能是还在飞机上,季节就给他发了条短信。
“老公,我提前回家了,你别让人来接我了。”
迟俊本来说要送季节回去,结果出门前被季节回绝了。
察言观色,有些事情看几眼也就明白了。
迟俊对她的照顾,很明显已经到了已发矛盾冲突的边缘。
保持适当的关系,拉开必要的距离,不仅是对迟俊,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市局不比检察院,横竖也就是工作上那点事。
季节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因为真的很烦。
家里没人,季节抵着小腹躬身回房休息。
这次比以往几次都疼,简直就像是谁在用剪刀剪碎她的五脏六腑一般。
窝在床上,季节疼的浑身发抖。
难道是吃了中药的缘故?
宁安堂的宁老说过,配的药都是驱寒守宫的。
驱寒……估计就是这个原因了。
季母和季父买菜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女儿的鞋。
“小节?”季母喊了一声。
半天没有应答,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季父,去找人。
打开卧室房门,看到季节正在床上疼的翻来覆去。
“怎么了?”季母快步上前。
“肚子疼。”季节疼了一头的冷汗,蜷着身子皱眉,“妈……家里有姜吗。”
季母也明白了,又快步下楼去给女儿煮红糖姜水。
祁夜寒打来电话的时候,季节正靠着床头小口的喝着热姜水。
“老公。”
“怎么提前回家了?”祁夜寒的声音夹杂在纷乱的吵闹中,是有机场播报的声音,显然是刚下飞机。
“有点事。”季节蜷腿,将被子塞在腿面与小腹间,“你到地方了?”
“嗯,我早点回去。”
季节心中温湿暖热,有一刻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听到有人喊他,季节含笑轻语:“你去忙吧。”
祁夜寒嗯了一声,却没有挂电话。
季节无声叹气,又笑了:“那你早点回来。”
这次,祁夜寒没有说话,而且依旧未挂电话。
季节投降了,再也忍不住,终是说了实话,“我肚子疼,就提前回家了……”
“肚子疼?”祁夜寒这才问道:“生理期?”
季节猫儿似的嘤咛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里?”
“我妈这。”
“我尽快回去。”
说完,祁夜寒直接挂了电话。
季节放下手,手机从指间跌落在床上。
她现在怎么成这样了……怎么有意无意的就想对祁夜寒撒娇呢?
之前发短信的时候都没想着让他知道自己不舒服,只是怕晚上来接她的人扑空白费时间。
结果这会儿电话一通,祁夜寒两次沉默威逼自己还就都招了!
而且……她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反而就是想让祁夜寒知道,想让祁夜寒回来哄着她。
季母端着一碗红枣粥上来,门开,就见季节双手揪着头发正在生闷气。
“你这是疼疯了?”季母放下粥碗,失笑道:“怎么还自虐上了。”
“这人啊,果然不能结婚。”季节长声吁叹,哎呦哎呦叫唤着缩回被窝里。
季母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着,端起碗给她喂粥,“季大法医何出此言啊。”
季节张口含住一勺粥,在嘴里转了一圈咽下去,“妈,你和我爸结婚之后,是不是也变了很多。”
“有哪个女人结婚后是不改变的吗?”季母不答反问。
季节撇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季母皱眉,“你是不是和女婿闹矛盾了?”
“没有,我们挺好的。”季节轻笑:“我嫁给他完全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当公主,他一个人顶俩。”
季母没明白女儿的意思,眉头又皱紧。
季节扬唇,天真而俏皮:“又当爹又当妈。”
和季母聊了会儿天,又吃了半碗粥,季节还是忍不住疼,又抱着被子蜷成一团。
“实在不行去医院输液吧。”季母很清楚女儿经期的疼痛有多严重,之前有一次,季节疼的把嘴唇都咬破了。
“没事……”季节说话带着微弱气息,“…睡一觉就好了。”
季母给她装了暖水袋捂肚子,又在她足心贴了暖宝宝。
季节强行催眠自己入睡,季母不敢打扰她,便轻手轻脚的离开。

祁夜寒连夜赶回来,进门就问季节呢。
季父指指卧室,叹气道:“女人真不容易啊。”
祁夜寒快步走过去,卧室门半开着,季节正躺在穿上和季母聊天。
季母正说着话呢,突然发现女儿的眼睛直直盯着门口,盯着盯着居然还笑了。
她转头一看,便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身影。
“女婿来了啊。”季母笑呵呵的起身,“你快来哄哄她,疼的直打滚呢。”
知女莫如母,所以季母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女儿忍着疼,可怜兮兮的就是在等祁夜寒。
正主到了,季母也不打扰两个孩子,欣慰笑着离开。
“妈,你给祁夜寒煮碗面条吧。”季节在母亲关门的同时道:“他肯定还没吃饭。”
季母含笑点头,动作轻柔的关上门。
门一关,季节也不忍着了,伸手让祁夜寒过来抱她。
祁夜寒上前把人抱在怀中,外套未脱,拢着不明显的风寒。
季节扒拉着脱他的衣服,祁夜寒也伸开手臂让她脱。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季节一直抱着暖水袋,两只手热乎乎的。
她用自己的手给祁夜寒取暖,嗔怪道:“本来还指望着你给我揉肚子的,就你这寒冰掌怎么揉啊。”
祁夜寒出了机场就一路疾驰而来。
此刻外面天寒地冻,他只顾着赶时间,却也忘记开车里的暖气。
季节搓了半天不见祁夜寒的手回温,就直接把他的手抱进怀里用暖水袋捂着。
“老公你怎么不说……唔!” 季节话没说完,就被他霸道的封住了双唇。
正文 第145章 你皮痒了?
鼻息交错,呼吸紊乱。
季节似是陷入了水火交融的边缘,一半冰冷,一半炽热。
她抱着祁夜寒的手,被缓缓推到抵在了床上。
“为什么不说实话?”
祁夜寒终于出声,却是充斥着疼惜的低哑质问。
季节大口喘息,又引的小腹稍稍消减的疼痛感再次泛滥。
“最后不是说了吗。”季节疼的不行,也不管祁夜寒的手是冷是暖,直接拉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快揉揉,网上说老公的手属火性,揉着就不疼了。”
祁夜寒翻身侧躺,拢着季节枕在他肩窝里,贴着她小腹的手开始缓缓轻柔。
“有科学依据吗。”
祁夜寒的嗓音很绵长,像是被拉出丝的蜂蜜,很甜很甜。
季节哼哼唧唧的享受着舒服的按摩。“这种时候不要跟女人讲什么科学依据。”
祁夜寒挑眉,轻声而笑。
“之前我看过一篇新闻,说一个医学女博士大晚上吃猪蹄。”季节双手附在祁夜寒给她揉肚子的手掌上,道:“她老公就问她为什么非要在晚上吃,不怕长肉吗?你猜这个女博士是怎么回答的?”
祁夜寒喜欢嗅季节的发香,下巴轻蹭在她额头:“不知道。”
“女博士说她要补充胶原蛋白。”季节失笑道:“猪蹄里的胶原蛋白都是分子量在30万左右的大分子化合物,人体根本不能直接吸收。而她本人就是医学博士,她能不知道?”
祁夜寒也笑了,笑声清雅:“所以,结论就是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季节嗯了一声,说:“不管你的手有没有用,我就是想让你给我揉肚子。”
也不知是祁夜寒的手起了作用,还是祁夜寒本人起了作用,总之季节觉得此前折磨她的疼痛感一点点消失了。
她让祁夜寒停手,自己试探着深呼出一口气。
果然,不疼了!
祁夜寒从她瞬间星亮的眸子里就明白了她此刻的轻松,而贴在她小腹上的手却一直没有拿开。
季母敲门叫祁夜寒下出去吃饭,季节推着他道:“快去吃。”
祁夜寒想把季节也带出去,可季节灌了一肚子红糖姜水红枣粥,什么都吃不下。
“你快去吃吧,我等你睡觉。”
祁夜寒起身离出去,季节水喝多了想上厕所,便撑着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
被子掀开一沾风,她狠狠打了个激灵。
之前疼了一身汗,此刻都冰冷黏腻的粘在身上。
季节难受蹙眉,想着不能洗澡,那就擦一擦吧。
祁夜寒吃完饭回来,床上没人。
卫生间有水声响,他缓步而至。
季节从门上看到了模糊的人影,开口道:“你进来帮我擦擦后背,都是汗。”
祁夜寒开门进去,拿过毛巾,轻抚在季节后背。
季节的腰线很好看,而且她瘦,后背一双蝴蝶骨就像是破茧而出的翅膀。
祁夜寒俯身,在她蝴蝶骨中央的位置柔落一吻。
“哎呀。”季节怕痒,缩了缩肩膀嗔怪道:“你赶紧擦。”
卫生间很暖和,像是一盆炭火燃着了祁夜寒的心。
他手掌滑动,从背后环抱住了季节的腰。
季节脱了上半身的睡衣,睡裤也松垮欲落。
她按住腰间的大掌,侧目警告:“祁夜寒,你知道我今天什么情况。”
祁夜寒嗯了一声,下巴支在她肩头,抱着她不动。
季节微叹气,偏头在他脸上亲吻,“我冷。”
好歹算是又回了被窝,季节拿掉一床被子。
祁夜寒把她抱到床上就去洗漱了,季节懒得动,刷了个牙也不想洗脸了。
刚才她听见手机响,只不过那会儿她正被祁夜寒抱着厮磨,也顾不上回来接。
现在拿起一看,是顾妃打来的,于是她回拨过去。
“季小节你现在牛逼了!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
“我刚刚在卫生间。”肚子不疼了,季节心情好的一塌糊涂:“终于逃离谌大医生的魔爪了?”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妃气道:“说件正事,明天晚上来趟我家,下班我接你去。”
季节微怔,茫然道:“你突然严肃我有点不习惯,能先透露一下是什么事儿吗?”
“聘请你来做我的诸葛亮,帮我舌战群儒!”
季节哭笑不得,打趣道,“阿姨又给你找对象了?”
“我都快疯了!!”顾妃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当面给季节诉苦,“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完了也不等季节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季节眨眨眼,转瞬又乐不可支的笑开了。
顾母可算是为自家假小子的婚事操碎了心,顾妃出国前她就天天念叨什么门当户对,现在人回来了,好嘛!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季母之前跟季节聊过一两句,说顾母给顾妃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顾妃都不见。
顾妃打电话找她求援,就证明顾母这次是下了狠功夫,直接把人人带回家里了!
祁夜寒洗完澡出来就见季节坐床上笑的傻呵呵的,落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笑什么?”
季节正要回答,还没放下的手机就又响了。
这次是短信,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祁夜寒就在面前,季节索性自然而大方的点开。
‘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什么礼物?”
祁夜寒的角度,一低眼就能看到季节手机屏幕上的字。
“还不知道呢。”季节放下手机,还是之前那副傻乐的模样,从祁夜寒手中拿过毛巾,“明天去找顾妃拿,坐下我给你擦头发。”
祁夜寒坐下来,身体后倾靠在季节身上。
“谁送的?”
“一个中学朋友。”季节给他擦头发,“他不知道我家的地址,就寄给顾妃了。”
祁夜寒环臂,倚着季节闭上眼睛。
季节低头,见光影在祁夜寒硬挺的鼻梁一侧投下光晕,她用手捏捏他的鼻子。
“你这张脸,看着就跟整过容似的。”季节的指尖从祁夜寒的鼻梁滑下,又描摹着他的唇型,“至少也得是两百多万的标准。”祁夜寒幽然睁眼,眉头慵懒上挑,“你皮痒了?”
正文 第146章 怎么撩都行
季节才不怕他,反正在经期,怎么撩都行。
于是最后,是祁夜寒强行把她按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二次提审王世芳,季节的精神状态很好。
今天虽然不着急,但季节还是开场就直接扔出了重磅炸弹。
“帮你的那个人,就住在你对门吧。”“我们已经查过了。”迟均接上话:“住在你对门的是一个独身男子,陈泽,三十五岁。外地人,在a市一家印刷厂上班。而最近这几天他都不在家,根据小区监控录像显示,陈泽在朱志奇遇害的当晚离开,
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季节环臂,精致的眉眼间透着悠闲懒意,“其实问题很简单,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朱志奇养情人,你也养情人,而且还是用他的钱。”“你公公的叙述,在加上我们对朱志奇人际关系的走访。”迟均与季节唱和合拍:“朱志奇是一家投资公司的项目经理,工资加上分红,每月他都有一笔不小的数目进账。而朱志奇很疼爱他的儿子,所以他每
个月都会给你大笔的生活费。”
“丈夫不回家,儿子平时上学也不在。”季节勾唇,笑意意味深长:“有钱,有闲,更有报复的心思。如果陈泽刚好对你做出了一点暗示,水到,便是渠成。”
一番软硬兼攻后,季节暗示迟均,两人停声不语。
审讯室里充斥着诡异的宁静,浓稠如冰冷的海水,海底无浪,幽暗空冥。
不知过了多久,迟均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而就是这一声,直接引发了王世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霎时间浪涛翻涌。
迟均连忙关闭手机,而季节已经起身走到了王世芳跟前。
她缓而抬手,轻抚在王世芳痉挛颤抖的肩膀上。
“他迷惑了你,他说他会带你走,带你去过真正叫做幸福的生活。你相信了他,你相信这个温柔年轻的男人是真的喜欢你,于是你告诉他,你的丈夫买过巨额保险,而受益人就是你。”“因为他说你们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才能过上自由而真实的幸福生活。”季节慢慢收拢五指,在王世芳忽而停滞颤抖的肩膀上施加压力,“也就是在那一天,陈泽对你说……亲爱的,我们杀了他吧,然后带着
钱远走高飞。”
王世芳用力紧闭双眼,放在桌上的双手蜷缩成可怖的角度。
季节又在她肩上用力一按,转身立刻,坐回在迟均身边的椅子上。
时间流逝,静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王世芳松开了筛抖如糠的手指,凉声空洞。
“办法……是他告诉我的。他说这样,朱志奇就属于因为身体疾病的自然死亡,我不会承担任何法律责任,而且保险公司理赔的时候……也会很容易。”
几句绝望的陈述,便是供认不讳的坦诚。
王世芳没办法再伪装了,陈泽只教会她怎么杀人,并没有教会她怎么控制内心的恐慌。
季节在她耳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曾经在她身边亲眼所见一般。
案子结了,可季节的眉头却是一点都没有松开。
还有问题,还有悬而未解的问题!
微笑的表情。
“之前你说,你丈夫曾经回复了你一个微笑的表情。”
王世芳双手捂脸,手腕上的手铐发出叮咚碰撞的脆响声。
“陈泽让我这么说的。”王世芳凄凉的声音从指缝间流出:“他说营造出诡异神秘感,更能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也就是说……王世芳根本就没有收到这个表情!
这一刻,季节恨的咬牙切齿。
迟均听到了清晰的磨牙声,疑惑看着她:“你怎么了?”
那个王八蛋!这就是他送的礼物吗?!
之前诬陷投诉她心理诱导,而朱志奇正巧就死于心理诱导!
陈泽……陈泽会不会就是他本人?
“迟队。”季节似是要将拳头攥出血来:“一定要抓到陈泽!”
案子了结,季节没有叫迟均,她独自一人去了朱志奇的父母家。
依旧是老爷子开的门,这次,老人并没有不由分说的就发脾气,反而让季节进了屋子。
面对面落座,之前没有见到的老婆婆给季节倒了一杯热茶。
“知道是谁了?”老人苍声虚缈。“老爷子,您怕是早就知道吧。”季节双手捧着热茶杯,温声而语:“您知道儿媳妇在外面有人,但是您也知道是儿子对不起她。在加上您的孙子正在考大学的关键时刻,所以你没有说出来,也是为了顾全大
局。”
季节轻声漫语,引的老婆婆阵阵啜泣。
从老人之前对迟均和季节的叙述中,不难看出朱志奇其实是一个……挺不孝顺的儿子。
他只顾着自己的事业,顾着自己的乐子。
哪怕是就在一座城市,逢年过节若非老人打电话叫他,他都是不会来的。
不只是对于妻儿,连对于老父老母,朱志奇都完全的给钱了事。
出手大方,一点不含糊,在他看来,有钱就够了。
“这事儿结了吧……”老爷子浑浊的双目终是落了泪,他抬起褶皱满布的手抚在双眼上,“以后孙子我们老两口管着,反正他爸……之前给够了钱……”
语至此,老人再也说不下去,哭声哀痛。
季节离开了老人家,在她心中,时至此刻,这个案子才算是真正了结了。
她独自一人走在人行道上,步步缓慢。
那个人会是陈泽吗,他到底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好像一切的起始,就是方寒的那场案子。
难道他是方寒案件中被遗漏的症结?
不可能,季节立刻就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方寒从始至终,只纠缠于他的亲生父母和养父养母之间。
心中疑惑如层罗叠嶂的高山,而季节立于山间,四顾迷茫。
手机响了,是祁夜寒打来的。
季节接起来,那低沉又悦耳的嗓音穿透听筒,溢入她耳中,“老婆,你怎么了?”季节微怔,然后笑了:“我没事啊。”
正文 第147章 她有洁癖
“那你怎么站着不动?”
季节整颗心都悬在了喉间,她惊喜四顾,“你在哪儿?”
祁夜寒笑了,笑声如晨钟撩耳:“抬头。”
“抬头是树。”季节玩心大起,“干巴巴的连片叶子都没有。”
祁夜寒低声道:“看后面。”
季节向后转,撇嘴,“还是没看见……”
“原地站着不许动。”
说完,祁夜寒就挂断了电话。
季节知道他要来接她了,立刻开始找地方藏。
结果她地方还没找好,就被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环住了腰。
“想藏?”
“本来是有打算的。”季节后仰靠进男人怀中,笑得满足:“不过现在什么打算都没了。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祁夜寒往对面餐厅看了一眼,薄唇微动:“刚才在那里和人谈事情。”
季节听的哈哈直乐,笑道:“我瞎晃悠都能遇见你。”
祁夜寒牵着她的手过马路,季节微挣扎,“哎哎哎,我还在上班时间,不许拐带我。”
“带你去见个人。”祁夜寒索性直接把不听话的女人揽在怀里,“一会儿送你回市局。”
餐厅,包厢。
开门进去,季节看窗前站了个男人,随即转身朗笑:“能让夜寒扔下我去接的,除了修儿,也就只有祁夫人了。”
季节浅笑回应,算是彼此打过了招呼。
仔细观察,季节发现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他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西装,内衬黑色的衬衫。
黑发齐耳,工整清朗,五官精致……在哪儿见过呢……
季节蹙眉,突然惊呼:“你是莫寒?!”
莫寒也有些惊讶,继而笑道:“祁夫人认识我?”
季节细眉弯如月,笑靥如花:“四个月前我看过你发表的文章,很喜欢。”
莫寒是著名的神经毒素研究专家,常年在国外的研究院工作,倒是很少在国内出现。
季节认识他也是通过杂志,之前在一本医学杂志上,她看到了莫寒发表的文章,因为很喜欢当时还摘抄了。
杂志有配图和照片,但是尺寸不大,而季节的注意力又被文章所吸引,所以倒没太仔细的去关注他的长相。
不过季节记性极好,所以一见面便想起来了。
祁夜寒搂着季节落座,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轻揉一按。
季节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微蜷身嗔他一眼。
这个妖孽,明知道自己全身的痒痒肉都在腰上!
“我听夜寒说了,你是位法医。”莫寒也含笑落座:“而且还在市局工作。”
“刚调到市局不久。”季节自然地和莫寒交谈。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在进行一场重要实验,实在走不开。”莫寒带着几分歉意看向祁夜寒,“这不刚回国我就来负荆请罪了吗。”
季节见莫寒看着祁夜寒的眼神竟然有几分哄小弟弟的意思,失笑道:“没关系的。”
说话间,她在桌子底下捏了捏祁夜寒的手指。
“你和谌勋一路货色。”祁夜寒冷声冷脸,不见半分暖意。
莫寒有些头疼的扶额,苦笑道:“是,我这个当哥的不称职,说吧,怎么罚。”
哥?
许是看出了季节眼中的疑惑,莫寒出声解释道:“夜寒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和他是邻居。都是独身在异国求学,彼此间便也慢慢熟络。我虚长他两岁,算是兄长吧。”
“我没承认过。”祁夜寒当即毫不留情面的开口。
莫寒是真没办法了,端起桌上一杯茶:“我敬你行不行。”
祁夜寒面无表情,睨他一眼:“用茶?”
季节觉得祁夜寒是故意的,毕竟之前谌勋没来参加婚礼,他也没把人家怎么样啊。
本来要开口相劝的,可她发现莫寒竟然没有半点的不满和生气,反而像是真的在哄闹性子的弟弟一般。
“行,我端酒。”莫寒无奈摇头,笑意温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现在能跟我喝一杯了吗。”
祁夜寒轻笑,面上的冰冷也是顷刻间化解消退,“喝你的茶吧!”
两人碰了一杯,祁夜寒端酒,莫寒端茶。
季节算是看出来了,在祁夜寒心里,莫寒的分量很重。
甚至……可能真的是兄长般的存在。
两人交谈,莫寒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他接到了国内一家顶级研究院的邀请函,准备为国效力。
祁夜寒面无表情的打趣他,眸中却带着难掩的笑意。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莫寒又跟祁夜寒碰了一杯道:“我这刚一下飞机就来见你,还要去研究院入职。”
祁夜寒嗯了一声站起来,淡漠道:“住的地方呢。”
莫寒摇头:“还没来得及找。”
“我给你安排,你别管了。”
“行吧。”莫寒的笑容总带着几分令人舒心的温润,“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三人下楼,莫寒伸手到季节面前。
“我这算是到了夜寒的地盘,以后就请你们夫妻俩多多关照了。”
不等季节做出反应,祁夜寒直接按下了莫寒的手。
“她有洁癖。”
季节尴尬祁夜寒的直接,而莫寒听后却是笑道:“祁夫人是处女座吧?”
“是。”季节笑着回道:“叫我季节就好了。”
“巧了。”莫寒笑意更深:“我也是。”
莫寒打车走了,没让祁夜寒送。
季节半扬的嘴角一直没有降下来,她挽着祁夜寒的手,说:“你还真是了不得,医学天才、神经毒素科专家,你还认识什么人?”
祁夜寒轻刮她的鼻尖,声音慵懒低沉:“你很好奇?”
“不好奇。”季节皱皱鼻子,啊了一声调侃:“差点忘了,你还认识国际著名服装设计师呢!秦蓦然,连名字都那么优雅高端,对吧~”
祁夜寒俊眉一挑,眼中暗光流转,危险无比,仿佛能将人剜碎了一般锐利。
季节抬手遮住他气势迫人的眼睛,叹了口气,“想我也是法医,和尸体打交道的!我连惨不忍睹的尸骸都不怕,怎么就受不了你这一眼能杀死人的视线呢!”
祁夜寒是典型的目光王者。只一眼,他就能凌驾于你的理智之上。
正文 第148章 你从不从!
晚上,季节如约去顾妃家。
下午的时候,顾妃又给她打了电话,一是提醒她别忘记舌战群儒的事,二是嘱咐她千万要带上祁夜寒!
为什么呢?
顾妃是这样回答的:
你傻啊!祁夜寒是谁?那可是牛逼到上天的祁氏总裁!那可是厉害到一句话就能签下两亿合作案的经商霸主!那可是……总之他得来!如果我俩控制不住局面,那就得靠祁夜寒大神的气场镇住我家爸妈!
季节被顾妃逗的哈哈大笑,不过,她也明白顾妃的意思。
毕竟祁夜寒和顾妃的父母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不管是祁夜寒的能力,还是他的身份,都将成为顾氏夫妻心存顾忌的存在。
车停在门口,祁夜寒依旧是满脸的不情愿。
他不想来,帮别人相亲什么的……
“祁大少~~”季节抱着他的胳膊晃呀晃:“我们不是来给顾妃相亲的,我们是来给她拆亲的!”
祁夜寒那张邪俊脸还是冷若冰山,凌厉斜睨她,“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季节就差打滚耍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谌勋对顾妃的那一颗红心,那可是你的兄弟,你得为他的幸福考虑!”
祁夜寒剑眉紧锁,眸中不悦更深。
季节急了,迈腿跨坐在他的腿面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现在你老婆命令你下车,你从不从!”
笼罩阴郁而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祁夜寒如刀削的薄唇总算是牵起一抹淡笑:“不从。”
季节凑过去就亲,狠狠咬他的下唇。
祁夜寒抬手扣住她的后脑,掌握主动权后将这一吻化作劈天盖地的侵略。
“够了够了……”季节挣扎着推开他,红脸气喘道:“现在从不从?”
男人低笑,“勉强从了。”
顾妃掐着点儿等人,急的抓耳挠腮可算是等来了一声门铃!
“我的姑奶奶啊!”开了门顾妃就道:“我以为你俩组团抛弃我了呢!”
季节牵着祁夜寒进门,贼兮兮的打量一圈,然后低声问:“叔叔阿姨呢?”
“两人一起出去接他们的准女婿了!”顾妃说着,一把抓住了季节的手,“姐们儿,一定得给我拆了!必须拆!”
季节正色点头,反手握住顾妃:“放心吧哥们儿,你不看我把祁大少都拐来了吗!”
“祁大少,今儿劳您大驾了!”顾妃一本正经道:“千万要发挥你祁大公子的威慑力啊,争取分分钟把我爸妈镇压住!”
门内,季节和顾妃商量对策。
门外,顾氏夫妇和顾妃的‘准丈夫’已经到了。
“卧槽!来了!”顾妃紧张的不行,急声道:“我爸妈这次是下了狠决心一定要让我嫁给这个什么鬼的专家,反正就靠你了!”
专家?
季节心疑的同时,房门已经开了。
“来来来,快进来。”顾母和顾父让着门外的人进屋,同时也看见了客厅里的季节和祁夜寒。
“小节和祁总来了啊!”顾父激动不已:“真是赶巧了!今儿还是个好日子啊!”
与此同时,门外的人也进门露了脸。
四目相对,季节瞬间觉得自己是被天雷击中了脑袋。
呵呵……
好日子……
这怕是一场灾难吧……
“季节,夜寒?”进门的人也是诧异:“你们……”
季节还没从天雷的余韵中回神,祁夜寒就开了口,“是你?”
“……”
这下好了,又该着顾妃和她家爸妈诧异了。
“你们认识?”顾妃双手抱头,下巴都快要掉了:“卧了个大槽……这尼玛是什么剧本……”
震惊过后,几人围桌而坐。
先是季节简单介绍了祁夜寒和莫寒的关系,然后又是顾母言明了和莫寒之间的关系。
莫寒的父亲和顾妃的父亲是好友,知道好友的儿子要回国发展,顾父便想着索性让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们见个面,最好是能深入发展一下。
这一解释……顾妃和季节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还怎么拆,都是熟人。
“顾叔,今天就当是见面重新认识一下。”倒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莫寒,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只是在顾妃妹妹还小的时候见过她一面,没想到现在愈发长得清秀了。”
清秀,是一个很好的词语。
你可以用它来形容女孩儿,也可以用它来形容男孩儿。
对于顾妃这种长得比男孩还帅气的女孩儿来说,这个词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顾妃立刻嘿嘿笑着接上话:“那就认识一下!莫大哥以后常来玩儿啊!我很欢迎你的!”
顾妃逗趣的话,彻底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顾父在酒店订了餐,这会儿刚好送到。
饭桌摆开,边吃边说吧!
也是在吃饭间,季节才知道莫寒对酒精过敏,难怪他先前会以茶代酒。
而且这个问题,还是从祁夜寒口中说出的。
于是,他替莫寒代了一杯顾父敬的酒。
祁夜寒给人代酒。
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莫寒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而莫寒这个人……季节对他的第一感觉很好。
温润,清雅,知书达理。
在他身上也有一种气场,但是与祁夜寒风驰电掣的凌厉压迫感不同,莫寒所具有的,是一种让人感觉轻松舒适的爽朗气质。
就像是古时候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一般,他的笑容总是能感染到别人,让人心里觉得很舒服。
当晚离开,莫寒坐进了祁夜寒的车里。
“今天晚上先住酒店。”祁夜寒也不问莫寒的意思,直接道:“明天我带你去看房。”
莫寒坐在后座,嗯了一声也无异议。
祁氏旗下的酒店,车停门开,莫寒下车。
“路上小心。”他微俯身隔着车窗冲祁夜寒道:“明天带我去你家看看老爷子吧。”
祁夜寒隔窗点了点头。
又冲季节挥手道别,莫寒这才转身进了酒店。
车子重新发动,季节仰头靠在座椅上。
“出国留学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季节没有询问,也没有出声,祁夜寒却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正文 第149章 游戏规则
季节之前从祁夜寒口中了解过他一部分成长经历,他在年少之时便被老太爷送去出国留学。
季节说:“我看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祁夜寒眉目间轻浮着淡淡的笑意,他似在思索,片刻过后,讲述了一个并不复杂的相识过程。
那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在国外,老太爷为了锻炼他的自主能力和独立意识,除了学费和住所之外什么都不提供。
祁夜寒本身就冷漠,更是少言寡语,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适应国外的生活。
某次他去便利店买东西没带钱包,争执之时是莫寒正巧出现帮他解决了问题。
祁夜寒要还钱,让莫寒跟他去家里,这才发现两人居然还是邻居。
季节拉长音调哦了一声,笑得轻快,“所以你们就成朋友了?”
“起初不是。”祁夜寒微侧脸轻蹭着季节的额头,“但他确实烦人。”
季节一想就明白是莫寒心疼这个连话都不爱说的人,所以主动接近帮助他。
“幸好那时候你遇到了莫寒。”季节斜倚在祁夜寒肩头,感叹道:“你这种人,就得有耐心的哄着陪着。”
祁夜寒眯眼,视线下落,“我这种人?”
“霸道,高冷,性格要强!”季节毫不犹豫的数落着祁夜寒的原罪,“说话霸道,做事霸道,总之很霸道!”
不等祁夜寒发作,季节立刻补上一句,“但我就喜欢你这样!”
说完,她抬着眼皮偷瞄了祁夜寒一眼,结果被危险的眸子狠狠瞪了回来!
莫寒之后几天一直很忙,直到老太爷出院那天,才算是去见了人。
老太爷也认识莫寒,之前祁夜寒带和他一起回国的时候就住在家里。
莫寒本就是讨喜的性格,老太爷也喜欢他,便握着他的手,笑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爷爷。”莫寒扶着老人,轻声道:“以后就在国内发展。”
老太爷连连点头,“谌勋也回来了,你们两个都是夜寒的好朋友,以后多帮着他,也好相互间有个照应!”
医院外面,老太爷被扶上了车,祁修儿跟着坐进去。
林晓蔷和祁振涛都没来,季节心中略有怀疑。
之前两人演了一出苦肉计企图陷害祁夜寒,后来计谋失败就再声息。
难道是被祁夜寒……
“小节,你不陪爷爷一起回家吗?”老爷太爷几天没见孙媳妇,心中甚是想念。
季节看出了老人眼中的真诚,不免有些歉意:“晚上吧爷爷,晚上我和祁夜寒一起回去陪您吃饭。”
稍晚一点她还要去张老那边,一时半会儿暂时走不开,所以只能等晚上了。
老太爷喜欢热闹,点着头道:“叫上谌勋和顾妃,莫寒你也来!”
谌勋和顾妃……
季节觉得自己的头皮瞬间炸开了,这两人见面……一场世纪大戏!
老太爷走了,莫寒还要回研究院,便也离开了。
祁夜寒送季节去张老家,而他自己暂时回公司。
季节和张老讲述了朱志奇的案子,并且直接坦诚自己受到了不知名的挑衅。
她作为当局者,很多时候思维受限,就需要另一个人为她拨开迷雾。
张老相当震惊,追问季节有没有受到其他的威胁。
季节摇头,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测,“老师,您觉得会是这个陈泽吗?”
张老沉思,片刻摇头:“不管是不是,你都抓不住他了。”
如果陈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傀儡,那他必死无疑。
张老目色深沉,缓缓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陈泽,一定不是他。”
前—戏绵长,不可能只为了着昙花一现。
季节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下午五点,老人有些累了。
季节主动提出今天就先到这里,老人有些意犹未尽,慈笑道:“你还是曾经的你,聪慧而伶俐。”
离开时,张奶奶给季节带了一个罐头瓶。
里面是她亲手煮的梅子茶原浆,水冲开就能喝。
之前见祁夜寒喜欢,老人就记在了心里。
中午的时候祁夜寒来过电话,问季节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那时她和张老交流正酣,便也不好确定时间,就说自己快结束的时候打给他。
现在站在楼下,季节便想着索性直接去公司找祁夜寒吧,就不用他特意跑一趟了。
打车报出地址后,季节转头看着窗外。
脑子里今天张老讲的内容,很详细,也很精辟。
季节喜欢回想,几遍过后,就能全部刻在脑子里。
她记忆力很好,这也算是她身上异于常人的一个优点吧。
手机响了,本来以为是祁夜寒,却是那个陌生号码。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电话接通,季节直接道:“你针对我,就冲着我来!别跟演电影的似的搞这些乌七八槽没用的环节!”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依旧是变声器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季节,很好玩的。”
季节冷声如冬水,“至少你得告诉我游戏规则。”
“好啊,那你现在来环岭路的钢材仓库,我亲口告诉你规则!”
季节立刻让司机转向去环岭路的钢材仓库,与此同时,她打给迟俊。
电话能打通,却无人接。
季节挂断又打了一遍。
“喂……”迟俊的声音带着明显惺忪的睡意。
“迟队长,帮我一个忙。”季节很冷静,冷静到连说话声音都是毫无起伏的平淡。
那端传来声音:“你说。”
车停在路口,司机师傅担心道:“姑娘,这里废弃很久了,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办点事。”季节没有多说,付了车钱。
“那你还回城吗?”
“回的。”
见季节是一个人,而且看着和他家闺女差不多大,司机便起了恻隐之心,犹豫了下,道:“这地儿不好打车,要不我等会你吧。”
季节说了声不用,让司机先走,便转身开门下车。
钢铁仓库是a市的老仓库了。这块地此前是政府特定的开发区,后来因为资金和项目原因停滞待建,足足荒废了五六年。
正文 第150章 只要你找到我
荒草丛生间,季节停在了仓库门前。
库门是老式的左右横拉式,此刻正中开着一道缝隙,一道刚好能容纳一人穿过的缝隙。
季节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她深吸一口气,缓而呼出,迈步进入。
空间很大,两侧墙壁接近顶棚的位置有一排长方形的窗户。
光线昏沉,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腐旧气息。
突然一声手机铃响,在空旷而静谧的空间里引起惊异。
不是季节的手机!
她顺声迈步,渐渐加速小跑。
在一推木箱的后面,她找到了响铃的手机,也找到了……一具尸体。
陈泽的尸体。
而响铃的手机,也是他的。
尸体旁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精致的布娃娃。
布娃娃怀中抱着一直录音笔,在季节拿起它的同时响起。
‘游戏规则,就是你找我。很简单吧,只要你找到我,游戏就结束了。’
录音笔停止播放,而连串的震动声嗡嗡响起。
是季节的手机。
她掏出接通,听筒里响起迟俊紧张的声音:“你接了就代表你没事……”
“嗯,你带人来吧。”季节把手中的录音笔装进衣兜里,淡声道:“陈泽死了。”
之前她打给迟俊,让他半个小时后给自己打一通电话。
如果她接了,那就代表没事。
如果她没接,就让他立刻带人到红岭路的钢材仓库。
工具箱不在身边,季节先简单检查了一下陈泽的尸体。
致命伤在后脑,钝器狠击,一记致命。
单纯为杀人而杀人的手法。
季节离开仓库,去路口,便见那辆出租车还在。
她不由自主的笑开,上前敲敲车窗道:“师傅……您…师傅!!”
司机死了,就趴在方向盘上面,满身是血。
和陈泽相同的死因,凶手单纯为杀人而杀人……
迟俊带人赶到的时候,季节一个人坐在出租车旁边的路基上。
她双手抱着头,指尖深插进发丝里。
迟俊连忙下车,冲身上前:“你没事吧?”
“陈泽在仓库,木箱后面。”季节未抬头,嗓音空凉毫无质感:“出租车司机也死了,两人死因相同,致命伤在后脑,钝器狠击致命。”
说完,季节松开抱头的双手起身。
与此同时,一声刹车急响,祁夜寒摔门而来。
季节径直走向他,最后竟是脚下一个踉跄倒进了祁夜寒怀中。
贺陈文也来了,带着尸检工具。
“贺叔……”
“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就行。”贺陈文虽不知季节发生了什么,但看她此刻的状态,的确很不适合进行尸检工作。
不熟悉季节的人,也许会讨厌她。
但熟悉季节的人,都会喜欢她,甚至宠着她。
贺陈文和季节也算是同校的师兄妹,只不过年龄跨度大了些。
他很照顾季节,真正是长辈对于优秀后背的关心。
祁夜寒带季节走了。
车上,季节一直咬着右手的食指指节。
为什么凶手要杀司机?
示威?恐吓?
那就证明其实对方一直在场!至少她到达仓库的时候他还没走!
愤怒让季节几乎要把手指咬出血来,而齿刃即将破皮的那一刻,祁夜寒拉下了季节的手。
“你可以不告诉我原因,但我必须要知道理由。”
车停在路边,而车窗外,就是郊区的绿化林。
“理由……”季节看着窗外不见丝毫绿色的枯黄,笑声清苦:“你还记得方寒那场案子吗……最后一个被害死的小女孩儿……”
祁夜寒双手禁锢季节的肩膀,强迫她转身直视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又想说因为自己而害死了别人?”
季节被迫注视着祁夜寒浓稠黑暗的双目,像是掉进了无重力,却又强大吸引力的黑洞中。
“老公,你教我玩游戏吧。”

祁夜寒带着季节赶到祁家老宅时,谌勋和顾妃已经杠上了。
莫寒和祁修儿正兴致勃勃的拉着老太爷看戏。
见季节来,顾妃迈出几大步狠狠勾住她的脖子,压低声音道:“谁让你告诉谌勋我和莫寒哥相亲的事?”
季节摇头茫然,片刻笑了:“你没智商,但我还是有脑子的!”
不是季节,那就是……
顾妃抬眼一看祁夜寒那张‘惹我者死’的脸,原本脱口而出的质问被她用力咽了回去。
“你老公怎么了?”顾妃怕怕的跟季节嚼耳根,“怎么看着像要吃人的样子。”
季节耸肩撇嘴:“我惹他生气了呗。”
众人落座,顾妃和季节凑在了一起,离谌勋远远地。
老太爷也见祁夜寒满脸的阴郁,不高兴的道:“你怎么吃顿饭还板着脸!”
祁夜寒拧眉,不说话。
莫寒给他递了杯茶,温声道:“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来的路上我惹他生气了。”季节代替祁夜寒回答,吐着舌头道:“还是挺深的一肚子气。”
进门前的那一刻,季节强行控制了自己低落的神情和心绪。
她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而祁夜寒……
“顾妃。”祁夜寒突然出声。
被点名的人吓了一跳:“…啊?”
“上次去你家忘记拿礼物了,是什么?”
祁夜寒突兀的问题,问懵了顾妃,也问慌了季节。
顾妃下意识就想说没有什么礼物啊,结果余光瞥见季节握筷子的手紧了紧。
等等……季节这个反应……
多年的闺蜜关系不是拿来当摆设吹牛逼的!
顾妃只是迟疑了一秒,连看都不看季节一眼就直接道:“我没拆开看,不知道是什么。”
季节面色如常,好整以暇的吃着饭。
可心里确是有些发紧,她忘了……她居然忘记了自己不久前的那句敷衍。
甚至这件事她都没有提前跟顾妃串供!
“听说是一幅油画。”祁夜寒继续追问,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带着令人战栗的森寒。
“不是吧……是个中等大小的方箱子啊。”
顾妃心跳都快要爆炸了!
季节你到底是干了什么?什么礼物?倒底有没有可能是油画啊!
祁夜寒二次追问的问题,已经明确给季节递出了暗示。他已经开始怀疑了,然而季节却不知道他怀疑的落脚点。
正文 第151章 暂时的隐瞒
“老婆。”再出声,祁夜寒将目光回转季节脸上,嗓音淡淡的:“吃完饭去拿吧,人家特意寄给你的。”
“……”
好了,这下顾妃彻底疯了!
拿拿拿……拿个毛线啊拿!
就别说什么鬼的油画了,她连那个方箱子都没有!
而且光说是寄……你好歹也让我知道是国内还是国际快递啊……
更关键的是……有明确地址吗?祁大少知道吗?
其他人不知其中缘由,便以为这只是一场很普通的对话。
毕竟,三位演员的演技都逼真而自然。
吃完饭,祁修儿提议一起玩牌,她和老太爷一样,都是喜欢热闹的。
顾妃和季节真是恨不得抱住祁修儿狠狠亲一口!
这时间拖延的太给力了!
但是拖延时间没用,季节根本没法给顾妃发射暗号。
因为祁夜寒就在她身边,而且从未变过神情姿势。
顾妃那个崩溃啊,心里急的火上房,偏偏脸上又得笑着不能露出破绽。
就算她可以帮助季小节演完这场大戏,但至少她得有时间准备那个最关键的道具啊!
“夜寒,你还记得杜峰吗。”莫寒出了一张牌道。
“嗯,怎么?”祁夜寒随上一张。
“你回国后,他休学去RB了。”莫寒道:“临走前还联系我要你的电话。”
RB……
季节灌了个耳音,当即心中一动!
有办法了!
“顾妃,你代购的面膜到了吗?”她淡声道。
“还没有。”顾妃前几天是真的代购了面膜,从国外。
“等到了看好不好用。”季节随口道:“我最近有点皮肤过敏,要是好用的话我也买几盒。”
顾妃嗯了一声,瞬间又觉得不对!
之前她买面膜的时候明明问过季节要不要,当时季节说是不要的。
突然又要了……
卧槽有办法了!
拿到暗示信息,顾妃又不动声色的玩了会儿牌。
“我怎么把把输呢!”她一把拽过谌勋接替她的位置,“我去上厕所洗个手换手气!”
谌勋早前知道了顾妃和莫寒相亲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的消息,这会儿正和顾妃闹脾气呢。
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道:“找你家莫寒哥哥去!”
“人家也在玩牌呢!”顾妃霸气十足的把谌勋往座位上一按,“大医生,这地儿就你最闲!”
谌勋跟她闹,像个小男孩儿撒泼似的不依不饶。
“你给我消停点!”顾妃急着去偷打电话找人造假,凶巴巴的道:“再闹老娘削了你!”
谌勋怂了,耷拉着脑袋又开始幽怨的盯着莫寒,发射怨念光波。
谌勋和莫寒本不熟,但因为祁夜寒,两人也算认识了。
莫寒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而坚定道:“放心吧,我只当小妃是妹妹。”
季节见顾妃成功脱身了,便缠着祁夜寒,分散他的注意力。
祁修儿出牌,是炸弹,于是兴奋地跟老太爷说这把稳赢!
季节从进门开始就发现林晓蔷和祁振涛都不在,本就心疑,又为了转移祁夜寒的注意力,她便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们呢?”
不用言明是谁,看一眼谁该不在就明白了。
祁夜寒斜了她一眼,冷漠不语。
而此刻,潜伏到卫生间的顾妃已经让秘书制造好了道具,正在送去她家。
刚才说起的代购,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顾妃让国外的朋友买了面膜给她寄回来。
所以发货地址是确确实实查得到的住宅,而且发货人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妹子!
这就绝对的万无一失了!
顾妃长呼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十几斤!
最终,这场戏还是演成了。
顾妃亲手把箱子交到了季节的手上,妥妥的没拆封。
回到家,季节当着祁夜寒的面拆开了箱子,里面是两盒包装精美的蝴蝶标本。
当然,礼物是顾妃放进去的。
季节小时候喜欢蝴蝶。
“谁?”
“大学认识的朋友。”季节满心都是浓沉的负罪感,可为了隐瞒,她只能说谎。
祁夜寒坐在季节面前,冷了一整晚的脸,此刻冰霜消退。
他握住季节的双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祁夜寒的视线就如同锋利的手术刀,一点点切割着季节的理智。
季节和他对视,平静,轻缓,字句清晰的道:“我没有骗你。”
祁夜寒抿唇点头,扶着她躺下。
季节拉住他的手臂,五指收紧。
祁夜寒在她手背上轻拍,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我去给你拿药。”
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复杂到季节连起因是什么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有人在针对她,利用人命和她进行一场鲜红的游戏。
而这个过程,季节不想让祁夜寒知道。
她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不确定对方是什么性格,也不确定对方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从今天他干脆利落动手连杀两人来看……
这个人做事干脆,而且随心所欲。
以祁夜寒的冲动,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了,一定会直接大面积开始调查抓捕。
如果这个变态被逼急……
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暂时必须瞒着。*
陈泽和司机的尸体被冷冻处理了。
陈泽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司机家中妻儿老小,哭的撕心裂肺。
无监控,无记录,无痕迹。
什么都没有,司机的死,就成了一桩悬案。
季节是司机死前最后接触的一个人,而她没有作案动机,几番调查后便被洗清了嫌疑。
但是有人很快就提出了质疑:为什么季节知道陈泽的死亡地点?
这是无法隐藏的,毕竟当初迟俊带人前往红岭路的时候,众人都知道季节是第一发现人。
迟俊单独找季节谈话,内容也是询问原因:“那个地方很少有出租车经过,所以那辆停在路边的车,是你去的时候乘坐的吧。”
季节点头。
迟俊微叹气,无奈道:“季节,你得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帮不了你。”
“之前王世芳说她收到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你还记得吗?”季节不答反问。迟俊点头,疑惑:“不是说那是陈泽让她掩人耳目的谎语吗?”
正文 第152章 我又没杀人,怕什么
季节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轻点,然后将屏幕转向迟俊。
迟俊瞳孔微张,从屏幕上移开后,惊讶的将目光转到季节脸上:“为什么你会有这个表情?”
“陈泽也是被利用的。”季节放下手机,单手撑住额头,皱眉间她缓声道:“在他背后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当初投诉我心理诱导的人。”
心理诱导……
朱志奇不就正是死于心理诱导吗?
迟俊到底是刑警,逻辑分析能力一点不差,当即就道:“你被什么人盯上了?”
季节没说话,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那只录音笔。
语音播放,迟俊惊目骇然。
一场游戏……
“门外的质疑声我不理会便是,就当飞吹树叶响,响两声也就停了。”五指紧攥着录音笔,季节轻笑一声,“但是这个自作聪明的无耻混蛋,我一定要抓到他。”
迟俊满心怒气,浮着青色胡渣的脸上拢起一层凌厉正气。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季节极其认真的对迟俊道:“这个人心思缜密,行事作风干脆利落,而且有变态的偏激人格。如果打草惊蛇,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迟俊点头,“这事得私底下干,摆上台面就是一场风波。”
“只有你和张老知道。”季节索性全部坦诚:“我告诉你的目的很简单,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不是一件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和市局挂钩。
季节瞒着祁夜寒,因为他是丈夫。
而她告诉迟俊,因为他是警察。
中午季节要喝药,便去茶水间找微波炉。
她手里握着一团刚刚用过的纸巾,便随手扔在垃圾桶里。
而弯腰低头间,季节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她之前莫名不见的保温杯。
笑了笑,转身离开,当做没有看到。
热好了中药,她回到办公室。
之前刚进检察院的那会儿,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她都经历过。
就好比一个成年人在看待孩童的幼稚行为,季节连嘲讽嗤笑的欲望都没有。
手机响了,祁夜寒似是掐着点打来了电话。
“喝药了吗。”
季节叹着气:“正在挣扎中。”
祁夜寒轻笑,柔声道:“闭眼憋气,一口就下去了。”
“行吧,我先喝药。”
“电话别挂。”
季节把手机放在一边,端起杯子憋着气刚灌了一口,她办公室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季节姐,不好了!过世司机的家属来找你了!”
季节刚含进口的苦涩汤汁直接呛进了气管中,她躬身剧烈咳嗽。
赵小林急着来给她传递消息,没顾上敲门而且张嘴就是大喊的,着实惊到了季节。
季节咳嗽不止,赵小林也吓了一跳。
“对不起季节姐!”他连忙上前,手足无措的道:“你没事吧?”
赵小林警校毕业,刚进市局没多久。
之前有个案子迟俊正巧缺副手,顺便带走了他,后来案子破了,迟俊说赵小林挺机灵的,就直接留下给他当副手。
但其实,赵小林的性格一惊一乍,很缺乏沉着的稳定性。
季节想说他不适合当刑警,后来听说赵小林也是托关系进来的,便也无所谓了。
祁夜寒听到了季节的咳嗽声,在电话里沉声道:“怎么了?”
“没……呛…”季节重重咳嗽了一声,拍着胸口拿起手机,“喝太急呛到了,我先挂了,有点事。”
不等祁夜寒回话,季节就直接挂断。
她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赵小林,摆手安慰道:“我没事,咳…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赵小林也是将将二十岁的年纪,个头不高,留着工整的小平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少有还愿意留小平头的。
“迟队已经去了,听说家属情绪挺激动的。”赵小林担心道:“季节姐,要不你还是……”
“你都已经告诉我了,我不去合适吗?”季节打断赵小林的话,淡笑勾唇,“我又没杀人,怕什么。”
会客室,门刚打开,一个体型微胖的女人就冲了上来。
赵小林立刻错步挡在季节面前,迟俊也连忙上前拦住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
“就是你!就是你非要让我男人等你的!”司机妻子指着季节吼道:“你不让他等你他就不会被害死!你和凶手就是一伙的!同伙!!”
整段话,漏洞满篇,然而季节却不急于辩解,她从赵小林身后走出。
“谁让你把季法医带来了?”迟俊冲赵小林低声呵斥。
赵小林低声道:“我是想让季节姐躲躲……”
“躲?为什么要躲?”司机妻子听的清清楚楚,当即厉声道:“既然没做亏心事她为什么要躲!”
“所以我来了。”季节平静开口,像是面对惊涛骇浪的一艘小船。
司机妻子一脸凶神恶煞:“那凶手呢?抓住了吗?”
季节依旧淡漠:“还在调查中。”
“你们打算调查多久?”司机妻子狠拍桌子:“我们全家都指望着他开出租车赚钱!现在好了,一家老小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你们怎么赔偿?你们警察局养活我们吗?”
这下,连迟俊都动怒了。
之前认领尸体的时候,这个女人完全不是这种态度。
很明显是有谁特意进行了挑唆,引诱她来市局质问撒泼。
季节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冷静的注视着面前蛮不讲理的女人。
季节近乎于冷漠的态度彻底刺激了女人,她再次挥掌拍桌道:“问你话呢!”
“我以为你还没说完。”季节清声淡语:“他还让你说什么了?”
“说……”
女人语塞,差点就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
季节淡笑,摇头不语。
思想单纯,行事直接而无城府,挑唆她的不可能是那个神秘人,因为没有价值。
而如果不是神秘人……
那就只可能是家人朋友,或者……市局里的人了。“没关系,你说吧。”季节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毕竟你是受害者家属,你有权提出质疑。”
正文 第153章 我随时在
刚才还激动得难以控制情绪的女人,突然间拉下肩膀,露出了内心里真实的悲伤和无助。
“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女人抹泪,声音哽咽。
“他是个好人。”季节感叹,清澈的眸子浮出惋惜痛色,“很好的人……”
最终女人坦白了,的确是有人挑唆她。
这个人给她打电话,说害死她丈夫的人就是当时他拉的最后一位客人,就是市局的法医季节。
并且让她到市局去质问季节,为什么她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她走后司机就遇害了。
女人说完,泣声哽咽道:“不管是不是你,也不管是谁,我都只想要一个说法。”
来时凶猛,去时悲伤。
季节亲自将女人送出市局大门,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大门外,季节对女人道:“大姐,你丈夫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管会花费多长时间,我一定抓到真凶。”
“我知道不是你……”女人苍白一笑:“有些人看面相,你不是会害人的面相。”
女人走了,临走前,她回答了季节的一个问题。
而季节不让任何人跟着,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刹车声响,正要转身进门的季节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祁夜寒来了,车开过来停在她旁边。
“祁夜寒,你这样我会很有压力。”
驾驶座的男人直接侧身,伸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来。”
霸道的语气,不许拒绝的神情。
季节微叹气,弯腰坐进车里。
车里很温暖,萦绕着一股清淡的香气。
季节喜欢的柠檬味。
祁夜寒几乎掌握了她所有的喜好,丝丝点点,有意无意的满足着她。
“你在电话里听到了吧。”季节打破沉默,同时拽拽祁夜寒工整的衣袖,“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祁夜寒看着她,眸底深沉,如无尽深渊。
而季节却从他眼中看出了很多东西,气愤,无奈,疼惜……甚至还有怀疑。
对于祁夜寒,季节经常抱有一种逃避念头。
就比如此刻,她脑中只有一句话:瞒着他,直到再也瞒不住的时候。
祁夜寒开启了季节从小到现在的很多个首次。
其中之一,便是首次处心积虑的隐瞒一件事情。
隐瞒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需要控制你的神情,语气,还有动作,也需要用很多的小谎言来补充这个隐瞒。
季节很累,真的很累。
“还难受吗。”祁夜寒终于出声。
“想吃蜜饯。”季节握住他的手,低着头道:“家里的已经吃完了。”
祁夜寒与她十指相绞,抬手俯身在她手背印上亲吻。
季节的手机响了,是迟俊打来的。
她刚掏出来,就被祁夜寒伸手直接夺过去接通:“我带她去吃午饭。”
一句话后挂断,手机被扔进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季节怀中。
这……祁大少这么嚣张的吗?
季节怕迟俊有事,又见祁夜寒脸色浓黑如漆夜。
电话是不敢打了,那就发短信吧。
‘怎么了?’她问。
迟俊回的很快,‘没事,你去吃饭吧。’
餐厅,安静的环境。
季节和祁夜寒并肩而坐,面前已经摆了很多碗碟,而服务生依旧在继续上菜。
祁夜寒用开水烫洗着杯子,而这本应该是季节的行为。
“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季节从他手中拿过两个水杯。
“不用全吃完。”
祁夜寒的语气,有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违和感。
不是生气,不是不满,也不是隐忍,而是一种太过于放纵的不管不顾。
季节把杯子里的热水倒掉,同时对服务生道:“后面的菜不用上了,钱照付。”
服务员下意识看向祁夜寒。
“麻烦你了。”季节放下水杯,淡淡开口:“出去吧。”
服务员离开,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包厢门。
“祁夜寒,我的确有事瞒着你。”
季节忍受不了这种彼此间隔阂深沉的气氛,如果隐瞒的结果是她和祁夜寒之间产生间隙,那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坦诚。
“这是一件你听完之后肯定会不开心的事情。”季节开场就直接摆出了结果,“因为它会让你引起一场后果难测的绝杀。”
祁夜寒执筷,动作优雅:“针对谁?”
“我。”季节张嘴接住祁夜寒喂的食物,“还有我身后的你。”
祁夜寒抬指抹去季节嘴角的汤渍,目带宠溺:“目的。”
“不确定。”季节抽了张纸巾,替祁夜寒擦拭手指,动作轻缓而温柔:“无差别杀人。”
祁夜寒盛了一碗汤吹凉,又把牛排切成小块,放在季节面前。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会。”季节握住汤勺,低头苦笑:“我很自私,你和后果,我选择前者。”
祁夜寒笑了,勾起薄削的唇,露出一道惑人的笑容。
“有一个人在针对你,而你不告诉我,是为了不让他达到另一个目的?”
季节选择坦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相信祁夜寒已经发现什么了。
从某种角度上比较,祁夜寒跟季节其实是一路人。
超强的观察力,缜密的逻辑推理,并且习惯于多层怀疑。
“他在利用我激怒你。”季节挑眉,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那天和张老讨论此事,季节就提出过这个假设。
如果她不曾树敌,不曾给予对方针对和报复的触发点。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神秘人在试图利用季节激怒祁夜寒。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季节整个人是虚浮的。
就像是身处于一个失重的空间,无丝毫的实质触感。
祁夜寒说,他不想知道了。
在季节说服自己开口的前一秒,他用炙热如火焰般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一切都交给你,但我随时都在。”这是他说的话。
祁夜寒的霸道,存在于生活中每一个方面。
而他的睿智,从未被霸道吞噬分毫。
他尊重季节的选择,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适合知道细节。毕竟,祁夜寒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自己。
正文 第154章 快死了!
季节被送回了市局,下车前,她用力抱住了祁夜寒。
“老公,谢谢你尊重我……”
祁夜寒在她耳边沉声道:“其实我很生气。”
“我错了。”季节在他脖颈间轻蹭:“我认罚。”
祁夜寒邪肆哼了一声,声音淡下去,“还有顾妃。”
“顾妃是被波及的吃瓜人士!”季节连忙把顾妃踢出去,“她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为了配合我演戏!”
祁夜寒抬指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弹,嘴角勾出薄笑,“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想揍你。”
“你还想打我……啊!”季节双手捂住臀瓣,惊呼:“祁夜寒,你又打我屁股?”
“以后再敢骗我,就不是一巴掌了。”
祁夜寒能舍得揍季节吗,顶多是吓唬她罢了,落在臀瓣上的手掌绵软无力,连疼的感觉都没有。
可季节就是委屈了!
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乖孩子,居然被自己男人打屁股!
不是说力道,而是说行为。
再加上她存心耍赖,当即就闷哼一声,撇嘴下车,狠狠扔给了祁夜寒一个背影!
迟俊等回了人,面色有些难看。
“季节,你……”
“对不起,让你挺为难的。”
季节回应了迟俊的尴尬,真心实意的道歉。
从她进市局到现在,几乎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案子,凶手。
人际关系,闲言碎语。
她一直是市局的话题中心,头上顶着各种各样的谣言。
一个几乎是男人窝的地方,居然也能有之多的是非,这是季节所没有想到的。
迟俊作为刑警队长,确实帮季节挡掉了不少的麻烦。
他因此受到非议,被市局领导找去谈话。
“为难到谈不上。”迟俊挠挠头,道:“毕竟我清楚你的为人,知道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季节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时候,她不在意的东西,往往是别人最在意的。
“市局里最近风气不好,你别多想。”迟俊为难道:“反正你……”
“该我做的,我义不容辞。”季节很自然的微笑,“风不停还就不出门了?没有这种道理吧。”
迟俊点头,总算是释然:“你能这么想就好!”
办公室门一开一关,迟俊走了。
季节注视着他消失方向,双眉轻蹙咬唇疑惑。
她以为迟俊是来告诫她的。
让她行为收敛,说话注意。
可他……却是劝慰她。
细想之,从开始到现在迟俊好像就没有对她说过一句不好的话。
每次问题发生后,迟俊都是第一时间出面帮她调和处理,实在处理不了了,也会选择站在她的这边。
季节一直把迟俊当做合作伙伴和同事看待。
而迟俊……好像并不是这么看待她的。
手机叮咚,是一条短信。
‘姐,借我两万块钱!急用!’
是季芊芊。
季节直接删了短信。
没过多久,铃声又响,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以为是神秘人,季节直接接通:“你玩的很开心啊!”
“当然,虽然她是双破鞋,但也够带劲儿的!”电话另一边狞声道。
季节一怔,不是神秘人!
“你是谁?”
“哟!我以为你知道呢。”男人阴笑道:“你是季节吧,季芊芊的堂姐。”
“不是,你打错了。”
季节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
真的是死性不改烂泥扶不上墙!
要不到钱就搞这种绑架勒索的把戏吗?
正气愤间,电话又来了。
干脆连接都懒得接!
晚上回家,季节继续和祁夜寒闹脾气。
那一巴掌的事儿还没了呢。
祁夜寒碰她,季节扭开胳膊不让碰。
祁夜寒叫她,季节带着耳机装作听不见。
“别闹。”
季节朝天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还就偏要闹,于是装腔作势的扮高冷。
祁夜寒把人抱进怀里,柔声哄着,“好了,乖,听话。”
又来……
祁夜寒每次哄她都是这两句!
可季节就是逃不过这两句的魔咒,每次听了都像是被点中穴道般动弹不得。
“该喝药了。”季节在他胸口轻点,“赶紧松开。”
祁夜寒去给季节端药,季节闹高兴了,蜷着身子在床上打滚。
铃声响起来,是祁夜寒的手机。
季节伸着胳膊从桌上拿过,屏幕显示三个字——秦蓦然。
划指接通,季节故意没有说话。
“夜寒?你赶紧来一趟医院吧!季节的堂妹快死了!”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便是一道惊雷直劈下来。
祁夜寒端着药上楼,就见季节连鞋都没穿就冲了下来。
“怎么了?”祁夜寒单臂揽住她,另一只手中的汤药都洒了出来。
“季芊芊出事了!”
两人立刻赶往医院,急救室门前,秦蓦然双手满沾鲜红。
“夜寒!”见到祁夜寒,秦蓦然立即迎上来。
正好这时候,急救室门打开,护士疾步而出。
季节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身上伤口较多,内脏出血。”护士简单两句便匆匆离开。
“你怎么会遇到季芊芊?”祁夜寒冷声质问秦蓦然。
秦蓦然脸色煞白,涂着殷红的双唇颤抖道:“我从工作室…从工作室回家的时候见路边倒着一个人……”
秦蓦然的一个助手也在,同样被吓的不轻。
小姑娘抱着秦蓦然,自己害怕,却还在安慰她。
“她没穿衣服……赤—裸着身子倒在血泊里……”秦蓦然已经颤栗到说不出话了,她的助手代替她接上话:“我们送她来医院的路上,她还是有些意识的…她说她堂姐是季节…祁夜寒的老婆……”
没穿衣服浑身赤—裸,全身伤口内脏出血。
白天那通电话,如洪水喧嚣在季节脑海中翻涌倾泻。
所以……那不是季芊芊耍诈欺骗的手段,而是真的遇到了危险。
急救结束,家属可以进入探望。
季节听医生介绍了季芊芊的伤势,又结合她看在眼睛里的实际情况,心中已有定论。
暴力侵犯。“她……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秦蓦然痛声惋惜,倚在助手怀中,声音微微颤动:“夜寒,你一定要抓到伤害季节妹妹的人渣……”
正文 第155章 谈话
季节懒得理她,拽住祁夜寒的手,“老公,我们先回家。”
秦蓦然很明显愣了愣,急声道:“那你妹妹怎么办?”
“她说是我妹妹,就一定是我妹妹吗。”季节背对着秦蓦然,淡声道:“我也可以说我是著名服装设计师秦蓦然的朋友,但我是吗?”
简单干脆的反问,冷若冰霜的无情。
季节挽着祁夜寒离开,医院门口上车,她沉默着系上安全带。
祁夜寒发动车子,侧目看她,“你不信?”
“信和不信,这件事都与我无关。”*
隔天中午,季节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说季芊芊的医药费还没结,而且需要住院,让季节尽快去结账。
季节只回了一句:“我不是她家属,你们找错人了。”
为了防止季芊芊在她这里胡闹不成又去给父母添乱,季节今天一早就已经给父母都打电话通了气。
季芊芊身上是真伤,严重也是真严重。
只不过,这场苦肉戏还没演完。
要钱不是季芊芊最终的目的,至于她到底想做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最近市局没什么大案子,季节和迟俊便开始趁着空闲私下调查神秘人的身份。
自从之前祁夜寒说这件事他不会再问,一切交给季节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插过手。
迟俊提出了很多假设,都被季节一一解析后推翻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方寒那场案子的审讯录像。”迟均托腮道:“神秘人肯定看过全程视频。”
“那就牵扯到获取途径。”季节也撑着额头,指尖在太阳穴轻点,“别人给他的,还是他自己拿到的。”
“网络入侵不太可能。”迟俊道:“市局的网络有专人监控管理。”
“你的意思是不存在黑客入侵的可能?”
“基本可以排除。”迟均皱眉,“网络大队有两个高手跟你一样都是被迟局专门挖过来的,其中有个还是著名红客。”
季节拧眉,“那就只能是有人泄露了。”
下午,迟俊去分局那边办事。
季节一遍又一遍,反复看着朱志奇案件的卷宗和审讯录像,企图从中找到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手机响了,以为是季芊芊又开始厚脸皮作妖,季节拿起正欲挂断,突然发现又是个陌生号码。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神秘人,季节对于陌生号码总有下意识的敌意。
这次,她接通之后并没有着急说话。
“喂,是小节吗?”
林晓蔷的声音。
季节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应了声:“嗯。”
“小节啊,你现在有时间吗?”
“在上班。”
“林姨有事找你,不耽误很久。我现在就在你们市局门口,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季节目光沉了沉,片刻的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下来。
市局门外,林晓蔷一个人站在路牌下。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羊绒大衣,显得面色苍白而憔悴。
没有了往日那般精致妆容,甚至连头发都有些凌乱。
突然起风,吹落了树枝上的碎雪。
季节上前,即使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还是硬逼着自己喊了一声:“林姨。”
林晓蔷闻声笑了,问她:“这附近地方坐一会儿吗?”
季节点头,“嗯。”
于是,她带着林晓蔷去了附近一家奶茶店,两杯热牛奶,林晓蔷双手抱着杯子取暖。
她不说话,季节也不开口。
本就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关系,林晓蔷找她,也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跟她聊天。
“小节,之前的事儿……对不起。”
之前,祁振涛狠狠推了季节一把,就为了达成他给祁夜寒扣屎盆子的目的。
季节摇头,也不说原谅,也不言记恨。
林晓蔷喝了口牛奶,捧着杯子,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前段时间不是出了夜寒对父亲不孝的新闻吗,其实那是一场误会……”
季节没应声,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后来……”林晓蔷松开杯子,又缓缓握紧,“后来这件事传到老太爷耳朵里去了……他一怒之下把我和夜寒爸爸赶出了老宅……”
爷爷把夫妻俩赶出去了?
季节着实有些惊讶。
“这真的就是一场误会,我和振涛当时都不知道外面有媒体在。”林晓蔷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振涛其实是真的很想和夜寒恢复关系,他想做一个好父亲……”
季节瞬间心起烦躁,秀眉轻皱,“所以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林晓蔷哭着道:“老太爷喜欢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在他面前解释一下……就说我们…我和振涛都不是有意的……”
季节觉得,自己是闲得慌才会坐在这里。
“那段时间,祁氏集团正要召开股东大会,这你知道的吧?”
林晓蔷含泪点头。
季节漠声道:“那负面新闻会对祁夜寒产生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林晓蔷全身一颤,仓惶低下头。“不管你们是不是有意的,实际产生的后果的确很严重。”季节喝了一口牛奶,缓声道:“求情道歉那是小事才有用,你们作为祁夜寒的长辈,在最不应该扯他后腿的时候将他卷入了负面风波,这事不是我说
几句爷爷就能原谅你们的。更况且,我暂时也无法原谅你们。”
季节起身欲离开。
她真的很烦这种厚脸皮装模作样的人!
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
季节迈步,哪知林晓蔷突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挥臂间,季节的火气已经直冲脑门。
“林深的事情,你忘了?”
季节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晓蔷就已经换了另一张脸。
林晓蔷虽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但至少在季节心中,她还算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
所以当林晓蔷用一种极其奚落的语气提到林深的时候,季节真的连挥巴掌的心思都有了。
于是她重新坐下,轻笑:“你想用林深的什么来威胁我?”“你知道他为什么必须要出国吗?”悲伤的乞求如云雾退散,而虚伪的面具下,是一张两人恶心至极的面孔,“因为一段视频,一段足以抹黑祁家的视频!”
正文 第156章 靠着你好暖和
“直接说目的。”季节眸中闪动着冷厉的锋芒。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让他回来。”林晓蔷似是疯了一般,倾身凑到季节面前:“为什么祁夜寒就能受尽宠爱,为什么我的林深就一定要被利用抛弃?”
利用,抛弃。
季节闭上眼,遮住了眼中的苦涩和内疚。
林晓蔷仍然在笑,笑声令人悚然。
“目的啊,很简单。”她坐直身子,姿态优雅地端起牛奶杯,“所谓的新闻,也不过是一场误会,我只想回到祁家。”
季节睁眼,缓缓抬头,冰冷的视线直射在林晓蔷脸上。“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放出林深的视频。这样一来,你的儿子就能无所顾忌的回来了。而祁夜寒和整个祁家,就将因为这个丑闻而背负上令人发指的罪名。因为视频里和林深发生关系的女人,是我的堂妹
?”
季节从不会用审问犯人的方式,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第一,对方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第二,季节于心不忍。
而此刻,林晓蔷推翻了季节一直以来的坚持。
林晓蔷是第一个在她案件之外的生活中,想要攻破心理的人。“嫁给祁振涛并没有让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反而终日被笼罩在看似幸福明朗,却痛苦不堪的阴霾中。可你无法挣脱,也不舍离开,因为忍受痛苦,你至少还是祁家的儿媳妇,而结束痛苦,你就什么都不
是。”
“你给我闭嘴!!”林晓蔷失控大吼,声嘶力竭。
“你我都是女人,而且论情归理我还得叫你一声阿姨,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季节嗓音淡漠,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冷意,“至少你还有个真心为你的儿子,哪天要是连儿子都没了,那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季节说完就走,因为她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了。
她不允许自己多管闲事,也不放纵自己随性发泄。
季节裹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市局,狠狠摔上了办公室的门。
震声轰响,惊的刚好路过的贺陈文打了个激灵。
他四顾一圈,抬手敲敲季节的办公室门。
“进来。”
很明显压着火气的声音。
贺陈文推门进去,调侃道:“你这一门板差点没拍晕我。”
季节头痛扶额,懊恼:“这会儿气消了才觉得自己刚刚真的挺幼稚。”
贺陈文朗笑着坐在她面前,曲指在她眼皮底下敲敲桌面,“姑娘,最近是不是挺烦的。”
“嗯。”季节和贺陈文关系很不错,季节一直把他当做师叔看待,“哪儿哪儿都是烦心事。”
“别的事我管不着,市局里……”贺陈文叹了口气:“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刚刚刘副局找我去谈话,大概就是跟我了解你的情况。”
季节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含着几分询问。
“怎么说呢。”贺陈文双臂环胸,“你也知道的吧,市局里有些人对你有意见。”
季节嗯了一声,点头。
“领导肯定是偏袒你啊,毕竟你能力强,刚来市局就又破了一桩案子。”贺陈文皱眉道:“但是领导归领导,基层员工的意见也是要顾忌的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你明白吧?”
季节再点头,却没了耐心,“贺叔你就直说吧。”“以后收敛点吧,这地儿比不得你在检察院,不是你当做看不见,你不在乎,就什么都能过去了。”贺陈文慈声像个老大哥似的劝慰:“这年头谁还没点个性啊,更何况这里都是当警察的,人家连杀人放火穷
凶极恶的罪犯都不怕,你觉得你那清冷的性子能吓唬住谁?”
其实贺陈文话说的重了,但季节觉得真的挺受用的。
她一直以为迟俊是那个会警告她暗示她的人,而最后,却是个贺叔说了这些话。
季节的确是一直采取一种漠不关心的方式,对于遭受的非议和不公,她从一开始就采取了冷处理的态度。
因为当初在检察院,她就是这样缓和了气氛。
贺陈文看出了她的心思,并且狠下心来一语道破。
其实他是真的为她好,所以说话才不顾及她的面子和自尊。
“可能说话重了,但理儿就是这样。”贺陈文叹了口气,“改改你的性格,不说得有多圆滑,至少你得让人能接触你。”

晚上,祁夜寒来接季节。
季节一直低着头,脑子里回响着贺陈文说过的话。
祁夜寒依旧握着她一只手,相贴的掌心温热微潮。
“林晓蔷今天找过你?”
“嗯,被我骂回去了。”
一问一答,祁夜寒失笑。
季节拿眼斜他,不满地嗔怪:“笑什么。”
“她肯定没想到你会骂她。”
这下季节也笑了。
她笑着倚在祁夜寒怀里,怕妨碍他开车,索性直接躺倒枕在他腿上。
祁夜寒的手掌轻抚在她侧脸,指尖摩挲着细嫩的皮肤。
季节的皮肤很好,绵软如同婴儿一般。
而且她的耳垂很精致,小小一点,却也是细嫩的令人舍不得移手。
季节没有耳洞,尽管顾妃怂恿了她很多次,季节还是坚定了不打耳洞的意志。
祁夜寒的手指一直在轻捻她的耳垂,季节痒,抬手扒拉着他的胳膊。
“我带你去个地方。”
季节闻声一愣,从祁夜寒腿上坐起身来。
“去哪儿?”
祁夜寒没有回答,搞得季节心里七上八下。
于是她观察着车窗外的景象,以及路过的建筑。
这条路……路口出去就是经贸中心了。
那里可是著名的富人汇聚区,道路两旁的奢侈品店密如丛林琳琅满目。
祁夜寒这是……要带着她去购物??
“老公你是不是要买什么?”
“给你。”
季节微怔,眨眨眼:“我没什么需要的买的啊。”
祁夜寒又不说话了,浓黑的眸子里面一片深沉。
车停下开了门,一阵凉风突起。
季节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就被祁夜寒揽进了怀中。“老公,你就是个天然热水袋,靠着你好暖和。”季节在他怀里蹭了蹭,挽着他的胳膊手伸进他外套的口袋中。
正文 第157章 喂水
祁夜寒和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前走,掌心相贴,依旧是潮湿温热。
“老公你是不是在出虚汗?”
刚才在车里的时候季节就觉得祁夜寒在出汗,当时还以为车里太闷。
此刻寒风阵阵,他的掌心却依旧是一片湿润。
“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季节立刻停停下来,探手在祁夜寒额头一模,当即就黑了脸:“发烧还带我来这里!赶紧上车回家!”
季节转身就要往车前走,却被祁夜寒一把拽住了手。
“没事,你先跟我走。”
“祁夜寒,你别闹了!”季节反手握住祁夜寒炙热的手掌,“赶紧上车!”
然而……
要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风水总是轮流转的啊!
上次是季节耍赖不去中医馆,这次是祁夜寒无声执拗,一定要让等她跟自己走。
季节又气又急,担心祁夜寒的感冒再被风吹了。
“先回家。”季节抱住他,一步步推着把他往车里塞,“不管什么事,等你病好了再来。”
祁夜寒回抱着她,固执的站稳身形,“就现在。”
要不是打不过他,季节都想动手了!
“祁夜寒你别逼我揍你啊!”
打是打不过,装腔作势恐吓一下还是可以的。
祁夜寒固执依旧,皱眉掩唇咳嗽了几声。
哎呀!糟心死了!
季节投降了,她心疼祁夜寒,没办法。
于是半推半就着,季节被祁夜寒带进了一家首饰专卖店里。
这个专卖店也是a市著名的奢侈品集合点,如果店内的款式没有你满意喜欢的,你还可以提出你的设计要求,然后会有顶级设计师亲手为你定制。
季节想着祁夜寒就是突发奇想闹大男孩脾气,结果进门后就有人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VIP会客厅。
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祁少,夫人,请稍等。”引路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是这家店的负责人。
季节被祁夜寒牵着手,打量着几个玻璃展柜里摆放的首饰。
负责人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锦盒。
“祁少,这是您之前吩咐准备的饰品。”
负责人打开盒子,季节顿时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锦盒中放着一只翡翠玉镯子,通体透亮,色泽清润。
而这只镯子,跟季母早前打碎的那只一模一样。
季节的外婆过世前,将自己双手上佩戴的一对玉镯给了季母。
这对玉镯,是外公娶外婆为妻时的定情信物。
季母一直戴着,可之前有次不小心摔倒,打碎了左手腕的那只镯子。
为此季母伤心了很久,可因为这对镯子是古董,无法再配成一对,而且原镯碎裂严重,也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复原。
这是季母心中的遗憾和惋惜,也是她久久无法释怀的伤痕。
季节一直在找能够与残镯配对的镯子,可一直无所获。
“你从哪儿找的?”季节小心翼翼的拿起锦盒中的镯子,兴奋之色难已掩饰。
祁夜寒勾起嘴角,俊美的脸上带着魅笑,“想找,总能找得到。”

回到家里,祁夜寒发起了高烧。
林妈端茶送药,季节用酒精擦拭着祁夜寒的四肢给他降温。
“老公,要不去医院输液吧。”季节心急道。
祁夜寒摇头,伸着手要抱她。
季节俯身让他抱住,亲吻着他有些干裂发白的嘴唇,“嗓子疼吗?”
祁夜寒微点头。
季节气的不行,偏偏又舍不得骂。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扶着祁夜寒给他喂水,祁夜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含着水不往下咽。
闹吧,你就闹吧!
季节看出了他眼中的戏谑和期待,只好自己含了一口水,嘴对嘴的渡进他口中。
之前季节生病的时候,祁夜寒就这么给她喂过水。
吃了药,祁夜寒慢慢睡着了,季节侧躺下抱住他。
她的视线平直落在祁夜寒的侧脸上,睫毛真的好长,夸张点说都能扎小辫子了。
季节无声描摹着眼前俊美如画的容颜,失去了冷酷与霸道,此刻的他呼吸平稳,脸上泛着高烧燃起的微红。
高挺的鼻梁像一座小山丘,线条优美流畅。
削薄的嘴唇有些苍白,微微开合,轻吐着呼吸。
祁夜寒啊祁夜寒,你这个人真的有毒。
清晨早起,季节打着哈欠去摸祁夜寒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之前发白的面色也恢复了清润。
许是药物的原因,祁夜寒还没醒,季节轻手轻脚的下床离开。
楼下,林妈正在准备早饭。
“小节,你的中药快没了。”
这个消息,让季节又喜又悲。
终于不用喝了……可不喝又不行……
早饭做好,季节上楼去看祁夜寒醒了没。
房门打开,床上的男人仍在深睡。
季节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结果她还没有动作,就被闭着眼睛的人抬起手臂勾住腰,扯进怀中。
“哎!”季节的后脑正巧撞在了祁夜寒的下巴上,一吃痛,就气笑了:“祁夜寒,你是铁打的吗!”
祁夜寒的嗓子还有些哑,开口就是醉人声调,“药快吃完了嗯?”
季节:“……”
现在这个气氛,说这个真的合适吗?

周五晚上,老太爷叫季节和祁夜寒回家吃饭。
祁修儿不在,跟顾妃一起玩去了。
下午的时候顾妃给季节打过电话,说周末了一起出来玩。
季节一听祁修儿也去,便道:“我还是和祁夜寒回家吧,要不然爷爷得一个人吃饭。”
顾妃知道祁振涛和祁夜寒之间闹了不愉快,毕竟都上了新闻,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之前在祁家没见着人,还以为林晓蔷和祁振涛是出去旅游了。
饭桌上,也就是孙子孙媳妇陪着。
老太爷倒是没什么不开心,乐呵呵的吃着饭。
季节和祁夜寒闹着玩,每次都跟他抢相同的食物。
祁夜寒夹给她她又不要,或者就让他直接夹给爷爷。
“晚上就别回去了。”老太爷道:“臭小子留着陪我下棋,你那屋我一直让人打扫着呢。”
季节觉得没关系,反正是周末。祁夜寒也点头应声:“好。”
正文 第158章 小野猫,错了
爷孙俩下棋,季节在一边凑热闹。
其实她也会点皮毛,小时候季父教过她,只不过围棋这东西她一直没学精。
“还是小节爸爸棋艺好。”老太爷跟季父下了一次棋就老惦记着,这会儿不满孙子的棋艺就埋汰他:“你这跟你岳父比起来差远了!”
祁夜寒睨他一眼,“那不下了。”
“下着!”老太爷道:“臭是臭点,但总比不会强!”
季节听了,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老太爷见她笑了,不禁也跟着笑,“小节会不会下棋?你爸棋艺高超,你应该也会点吧。”
“会是会,但也就会那一点。”季节见自己男人黑着脸,立刻往他脸上贴金,“我比祁夜寒臭多了!”
老太爷听乐呵了,豪气一声:“你们两个一起来!”
于是乎,小两口就开始联手哄老太爷了。
季节真的是只会一点,上来就给祁夜寒拆台子。
“小野猫,错了。”
老太爷按住祁夜寒的手,爽朗大笑:“落子无悔,你媳妇走的棋你得兜着!”
季节就是故意的,她喜欢看老太爷笑。
祁夜寒抬手在她头顶轻拍,指尖抓抓她的头发,“看准了再落子。”
老太爷确实下得一手好棋,就算季节不放水,她和祁夜寒也赢不了老人。
一连三局,祁夜寒和季节都输了,老太爷哈哈笑道:“臭小子,你明儿就找你岳丈学艺去!”
三人正玩着,门外突然响起了纷乱声。
季节听着像是顾妃的声音,连忙去开了门。
果然是顾妃,扶着醉酒的祁修儿。
祁修儿迷迷糊糊连路都走不稳,看见季节了就嘿嘿傻笑着伸手要抱她。
季节上前把她接到怀里,顾妃长呼了一口气。
老太爷听着动静也来了,见祁修儿喝的醉醺醺的,有些不高兴:“女孩子喝得烂醉成何体统!”
“爷爷您也别怪她。”顾妃进门甩着胳膊道:“修儿今天好像是心情不好,之前跟我玩的时候从来不喝酒的,结果今天完全按不住,不让她喝还跟我急。”
祁修儿喝的晕晕乎乎,抱着季节就不撒手,一个劲儿的叫嫂子。
季节心疼,抱着怀里的姑娘给她抚顺凌乱的发丝。
祁夜寒眉头皱的死紧,他弯腰让季节把妹妹扶到他背上。
“你走开!”
祁修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踹了祁夜寒一脚。
季节和顾妃都愣住了,连忙按住她!
祁夜寒彻底火了,上前就直接从季节怀里扶起妹妹要抱着上楼。
“我讨厌你!你放开!”祁修儿又哭又闹,嘶声哭喊着:“嫂子!嫂子……”
季节哪里舍得让祁修儿这么哭啊,赶紧去从祁夜寒怀里把人接回来抱住。
祁修儿在季节怀里就不闹了,紧紧抱着她掉眼泪。
这怕是真的有伤心事了,哭的梨花带雨。
抱着她坐下,季节让她侧躺在自己腿上。
顾妃也不敢走了,瞅着祁夜寒那张修罗般可怕的脸,生怕这兄妹俩再闹什么不痛快。
老太爷又气又心疼,凑在季节身边叫着孙女:“妮子,认得我是谁吗。”
“…爷爷。”祁修儿抬手揪揪老爷子的胡子,喃喃道:“爷爷我没醉,我就是…就是难受……”
季节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温声哄着:“怎么了,跟嫂子说。”
祁修儿摇头不语,紧紧抱着季节的胳膊蹭眼睛。
顾妃急的抓耳挠腮,想了想道:“之前倒是去接了个电话,好像就是接电话回来情绪不对的。”
祁夜寒一把捞起妹妹的包找她的手机。
祁修儿吸着鼻子,鼻涕眼泪的糊了季节满衣袖。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季节没觉得有什么排斥的,她抽了纸巾给怀里的人擦鼻涕:“用力哼一下。”
祁修儿像个孩子似的哼了一声。
另一边,祁夜寒已经找到号码回拨了出去。
对方电话关机。
祁夜寒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屈膝蹲在妹妹的面前,“电话是谁打的。”
冷声冷语的质问,祁修儿狠瞪着眼推开面前的脸。
祁夜寒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寒澈的双眸氤氲着冰冷凌厉的锋芒:“我再问你一边,电话是谁打的。”
“祁夜寒!我讨厌你!”祁修儿又开始嘶声大哭。
季节从祁夜寒手里救回纤细的手腕,挑眉道:“老公,你先别问了!”
祁修儿转身,把脸埋进季节胸口,她环抱着季节的腰,哭的肩膀直颤。
老太爷也急的不行,正要追问,却听门口又起响动。
这么晚了会是谁?
疑惑的同时,房门也打开了。
林晓蔷和祁振涛提着几袋水果走了进来。
老太爷一见两人,当即就沉了脸,“你们回来干什么?”
祁振涛打量着屋里的人,牵强笑道:“爸,我们回来看看您。”
大晚上的来看人??
都别说祁家人什么想法,连顾妃都觉得这个借口蠢爆了!
“不需要,走吧!”
老太爷回绝的很无情,没有丝毫的动容。
林晓蔷笑迎着上前,把手里的水果袋子放在桌面上:“爸,之前的事事是我们……诶,修儿这是怎么了?”
季节下意识抱紧了祁修儿,而祁修儿也在她怀中绷紧了身体。
“生病了吗?”林晓蔷说着就要摸祁修儿的脸。
季节直接抬手挡住,淡淡道:“没事。”
祁修儿埋首更深,环在季节后背的双手也死死攥住了她的衣摆。
林晓蔷眼波流动,狠厉气息一闪即逝。
祁振涛和林晓蔷不顾老太爷阴郁的脸色,坐在了沙发上。
“爸,至少我还是祁家人。”祁振涛似是染了头发,原先掺杂着几根白发,此刻浓黑一片。
之前被祁夜寒打伤的脸也已经恢复,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受过伤。
老太爷喝道:“你也知道你是祁家人?”
“夜寒的事,真的是误会。”
祁振涛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和之前的阴狠不同,甚至是完全的截然相反!
此刻的他,倒像是一个委屈耍赖的市侩小人,满是精明。“那天我真的是去找夜寒谈心,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好好管过他,也没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祁振涛苦叹:“怎么说呢……我心里也有气,只不过我不该把这股气发泄在他身上。”
正文 第159章 你吓到我了
“夜寒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小小年纪就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林晓蔷帮腔接上话,营造出一种祁振涛因为内疚而说不出话的气氛:“我知道,他一直没有认过我这个妈。但是没关系,我从来也不觉得
这有什么不对……毕竟……毕竟我的确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话说晚了。”老太爷按住祁夜寒的手,声如洪钟:“你们说媒体那事是误会,那好,你告诉我矛盾是怎么起来的?”
季节低头,嘴角微扬。
老太爷一手创建祁氏集团,惊涛骇浪间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他根本都不用想,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
其实恰恰相反,有很多事情,一个巴掌能给你拍出震天响来!老太爷沉声发问,引来了祁振涛气愤怒然的宣泄厉声:“都说我错了,都说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那你们总得给我挽回的机会啊!我拉下脸去找他,可他呢?见了我跟见了仇人似的!他林姨上前向拉着他坐
下,结果他一把就把晓蔷推倒在地了!我上去想解释,嘴还没张呢就被季节直接给拦住了!怎么,我是要吃人吗?我只是想把季节拉开,浑小子上来就给了我一拳!”
祁振涛说着说着嗓子哑了,声音中夹着委屈。
“爸,你说我怎么改……你们想让我怎么改?!”
祁振涛这一一番话,时间经过阐述的没错,只不过他当着季节和祁夜寒的面扭曲了是非。
季节侧目看向祁夜寒,高冷如帝王般的男人不动声色。
四目相对,祁夜寒眸光凛冽,季节心中浅笑,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林晓蔷也泣声道:“之前是我冲动了,我忘记夜寒不愿让人碰,我就不该上去拉他。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祁振涛揽住妻子:“你有什么错!”
那就是祁夜寒的错咯?
顾妃此前只知道祁夜寒因为打了祁振涛上新闻了,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此刻听着祁振涛这么一解释,先不管是真是假,饶是她这种情商为负的人,都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深意。
怎么,祁夜寒不愿让人碰还是个毛病了?
那季节也不愿意让人碰呢!
腹诽归腹诽,顾妃毕竟不是祁家人,她也不好插嘴。
不过这祁夜寒和季节怎么还没动静,别人都起到头上拉屎了!
结果转眼一看,顾妃心里晃荡荡的一沉。
这哪儿是没动静啊,这是憋着大招呢!
季节似笑非笑,祁夜寒诡笑勾唇。
“爸,横竖这事儿也过去了,你也消消火吧。”祁振涛抹了把脸道:“以后我随着夜寒,他愿意接受,我就是他爸,他不愿意接受…我也再不逼他。”
老太爷一直不说话,面色沉凝的听着,待寂静片刻,这才缓声开口:“都说完了?”
林晓蔷和祁振涛都不应声。
老太爷松开祁夜寒的手,重咳几声道:“现在你说。”
祁夜寒给老人顺了顺后背,他先是淡淡的瞥了祁振涛一眼,“你让她去找我女人的?”
林晓蔷愣住。
季节勾唇,淡笑不语。
祁振涛面不改色:“不行吗?”
“小节护着你,也生我们的气。”林晓蔷苦笑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季节怀里的祁修儿突然坐了起来。
“爷爷,你让他们回来住吧。”
说完这句话,祁修儿扔下一众面色不一,却同时惊讶的人起身上楼。
本来,祁夜寒是要彻底断了祁振涛和林晓蔷回归祁家的路。
而妹妹这一句话,像是一块带刺的寒冰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季节也惊讶,她没想到祁修儿会突然转变态度。
顾妃茫然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祁振涛脸上的震惊不比祁夜寒少,显然他也是完全没想到祁修儿会突然站在他这边!
林晓蔷立刻道:“爸,你看修儿都这么说了……毕竟她和夜寒都才只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很多时候还是需要父母亲照顾的……”
祁夜寒当即阴沉着脸起身,一股凌厉的冷风扑面而来!
他欲上楼,却被季节一把拽住了胳膊。
急,季节也急!
她也想知道祁修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从之前祁修儿对待祁夜寒的态度来看,在她身上发生的这件事,一定与祁夜寒有关!
老太爷苍老的面容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皱眉间尽显魄力:“小节,你和夜寒先回去。”
顾妃起身,跟着季节一起离开。
祁夜寒不走,季节知道他是气急了。
他很宠爱妹妹,虽然平时表现的高冷淡漠,但其实祁修儿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疼惜着的。
而今天祁修儿对他的态度,以及最后说的那句话。
就好比是妹妹对哥哥的背叛……
而祁夜寒不接受这种背叛!
“先走。”季节尽力平复着祁夜寒的情绪:“我们先走。”
顾妃想帮忙,可又不敢上手。
最后还是老太爷上前稳住了孙子的情绪,“先回去,明天让小节找她谈谈。”
季节开车,这次换他握着祁夜寒一只手。
祁夜寒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打颤的冷漠气息,脸上的表情犹如腊月冰霜。
“这件事就是赶巧了,你别想太多。”季节一边看着路况,一边握着祁夜寒的手道:“明天我去找修儿。”
祁夜寒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冷声道:“调修儿的通话记录,查今天晚上九点零三分一个134开头的号码。”
还没到家,祁夜寒就收到了回复。
黑卡,未经过实名认证的号码。
进了家门,祁夜寒整个人就像是从修罗场里染血而出的恶魔,吓了林妈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季节摇头:“没事,林妈你早点休息。”
她跟着祁夜寒上楼,进卧室反手关上门。
“冷静了吗。”
祁夜寒转身面对着她,极力隐忍着怒意,“我很冷静。”
季节长叹气,上前抱住他,“祁夜寒,你吓到我了。”这不是一句玩笑,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正文 第160章 凭我爱他
从认识,结婚到现在,除了上次祁夜寒打祁振涛的那一拳,这是她第二次见祁夜寒失控。
季节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刚刚在祁家老宅没拦住祁夜寒,会发生什么事情。
祁夜寒的胸口在起伏,幅度很大。
季节抱紧他,让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
这晚,季节睡的很不安。
她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不是噩梦,只是感觉很不好。
梦里有个人在追她,四周浓雾,漆黑不见丝毫光亮。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着感觉,她在空冷的幽境中不知疲倦的奔跑。
“老婆?”
季节突然惊醒,空洞无神的眸子没有半点焦距。
“做噩梦了?”祁夜寒抱着她,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乖,没事了。”
“…老公。”
“嗯。”
“我有点冷。”
祁夜寒抱紧她,然后用被子不露丝毫缝隙的裹住两人。
“还冷吗。”
季节摇摇头,把头埋在祁夜寒颈间再次闭上眼。

祁修儿不接季节的电话,连顾妃的也不接。
季节打给老太爷,老太爷说祁修儿连房门都没出过。
祁夜寒就在季节旁边,听的清清楚楚。
季节起身道:“我去一趟,你别跟来。”
车停在祁家老宅门口,季节又给祁修儿打电话。
这次电话通了。
“嫂子……”
“你看到我了吧。”季节偏头从车窗看着二楼的窗户。
祁修儿沉默,半天不说话。
“下来吧。”季节柔声道:“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你哭谁能看得见。”
话音落,祁修儿立刻挂断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大门开了,连衣服都没换过的人冲了出来。
季节下车接住她,轻抚着她的后脑。
祁修儿哭肿了双眼,水灵的眸子里全是红血丝。
看样子,也是整晚没睡。
季节扶着她坐进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后摸摸她的头:“你想去哪儿。”
“…我哥在家吗?”祁修儿的嗓音嘶哑令人揪心。
“想去我家?”
祁修儿点点头。
季节耸肩,笑容宠溺道:“你不想看见他,我就让他消失。”
祁修儿又摇头,拽着季节的衣袖道:“就在车里吧。”
总不能一直停在门口,于是季节开车带着祁修儿去滨海大道。
环海的风景线,尽管是冬天,景色依旧很美。
季节也不问,她在等待祁修儿先稳定自己的情绪。
“嫂子。”
“嗯。”
“你觉得我哥是个好人吗。”
季节放慢车速,单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侧撑着头。
“他不是。”
祁修儿美目圆瞪。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季节语气清幽:“好人之所以被称为好人,那是因为他还坏的不够明显。”
祁修儿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季节转向停车,车头正对着蔚蓝的大海。
“但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
祁修儿低头,局促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衣摆。
季节不看她,始终目视着前方。
“如果我哥……做过一件很坏的事情……”
“有多坏。”季节淡然接上祁修儿的艰难陈述。
祁修儿低下了头,下巴似是要没进胸口:“很坏。”
“我不信。”
季节坚定的字句让祁修儿瞬间抬起头,她注视着季节,眉头紧紧皱着,“如果这件事,坏到让你开始讨厌他厌恶他。”
季节回视着祁修儿,字句清晰而认真:“那我绝对不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
祁修儿一瞬间落泪,双手捂脸再次哭嚎。
季节微叹,伸长手臂抱住她。
“傻丫头,眼睛都哭成核桃了。”她拉下祁修儿捂脸的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其实你也不相信吧,只是你不敢去跟你哥确认。”
祁修儿含泪点头,又落了一串泪珠。
“那好。”季节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从她眼睑轻柔拭过,“我首先很坚定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知道的这件事,绝对不是你哥做的。”
祁修儿泣声道:“…嫂子,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凭什么这么坚定……”
“凭我爱他,凭他爱你。”
季节抵着祁修儿的额头,清润的嗓音就像是薄荷的清爽,如一阵风吹进了祁修儿的耳中,吹散了她脑海里缠乱的烦恼。
“因为他很爱你,所以他不会做任何会让你伤心的事情。”
祁修儿沉默,死死咬着下唇。
季节从她低垂的眼中看出了挣扎,还有……闪躲和逃避。
“修儿,这件事是不是跟我也有关系?”
季节试探性的询问,却让祁修儿霎时间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
那就是了。
季节松开她,眼中寸寸泛起幽深。
与自己和祁夜寒同时有关,而且能让祁修儿对哥哥产生抵触心理。
季节只能想到一件事。
“季芊芊是不是找过你。”
虽是问句,话到尾音就已然成了确定。
季节长声叹气,扶额的同时生生压制住了满眼的戾气。
在她面前的是祁修儿,不是季芊芊,她不能吓到她。
“季芊芊跟你说什么了。”
祁修儿抹着眼睛,眼圈红肿,她狠狠吸了几下鼻子,咬牙道:“她给我发了一段录音……是我哥…和她的通话音频。”
祁修儿听完录音就直接删除了。
因为这段录音中,真的有她哥哥的声音。
她口述了内容,说的艰难而断续。
季节一个字都没听进耳中。
怎么可能会是祁夜寒的声音,但祁修儿……又怎么可能听错哥哥的声音。
“修儿,你带手机了吗。”
祁修儿抹泪点头,哽咽道:“我是不是不该删掉…可我怕…”
“没事。”季节发动车子,整个人陷入了泥沼一般。
迟俊接到季节电话就出来了,他正好在市局。
季节皱眉道:“能不能麻烦一下技术科的同事,帮我复原一段录音。”
迟俊点头:“今天刚好耗子在,他跟我关系不错。”
耗子就是之前迟俊提到过被迟局挖来的电脑高手。
因为身材瘦小,外号叫耗子。
耗子正嗑着瓜子看电影呢,冷不丁被人从后膜一把勾住了脖子。
“靠!你吓老子一跳!”
耗子张嘴就是浑话,敢冲着迟俊犯浑,看来关系的确不错。“小黄片一会儿再看。”迟俊给他点了根烟:“先帮我干件正事!”
正文 第161章 你就原谅我嘛!
耗子砸吧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说呗。”
迟俊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他:“昨天晚上大概九点,有一通录音被删除了,帮我复原。”
耗子接过手机,随手找了根数据线连在电脑上。
季节和祁修儿在外面等着,祁修儿眼睛痛,季节拿纸巾浸过冷水给她敷眼睛。
迟俊出来的很快,把手机递给季节。
“已经复原了。”
季节接过来感激一笑,起身道:“麻烦你了。”
迟俊耸肩,笑容清朗:“小事。”
回到车里,季节拿出耳机接在祁修儿的手机上。
祁修儿不敢说话,紧抿着双唇注视着季节。
录音播放,第一声出来,季节整个人就像是被水泥浇灌般僵硬了全身。
真的是祁夜寒的声音!
录音时间不长,前后五分钟左右。
是祁夜寒和季芊芊的对话,背景有钢琴声,像是在餐厅。
录音结束,季节摘下了耳机。
听过内容,她也算是明祁为什么祁修儿会对哥哥产生如此强烈的厌恶感了。
“这件事我会让你哥亲口给你解释。”季节握住祁修儿的手,指节用力:“但事情的经过,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祁修儿不想回家,季节带她去找顾妃。
而她……现在必须回家找祁夜寒问清楚!
祁夜寒一直在家等消息,季节回来的时候,他正准备打电话给她。
“你是不是见过季芊芊,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季节进门,开口就是质问。
祁夜寒拧眉点头:“是。”
“所以你早知道季芊芊和林深的事情?”
祁夜寒薄唇抿成一条冷线,眼中的戾气渐渐汇聚成一簇强烈的光。
“季芊芊第一时间找了你,她想以这件事情为要挟问你要钱,你没给,同时告诉她林深的死活与你无关。”季节声冷冰凉:“季芊芊问你,如果她要毁了林深,你也无所谓?”
“无所谓。”祁夜寒回声似寒霜。
季节闭上眼眸,肺腔被深呼吸的凌冽气流胀满至抽痛。
“你被季芊芊录音了,这段录音经过删减处理后传到了祁修儿的手机上。”
所以祁修儿听到的录音,是祁夜寒亲口说林深的死活与他没关系,让季芊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亲口而言,无法被推翻的声调。
林深作为可怜到令人心疼的被利用者,甚至落得了被逼出国的下场。
而哥哥早就知道这一切,他明明能阻止,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对于祁修儿来说,这已经足以让她对哥哥产生浓烈的失望感。
季节头疼扶额,心中隐隐腾升着怨念感。
但她也清楚,如果当初祁夜寒给了季芊芊钱,那这种事情就会像坏掉的水龙头一般长流无止境。
蛇打七寸,讲究一招致命。
而季芊芊是比蛇更令人厌恶的存在。
至于林深……
祁夜寒对他毫无在乎也在情理之中,无血缘无交集,在加上祁夜寒本就是冷漠孤傲的性格……
季节脑中混乱,抬手抱住祁夜寒。
“修儿很伤心,因为你亲手摧毁了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季节埋首在祁夜寒胸口道:“她对林深的感情和你不同,至少,她会可怜林深。”

隔天,季节和顾妃把祁修儿带回了家中。
祁夜寒环臂静坐,抬眼凝视着祁修儿。
祁修儿躲在季节身后不敢上前,咬着下唇揪着衣摆。
“你听到的,都是我说的。”祁夜寒冰冷的面容隐匿着深沉与气愤:“动脑子自己想想,就算我给她钱了,这件事能了结?”
祁修儿嘴角翕动,低着头道:“那至少你要出面阻止……”
“我凭什么要阻止。”祁夜寒神色寒凉,赤瞳中怒火难抑:“我只有你祁修儿这一个亲妹妹!”
祁夜寒不似咆哮的一句狠声唤出了祁修儿的泪水,她犹豫着上前,终是大着胆子抱住了他。
“我就是心里难受嘛!”祁修儿抱着他,哭了,“林深又不坏…为什么他一定要被逼走!从他走的那天起我心里就不舒服……明明是季芊芊的错!为什么受罪的是林深……”
祁夜寒揽抱住她,嗓音冷淡:“听了两句话就跟我闹,你长脑袋是为了凑身高?”
祁修儿从小没少挨哥哥的骂,蹭着脑袋撒娇不语。“不是你哥不阻止,是他当时已经来不及动手了。”季节叹着气补上祁夜寒懒得再多言的解释:“季芊芊去找你哥的时候,她刚从医院里出来。她知道报出祁家的名号,任何一个医生都是不敢动手给她堕胎的
。她利用消息传到祁家的这个时间段去找你哥,张嘴虽然是为了向他要钱,但根本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从他口中拿这段他亲言的录音。”
这是昨晚季节和祁夜寒在经过细节推敲后,得出的结论。
而这通录音,很可能并不是打算用在祁修儿身上的。
祁修儿思想单纯,季节的一番话彻底让她脑袋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总结意思……是有人故意要让她误会哥哥的?
祁修儿倒吸气,小心翼翼的看着祁夜寒,“哥…我……”
祁夜寒冷眼睨她,“走开!”
祁修儿不肯,死皮赖脸的嚷着,“我不~我就不……”
兄妹俩之间的矛盾算是化解了。
只不过之前是妹妹嫌弃哥哥,现在是哥哥嫌弃妹妹。
祁修儿可怜巴巴的给她哥倒茶,祁夜寒连碰都不碰一下。
“哥~~~”祁修儿拉长了音调哄他:“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嘛!”
“回家陪爷爷去!”
祁修儿委屈了,去拽她嫂子的衣袖。
“下次不能这么冲动了。”季节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让你哥知道,记住了吗。”
祁修儿点点头,绞着手指喏声道:“那我哥……”
“他就是气性大,气过了就没事了。”季节带着几分责怪道:“你哥那么疼你,这次你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祁修儿眼睛红红又要哭,季节连声哄着抱住她,“没事没事,不哭。”“嫂子……我还做了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祁修儿哽声道:“那天晚上我林深妈妈说想回来住,我可怜林深,再加上又误会我哥了,就赌气说让他们住回来了……”
正文 第162章 你是猪吗!
“祁修儿你是猪吗!”祁夜寒怒喝。
季节及时开口,“没事,就算当时你不说话,他们也总会有办法住进来的。”
好歹算是哄住了祁修儿,顾妃这个一直蜷缩在角落无声吃瓜看戏的群众终于出动了。
她上前揽住祁修儿道:“走吧,顾妃姐姐带你找地方哭去,你哥和你嫂子还得商量御敌大计!”
祁修儿被顾妃带走了,临走前又带着哭腔对祁夜寒道:“你也是我唯一的亲哥哥!”
门关,季节长松了一口气。
她去祁夜寒身边坐下,还在气头上的男人直接侧身倒在她腿上。
季节放平双腿让他枕着,手掌贴在额头上。
“你觉得巧合吗。”
祁夜寒眸子阴沉,不说话。
季节失笑,却是笑意不达眼底:“所以就是故意的了。”
祁夜寒淡淡嗯了一声。
“好了好了。”季节俯身在他嘴角亲吻,这才真正笑开:“修儿顶多是季芊芊给我的示威,和林晓蔷夫妻俩扯不上关系。”
但不得不说,这次真的是巧合了。
祁修儿的失控正好助了林晓蔷和祁振涛一臂之力!
季节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搭在祁夜寒的下巴上轻抚。
眼波流转间,眸底暗光涌动,“老公,下午我要去一趟医院。”
祁夜寒应了声好。
然而还没到下午,家里就来了一位客人。
秦蓦然。
林妈倒了水端来,秦蓦然甜笑道谢。
“夜寒……”
“祁夜寒。”季节扬唇而笑,却是平声淡然:“你还是叫他全名吧,不然我会很不舒服。”
秦蓦然轻然一笑,点头:“抱歉,我习惯了。”
“习惯这东西分好坏。”季节意味深长,收住了半句。
控制了礼数,也算是留住了秦蓦然的面子。
“我今天来,是为了你堂妹的事情。”秦蓦然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依旧面不改色,“芊芊说她想见你,但是你不接她的电话。”
季节端起杯子,杯沿悬于唇边:“听说她的医药费是秦小姐付的?”
秦蓦然点头,哀叹道:“医院天天催,说再不交费就要给她停药,毕竟是我救了她,总不能不管不顾……”
喝了口水,季节放下杯子。
祁夜寒一直斜倚在她肩上,随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
“秦小姐当时是在黄岩路的十字路口救了季芊芊吧?”季节淡声问道。
秦蓦然点头,一双凤眸半含疑惑:“怎么了吗?”
“那个十字路口左转直行三百米,就是祁氏集团旗下的医院。”季节托腮,似是无意间想到,就随口一问:“既然她都提了祁夜寒的名字,为什么你不送她去祁家的医院?”
秦蓦然红唇微张,继而笑道:“我车里拉着一个快要死掉的人,当然是想到哪家医院就去哪家医院。”
季节微挑眉哦了一声,耸肩:“不好意思,那是我多想了。”
“医药费已经打到你户头了。”祁夜寒半眯着眼,慵懒侧枕着季节的肩头道,“之后你可以不用管她。”
秦蓦然闻声惊讶,“可是芊芊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们是她的家人,怎么能不管?”
“如果连她的家人都不在乎,秦小姐作为外人,就更没有必要再继续乐于助人了。”
季节的话,让秦蓦然彻底白了脸。
她恍然笑了笑,站起身,手掌攥紧了一些,苦笑道:“……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就走,一个字也没有再多说。
季节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于视线中,才收回视线。
“下午还去吗。”祁夜寒抬手揉捻着她的耳垂。
季节含笑摇头:“不去了。”
祁夜寒也笑了,不过很快,他嘴角的弧度就变得阴鸷而危险,“所以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不确定。”季节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这不是还在一点点试探嘛。”
至少……季节还没有想清楚季芊芊是怎么和秦蓦然扯上关系的。

周一,市局。
早上有场例会,刘副局长做政—治讲话。
季节托着下巴发呆,赵小林就坐在她身边,时不时揉揉肚子。
“不舒服?”季节小声问了一句。
赵小林摇摇头,苦脸道:“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
季节无声而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赵小林双目星亮的接过来,正要道谢,就被刘副局长点名背诵政—治思想了。
本来正饿着呢,哪儿还顾得上听啊!
此刻直接蒙圈了!
季节微低下头,压低声线给他传话。
赵小林听见了季节的字句,立刻复述出来。
刘副局长连连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
答完落座,赵小林感恩戴德的看着季节。
“没了。”季节打趣道:“我就那一块。”
迟俊没参加例会,说是去临市分局了。
季节无聊,去法医室找贺陈文。
贺陈文正在写报告,见季节来了连忙把她招呼过来。
“赶紧赶紧,发挥一下文采!”
季节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失笑,“这不是你最擅长的领域吗。”
“擅长不代表就能写出来啊。”贺陈文懊恼道:“你要理解一个老年人对于文字的排斥,我可是动手型的!”
季节正帮着贺陈文写报告,迟俊突然推开了法医室的门。
“老贺!”
贺陈文茫然应声:“这不就在你面前呢吗。”
“五分钟后会议!季节也来!”
风驰电掣的出现后,迟俊又火急火燎的消失了。
季节起身,皱眉道:“很少见迟队长有这么着急的时候。”
贺陈文也是惊讶:“走,先去会议室!”
五分钟后,会议室全员到齐。
基本都是刑警队的人。
迟俊脱了外套,一把扯开了衬衣领口:“你们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们破了一起变态杀人案,凶手叫常齐。”
开口直奔主题,在座数人接连点头。
季节没参与过这个案子,正要转头问贺陈文,却见他面色霎时难看起来。对上季节疑惑的视线,贺陈文咬牙切齿给了三个字的回答:“虐待狂。”
正文 第163章 真的要忙
“常齐作案,一共侵害了七个年轻人,男女都有。”迟俊简短复述了案件,字字痛声含恨:“他最喜欢长相清秀的,每杀死一个人就把他们的内脏挖出来,然后把尸体缝合后泡进福尔马林溶液里,以此长久保
留。”
赵小林和季节一样,作为刚进市局的新人都是不清楚这个案子的。
此刻只是听迟俊简略一说,赵小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恍惚了。
“常齐不是已经被抓了吗?”一个刑警队队员道:“而且去年年底他就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迟俊拧眉不说话,他打开桌上的文件袋,从里面掏出几张照片一一摆在桌面上。
照片里全是清纯的少女。
“这些女孩在过去的一年间先后被报失踪,当地的派出所备案,可至今下落不明。”
迟俊的声音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时钟,节奏肃重。
众人不明其意,等待着迟俊的后话。
“前几天,临市分局接到报案,说发现了大量泡在大玻璃缸中的尸体。”迟俊双手撑着桌面,“而这些尸体,全部都是内脏被掏空,缝合后才被泡进福尔马林溶液里的!”
随声,季节已经从桌上的照片中拿起一张。
照片里,只有一块赤裸惨白的肚皮,上面整齐排列着精美的缝痕。
“不可能啊!”之前开口的刑警队员诧异道:“常齐明明已经死了!”
“崇拜杀人,或者模仿杀人。”季节把手里的照片递给贺陈文,淡声道:“不一定就非得是他本人。”
“完全一样。”作为当时参与案件的主法医,贺陈文放下手中的照片,“和常齐缝合伤口的手法完全相同。”
迟俊曲指轻敲桌面,语中带着气愤:“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一个小报社的记者知道了,听了些风声就开始乱写评论!说什么‘变态杀手重返人间!’搞得现在临市分局一锅乱!”
众刑警一个个紧锁着眉头,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气愤。
而气愤间,也掺杂着疑惑和惊讶带来的恐慌。
“发现尸体的地方就在两市交界处,这个案子现在也已经转到我们手里了。”迟俊直起身子,重声道:“不管凶手是模仿还是崇拜,我们都必须抓住他!”
迟俊当即开始部署工作,接到任务的人立刻离开。
最终,会议室里只剩下季节和贺陈文。
迟俊拿起外套:“你们两个跟我走!”
尸体发现地是一家废弃的酒厂。
报案者是一名道路维护工,当时他内急,想找地方方便。
四下环顾看到了不远处的废弃酒厂,就打算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
结果进去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一排吓破人胆的大玻璃缸。
季节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迟俊也一边往酒厂走,一边四下张望。
机器的轰鸣声清晰刺耳,不远处有吊车正在作业。
离酒厂不远处是一处建筑工地,脚手架外正在遮拦绿色的防护围布,似乎是刚开工没多久。
迟俊突然停步,食指指节死死抵住眉心。
片刻,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联合周边几个分局,让他们把最近一个月内失踪的案子全部报上来。”
季节听到了迟俊的话,但她顾不上问。
因为此刻她已经看到了那一排装着尸体的大玻璃缸。
清一色的女尸,长发飘扬在水中,尸体轻浮晃动。
贺陈文整个人僵直站在大玻璃钢前,恍然间,又像是重回到了两年前。
“贺叔,保存一个玻璃钢直接运回去吧。”季节在他身边淡淡开口。
晚上,祁夜寒来接季节。
平时季节都是前后几分钟就出来,而今天,祁夜寒等了十几分钟都不见人。
他打电话,季节的手机也没人接。
开门下车,祁夜寒直接拢着一身风中的寒意进了市局。
法医室,季节正在和贺陈文合作尸检。
她正在提取样本,突然听见门口有说话声。
好像是祁夜寒的声音!
季节回神:“贺叔现在几点?”
“快八点半了。”贺陈文扶额道:“你该下班了。”
正说话间,法医室的门开了。
迟俊和祁夜寒一起走了进来。
季节闻声,扭头去看祁夜寒,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迟俊刚要动作,祁夜寒已经冲上去稳稳将人接进了怀中。
“哎——”季节的臀瓣硌到了祁夜寒的手表上,她戴着手套,双手悬空而不去碰他,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贺陈文道:“季节你先回去吧。”
“老公你先回去吧。”季节把贺陈文的话换了个称呼转述给祁夜寒:“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祁夜寒没应声,凛眉打量着身侧的大玻璃缸。
迟俊上前,沉声道:“季节今天真的走不了了,大案子,最近都会很忙。”
季节摘了手套,脱下工作服又去做了消毒,才拽住祁夜寒的手腕:“走吧。”
祁夜寒随着她的力道迈步,出门时顺手拿下了她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
市局门外,祁夜寒将外套裹在了季节身上。
“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季节双手插在祁夜寒口袋里取暖,仰脸注视着他的俊脸,声柔语软:“今晚真的要忙。”
祁夜寒不不说话,低目看着怀中仰脸的人。
他没什么表情,反倒给人一种心里发紧的感觉。
季节微叹气,踮脚在祁夜寒唇上轻柔一吻。
“老公大人,你要支持我的革命事业啊。”季节半打趣半认真:“这次的案子有些复杂,我真的想从头跟到尾。”
最终,祁夜寒还是妥协了。
季节送他上车,又勾着他的手指依依不舍。
“快进去。”祁夜寒牵着她的手指在唇边亲吻:“明天中午我来给你送饭。”
季节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像是烧开的蜂蜜水,满溢着甜蜜浓香。
“想吃紫菜包饭。”季节勾着祁夜寒的手指不松开,“还想喝暖暖屋的布丁奶茶。”
“嗯。”祁夜寒微抿的嘴角划出一道俊美弧线,“知道了。”祁夜寒走了,季节双手揣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目送着车影消失。
正文 第164章 伤哪儿了?
好一会儿,季节才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拢在嘴边哈气的同时进了市局大门。
连夜尸检。
凌晨,贺陈文趴在桌子上休息,季节翻看着迟俊为她找来的案件资料。
两年前,常齐因为残杀手段极其残忍,曾经掀起过一场不小的风浪。
那段时间季节不在国内,所以刚好错过了这场风波。
翻看完所有的资料,季节负手立于大玻璃缸前。
玻璃钢中的尸体依旧漂浮着,是一个妙龄少女,面容其实已经不太能看得清了,但隐约能看出她闭着眼,神情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睡着了?
季节脑中猛然滑过一道灵光,她立刻拨通了迟俊的号码。
“季节。”迟俊正带人在郊区外围搜查。
“你回来一趟,我有事问你!”
电话挂断,不到二十分钟,迟俊出现在了法医室。
贺陈文也醒了,两人都凑在季节跟前。
“我拿到的卷宗资料里显示,常齐作案都是在受害人还活着的时候直接开膛破肚,所以尸体的表情都很惊恐?”
季节开口就直奔主题。
迟俊点头:“当时也有心理分析师与常齐做过交流,他说他喜欢受害者极端惊悚的表情,这是他杀人的乐趣。”
季节抬起右手,半咬着手指指尖。
“惊恐的表情……”季节紧皱的眉心里笼罩着一团阴霾:“受害者的恐惧,能让他产生一种强大的自我满足感……”
迟俊打了个响指,沉声道:“而且还有一个疑点,藏尸的地方。”“常齐当初坚称自己是行为艺术者,而所有的受害者都是他伟大的艺术品。当时他把七具尸体都藏在城郊体育场后的那片荒林里,树林外围铁栅栏高竖,人迹罕至而清幽,他说那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展示点。

迟俊这么一说,季节也恍然,“所以你怀疑现在的这个凶手不可能只有一个藏尸地?”
“对!”迟俊点头。
贺陈文直接笑了:“难不成刑警队要变成侦察队?就这大玻璃缸放哪儿不都得吓死人啊!”
天亮了,外出搜寻的刑警队员都三三两两的回了市局。
毫无收获。
想也是,就算确定凶手有不止一个藏尸点,大海捞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季节和迟俊去监狱调查常齐的情况,半路接到了祁夜寒的电话。
“早饭吃了吗。”
季节正在喝牛奶,咬着吸管道:“正在吃,你呢。”
“去公司。”祁夜寒似乎正在开车,听筒里有汽笛声,“你的药喝完了。”
“我知道。”季节长叹了一口气:“下午你帮我去拿好不好。”
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季节侧撑着头发呆。
迟俊以为是祁夜寒不满意季节夜不归宿的工作,两人闹不愉快了,便笑着道:“要不今天你早点回去吧。”
季节微愣,啊了一声。
“祁夜寒不是不高兴了吗。”
“没有啊。”季节失笑,“他为什么要不高兴。”
迟俊耸肩,挑眉不语。
季节把玩着手里的牛奶盒子,淡声道:“祁夜寒很支持我的工作,而且他还会经常给我提出疏通思路的意见。”
“你跟他讲案子?”迟俊很意外。
季节点头,微蹙眉:“不能说吗?”
“倒也不是不能说。”迟俊笑着道:“他也愿意听?”
季节浅笑温柔,隐约带出两个梨涡:“他愿意的。”
监狱门口,监狱长迎身而上。
迟俊早前已经打过电话,听说是与常齐有关,监狱长亲自接待。
一番交流下来,两人有些诧异。
常齐在监狱的时候,居然还有不少人来看过他。
有美院的学生,因为崇拜常齐这种超脱世俗的行为艺术而慕名前来。
还有常齐的母亲,以及他的弟弟。
美院的那几个学生因为打扮怪异,奇装异服,当时就没被允许见常齐。
而常齐的母亲在儿子入狱后没多久就过世了。
所以视线汇聚,便落在了常齐的弟弟,常航身上。
监狱对每一位来访者都会进行详细的记录,于是迟俊直接从监狱长这里拿到了常航的信息。
季节与和同行,两人立刻去找常航。
行至半路,迟俊接上了赵小林。
“迟队我已经查过常航了。”赵小林翻着手里的黑皮小本子道:“常航还住在常家老院儿里,未婚,母亲死后就一直独居。”
车刚停在常家老院儿的巷子口,迟俊接到了监狱长的电话。
监狱长说,之前曾有人匿名给常齐寄了一个花篮,因为没有任何信息,就被扣下了。
迟俊把这个信息点告诉了季节,季节心中愕然一紧。
这个寄花篮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
迟俊让季节在车里等着,他和赵小林两人下车进了常家小院。
季节静坐在车中整理思绪,冷不丁手机响了,是顾妃打来的。
“季芊芊什么情况?跑祁夜寒公司闹去了!”

迟俊和赵小林扑空,常航并不在家。
邻居说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两人回到车前,打开车门,却不见季节。
迟俊正要打电话,季节的电话先打了进来,“迟队长我有急事!晚点我直接回市局!”
季节赶到祁氏集团的时候,顾妃正等在公司门口。
“卧槽!季芊芊简直是疯了!”顾妃见了季节就气到爆粗口:“我他娘的正带人和祁夜寒谈生意呢,那个疯婆子冲进来就开始骂他!”
办公室门外,季节直接推门而入。
与此同时,一个重物飞过狠狠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季小节!”顾妃晚了一步没护住季节,转头就骂:“季芊芊你怎么不去死!”
“我死了就便宜你们了是吧?”季芊芊真的是疯了,披头散发的咆哮道:“季节怎么不去死!她才应该去……啊!”
清脆的巴掌声,力道之重刺痛人心。
季芊芊的脸上顷刻浮出了猩红的指印,就像是烙铁灼烧过一般。
祁夜寒落手,在众人回神间已经将季节抱进了怀中。
“伤哪儿了?”
季节被他拉下捂额的手,掌心印着点点鲜红。砸中她的是烟灰缸,虽然不大,但也是致命的硬物。
正文 第165章 帮我个忙
季节眉骨受伤,皮肤上破开了一道口子。
“你敢打我……祁夜寒你这个人渣居然敢打我!”
“芊芊!”
办公室里另一个人,冲上去抱住了失控的季芊芊。
是秦蓦然。
“我没事。”季节异常平静的推开祁夜寒。
她迈步走向被秦蓦然紧紧抱住的季芊芊,甚至还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擦去了额头上和掌心中的血迹。
季节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一句:“你放开她。”
秦蓦然急声道:“季节你别冲动!”
季节把手中擦过血迹的纸巾攥成一团,转手一扔稳稳落进了垃圾桶中。
“乐于助人和多管闲事还是有区别的。”她挑眉活动了一下受伤的眉尾,同时漠声道:“秦蓦然,你意图太明显了。”
季芊芊顷刻间挣开了秦蓦然的双臂,她双手紧紧揪住季节的衣领。
“季节,我想好,可是你不给我机会!!”季芊芊用力推搡,像只疯狗般嘶吼:“那天如果你能借钱给我……”
“凭什么。”季节在季芊芊发泄的波涛中纹丝不动,她缓缓推开季芊芊的双手,冷声道:“你不是季家亲生的,知道吗。”
季芊芊没想到季节会这么绝情,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季节,至少她……”
“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啊。”季节眸子一眯,如刀冰冷的视线刺在秦蓦然脸上:“怎么,她告诉过你?”
秦蓦然暗自咬牙,笑容无辜而苦涩。
她落寞低头,长而卷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看来有些好人真不能当。”
“没有人不自私,你帮她,便必有所图。”季节抬指抹去眉尾渗出的血迹,轻笑一声,“互相合作没问题,但至少该藏的你得藏好。演戏这种事儿,离得近了,破绽就出来了。”
秦蓦然一直低着头,刘海发丝遮掩间,竟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季芊芊回神,还没来的及张嘴,就已经被季节堵住了话。
“你和爷爷约定,你不能受伤,不能被束缚。因为你手中握着林温的视频。”季节依旧在笑,“如果视频泄露出来,你和秦蓦然都不会有好下场。”
秦蓦然在此刻抬头,正直对上季节的视线。
“季节,你太自以为是了。”秦蓦然含泪笑道:“对,我是喜欢夜寒!不只是你,还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我的确嫉妒你嫁给了他,我也确实想过扰乱你们的感情!”
“可夜寒对你死心塌地,不管我做什么他眼中都只有你!”秦蓦然落泪,顺着纤长黑翘的睫毛直落而下,“黄岩路口看到芊芊的时候,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可我从她口中听到了你们的名字……”
秦蓦然狠力抹泪,蹭掉了眼睛上精致的妆容。
“救她之前,我可怜自己。救她之后,我可怜所有和你们有关系的人!”
秦蓦然握住季芊芊的手,手指抠紧哑声哽咽:“芊芊…我们走吧……”
季芊芊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连脸上的伤口都没有消去痕迹。
她被秦蓦然拽了一个趔趄,竟是在恍惚间被她拽进了怀中。
“季节……如果老爷子真的派人保护我,我怎么可能会出事……”
季芊芊一声空然质问,让季节脑中瞬起惊异。
不对……有什么东西迷乱了她的眼睛……
“视频早就没了。”季芊芊冷笑间充斥着无尽的悲凉:“你聪明,你老公和老头子也不傻……”
季节僵直转身,瞳孔骤张,黑眸中人影由远而近。
“季节,你知道我问你借钱是要干什么吗。”季芊芊凉声砸出最后一句惊雷:“我是要赎身。”
楚阳和顾妃齐齐拦住了要走的两人。
祁夜寒不发话,只是静立于季节面前。
季节低头掩面,指缝间发声音:“顾妃,让她们走。”
顾妃犹豫,楚阳也有些无措。
“让开。”
终是祁夜寒一声,放走了两人。
季节后退几步,掩面倒坐在沙发上。
“所以视频早没了?”
祁夜寒侧目,楚阳被冷光直射,带着顾妃暂时离开关上门。
“爷爷从来不接受威胁。”祁夜寒单膝点地蹲在季节面前,指骨狭长的手掌轻抚在季节受伤的眉骨,“有些事,我想替你解决。”
季节放下手,却依旧低着头。
“季芊芊来找你干什么。”
“她要赎身,从金玉时光。”
“早就找过你?”
“嗯。”
季节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感觉脑子和心都空了。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以为……季芊芊早就跟金玉时光没关系了。
迟俊来电话,让季节立刻马上回市局!
季节起身,脚步有些绵软不稳。
“我晚上还要加班,你就不用来接我了。”季节撑着祁夜寒的手臂站稳,闭眼睛稳住一阵晕眩。
祁夜寒要送她,季节说不用。
“顾妃回公司顺路,我还有事要问她。”
顾妃一直没敢走,守在门外和楚阳两人听动静。
她隐约感觉好像是祁夜寒隐瞒了季节什么事。
办公室门开,顾妃和楚阳条件反射的站成立正。
季节无声挽住顾妃的手,头也不回的拉着她离开。
季节让顾妃给她复述季芊芊冲进办公室说的话。
顾妃说她当时急着把几个商谈客户带出去,所以就听了个开头。
季节道:“听到多少说多少。”
“冲进来就说祁夜寒不是东西,说他害自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居然对她不管不顾。”顾妃边开车,边道:“我真的没听多少,一方面急着送客户,一方面急着给你打电话。”
“秦蓦然什么时候到的?”
“比你早到一会儿吧。”
季节抬手,紧咬指节。
至少,有可能真的不是秦蓦然带季芊芊来公司的。
“我就奇怪了。”顾妃疑声道:“祁氏集团安保严格,季芊芊是怎么一个人冲上来的?电梯都得刷工作证,没卡她应该连电梯门都进不了啊!”
季节正在想这个问题。
祁氏集团的办公大楼是全电子安保,几乎所有的出入口都有电子刷卡器。
没有工作证的季芊芊是怎么上去的?“顾妃,帮我个忙。”
正文 第166章 怎么不接电话?
市局门口,季节下车。
顾妃立刻赶去完成季节几分钟前交代她的任务。
迟俊电话催的急,季节快步进了大门。
赵小林正巧去给迟俊拿东西,看到季节便在会客室门口连声招呼她:“季节姐快进来!”
季节脱了外套搭在手上,跟着赵小林一起进了会客室。
迟俊也在,面前坐着一位面色枯黄的女孩儿。
女孩儿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半垂首咬着下唇。
季节在迟俊身边坐下,迟俊侧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个姑娘叫冯瑶,是常齐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季节微点头,把外套搭在椅背上。
“冯瑶,你来找我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迟俊温声像个大哥哥般笑着道:“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季节之前看过案件卷宗,大概知道冯瑶的情况。
这个姑娘在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刻被救出,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她不出门,不与人交流,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白天拉着窗帘,晚上也不开灯。
此刻,着一身黑衣的姑娘像是被裹进了密不透风的黑雾中,阴郁而绝望。
她本是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被常齐掳走前刚刚交了毕业论文。
二十来岁的姑娘,此刻却像是四五十岁的妇人一般,枯槁而憔悴。
迟俊问话,冯瑶几不可查的摇摇头。
季节微咬嘴角,试探性问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太好的新闻?”
冯瑶突然全身颤抖起来,连手里的水杯都跟着一起晃动。
赵小林和迟俊都惊到了,两人作势欲起身,被季节一记眼神按住。
渐渐地,冯瑶似是冷静了下来。
她张开苍白的双唇,沙哑着嗓子道:“是真的吗……”
“最近是发生了一个类似的案子。”季节没有迟疑的柔声回答:“但肯定不是之前那个人做的,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
这个字眼让冯瑶猛然抬起头。
她不甚灵动的双目死死注视着季节,颤声道:“警官…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季节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视线下移落在了冯瑶的手上。
许是常年不见阳光,冯瑶的手指森白消瘦。
季节心中钝痛,笑语轻声:“警察都是无神论者,所以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冯瑶又低下头,手指用力,几乎要捏碎玻璃杯。
半晌,她又开口:“这几天…我每天都会梦到他,梦到他的脸,还有那些在我眼前被……”
冯瑶松开紧抱着杯子的手指,抬双手狠狠按在自己脸上。
季节给赵小林使了个眼色,赵小林立刻起身上前拉着椅子坐在冯瑶身边轻拍她的后背。
“不会有鬼的,你别胡思乱想。”
这本是赵小林一句随口劝慰,却引来了冯瑶惊恐到窒息的反应。
“我没有胡思乱想!”冯瑶骤然放下捂脸的双手,双目赤红却空洞无焦点:“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
季节和迟俊相对视,两人都是满眼惊色。
“什么时候,在哪儿?”迟俊问道。
“昨天晚上我被噩梦惊醒……”冯瑶说的很痛苦,整个人缩在一起,声线越来越低:“我看到…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赵小林狠狠打了个激灵。
季节秀眉紧锁,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大叫!爸妈都进来了……可那个人却不见了……”冯瑶趴伏在桌子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他们在阳台上找到了一个鞋印……真的,你们相信我……我没有疯,我真的没有疯!”
鞋印?
季节和迟俊立刻决定去冯瑶家!
两人护送冯瑶回家,冯瑶的家人心急如焚。
早上起床就发现女儿不见了,冯妈妈哭的双眼红肿。
赵小林带着刑侦科的同事随后赶到,众人进入冯瑶的房间去采集鞋印。
果然有鞋印,而且正好是四十二码。
四十二,常齐鞋子的尺码。
冯瑶被她母亲抱在怀里,老两口都在哭。
“我们会派人保护你们的。”迟俊心中不忍,安慰道:“都别怕。”
“没用的。”冯瑶苦笑清冷:“你们保护不了我,因为他真的回来了。”
严重的心理创伤。
活着的,总比死去的要承受更多痛苦。
“我迟早是要死的。”冯瑶双颊凹陷,无神的眸子带着几分阴森却令人惋惜的空洞:“我不难过……这几年,我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冯妈妈抱着女儿哭喊道:“你活的好好地!你要好好活!”
季节转身出门,迟俊紧随跟上。
两人站在楼门口,季节回身打量着正幢楼。
“总觉得这姑娘真的是被逼疯了。”迟俊本想点根烟,结果掏出来了,又想起季节受不了烟味。
“抽吧。”季节从上而下打量着楼体:“你在下风口,熏不到我。”
迟俊心里难受,闻言便点了一根。
“当初抓常齐整整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迟俊吐出一口烟雾道:“我们再晚去几分钟,可能都救不了冯瑶。”
天快黑的时候,季母给女儿打电话。
说季父的学生送了很多老家的土鸡蛋,让季节回家,她给蒸鸡蛋羹吃。
季节喜欢吃鸡蛋,尤其喜欢吃鸡蛋羹。
正好手里的活儿也忙的差不多了,便应声说好。
赵小林敲门而进,比划手势示意季节去开会,季节又应了季母几声就挂了电话。
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等季节和迟俊他们讨论完案情再回来的时候,显示有三四通未接。
最近一通是祁夜寒的。
季节回电,顺手穿外套准备回家。
“怎么不接电话?”
祁夜寒的语气隐隐透着薄怒。
“开会,手机没带。”季节关电脑和办公室的灯。
“妈让去万香阁买桂花和玫瑰花干带回去,你出来,我在门口。”
季节之前也看到了季母的未接,想必是没打通自己的电话便打给祁夜寒了。
说话间她已经出了市局, 身后,迟俊带人疾步而出。“常航回来了!”迟俊停步在季节身边,严肃道:“你手机保持畅通,有问题我随时打给你!”
正文 第167章 占有欲
季节点头应声,心中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本是繁忙的阶段,可她却准点上着正常班,也难怪市局里有人对她意见大。
迟俊带人走了,警车驶出大门。
季节走到祁夜寒车前,没开车门先是轻叹了一口气。
祁夜寒伸手,从车内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季节弯腰而进,顷刻间便被车厢内混合柠檬清香的暖流包围。
“先去万香阁吧。”季节正说着,目光所及看到了放在车台上的中药包。
她拿过打开,苦笑连连:“这么多啊。”
“宁老又给你添了几幅药。”祁夜寒发动车子。
季节拿出一包药材闻了闻,强烈的气味冲的她直皱眉头,“宁老每个月不是只去一次吗。”
“留了方子交代徒弟们的。”祁夜寒把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从季节手里拿走药袋子扔到后座。
季节嗅了嗅手指,沾着一股消散不去的中药味。
她自然伸手让祁夜寒牵住,在他掌心里蹭着手指上的药味。
“生气了?”
祁夜寒问的直接,季节轻点着他的掌心,沉默片刻,才摇头道:“生气,但不是针对你。”
白天,季节让顾妃去一趟季芊芊所在的医院。
顾妃很快给来回复,说季芊芊是趁医护人员不注意自己跑出去的。
当时没有任何人来看她。
医护人员发现季芊芊不见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秦蓦然,因为秦蓦然是为季芊芊办理住院的人。
直到现在,季节脑子里都一直在回放当时在祁夜寒办公室,秦蓦然和季芊芊说过的每一句话。
“爷爷?”祁夜寒追问。“也不是吧……”季节侧躺枕在祁夜寒腿上,牵着他的手环抱在自己腰间:“在你办公室的时候,我真的快要气炸了。为什么你和季芊芊有那么多我所不清楚的交集,为什么我坚信的,到头来却都像是假的一
般。”
祁夜寒目视前方,揽着季节的手臂上移,手指轻捻着她绵软的耳垂,“我和她只见过一次面。”
“爷爷什么时候把视频处理掉的。”
“季芊芊去你家闹过的第二天。”
季节仰脸,“爷爷知道?”
祁夜寒不羁而笑,“你以为你是谁的孙媳妇。”
季节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祁夜寒的桀然傲气,惊念骤生在她心中震荡。
难道帮季芊芊的人不是秦蓦然?
季节会怀疑秦蓦然,是因为当初在医院门口的那次会面。
如果秦蓦然只是单纯的情敌,季节可能连在意她的念头都不会有。
可不知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起,季节就对秦蓦然有一种很排斥的厌恶感。
就像秦蓦然自己所坦诚的那样,她喜欢祁夜寒,很多人应该都知道。
但季节对她的厌恶,却不是源自于她对祁夜寒的执念,而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异样感。
就比如有些人天生不喜欢榴莲,虽然它的确很好吃。
季节讨厌榴莲的理由很简单,外观,气味。
而她讨厌秦蓦然的理由……难道也是外观和气味?
“在想什么?”祁夜寒捏捏她的脸。
“老公,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季节蹭着祁夜寒的手指,“爷爷从哪里找到的视频?”
祁夜寒转了一把方向盘:“他不说。”
季节坐起身,被祁夜寒揽着靠在他怀里:“帮季芊芊的人不是秦蓦然?”
祁夜寒嗯了一声,被季节在胸口拍了一巴掌:“大设计师喜欢你,还公开表白了,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
“别闹。”祁夜寒侧首亲吻怀中的额发,“开车呢。”
“我闹吗,是我闹吗?”季节没好气的拿眼嗔他,恨的牙痒又拍了一把,“作为祁少夫人,我觉得今天自己表现的非常有范儿!”
“嗯,正宫风范。”
季节气笑,仰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两排小白牙厮磨着道:“我简直恨不得咬死你!”
祁夜寒微侧头,抻着脖子让她咬。
季节有种小癖好,气急了喜欢咬人。
当然,只针对祁夜寒,毕竟也没谁能像祁夜寒似的气急她。
祁夜寒的肤色浅,咬过之后容易留下痕迹。
季节松齿,舌尖舔过牙冠,一脸满足的看着那块白皙皮肤上粉红色的齿印。
祁夜寒斜了她一眼,抻着脖子淡声道:“把你的口水擦掉。”
季节装作没听见,见快到万香阁了就准备着下车。
车停,两人下车一起进店。
季节去挑鲜花干,祁夜寒在门口等她。
“老公你过来一下。”季节背对着他喊道。
祁夜寒缓步上前,季节突然转身。
嫩白的脸蛋上贴着两片玫瑰花瓣,季节朝他扮鬼脸。
祁夜寒失笑,抬手在她额头上轻拍,嗓音温柔:“小孩儿似的。”
“估计妈是要做鲜花饼了。”季节挑着花干,语气骄傲:“你岳母做点心的手艺都能出本书了!”
“是吗。”祁夜寒过来了也就帮着一起挑,微弯腰,脖子上的齿痕正好从衣领里露了出来。
两个店员姑娘从祁夜寒进门起,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瞄他。
此刻见他脖子上的痕迹,其中一个激动难掩差点叫出声来。
季节呢,其实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只不过她性子淡漠,吃穿用度,爱好喜乐,很少有特别能引起她占有欲的东西。
而祁夜寒……
这么说吧,季节从小到大没消费出去的占有欲,全存起来给祁夜寒了!
她一早就注意到了店员姑娘看祁夜寒的眼神,小骄傲的同时,被觊觎的不爽感就出来了。
于是她把祁夜寒叫到跟前,就跟小狼崽子抢占地盘似的护住自己的宝贝。
“就这些吧。”季节把挑好的花干递给店员。
而店员一直在注视着祁夜寒发呆,竟是没注意到季节的动作。
“老公,我以后再也不带着你出来了。”季节故意大声道:“你这张脸简直影响人家的工作效率!”
这一声出来,两个店员瞬间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祁夜寒见她一脸的小坏,笑意温然摸摸她的头,“那以后我带着你出来。”
正文 第168章 脖子上怎么回事?
季节瞪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店员包好了花干递给季节,祁夜寒刷卡结账。
之后很自然的,他把手里那张卡递给了季节。
“给我干嘛。”季节没接。
祁夜寒把手里的银行卡直接塞进季节衣兜里,“以后你管帐。”
两个店员真的是要疯了。
你们秀恩爱可以,撒狗粮也没事。
为什么还要和钱扯上关系?
那可是黑卡啊!无限额度透支啊!
对于黑卡卡主,是没有“信用额度”这一说的!
有人曾经问银行的负责人,如果黑卡卡主想刷卡买架飞机行不行?
得到的答案是:没问题。
季节之前见识过祁夜寒钱包的凶猛,打开几乎没有现金,全是卡!
黑色的,银色的,金色的。
反正钱包一开晃的季节眼前一阵恍惚。
两人出了店门,祁夜寒从季节手里接过袋子。
季节掏出衣兜里的卡,右手两指在卡面上吧嗒一弹,“等哪天你惹我生气了,我就去刷爆它!”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祁夜寒单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牵住她,“想买什么就买。”
季节比祁夜寒矮一个头,而且她又瘦。
每次祁夜寒牵着她走路,季节总觉得像是爸爸牵着闺女。
“哎,烤红薯!”
季节一声惊呼,祁夜寒停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车,车上有一个大煤炉子,炉面上放着几个还在冒热气的烤红薯。
季节和季父都爱吃这个,剥着皮哈着热气,一口下去香软绵甜!
祁夜寒微惊,带着几分嫌弃地看向季节。
“你这是什么眼神。”季节拽着他去买烤红薯,“一看你就没吃过!”
卖红薯的大爷蓄着白花花的胡子,皮肤黝黑笑容憨厚:“刚出炉的,来俩呗!”
“给我装三个吧。”季节笑着道:“要大个儿的!”
祁夜寒掏钱包,被季节按住了手,“这地儿没刷卡机。”
祁夜寒:“……”
季节哈哈哈的笑出声,掏出零钱结了账。
离开小摊,季节把手里的红薯袋子递到祁夜寒手里,然后从他口袋里掏出钱包。
“钱包钱包,不装钱怎么能叫钱包呢。”季节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零钱都一张张展平装进祁夜寒的钱包里,“你给我卡,我给你钱,公平交换!”
祁夜寒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他突然伸手抱住季节,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季节被抱的喘不上气,偏偏又舍不得推开他。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季节被祁夜寒拉进怀里的时候,钱包还在手中。
她双手下意识环住了祁夜寒的腰,钱包就被绕到了祁夜寒身后。
而一个黑影急闪而过,片刻间就抽走了季节手中的钱包。
“钱包!!”
季节大呼,祁夜寒瞬间便了然情况。
抢匪骑着摩托车,早已极速驶离。
“没有车牌号……”季节又气又急,而祁夜寒面无改色,只是眼中的阴霾如黑云过境。
他掏手机拨电话,接通后冷声直语:“黑色XX牌摩托车,两人,前一个带银灰色头盔,三洋路口给我截住它。”
季节还愣神呢,就被祁夜寒牵着手往车前走。
她犹豫了半晌,先忍着什么都没问。
上车,祁夜寒发动了车子。
三洋路口,东向交叉点,四辆交警摩托围堵着一辆黑色的摩托。
车上两人抱头蹲在路边。
季节跟着祁夜寒一起下车,快步上前一看,还真是之前抢了她钱包的人。
“钱包呢!”季节气的不行。
被迫蹲在路边的两人中,稍胖一点的急声道:“什么钱包?”
季节气笑,活动着手指在两个抢匪面前蹲下身。
“天冷,最好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她眯眼,那冷冰冰的视线犹如一阵凛风扫过,让两个抢匪后背瞬间刺出冷刺寒芒,“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钱包呢。”
瘦一点男人,战战兢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包。
季节伸手接过,携着周身凛然起身。
祁夜寒把怒气未消的人儿护在怀里,对周围的几个交警道:“辛苦了。”
“哪里的话。”为首的交警笑着道:“也是这两个混蛋不长眼,抢了您的钱包。”
季节抿唇,皱着眉头打开祁夜寒的钱包。
卡和现金都在。
两个不长眼的笨贼被交警带走了,季节噘着嘴瞪祁夜寒。
“怎么?”祁夜寒抬指揉开她的眉头。
季节把手里的钱包塞进他口袋里,“好心情都没了。”
祁夜寒含笑间捏捏她的脸:“你的红薯还在车上。”
“我又不是吃货!”季节反驳。
“那吃不吃。”
“…吃。”
其实季节真的是个吃货。
只是她从来不承认,但祁夜寒已经早有发现的事情。
季节喜欢吃零食,而且口味偏甜。
热乎乎的红薯依旧烫的抓不到手中,季节急着吃,祁夜寒接过去给她剥了皮,然后用纸巾垫着袋子让她拿着。
季节咬了一口,喉间发出满足的嘤咛声。
她把黄灿灿的果肉递到祁夜寒嘴边,祁夜寒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是嫌弃。
“很好吃的!”季节甜笑,“大少爷,你偶尔也要接接地气嘛!”
祁夜寒蹙眉,又看了季节一眼。
“不吃算了。”季节收回手,斜睨着他道:“又不是毒药。”
祁夜寒无声叹气,拉过她的手咬了一口红薯。

两人回家晚了些,季父和季母一直在等他们吃饭。
季节把红薯递给父亲,季父笑眯眯的接过:“这几天正想着呢,闺女就给买来了!”
季母闻着鲜花干道:“明天我做鲜花饼,多做一些你们带去给老爷子吃。”
季节吃了一个红薯,这会儿肚子不饿。
季母给她夹菜,她就转手再夹进祁夜寒碗中。
“你给我好好吃饭!”季母气道。
“不饿。”季节拿筷子拨着碗里的饭粒。
祁夜寒抬手抓抓脖子,把盛着鸡蛋羹的小碗推到季节面前,命令道:“吃完。”
“吃不下去。”季节放下手里的筷子,两指比划:“我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红薯!”
“你还有理了!”季母没好气的道:“我等你吃饭,结果你给我红薯塞饱回来了!”
季节挨骂,可怜兮兮的往祁夜寒身后躲。“夜寒,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季父突然疑声道。
正文 第169章 过敏
季节心中一紧。
完了,她咬的印子!
不对啊,印子在她这边啊。
季节立刻抬手转过祁夜寒的脸,祁夜寒正好在挠脖子。
“老公你脖子上怎么起疹子了?”季节吓了一跳。
祁夜寒左侧的脖颈上红红一片,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疹子,而且正在向外蔓延。
季母也吓到了,连忙起身绕过桌子凑上前,“看着像是过敏了!”
季节赶紧上楼去找药箱,季母去卫生间拧了毛巾来给祁夜寒冰敷止痒。
季父也跟着着急,又插不上手,担心道:“要不要去医院啊!”
季节拿了药箱回来,让祁夜寒偏头靠在自己怀里给他涂药膏。
祁夜寒老抬手要抓,被季母按住胳膊:“别抓别抓,抓破了容易破伤风。”
“是不是痒?”季节心疼询问。
祁夜寒无声点头。
“忍忍,涂药膏就好了。”季节轻轻给他吹着起疹子的位置,“这样还痒吗?”
祁夜寒又摇摇头。
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季节,性感的薄唇微抿着。
季节被他盯的一阵心疼,抱着他的头柔声道,“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祁夜寒吃饭,季节就抓着他另一只手不让他挠脖子。
季母和季父齐齐照顾着女婿,这个给夹菜,那个给他盛汤。
祁夜寒吃一口,转手给季节喂一口。
季节不饿,不张嘴,祁夜寒就一直举着。
无奈,季节只好跟他一起吃。
吃了饭,喝了抗过敏的药,季节带着祁夜寒回房。
目送两个孩子消失,季母突然笑了起来。
季父留了点肚子吃红薯,笑着对妻子道:“你也发现了?”
季母点头,柔语温声道:“女婿生病不舒服的时候,看着就跟小孩子似的。”
“可不就是个孩子吗。”季父吃着红薯道:“本来也是二十刚过的年纪,唉,谁让他生在祁家了呢。”
卧室里,祁夜寒靠在季节胸口,季节给她吹脖子。
“老公,你是不是红薯过敏?”
祁夜寒闭着眼睛没应声。
季节停动作不吹了。
祁夜寒皱眉,抬手要抓。
“不许碰!”季节连忙按住他的手。
祁夜寒勾唇一笑,还是不睁眼。
“我还管不住你了是吧!”季节推着祁夜寒让他坐起来,盘腿与他对坐,双手捧住他的脸:“老实交代,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祁夜寒闭眼摇头,嘴角笑意愈深。
季节很少见祁夜寒有这种撒娇耍赖的时候,又好奇又兴奋,满心都是甜到冒泡的暖意。
“不能吃要说啊。”季节用拇指推着他硬挺的鼻尖,“逞什么能。”
“没有了,就红薯。”祁夜寒缓缓睁眼,微动脖子难受蹙眉:“痒。”
季节松手拍拍自己的腿,祁夜寒侧身躺下。
“老公,对不起。”季节俯身吻住祁夜寒的嘴角,在他脸颊上轻蹭。
“我想要个新钱包。”祁夜寒抬手轻抚她的侧脸,“你给我买。”
季节点头,含笑的眼中满是祁夜寒的影子。
疹子消退的很快,睡觉前几乎已经快没了。
只不过红色印记还在,红红一片。
季节不让祁夜寒洗澡,怕沾水发炎,可祁夜寒睡觉又必须洗澡。
于是两人便都进了卫生间,季节给他洗头。
“别乱动。”季节躲着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的手指。
祁夜寒邪笑,双臂绞在季节腰间。
“哎呀你别闹!”季节气的不行,沾着泡沫的双手推着祁夜寒抵在她小腹上的头,“水流到脖子上了!”
好歹算是洗了澡出来,季节就跟打了一仗似的心力交瘁。
“祁夜寒你今天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季节被祁夜寒打横抱着,又不敢碰他的脖子,只好攀住他的肩膀。
祁夜寒把她放在床上,双手顺势在她腰间轻揉慢捏。
“啊!”季节当即软身岔了气,笑着直告饶:“我错我错了!”
祁夜寒不依不饶的欺负她,季节弓着身子满床打滚。
两人正闹着玩儿,祁夜寒的手机响了。
季节用脚踹他,却被祁夜寒钳住了脚腕。
祁夜寒接电话,指尖在季节纤白如玉的脚背上轻点,最后缓缓滑到脚心。
“别别别!”季节连声告饶:“我错了我错了!”
祁夜寒邪气一笑,眉峰略挑尽显魅然。
电话是楚阳打来的,正好听到了季节的求饶声。
特别有眼色的楚阳同志立刻挂了电话。
祁夜寒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俯身居高临下的逼视着连声告饶的人。
“不就说你像小孩子吗,你至于的不!”季节嘴硬,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试图逃离祁大少的包围圈。
“我喜欢这个家。”
祁夜寒突然一句,让季节如注水泥般凝滞了神情。
语落收音,祁夜寒俯身抱住了季节。
季节抬手,掌心贴抚在祁夜寒潮湿未干的后发上。
他说,他喜欢这个家。
季节看到了祁夜寒那一刻的表情,就像是纹身刻画,一针一针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幸福,欣慰,感动和快乐。
他是被关爱的,被宠溺的。
他真的像是个孩子,被父母亲悉心照顾的孩子。
在祁家,他是大少爷。
在季家,他只是儿子。
季节突然有些哽咽,抱着祁夜寒,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老公,你有爸妈,这里就是你的家。”
祁夜寒埋首在她颈间,深深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嗯,我知道。”

早上,小两口出门,季母特意拿了条灰色的围巾给祁夜寒围上。
“遮着点脖子,别串风了。”
祁夜寒个子高,微躬身低着头让季母给他系围巾。
季节见他嘴角带着浅笑弧度,心里暖热的不像样子。
“今天我蒸包子,晚上都早点回来。”季母把围巾的边角仔仔细细折进去:“女婿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都喜欢。”
“除了茄子。”季节给他补上一句。
季母应声点头,后退几步打量着祁夜寒,满意赞叹道:“我女婿长得就是帅!”
“捎我一段。”季父穿着外套提着公文包出来:“老规矩,公交车站。”
季父今天有课,早半天。
三人上车,季母在门口挥着手让祁夜寒开车小心。温馨的画面,温暖的言语。
正文 第170章 带你买钱包
公交车站,季父下车了。
季节老说他浪费资源,明明家里有车还非得跟人挤公交。
季父不以为然,认为拥挤也是一种现世乐趣。
很多时候,季父说话是带着哲理的。
季节觉得这跟他偶尔带几堂马哲课又不可磨灭的关系!
祁夜寒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消,看的季节心里痒痒的。
“我天天夸你帅,也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啊。”季节打趣道:“怎么你丈母娘说一句就还笑的停不下来了。”
祁夜寒伸手,季节握住。
“因为是妈。”
第二次……
这是祁夜寒在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中,第二次只凭一句话就让季节沸腾了血液。
车停在市局门口,季节像是陷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境当中。
“老公。”
“嗯。”
“你晚上早点来接我吧,我带你去买钱包。”
说完,季节开门下车。
祁夜寒向后仰头,看着她进去,唇间未消的笑意加深。
缓缓低头,线条清俊的下巴没于灰色温软的围巾中。
车子再次发动,离开。
几秒钟后,迟俊的警车转弯进门。
季节进门就急着找迟俊,昨晚她没等到迟俊的电话,老想着常航的事情。
迟俊不在,她便先去自己的办公室。
路过茶水间,季节突然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她以为她是谁啊,不就误打误撞破了场案子吗,我就想不明白贺叔法医做的好好地,为什么突然就要退了?他也不到退休年龄啊!”
“这有啥想不通的!有人进来就有人走呗,一颗萝卜一个坑,他不走新来的去哪儿。”
“要不说这人有本事都是闲的!你得有关系有资本!”
“季节姐?”
季节停步在茶水间门侧的墙边,身后响起呼声,是赵小林。
茶水间的议论声顷刻而止,转瞬间,两个警员面色极不自然的走了出来。
季节视若未见,恰好此刻赵小林和迟俊都到了跟前。
“我正找你呢。”季节完全忽视了那两个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开口的警员,声色如常的问迟俊:“见到常航了吗?”
“守了一夜,两个鬼影子都没见到!”赵小林代替面色疲惫的迟俊道:“居委会的人说这个常航神出鬼没的,你刚见他回来,再回头人就不见了!”
迟俊精神状态很差,两个眼窝青黑。
季节微蹙眉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会儿吧。”
“没事…”
“赶紧去!”季节打断了迟俊的逞强。
迟俊几乎是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每逢大案必然如此,他是全警局最累的。
然而可还没等迟俊走到季节办公室门口,他爹迟局就突然回来了。
迟局之前去市里开会,一回来就黑着脸召集所有人开会。
此前那个小报记者听风见雨写的评论,已经引起了很不好的风浪。
市领导高度重视,要求市局必须尽快破案!
迟局想必也是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张口一声就直接叱喝迟俊。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周之内必须给我破案!”
可怜迟俊连眼睛都闭不了几分钟,就又得带人出去走访调查找线索。
季节追出去在市局门口拦住他,“去冯瑶家,你跟我两个人就行。”
再见冯瑶,她依旧是一副惨淡迷离的模样。
冯家灯光昏暗,季节他们进去的时候,冯妈妈正陪着女儿在沙发上坐着。
年轻却枯槁的女孩儿抬起头来,目光呆滞无神采。
季节突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迷了眼睛,有些难受。
她抬手揉了揉。
昏暗的橘色映衬在她瞳中,晕染出一种浅淡的光泽。
冯瑶猛然瞠目,不知她看见了什么,居然明显瑟缩了一下!
同时她紧紧拽住了母亲的衣袖。
季节和迟俊都注意到了冯瑶的精神变化,季节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笑而温柔的对冯瑶道:“冯瑶,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季节的声线很好听,绵长轻润。
配合着此刻她眉目间化开的温柔,给人一种安心的舒适感。
冯瑶却向后往沙发里缩了缩,她紧蜷着手臂,从肢体语言上看,似是下意识要远离季节一般。
迟俊微怔,被季节在桌子踢了踢脚。
两人均是温柔的注视着冯瑶,等过片刻,才见冯瑶慢慢松开了全身的紧绷,警惕而小心翼翼的点了点下巴。
“你说,你做噩梦梦到他了。”季节保持着频率不变的柔声道:“能跟我详细说说你的梦境吗?”
冯瑶缩在母亲怀里,咬着下唇,呼吸急促。
“他…他在折磨她们……剖开他们的肚子…”冯瑶哽声艰难,慌乱的看着季节的眼睛:“然后他…走向我……我尖叫…然后就醒了…”
季节微点头,继续道:“那梦里,你在哪儿?”
“一个房间。”冯瑶低声若气喃:“到处都是铁栅栏……铁栅栏封住了门窗……”
“铁栅栏包着的房子?”季节疑声微惊,继而蹙眉思索。
冯瑶再不说话,低声抽噎的哭泣着。
冯妈妈紧紧抱住她,哭喊着对迟俊和季节道:“我求你们别再问了!去抓那个王八蛋吧!别再折磨小瑶了!”
季节起身,神色有些复杂。
迟俊跟着站起,歉声对母女俩道:“抱歉,打扰了。”
两人离开,楼门外,季节停了步子。
迟俊不出声,从面容上判断,他知季节心中已有了症结点。
而季节,的确在脑中构建着信息链。
冯家住在一楼,可窗户上没有防盗窗。
甚至从之前查看现场脚印来看,冯瑶卧室阳台的窗户也有一扇是没关的。
为什么由这个新凶手而产生的新受害者,都像是睡着了一般,看似根本就没有受过任何的病态折磨。
为什么这个新凶手会大半夜的跑来冯瑶家?
“你想什么呢。”迟俊实在是忍不住了,失笑问道:“能让我也一起想吗?”
季节勾唇浅笑,然后问他:“这个小区没有保安吗?”“这个小区年生长了,安保措施一塌糊涂。”迟俊回道:“保安倒是有,但晚上值班也就那一两个,管不过来。”
正文 第171章 打嗝
季节转身打量着楼体,冷声一句:“那为什么别人家都有防盗窗,冯家没有?”
“之前是有的,后来拆了。”迟俊皱眉道:“听说是冯瑶受不了铁栅栏似的东西,会让她想起曾经被关起来的事情,所以睡觉的时候也会开着一扇窗户。”
季节疑声追问:“她真的被铁笼子关过?”
“可能是后来想起来的吧。”迟俊也不太确定:“当时她的精神状态比现在还要糟糕。”
冯家周围有迟俊安排保护的人,赵小林带人来换班了。
季节把他叫过来,严肃道:“你尽量到家里去守着冯瑶,多跟她笑,跟她讲笑话,然后试着再多问她些当时被绑架时的事情。”
迟俊微惊:“你怀疑她隐瞒什么?”
季节不确定的摇摇头,蹙眉道:“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也可能是我们突然来吓到她了。小林你尽量吧,迟队长你多派几个人在外面守着。”
说完,季节双手插兜往车前走。
迟俊落后了几步,从后腰掏出枪递给赵小林。
下午,迟俊继续去走访,主要针对之前去监狱看常齐的那三个艺术青年。
然而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鞋子的尺码也与冯瑶家采集到的不相符。
晚上七点多,季节接到了祁夜寒的电话。
这个时候她正在和迟俊核对案情,两人的思维都陷入了死胡同。
“你先回去吧。”迟俊长叹气道:“今天就这样了,我也得回去睡一觉,实在撑不住了。”
两人一起离开市局,还没出门外,季节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号码,脚步骤停。
迟俊感受到了她的异样,也停下了步子。
陌生的号码,数字组合从未见过。
季节抬头看着迟俊,目光森冷。
“他?”迟俊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两人立刻转身回门,直接冲进了刑侦科。
同时季节也接通了电话,她不出声,等待对方先开口。
“他叫迟俊吧。”果然,是变声器发出的戏谑声音。
此刻,迟俊已经利用行政手段监听了季节的手机。
于是,他也听到了这个令人悚然的声音。
“季节,我觉得这是你我之间的游戏。”神秘人语中含笑,却笑得让人后背发凉:“但是我不介意你找帮手,会更有意思不是吗。”
季节也笑,与神秘人全然不同的轻快,“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有的,只是人搞鬼。”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你的老师应该教过你吧。”
季节的手寸寸收拢,指节青白间发出了轻声脆响。
“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你敢动他们,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季节,我只对你感兴趣,明白吗。”神秘人似是叹了一口气,却像是阴风掠过,“这是我们的第二场游戏,给你点奖励吧。如果你赢了,我就去见你。”

电话挂断已过了十几分钟,祁夜寒不见季节出来,就打算进去找她。
正要下车,他看见了门口并肩而出的两人。
季节正在说什么,迟俊眉头皱的死紧。
两人在门口分手,季节走向祁夜寒,而迟俊上了自己的车。
车门打开,季节把手里一瓶温热的奶茶递给祁夜寒。
“我不喝。”祁夜寒的声音冷漠间带着不满情绪。
“谁给你喝了。”季节坐进车里关上门道:“给我拧开,我拧一路了。”
祁夜寒斜睨她,冷声间已然拧开了瓶盖,“怎么不让他拧。”
“他又不是我老公。”季节回的自然,接过奶茶瓶子喝了一口。
祁夜寒抿唇忍笑,俊美绝伦的脸上难掩惬意温柔。
季节最近喜欢上了奶茶,而且只喜欢一个牌子的。
这个奶茶瓶子……就真的像奶瓶子,瓶口跟奶嘴似的。
季节到不在乎外表,她只喜欢味道。
可她喝奶茶的样子……
祁夜寒发动车子,抬手用拇指拭去她嘴角的奶渍,继而回指直接抿进自己唇间。
季节看见了,嘿嘿笑着道:“老公,我喜欢你这样。”
这样?那样?
祁夜寒不明白她的意思,却是被她抱着奶瓶的模样软了心。
季节见他目不转睛的柔情注视着自己,惊声道:“司机师傅你倒是看着路啊!”
商场门口停车,季节刚好喝完了一罐奶茶。
她无声打了个嗝儿,带着一股香甜奶味。
祁夜寒下车,季节不动,等着他来接自己。
车门打开,祁夜寒伸手。
季节和他闹着玩,结果冷不丁又呛了口风。
这下好了,季节打嗝不止了。
祁夜寒牵着她下车,听她特别可爱的打着奶味儿十足的风嗝儿,简直就像是牵着个孩子,萌的他笑弯了眉眼。
季节自己简直快要尴尬死了。
“老公你…嗝……啊啊啊…你别笑!”
祁夜寒根本忍不住,笑声清朗抱着她给她顺背:“憋气。”
季节鼓着包子脸憋气,结果打嗝不出声,就只能一下一下的耸肩膀。
祁夜寒笑的停不下来,季节气的直瞪他:“你……你不许笑!”
进了商场,季节被祁夜寒揽在怀中往电梯走。
怀里的人儿像猫儿似的声声打嗝,祁夜寒拍着她的后背,电梯门刚好开了。
“人多,等下一趟。”
祁夜寒淡声道。
而这一声,季节惊的连嗝儿都不打了。
她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电梯,张嘴连声儿都颤了:“……没人啊。”
耳边响起忍俊不禁的魅撩朗笑,季节茫然转目,却被祁夜寒揽着腰进了电梯。
“你什么意思?”季节炸毛了。
祁夜寒捏捏她的鼻子,又在她额头上轻弹一下:“不是不打嗝了吗。”
咦?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不打嗝了!
季节笑开,攀着祁夜寒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祁大少你真聪明!”
解决打嗝的方法之一,就是惊吓。
于是祁夜寒用了这个办法,解决了季节的打嗝问题。
商场顶层是全市著名的奢饰品汇聚点。
店铺不多,而各个装潢的精致优雅。坦白讲,季节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商场,却是第一次来这个商场的顶楼。
正文 第172章 这个也要
之前顾妃带她来,季节死活不进去。
因为楼层门口的安检,特别打击人的自尊!
两排入口,六个保安。
全楼层布防监控,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巡逻。
特别是楼层口那几个保安,看谁都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皇老子在俯瞰人间的愚蠢民众。
给奢侈品当保安,还真当自己也是奢侈品了!
电梯直达,门开,祁夜寒带着季节缓步而出。
保安打量着出电梯的两人,男的倒像是个有钱人,可这个女的……
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吧?
穷人会增加他们的工作量,于是保安为了能准点下班,就开始给自己避免麻烦了。
结果还不等几个保安上前拦人,商场经理就带着几个人神色仓促而惶恐的迎了上来。
“董事长,夫人!”经理连声道:“抱歉,手头有事来晚了!”
董事长?
不只是几个保安,连季节也惊了。
原本她还等着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保安发作,她好借此机会教他们什么叫从新做人!
结果这一声董事长彻底让她乱了脑子。
难不成这家商场……也是祁氏集团的?
祁夜寒面无表情的牵着季节进了安检:“都别跟着。”
“董事长怎么从正门上来了。”经理不知祁夜寒心情的好坏,战战兢兢的虚步跟在他身后,“有专门给您准备的通道……”
祁夜寒停步回头,眼神犀利透着锐锋芒,“我说别跟着,听不懂?”
经理不自觉狠狠一颤,连忙带人消失在祁夜寒眼前!
季节拽拽祁夜寒的衣袖,干眨眼:“这家商场……”
祁夜寒曲指,指节在她的眸子上轻滑而过,“祁氏集团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季节呵呵干笑:“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抱了一个粗壮的大腿!”
祁夜寒睨她一眼,没说话。
“走吧,给金主大人买钱包去!”季节反牵住祁夜寒的手,四周打量找寻着皮具店。
然而余光划转,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店牌。
是秦蓦然的品牌店。
秦蓦然虽然是著名设计师,但她的自创品牌还够不到入驻这种地方的标准吧。
“祁氏集团享有秦蓦然自创品牌的运营权。”祁夜寒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解释道:“这也是祁氏集团入驻品牌设计领域的契机点。”
虽然季节经常会和祁夜寒一起讨论案情。
但祁夜寒却很少跟她提起公司的事情。
季节到现在都不了解祁氏集团的详细情况,甚至连公司有几个分公司,主产业链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从没有想问过,反正她也不懂,又帮不上忙。
“老公,你每天是不是都很忙。”
“你觉得呢。”祁夜寒不答反问。
季节耸肩:“好像不是。”
祁夜寒扬唇而笑,俊美的脸上满是桀骜不羁:“如果连老板都必须忙到无暇分身,那我还要那么多员工干什么?”
季节真的是爱极了祁夜寒狂放傲然的模样。
在他身上,这些曾经她不喜欢的特点,都变成了她最喜欢在他脸上看到的神采。
有些人适合狂妄,而祁夜寒就是这些人里的佼佼者!
“傻笑什么。”祁夜寒带着她走进皮具店。
“看你帅啊。”季节傻呵呵的回答。
这句话正好被店里的几个人听到了,有人笑,有人鄙视。
祁夜寒被季节傻白甜的模样逗笑,当众俯身在她唇角印上一吻,“嗯,是挺帅的。”
“自恋!”
季节笑骂,转身目视柜台和货架,帮祁夜寒挑着钱包。
祁夜寒喜欢黑色,而且款式不能太跳脱。
季节拿起一款简单的问祁夜寒,“老公这个行吗?短款的。”
祁夜寒接过打开,蹙眉:“卡位不够。”
季节:“你还想着装满满一包卡啊!”
祁夜寒回想起之前季节给她往钱包里放零钱的模样,柔声笑道:“那你给我钱。”
季节嘁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
又走了几步,季节眼前一亮!
她指着货架顶端摆放的那款钱包对祁夜寒道:“这个!”
季节个子不够高,看见了拿不到。
祁夜寒走过来,抬手间已经拿下了钱包。
“这个喜欢吗?”季节满意道:“反正我很喜欢!”
祁夜寒嗯了一声:“那就这个。”
“小姐,这是本店的新款,最近做活动可以打九折。”店员上前道。
季节应声,把钱包递给店员:“包起来吧。”
店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迟疑片刻才道:“好的,请跟我去那边结账。”
季节去结账,没动之前祁夜寒给她的卡,而是用自己的。
其实季家条件也不差,只不过比起祁家就显得逊色了许多。
季节此前发表过很多篇学术文章,版权收入不少。
而且家里不用她开销,而她自己又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和需要花钱的地方,所以这几年来的工资就一直存着。
钱包打完折的价格也不低,五位数。
季节倒也没犹豫,掏出自己的卡就刷了。
祁夜寒本就值得如此高质量的东西,档次低了,季节反倒会觉得不配祁夜寒的身份。
导购员的惊讶又传给了收银员,在她们看来,季节就是那种大学生出来穷显摆的架势。
因为她的豪气,和她的穿着打扮并不相符!
就季节察言观色的能力,她能看不出几个店员的眼神含义?
只是她并不在意。
“这个也要。”正好祁夜寒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款红色的钱包。
季节一看,笑了。
祁夜寒拿来的这款跟她刚结账的那款有点像,完全是情侣款的风格。
这次,季节掏出了祁夜寒之前给她的那张卡。
收银员又惊了!
黑卡啊!
刷卡结账,祁夜寒的手机收到了短信。
“那个没结?”他问。
季节接过收银员递的两个精致袋子:“结了啊。”
祁夜寒当即就明白了,不高兴的挑眉。
“本来就是我给你买。”季节提着袋子,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我给你买,你给我买,这不刚好吗!”直到两人出了店门,一个店员才恍然大悟:“那是祁家少爷和少夫人啊!!”
正文 第173 又弹我
另外两个店员都是外地的,不太清楚祁家少爷是什么来历。只觉得离店的两人非常般配,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精致绝美。
就是女人那身衣服……稍微有些土气。
其实,穿着土气不能怪季节,因为她本人的衣品是相当有风格的。
只不过赶着冬天,她怕冷,季母和祁夜寒就老逼着她穿棉衣羽绒服。
这能有好看的吗?
起初季节还各种嫌弃,后来终是屈服给了萧瑟的寒风。
行吧,这种时候温度比好看来的实际!
两人上车,季节掏出自己和祁夜寒的钱包,把里面的卡和零钱换进新的钱包里。
季节换完了自己的,开始换祁夜寒的。
把一叠零钱放进去,这才开始从旧钱包里抽卡。
“咦?”
季节从祁夜寒钱包的夹层里抽出一张被银行卡掩盖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长发及腰,美的空灵而不可方物。
而且,眼睛长得和祁修儿很像……
“那是我妈。”
不等季节发问,祁夜寒就淡声给出了回答。
夏如晴,照片里的女人,就是那个被祁振涛蒙蔽双眼孤守而终的女人。
季节不禁想起之前林妈对她讲述的那些有关夏如晴的过往,这个是一个温婉到搭上自己一辈子幸福的苦命女人。
“我婆婆长得好漂亮。”季节手持相片,转头看着祁夜寒,笑了:“你和修儿都长得像她。”
祁夜寒扬唇,抬手在季节头顶轻揉爱抚。
季节把照片放进了新钱包的独立夹层里,她把祁夜寒的卡一张张装进去,然后把钱包扣起来塞到他兜里。
“老公,等你有空了,带我去看看妈吧。”
这句温柔的话,让祁夜寒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收紧。
“好。”
两人回家,顾妃和祁修儿也在。
是季母叫来的,她做了包子和鲜花饼,叫几个孩子来一起热闹。
季节很高兴,伸手接住了来找她要抱抱的祁修儿。
小姑娘偷偷打量着哥哥,小心翼翼的想跟他搭话。
结果嘴还没张,就被哥哥一记刀子眼吓的闭了嘴。
“你差不多行了!”季节代替祁修儿表达不满,嗔怪着他:“赶紧哄哄修儿。”
祁修儿满脸期待,透着点小兴奋地看着自己哥哥。
祁夜寒和她对视,微叹气抬手。
祁修儿立刻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拉着他手掌贴在自己头顶上。
家里另外几人都笑了,顾妃打趣道:“听说过妹控,第一次见兄控!”
顾妃这一出声,季节才发现她脸上竟然有伤。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顾妃神色一僵,立刻尴尬转身。
祁修儿哈哈哈的笑道:“顾妃姐作茧自缚了!”
“祁修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顾妃背对着季节道:“给我过来!”
祁修儿没过去,季节大踏步上去了。
双手扣住肩头用力一转,顾妃就被迫与她面对面了。
“创击伤,非利器……拳头?”季节蹙眉,“你又跟谁打架了?”
顾妃那个委屈啊,“季小节我都快奔溃死了……”
“嫂子,顾妃姐这次真的是被误伤的。”祁修儿凑上来,忍笑解释道:“谌勋哥和顾妃姐店里的男店员打起来了,顾妃姐上去拉架,就被乱七八糟的拳头给击中了。”
谌勋和店员?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季节去拿来药箱给顾妃处理伤处,顾妃躲着道:“涂过药了。”
“老实坐着!”季节厉声道。
顾妃又委屈了,垂着头让季节给她上药。
季节的药箱里有很多国内没有的特效药。
都是处理伤口的专用品,消炎快,活血化瘀不留痕迹。
“他们怎么会打起来?”祁夜寒问出了季节顾不上的疑惑。
“因为……那个男店员误会顾妃姐了。”祁修儿抿着嘴角,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
“店员喜欢男的,以为我是男的,就看上我了。”顾妃索性直接给了众人痛快。
这好了,季母和季父都笑不停了。
季节也是满脸的忍俊不禁,笑骂道:“让你装!装破头了吧!”
“我哪儿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啊!”顾妃懊恼的抱头,结果又碰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早知道装逼失败,当初我就不搞这事儿了!”
正说着,祁夜寒的手机响了。
掏出一看,扬唇笑的意味不明而诡异。
祁修儿凑上去看了眼来电显示,指着顾妃的大花脸哈哈大笑:“谌勋哥开始找你了!”
电话是季节接的,谌勋一开口就问她见没见着顾妃。
季节没有隐瞒。
“你让她听电话!”谌勋也是火急火燎的语气:“我打她不接,修儿也不接,我都快急死了!”
季节听出谌勋很担心顾妃,叹了口气道:“你来我家吧。”
季节报地址的时候顾妃就疯了,指着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祁修儿挽着祁夜寒的手臂嘿嘿笑着:“哥,谌勋哥都打算跟顾妃姐求婚了。”
季母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阿姨你别激动!”顾妃立刻截断了这个话头:“这事就是傻小子过家家闹着玩,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
季节回房去换衣服,把祁夜寒也带走了。
之前季节带来了几套祁夜寒的换洗衣服留在这里,因为小两口都是一个习惯,回家一定要换衣服。
外出服,家居服,睡衣,不同阶段有相应的服装。
卧室门关上,床前,季节动作自然的替祁夜寒解着衣扣。
“谌勋的父母都在国外吧。”
“嗯。”祁夜寒伸手让她脱下衬衫,继而也帮她脱去了上衣。
季节从衣柜里拿出两套衣服,递给祁夜寒一套:“我怎么感觉谌勋和你一样。”
祁夜寒套上T恤,上身性感的线条被布料包裹。
“嗯?”
季节从她最喜欢的八块腹肌上移开目光,笑着移到祁夜寒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上,“专情啊。”
祁夜寒抬手,季节后躲。
然而修长的手指还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了轻弹。“又弹我。”季节挑眉,“你对我老有种逗小孩的态度。”
正文 第174章 有问题!
“不是逗。”祁夜寒揽住她的腰,倾身蹭过她的美颈,在她耳边低语:“是宠你。”
哎呦呦!
祁大少你可真是一般不说情话,说起来就不一般啊!
季节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星亮,“那个镯子呢?”
“在家。”祁夜寒带着她出门,“你不是说打算留给妈做生日礼物吗。”
“嗯!”季节下台阶,小声道:“我就是提醒你千万别提前说漏了,到时候给我妈一个惊喜。”
祁夜寒失笑,挑眉睨她,“我没脑子?”
“不不不。”季节笑:“是我偶尔没脑子,你得时刻替我注意!”
两人刚出卧室,门铃声响了。
顾妃从沙发上跳下来就要躲,季节一把按住她,“你躲什么,喜欢就说,不喜欢就回绝。”
说话间,祁夜寒已经去开了门。
顾妃满脸难色,反正是躲不掉了,就半藏在季节身后。
然而,来人却不是谌勋。
“夜寒,你在啊。”
这个声音……林晓蔷?
季节和顾妃诧异对视一眼,另一边,正在帮季母包包子的祁修儿也惊讶了。
“混小子!你挡在门口干什么?”
祁振涛的声音。
“夜寒,先让开吧。”
老太爷也来了??
听到老太爷的声音,几人全部迎到了门口。
季父打头,上前扶住了站在门口的老人,“老爷子,您来了。”
季父虽然没有言明,但从动作和神态上,就已经是对林晓蔷和祁振涛的到来而表示不欢迎。
毕竟从最开始的提亲,到两个孩子结婚,再到之前季芊芊和林深的事情,季父季母对祁振涛夫妇都没有过任何的好感!
“修儿也在啊。”祁振涛脸色难看,林晓蔷却是笑容灿烂毫不在乎,“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一直没回家。”
祁修儿站在季节身侧,下意识握住了季节的手。
祁夜寒侧身,冷脸寒霜让进三人。
房门关上,他走到季节身边。
“老公,冷静。”季节低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爷爷也来了,事情也应该不简单。”
几人落座,季母双手还沾着面粉。
祁家人来的突然,简直毫无预兆。
顾妃眯着眼睛,凑到季节身边低声道:“修儿我带走,你和祁夜寒都悠着点。”
季节正有此意。
不管发生什么,她不舍让祁修儿再被卷入其中。
顾妃掏出手机给谌勋打电话,先把正在赶来的人拦在半路。
“修儿,你跟我走。”
顾妃声音很轻,却引的祁振涛狠狠剜了她一眼。
季节当即错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祁振涛怒视顾妃的视线。
祁修儿点头,抿唇跟着顾妃走了。
“好香啊。”林晓蔷笑着对季母道:“亲家母你是在包饺子吗?”
“包子。”季节显然也不太想和这个虚伪的女人说话。
“包完了吗?”林晓蔷依旧含笑,竟有了挽袖子的举动,“要不我帮你一起吧。”
“老爷子。”季父突然出声,对老太爷带着几分恭敬,“晚饭吃了吗,我们蒸了包子,一起吃点吧。”
老太爷淡笑,牵动着脸上深浅不一的皱纹,“吃饭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今天来,是给两位赔不是的。”
这话一出,季节和祁夜寒都惊了。
赔不是?
就算是有这个必要,也不该是爷爷张口啊!
而就在众人诧异间,祁振涛开口了。“之前我对季节的态度有误会。”祁振涛双手相交,手肘撑在膝盖上,“毕竟两家家世相差较大,两位亲家也知道,祁氏从商,那就逃不过商业联姻。坦白说,之前我是有这种想法的,甚至连夜寒的联姻对象
都已经选好了。”
联姻?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祁夜寒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季节感受到了祁夜寒周身散发出的森冷气息,连忙握住他的手无声遏制。
“季节的出现可谓是完全打乱了我对儿子的规划。”祁振涛的叙述在继续,眉宇间浅淡肃色,言语中不卑不亢,“我对她有怨气,当然,也是因为我不了解她。”
季父一直皱眉静听,不时打量着老太爷的神色。
季节也眸子微眯,观察着祁振涛的神情。
这已经她短时间内第三次见祁振涛变换人格气场了。
第一次,是他在医院让修儿把吃不完的饭给他时。
第二次,是不久前他和林晓蔷在爷爷面前请求回住祁家时。
第三次,就是现在。
“两个孩子算是闪婚的。”林晓蔷接上丈夫的话,温声道:“我们不了解季节,可客观却先入为主,老认为她是怀有什么目的才接近夜寒。”
季父季母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季父。
要不是季母一直按着他的手,恐怕季父早就发作,将这两个大言不惭的人赶了出去!
“后来慢慢了解了,才知道季节原来是个很温顺善良的孩子。”
季节一直很钦佩林晓蔷的一点,那就是心理素质极好。
说白了就是脸皮厚!
“之前是我们的错,导致季节受了不少委屈。”祁振涛再次开口:“我们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给季节和两位亲家一个解释。毕竟都是一家人,心中横亘着隔阂对谁都不好。”
季节差点就笑出声来,真的差一点。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有人颠倒黑白是非能彻底到这种程度!
这种简直连良心都亲手撕碎自己吃下去的程度!
当真印证了那句话。
人要脸,树要皮。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继祁振涛开口,老太爷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所以……为什么爷爷今天要来。
这是季节最深的疑惑。“想必两位对我们都是有怨气的。”祁振涛演技未停,带着一张不知真假的恶心面具扮演着令人作呕的跳梁小丑,“所以今天老爷子跟着一起来了,他一直希望我们两家能亲近,还老跟我念叨说亲家你的棋艺
很好,希望能常和你切磋。”
不对!有问题!
“爷爷!”
就在季节心中起疑的时候,祁夜寒突然开口。老太爷竟像是从睡梦中被唤醒,苍老的面容上残留着不甘。
正文 第175章 你别逼我!
威胁……爷爷是被威胁来的!
祁夜寒当即上前,再无犹豫直接把老人扶了起来。
“祁夜寒!”祁振涛紧声而起:“你…!”
“你别逼我!”
祁夜寒赤染怒火的神情,如尖刀悬在祁振涛喉间。
祁振涛张嘴,却不敢再发一声。
“季节!”
被呼唤的人已到跟前,从他手里接扶过老太爷。
季母和季父也并肩而起,两人护着老人,季父转目,冷声对祁振涛道:“有些事,不用你们道歉,而有些事,你们道歉也没用!”
祁振涛和林晓蔷的脸色瞬变,却也只是一瞬间。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祁振涛轻抚衣摆,上前伸手:“爸,我们回去吧。”
“爷爷今天就住这里!”季节侧身挡开祁振涛的手。
老太爷则像是全然木讷般毫无反应,被祁夜寒和季节护在中间。
保护。
这是一个很突然的行为。
由祁夜寒而起,季节下意识接上。
很明显,爷爷现在的状态绝对有问题!
而他肯定是被林晓蔷和祁振涛威胁,才会突然跟他们一起来这里。
“爸,您住在这里不方便。”林晓蔷从进门开始就保持着相同的笑容,即便现在很生气,也依然在笑:“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老太爷动了。
他轻轻推开了护着他的季节,伸手让林晓蔷扶助他。
季节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睁睁的看着林晓蔷嘴角挂着隐晦的笑意将老太爷扶到了身边。
“那我们就先走了。”祁振涛微一点头,笑容不达眼底:“打扰了。”
夫妻两扶着老人就走,季节立刻迈步要追。
而祁夜寒和季父却齐齐拦住了她。
“祁夜寒!”季节心急如焚:“爷爷有问题!你不管吗?!”
祁夜寒神色凝重,眸底全然是浓深的痛苦。
他知道……
季节对上他的眸子,声音发颤:“爷爷……爷爷怎么了……”
然而还不等祁夜寒给出解释,季节的手机铃声猝然作响。
她不想接,却被季父拿起,告诉她是迟俊打来的。
季节只觉得血液在脑中中沸腾,像是被不停的打压注气,胀痛欲裂。
她紧握双拳,缓而松开。
迟俊的电话已经是二次响起,季节终于拿过接通。
“三分钟后我到你家门口!赶紧出来!”
迟俊很着急,一句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节两指撑额,收拢指尖按揉眉心。
她推开面前的祁夜寒,快步走向玄关换鞋。
祁夜寒跟着走过去,拿起季节的外套展开。
“我需要解释,而你刚好有时间准备。”季节背对着祁夜寒双手向后套进衣袖里,“这次我打算自私一回,那些你知道,而我所不知道的,请你一字不落的全告诉我!”
说完,季节直接摔门离开。
站在窗边,看着疾步而出的人坐进了刚好停在门口的警车里。
祁夜寒抬手撑额,手背青脉凸显。
季父上前,握住了祁夜寒的肩膀。
“小节很爱你。”季父慈声温厚:“就像你曾发誓永远呵护她,她也希望自己能一辈子保护你。”
祁夜寒撑额的手掌掩住双目,他微低着头,掌心颤动。
“孩子。”季父轻拍着他的肩膀,“我和你妈帮不上太多的忙,但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季母也到跟前,声音带着哽咽,“看着你痛苦,我和你爸也会难受,更何况是小节呢。”

季节上车,迟俊立刻踩油门冲车而出。
“我们抓到常航了!”迟俊目视前方,“先前你不是说四十三码是鞋而不是脚吗,所以这个常航很有可能就是嫌疑犯!”
就在今天早上,季节和迟俊他们讨论案情的时候突然提出了一个质疑。
四十三码是鞋的大小,又不是脚的大小。
那也就是说,这个鞋码只是新凶手对于常齐的致敬。
而新凶手本人,并不是一定穿四十三码的鞋子!
半天不等季节回声,迟俊转头看她:“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季节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车停在市局门口,季节开门下车。
迟俊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怎么了,一直冷着一张脸。
赵小林带人正在审常航,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就是敲不开常航的嘴。
季节进门就直接去了审讯室,迟俊被其他杂事拖住了脚,晚了十几分钟才进去。
然而他进去的时候,季节已经起身要往外走了。
“不是他。”季节语气肯定,停步在迟俊面前,“但他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迟俊有些茫然。
“联合周边几个派出所,查查看最近有没有入室盗窃案。”季节半转身,斜眼看着双手被拷,正低着头的常航:“他手上的表,不是他能带的起的牌子。”
祁夜寒喜欢收集手表,季节耳濡目染,多少也跟着认识了不少名表的品牌。
常航全身上下都是地摊货,可偏偏手腕上带着一块价格不菲的名表。
季节心中有情绪,说话也是只挑重点。
迟俊立刻安排人去查入室抢劫的事情,然后和季节一起回了她的办公室。
贺陈文也来了,赵小林和他一起过来的。
四人对坐,迟俊叹气道:“本以为是抓住了个大头,结果半点关系都没有!”
迟局给了压力,一周必须破案,眼看着时间流逝,但就是找不到头绪抓不住线索!
迟俊本是着急叫季节来突击审问常航,结果突击是突击了……也太突击了!
他连门都没进,就被告知了结果。
季节对上迟俊疑惑的目光,对赵小林道:“小林,你简述一下常航的情况。”
“小学文化,长期待业在家。”赵小林翻开他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之前在工地上干苦力,后来和工头闹了矛盾,之后就再无收入来源。”
“我没有见过常齐,但大概知道他的品性样貌。”季节双手合十于桌面:“慢工出细活,常齐可以,但常航达不到这个精致的标准。”“而且这个新凶手…怎么说呢……”贺陈文皱眉:“他完全没有虐待的行为……近期发现的尸体,受害者都是先在药物作用下昏迷,然后于无意识中被解剖的。”
正文 第176章 肚子饿
季节半垂着眼睑,灯光在她挺翘的鼻尖打下侧影。
樱唇微抿,唇线精巧而细长。
“这就是新旧不同的症结点所在。”红唇轻启:“不是虐杀,只是单纯的为了杀人而杀人。”
赵小林噤声不语,瞪大了双眼认真听着季节的推理分析。
“那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迟俊很快接上季节的阐述:“模仿?致敬?”
贺陈文曲指轻敲桌面,肃声道:“还有一个令人不解的问题。”
“性别。”季节出声。
贺陈文道:“常齐选对象都是挑长的好看的,有男有女。而这个新变态都只选女的,还都是娇小型的。”
动机……动机到底是什么?
四人都沉默了,连季节的脸上都出现了少见的沉思不解。
这个案子并非完全没有线索,而恰恰就是线索太多,新旧交杂。
就像是两团颜色相同,却又粗细不一的毛线团缠绕在一起,全部打成了死结。
“贺叔。”季节打破只有呼吸声的寂静:“后面几个受害者的尸体我没碰,都是麻醉剂吗?”
贺陈文点头,下一刻恍然:“一般人控制不好剂量的!”
季节勾唇浅笑,“不管是麻醉剂量,还是解剖后的缝合,都说明这个凶手很可能有医学背景。”
“常齐就有医师资格证!”迟俊立刻抓住重心。
“等等…”
赵小林原本极为认真的听着几人的分析,突然间,他的表情像是被冰冻一般僵硬住了。
由于熬夜而伴随黑眼圈的双目惊瞠,赵小林倒吸着冷气快速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几秒后视线锁定在其中一页上:“冯瑶就是医学生啊……”
季节开始好奇了,赵小林手中的笔记本。
四十三码的鞋,而不是脚。
“小林子你别闹!”贺陈文在短暂的惊讶后立刻道:“之前就是我们从常齐那个变态手里把冯瑶救回来的。”
“迟队长。”此刻,季节整个人陷入了空压而静滞的气场中,“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去冯瑶家,我问她做梦都梦到了什么细节,她是怎么说的吗?”
“他折磨他们剖开他们的肚子,我听见了惨叫声,然后他向我走来,我尖叫,然后就醒了。”迟俊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季节薄唇的笑意轻轻挑起:“可一开始她来找我们的时候,说自己在噩梦中惊醒,去喝水,才发现了阳台的异常。”
这下贺陈文疑惑了:“怎么两次说的话不一样?”
赵小林双手抱头,整个人惊讶的都像是傻掉了一般。
“所以……你们是说……冯瑶被常齐折磨的不成人样,反而继续替他杀人……还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大老远跑到警局来提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假线索?”
迟俊已经开始打电话了,随即整个人都紧绷成弦上的弓箭。
然而奉命保护和留守冯瑶家的人却不接电话。
是黑子,刑警队里体型最强健的探员。
他今天早上刚去换了赵小林的班。
迟俊带人立刻赶往冯瑶家,赵小林也跟着一起去了。
贺陈文和季节对坐,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他们是文职人员,这种抓捕犯人的活动,他们去了也是瞎添麻烦。
贺陈文陷入震惊中久久无法恢复。
季节起身,倒了杯热水给他。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贺陈文接过水杯,苦笑叹气:“我生平第一次遇到。”
“其实这种心理疾病很常见。”季节坐在他身边,柔和了此前严肃的神情,带着几分温然浅笑:“只不过按照冯瑶的程度……已经算是病入膏肓了吧。”
等了许久,不见迟俊带人回来。
季节起了担心,正要拨号,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是祁夜寒。
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季节划指接通,将手机抵在耳边。
“出来,我在门口。”
贺陈文眉头紧锁,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节看了他一眼,轻声关上办公室的门离开。
市局门外,祁夜寒环臂依靠在车门上。
冷夜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树叶低空滑行。
厚实的羽绒服依旧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冷冽,季节快走,继而化作小跑。
在祁夜寒张开双臂的那一刻,她狠狠砸进了他的怀中。
祁夜寒的怀抱含着冰冷,衣料上沾着凉风的气息。
季节在他胸口轻蹭着额头,不满呢喃:“都不是热水袋了。”
祁夜寒抱着她,反手开了车门把人送进去。
季节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分毫。
祁夜寒笑了,仿若夜空散开乌云,露出那一抹清明的月色光晕。
于是他又把季节抱出来,揽着她一起坐进了后座。
季节黏着他,上车就紧紧依偎在他怀中。
车厢里暖热,而季节的手冰凉未消。
祁夜寒执起她的双掌,毫无缝隙的贴在自己腰间。
季节不安分的勾动着手指,指尖轻戳着祁夜寒那毫无赘肉尽显性感的腰部线条。
“别闹。”祁夜寒略带惩罚似的抵住季节的额头。
季节喜欢近距离贴着祁夜寒的脸颊。
近距离的去描摹他俊逸如画,仿若墨线精心勾勒出的绝美线条。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祁夜寒,就是这八个字的真实写照。
“肚子饿吗。”祁夜寒抱着怀中眼眸星亮满含依恋的人,伸长手臂从车台上拿过了一个食盒,“妈给你带的。”
食盒打开,里面是两排皮薄馅儿多的小汤包。
之前没觉得,现在闻到香味,季节的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两声。
她撇撇嘴,眸子半抬瞟了祁夜寒一眼。
祁夜寒对上她俏皮的小眼神,打趣道:“嗯,我没听见。”
季节改瞟为嗔,小眼神夹着不满甩在祁夜寒脸上。
祁夜寒拿了湿纸巾给她擦手,一根手指挨着一根手指的仔细擦着。
“肚子饿。”季节用手肘戳他的胸口:“快点。”
祁夜寒给她擦完了手,季节又用纸巾擦了一遍,这才拿起食盒中的筷子。“药怎么办。”季节小心翼翼的夹起一个汤包,就着祁夜寒托着食盒的手咬了一口,满足的弯了眉眼。
正文 第177章 案子了结
祁夜寒拿纸巾给她擦嘴,“带了,吃完了喝。”
季节微怔,侧目:“你还专门回了趟家?”
药都放在海边别墅。
祁夜寒无声默认。
季节也不说话了,安静的吃着包子。
季母还用保温杯给女儿带了小米粥,放白糖煮的。
季节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时不时仰脸让祁夜寒给她擦嘴。
再一次,季节却被祁夜寒吻住了。
双手捧着保温杯的人屏住了呼吸,微张着嘴任由祁夜寒疼惜她。
“老公…”
季节偏头埋在祁夜寒颈间,把手里的保温杯塞到他手里,然后紧紧环抱住他:“之前我……”
“是我的错。”祁夜寒把保温杯的盖子拧好放在一边,回拢手臂抱住她,“我不能剥夺你想保护我的权利。”
季节没说话,从祁夜寒怀中坐起,就这样静静地的注视着他。
祁夜寒轻刮她的鼻尖,手掌揽在她后腰上,柔声道:“等你忙完,我告诉你原因。”
正说话间,街口响起了警笛声。
是迟俊他们回来了!
季节人格和情绪转化的很快,她立刻抬起祁夜寒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从迟俊带人离开到现在,足足三个小时!
中间一定出事了!
“老公我得去忙了。”季节从祁夜寒腿上下来,严肃道:“不许在门口等我,明天早上我会去公司找你!”
祁夜寒一把拉住她,拧开另一个保温杯递过去:“药。”
一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季节接过保温杯,毫无迟疑的仰头而尽。
药汁还有点烫,季节喝的很痛苦。
祁夜寒在她放下保温杯的同时抬臂勾住她的脖子,倾身而上,双唇相贴,亲吻的同时,他将一块蜜桃味的糖果哺进了季节口中。
“去吧,我在公司等你。”

迟俊他们果然出事了。
具体来说,应该是黑子出事了。
他奉命保护冯瑶,傍晚冯瑶给他倒了杯水,而他喝完这杯水后,就陷入了昏迷中。
冯家父母正好都不在,那间没有铁质防盗窗的屋子,就成为了一间绝佳的杀人密室。
迟俊他们赶到的时候,黑子已经被冯瑶平躺捆绑在了她房间的床上。
如果迟俊再晚一步进门,黑子就已经被杀害了。
季节听赵小林简单解释了经过,而迟俊已经把冯瑶押进了拘留室。
证据确凿,其实已经没有审问的必要了。
只不过就冯瑶此刻的精神状态……估计判刑也是和问题。
迟俊被黑子差点牺牲的画面刺激到,整个人犹如地狱使者,浑身赤染戾气。
季节上前,开口道:“我要进去,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该审的还得审,至少,得让冯瑶亲自在认罪书上签字按手印。
“没事。”迟俊深呼吸,强行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毕竟是刑警队长,这点精神定力还是有的。
“局长!”赵小林突然惊呼一声。
众人回头,就见迟局长笼罩着满脸的凌厉快步而来。
季节和迟俊对视,一起进了拘留室, 而迟局则是进了拘留室旁的另一个房间。
监控室。
赵小林和贺陈文也跟了进去,还有另外几个警员。
季节和迟俊已经合作过多次,两人之间也有了默契。
谁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说。
明明才是相识并没多久的关系,可两人间的默契却像是已经经过了长年累月的积淀。
迟俊开篇,直接挑起话头。
“冯瑶,人都是你杀的吧。”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直到冯瑶认罪的那一刻,有很多人才真正认识了这个常见,却又小众到几乎无人所见识的心理疾病。
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季节问冯瑶——为什么你卧室的窗户不装防盗窗,而且长期开着半扇窗户。
冯瑶沉默无声。
季节接上回答——钢筋铁网中,唯有你卸下了全部的防御。你为他敞开了大门,因为你在等他回来找你。
迟俊问——为什么你要杀害黑警官。
这次,是冯瑶自己给出了回答。
她浑浊干枯的眸子像是两个黑洞般,将直若刀枪的目光落在季节脸上。
因为我讨厌她。
讨厌季节,所以动了杀害黑子的念头。
如此荒谬,却被季节所理解。
心中有鬼之人,最惧怕的,就是洞察一切的双目。
此案终结,收以看似荒唐的结尾。
季节和迟俊走出拘留室,两人各自怀揣着不近相同的情绪。
迟局立在两人面前,季节抬头,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只是一瞬,竟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好吧,是她看错了。
季节在心中感叹。
“做的很好!”迟局抬手本是要与季节握手,结果像是想起她有洁癖,便转手落在了儿子肩上:“很好!”
已是凌晨,迟局自掏腰包,请刑警队所有人吃夜宵加早饭。
黑子也从医院回来了,几处伤口都做了处理包扎。
身材健壮的大汉一进门就快步走到了季节和迟俊面前。
“季法医,迟队,谢谢!”
黑子鞠躬,脚步不稳。
迟俊连忙伸手扶助他,气骂:“药效都没过你跑来干什么?”
黑子被冯瑶下了重药,否则一个彪形大汉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束缚在床上。
季节和黑子之间也算是相熟。
早前两起案子,讨论案情的时候黑子经常和季节扎刺唱反调。
此刻,他欲言又止。
说不出话来,只能又给季节鞠了一躬。
季节从他脸上看到了懊悔的歉意,她温婉笑着道:“快去休息吧。”
赵小林和迟俊扶着黑子离开,季节转身,正好看见了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
赵小林的笔记本。
犹豫最终抵不过好奇心,季节拿起那个黑色的软皮本子翻开。
从第一页起,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写的案情记录。
人物分析,性格调查。
红蓝黑三种颜色标记。
详细程度令季节惊讶。
再往后翻,是简短的自述记录。
季节无意间看到了迟俊的名字,好看的字体写着这样一段话——
迟队是很厉害的刑警,我终于能和崇拜的学长一起并肩作战,很开心!我一定要努力,不能让迟队失望!
正文 第178章 老公,你有办法的
季节无声勾唇,笑的双齿半露。
再翻过一页,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是简短的话语,赵小林像个孩子似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季节姐是很厉害的法医,也是很厉害的犯罪心理专家。
我做不到她的百分之百,但至少,我要能帮得上她。
脚步声起,慌乱而急促。
季节抬头的同时已经合上了手中的本子,而同一时间,赵小林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季节装作路过,而她移开身,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再次回到了桌面上原先的位置。
赵小林目光所及,长呼气傻笑着上前拿起。
“很重要吗?”季节随声而问。
“嗯。”赵小林把笔记本守在口袋里,笑着对季节点头:“很重要!”

众人吃迟局请客的早餐,而季节已经不见了。
她裹着棉衣双手插兜离开了市局,她要去找祁夜寒。
清晨七八点钟,路边有上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追逐而过。
季节深呼吸,感受着黎明清新的空气。
她选择步行,穿过三条街道,就是祁氏集团的公司大楼。
口中的手机震动。
季节掏出,勾唇冷笑。
“消息很快啊。”
“毕竟是我所倾心的游戏。”变声过后的声音调透着几分愉悦:“季节,我们要见面了。”
季节停在红灯前,缩回踩到斑马线的脚尖,“再打个赌,我知道你是谁。”
“是吗。”戏谑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季节,你不适合玩心理。”
“在哪里见面。”季节也是毫无情绪的语气,“时间。”
“随时,随地。”
电话挂断,绿灯亮。
握着手机的手插回衣兜,季节迈步踏上了斑马线。
这个人……就在她身边!

祁夜寒刚刚结束晨会,进办公室,就见裹着羽绒服的人侧倚在他的办公椅中。
巴掌大的小脸缩在羽绒服的衣领里,纤长的睫毛轻合,似有风吹般颤动。
季节睡着了,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楚阳轻手轻脚的进来,凑到满眼温柔宠溺的男人身边小声道:“少夫人来一会儿了,不让我叫你。”
“去买早饭。”祁夜寒抬指扯开领带,“烧麦,牛奶,再买两个豆沙包。”
楚阳应了声好,转身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离开。
祁夜寒轻步上前,俯身在睡相甜美的女人额间印上亲吻。
季节睡眠浅,这一碰,醒了。
水蒙蒙的眸子缓缓睁开,像是潭中荷花绽放而开。
看见眼前那张帅气的脸,睡迷糊的人儿撇嘴嘟囔:“吵我干吗…”
祁夜寒又落下一吻,温声如水:“要抱吗。”
季节打着哈欠点点头,伸手环住祁夜寒的脖子。
祁夜寒抱起她,转身坐在椅子上,让季节坐在他怀中靠着自己。
“继续睡。”祁夜寒让怀里的人枕在肩头,“不吵你了。”
“睡不着了。”季节倚在他怀里直打哈欠。
整晚没睡,又高度紧绷着神经。
此刻季节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两眼发酸。
“老公。”
“嗯。”
“我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嗯。”祁夜寒贴唇在她额头上,“那我陪你。”
季节迷迷糊糊的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那我再睡一会儿,你别吵我。”
楚阳买来早饭,季节已经又二次睡着了。
祁夜寒保持着固定不变的姿势,哪怕胳膊已经酸胀到麻木也不动分毫。

常航果然是惯偷,而且还是小集团作案。
季节接到迟俊电话的时候,正抱在吃早饭。
“我跟迟局去市里开会,你今天休息!”迟俊兴奋道:“明天回来接受嘉奖!”
“嗯。”季节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冯瑶的情况判不了多久,尽量给她找个好点的精神机构。”
“具体情况我会向上反映的。”迟俊应声道:“那先这样,你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季节放下筷子伸懒腰。
她依旧坐在祁夜寒腿上,祁夜寒正在看文件。
“我吃饱了。”季节抽走祁夜寒手里的文件合起来放在桌子上,转身面对面跨座在他腿上,“现在告诉我,爷爷是怎么回事。”
祁夜寒的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依旧透着几分酸麻感,像是针扎似的。
季节拉过他的手臂轻揉按摩,嗔道,“你就惯着我吧,等我那天给你上房揭瓦给你闹翻天!”
黑眸含笑,带着宠溺:“知道宠不坏,所以无所顾忌。”
季节微红着脸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把,“赶紧说,爷爷到底怎么了!”
祁夜寒抿唇,嘴角薄冷而犀利。
片刻,他开口了,嗓音低沉:“阿尔茨海默病。”
季节正在给他按揉胳膊的动作瞬间停滞,蓦然瞪大双眼。
记忆障碍……
失语失认,空间感官损害,执行功能受阻,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
几乎是在一刹那,季节的脑海被满当当的学术名词充斥至炸裂。
俗称……老年性痴呆。
“他们知道,昨天来,是想让你们也知道。”祁夜寒抬手,掌心轻抚在她脸侧,“示威,然后威胁。”
季节心中揪痛,锐利而深刻,复杂且沉重。
她在祁夜寒微凉的掌心中埋首,脸颊轻蹭间,小声道:“爷爷是被他们威胁了吧,以生病的事情。”
祁夜寒嗯了一声点头,贴着季节侧脸的手掌缓收五指。
季节感觉到祁夜寒的气息与情绪变化,倾身上前将他抱住。
挟天子以令诸侯。
季节只能想到这句话。
她不知道祁振涛林晓蔷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爷爷的病情,只不过……
这真的是老天不开眼,而让这两个奸诈小人得了可乘之机。
“老公,你有办法的。”季节抱紧他,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祁家的家事,季节再怎么气愤,她也没有插手的立场。
尽管,她是祁夜寒的妻子。
祁家本就混乱像一锅粥,外人只看到祁氏的辉煌,却不清楚光鲜外表下变质发霉的内在。
而祁夜寒和老太爷两人,就是撑起祁氏辉煌表象的两根顶天立柱。
现在,一根立柱已经快要倒塌了。
只剩下祁夜寒……“我陪着你,我会帮你。”季节亲吻着祁夜寒的鼻子,抵着他的额头,“你是祁夜寒,无所不能的祁夜寒!”
正文 第179章 爱你的形状
季节对祁夜寒一向有毫不掩饰的崇拜感。
前几天,她还在玩闹时候说他是她的男神。
祁夜寒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带着魅笑:“刚刚不是说要吃蛋糕吗。”
季节见他笑了,便知爷爷的事情他已经心中有数。
“等你看完这份文件吧。”季节随着他笑开,拿起桌上之前那份文件递到他手中。
祁夜寒注视着她,神情欣慰而复杂。
季节正要说话,却见祁夜寒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
“乖。”
季节:“……”
祁夜寒也不再说话,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翻看着文件。
季节无聊,扭着身子想从他腿上下去。
“去把楚阳叫来。”祁夜寒盯着文件,眉头微蹙:“就在旁边那间办公室。”
季节应声,起身去找人了。
这层楼只有两间办公室,一大一小并排。
季节敲响办公室的门,楚阳应声。
楚阳正在接电话,见季节进来了便对另一头道:“等我忙完打给你。”
“祁大少找你呢。”季节倚在门框上,“我看他脸色不是太好。”
楚阳叹气,从办公桌后起身,“估计就是度假村项目的二期工程问题。”
两人一起回了祁夜寒的办公室。
果然,门开,楚阳就看见了一张阴鸷的脸。
季节纵纵鼻子,悄无声息的走到落地窗边看风景。
“楚阳,解释。”
冷声冷语,冷面寒霜。
楚阳头皮都麻了,轻咳一声道:“之前项目组审查有误,我已经带人重新做了规划,市政安全审查小组的人今天下午就进工地。”
祁夜寒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子上,“一周,损失多少知道吗。”
楚阳没话说了,低头不语。
季节一直偷瞄,这会儿见楚阳被训的满脸委屈,当即心疼了。
“老…”
“闭嘴。”
得,本想求情,结果季节张嘴连句称呼都没叫全,就被剥夺了发言权!
祁夜寒起身,反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绕过桌子伸手,季节立刻上前挽住。
停步在楚阳面前,祁夜寒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个项目是和政府合作的,利害关系,不用我说了吧。”
楚阳抿唇点头。
“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祁夜寒消去了语中的戾气,“因为前段时间你在国外的分公司。”
楚阳握紧双拳,抬头和他对视,“但该我负责的,我就得做好,与时间无关。”
祁夜寒勾唇而笑,抬手在他肩上重力按下:“知道就好。”
两人出了公司,今天阳光很好,季节建议步行。
祁夜寒依旧系着那条灰色的围巾,气质优雅令人不舍移目。
季节喜欢吃甜食,季母经常调笑女儿。
一个明明是糖尿病潜在病患的人,居然反倒得了低血糖!
其实季节自己也想不明白,这种时候,她就不得不感叹人身体的机能奥秘。
离公司不远就是商业街,有很多精致的小店。
季节带着祁夜寒去找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路过一个像是刚开业的亲子游乐馆时,季节被一只棕色的卡通熊拦住了去路。
祁夜寒下意识护着她,季节却笑的乐不可支。
卡通熊手里抓着一把气球,五彩缤纷各种形状。
它拿出一只粉红色桃心状的气球递给季节。
季节接过,卡通熊憨厚可爱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喏。”季节灿笑着把手里的气球递给祁夜寒,“随便给你一个气球都是爱你的形状!”
祁夜寒本来挺烦这只熊的,结果被季节突如其来的表白萌化了心。
“自己拿着。”
季节嘁了一声,向卡通熊道了谢。
卡通熊摇摇头,便又去给其他路人发气球了。
祁夜寒挂着一脸不爽,钳着季节的后脖子把人勾到怀里。
季节心中笑不停,脸上淡漠平常,斜他一眼:“爱你的形状,要不要。”
祁夜寒挑眉,无奈间隐匿着难掩的笑意。
他拢着几抹嫌弃从季节手里拿过气球。
两人去买了蛋糕,季节又被祁夜寒带回办公室。
十分钟后祁夜寒有个会,就让季节在他办公室里吃蛋糕,不许乱跑。
季节已经拆开了蛋糕盒子,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祁夜寒揉揉她的头发,和楚阳一起走了。
蛋糕还没吃几口,季节的手机响了。
她咬着叉子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让她口中的清甜瞬间化作苦涩。
神秘人。
电话接通,季节拿出衔在口中的叉子。
“蛋糕好吃吗。”
季节咬牙,后齿磨的脆响:“那个熊?”
“聪明。”
季节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这就是你所谓的见面?”
“不可以吗?”神秘人声调诡异:“季节,这可是我制定的游戏规则。”
季节心中的怒火又腾升了一大截,“非要伤及无辜吗?”
“你不愿意?”神秘人拉长音调:“那顾妃还是祁修儿,或者你随便选……”
“王八蛋!”季节打断了戏谑的字句。
“季节,你不像是会有恻隐之心的人。”神秘人突然严肃,只不过用了变声器,显得语气依旧诡异:“方寒,王世芳,冯瑶,他们有错吗?每一个都是被逼的不是吗。”
季节闭眼,强行封闭大脑感官抵制耳边异声。
“我说过,会给你奖励。”声调忽转,带上轻笑:“爱你的形状,还在吗。”
说到这里,电话挂断,
季节惊讶,茫然四顾。
粉色的气球还在,祁夜寒一路拿它回来,随手挂在了衣帽架上。
季节连忙起身拿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在气球里面?
毫无犹豫,她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支笔扎破了气球。
砰然一声猝响,气球炸开。
而几片干花也飘然落地。
干花?
季节弯腰捡起,凑在鼻前嗅了嗅。
还残留着几缕香气。

祁夜寒开完会回来,季节已经消灭了一块蛋糕。
她抚着肚子遗憾道:“爱你的形状被我弄爆了。”
祁夜寒倒是没什么反应,揽着她坐下给她揉肚子:“中午回家吧,我忙完了。”两人提前回家,季父和季母都挺高兴。
正文 第180章 你不是和傻子吧!
季父和祁夜寒下棋,季母问起最近的案子,季节挑着不太血腥的给她讲。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什么?”季母准备晚上做一桌子好菜,这会儿正和女儿摘菜,问道:“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就是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季节简单解释道:“通俗来说就是受害者对犯人产生依赖,反而成为犯人的帮手甚至奴隶。”
“我想起来了!”季母惊呼:“之前我忘记从那本书上看到,有专家说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季节打出一个响指,“就是这个意思。”
季父下棋,一直听着女儿的讲述,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也是蛮可怜的。”

隔天周五,季节一早就到了市局。
冯瑶的案子因为案情牵扯深重,需要写详细报告。
昨天晚上迟俊发短信跟她求助,季节应了,说这个报告她来写。
术业有专攻,迟俊是刑侦的好手,但写报告……你还是饶了他吧。
季节打开电脑没一会儿,迟俊也到了。
昨天他和迟局一起去市里开会,晚上又出应酬喝了一夜的酒。
这会儿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踏着虚浮的步子。
季节笑出声,打趣道:“怪不得凌晨一两点给我发短信。”
她这一笑,迟俊傻眼了。
季节被他愣愣的神情搞的浑身不自在,挑眉,“你怎么了?”
“你还会笑啊……”迟俊说完了又觉得不对,摆手重来:“你还会开玩笑啊!”
季节嘴角抽搐一阵暴汗。
“我毕竟不是个死人。”
迟俊嘿嘿傻笑两声,凑到季节电脑屏幕前看了几眼,满意道:“法医经验丰富,破案手段高明,文采一流!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季节觉得她可能见到了假的迟俊,疑惑打量他,“你是不是喝断片还没缓过劲儿呢?”
迟俊扶额,皱眉叹气:“你别说,还真有点。”
“去找地方睡觉去!”季节满心嫌弃的赶人:“别打扰我发挥文采。”
迟俊点头,脚步不稳的关上门消失了。
季节摇头失笑,继续手上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赵小林轻敲季节办公室的门。
“季节姐,刘虹来了。”
季节不解:“刘虹?”
“就前段时间遇害司机的妻子。”赵小林解释道。
季节略惊,连忙存档文件起身而出。
刘虹等在会客室,只有她一个人。
季节进门,赵小林怕出什么事,跟着进来。
“季法医。”刘虹又憔悴了几分,脸色很差,“打扰你了吧。”
季节摇头,让赵小林去倒水。
“不用了不用了。”刘虹这次来,显得很拘谨:“我就是来问问我男人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季节低头,喉间有些发堵。
也不用说话,看表情,刘虹也明白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脸,声音哽咽:“还没抓到凶手啊……”
赵小林也是满心的遗憾与愧疚,可是没办法,连一分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想查都找不到头绪。
“大姐,你相信我。”季节在短暂心伤后,坚决道:“我绝对不会让这个案子被搁置,我一定会抓到凶手。”
刘虹痛苦出声,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迟俊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醒了才听赵小林说刘虹来过了。
他在赵小林脑袋上呼了一巴掌,气道:“臭小子怎么不喊我!”
“季节姐不让喊。”赵小林捂着额头委屈道:“她说你喝断片了脑子还在酒桌上呢。”
迟俊着急忙慌的去了季节办公室,季节正好写好了报告。
“来看看行不行。”季节招呼他。
“刘虹来过了?”迟俊凑上前盯着电脑屏幕:“没怎么样吧?”
季节轻声而笑:“这次又没人撺掇她,能有什么事。”
迟俊看了几眼报告,让季节直接打印出来。
“那上次是怎么回事?”他坐在季节对面,眉头紧皱:“撺掇?那个神秘人?”
“不是他。”季节起身,捶着后腰道:“在他眼里,刘虹没有利用价值。”
迟俊微怔:“那是谁?”
季节挑眉,神秘而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几分钟,迟俊连季节办公室的门都没出呢,敲门声就响了。
是黑子。
“黑子?”迟俊惊讶:“你怎么来了?”
季节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站在办公桌后继续捶腰。
健硕的身躯立在办公桌另一边,肤色略深的脸庞低垂着。
既视感有些呆萌的违和,就像是一只凶猛的藏獒犬做了错事,可怜巴巴的耷拉着脑袋在主人面前认错。
季节忍着笑,也忍着想摸摸头的冲动。
“季法医……对不起,我错了。”吭哧了半天,黑子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刘虹……之……之前,是我让她找你的。”
季节嗯了一声,双手环胸绷着脸继续忍笑。
迟俊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
“黑子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迟俊起身就在黑子头上呼了一巴掌,“这事是你干的?”
黑子动动嘴角:“那时候…我…我对季法医……就有些不太好的印象。”
迟俊横眉怒目,又呼了他一巴掌:“你不是个傻子吧!”
季节终是没憋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尴尬的气氛缓解了。
黑子也松了紧绷着的肩膀,长叹气:“经历一些事看清一些人,季法医,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随声,黑子给季节鞠了一躬。
季节抬手虚扶他,笑了,“你要是能从一开始就这么坦率,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尴尬了。”
黑子挠挠头,憨笑道:“关键是你的身份太唬人,有贼心没贼胆儿啊。”
季节笑出声,“在外面我是祁夫人,进了市局我就是季法医,你们该骂我骂我,我又不会给祁大少告状。”
这话一出,黑子和迟俊都笑了。
季节早前被贺陈文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
不管你是多牛逼的金凤凰,只要在人间,你就得接地气。
市局是男人窝,由不得你端架子摆态度。
季节接受‘教育’,也开始尝试转变自己的处事态度。于是,她等来了黑子的道歉和接纳。
正文 第181章 暗示
祁夜寒打电话问喝药的事,季节正端着杯子磨杯沿。
“老公,宁老什么时候还坐诊,我们再去一次吧。”
人活在世,有很多无奈的时候。
不喜欢的东西,也总有被迫非要接受的那天。
“下周末。”祁夜寒一口回答,应该也是有这个想法。
“那我去热药了。”季节端着杯子道:“晚上想吃寿司。”
“好。”
茶水间,季节把药碗放进微波炉里。
进门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两个人影,装作没看到,也没有表现出刻意。
此刻,两个人影已经站在了季节身后。
“季法医……我们…”
“看到的不都说,听到的不全信。”季节转身,面色暖柔,“所以我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相视一眼,纷纷将歉意的目光落在季节脸上。
“对不起……”其中一个道:“贺叔要走…我们挺难受的。”
季节从微波炉里拿出药,“他至少要等到过完年才退休离职。”
另一个愣住,惊讶:“他不是下个月就要走吗?”
季节笑,反问:“从哪儿听说的?”
两人答不上来了,好半天,才道:“就…他们都这么说啊…”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下个月就要走?”
茶水间进来一人,正是端着大茶杯的贺陈文。
这下好了,两个小年轻懵逼了。
季节全程笑脸,端着药碗离开。
贺陈文接了水跟上她,两人并肩。
“贺叔,谢谢。”
“谢我干什么。”贺陈文喝了一口茶,“这是你自己脑子转弯了。”

大案了结,刑警队众人清闲。
而季节却把迟俊叫到了办公室。
神秘人的电话和见面,干花, 她把这两个情况告诉了迟俊。
两人都认为这是神秘人给到的暗示,那会是什么暗示?
之前的笑脸表情,只是单纯的宣战挑衅。
那这个干花……会不会是下一个案件的暗示?
季节正和迟俊推断环节,赵小林敲门了。
“迟队,迟局找你。”
迟俊起身离开,季节让赵小林进来。
两人对坐,赵小林隐隐有些兴奋的期待。
季节被他崇拜的小眼神搞得哭笑不得,而脑海中,却隐约浮现出了另一张面孔。
林深。
曾经,那个干净的少年也是这样注视着她。
就如同此刻赵小林眼中的崇拜一样。
“季节姐?”赵小林半晌等不到季节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找我有事?”
季节回神,喝了口水道:“小林,你在警校学的是什么专业?”
“侦查专业。”赵小林抿嘴,有些自嘲道:“只不过我每门课都是擦线过关,要不是我爸和迟局认识…”
“你是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季节想了想,补上一句:“大事小事都会记录的那种?”
赵小林点头,又惊讶:“季节姐你怎么知道?”
“你记忆力不好?”季节不答反问。
“小时候脑子笨,我爸就让我多写,记不住的事儿就写下来。后来就养成这种习惯了,遇到什么事都喜欢记下来。”

隔天周末,季节一早去张老那儿上课。
师徒俩先是说了说冯瑶的案子,又提起了神秘人的事情。
“干花?”张老蹙眉深思,片刻道:“会不会是某种暗示?”
季节脑中有烦乱而飘忽不定的疑点思绪,接话道:“比如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干花或者花有关系?”“但是这个范围太广。”张老摘了眼镜,按揉鼻梁,“如果这个神秘人真的只是为了戏耍挑衅你,那他就会将自己立于上帝的视角。就如同傀儡师一般,他用千丝万缕的线条操控着你,你的行动,言语,甚至
兴趣爱好。他享受戏耍,并且满足于你归属他意识的成就感。”
季节恍然,像是被锋利剪刀戳破了薄如蝉翼却又模糊不清的膈膜。
“所以他要设计一场与花有关的案子,给我提示,让我着急,却又找不到万分之一的概率。”
张老缓缓点头,叹气道:“花,范围太大。”
花店,花圃,花园……
人,事,物……但总归逃不过伤亡与罪恶。
前一秒清明,后一秒茫然。
一天的学习结束时,张老轻拍季节的肩膀。
“有时候,死亡是降服罪恶必须的代价。你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这不是你的错。”
祁夜寒等在楼下,季节出现,直直走进他的怀抱。
两人相拥,祁夜寒的下巴支在她的头顶。
“累了?”
“有点。”
“莫寒请吃饭,去吗。”
季节抬头,倒是有段时间没见过莫寒,勾唇笑开:“去。”
祁夜寒对于她笑逐颜开的状态,表示出几分不满。
季节半踮脚尖亲吻他,在他额头上轻蹭撒娇,“他算是你哥,哥的醋你也吃?”
哥……
这个设定祁夜寒可是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只不过从他勾唇的弧度来看……
也算是默认了。
两人到达聚会地点,是一家融合K歌与吃饭全套的餐厅。
包厢门开,顾妃祁修儿和谌勋都在。
莫寒正在给几个弟弟妹妹切水果。
“嫂子~”祁修儿上前抱住季节的胳膊,笑指着正在抢麦的两个神经病,“快管管吧,他俩抢麦唱儿歌!”
结果季节刚听了话音,音响里就响起了阵阵刺耳的声音……
顿时,惊的季节狠狠一个激灵。
继而,抢到麦的顾妃大喊一声开唱。
这下连祁夜寒也嫌弃了,皱着眉头仇视顾妃这个音痴。
莫寒倒是相对淡定,切好了水果插上牙签。
“怎么自己切?”祁夜寒揽着季节上前坐下。
“我想这里的刀不干净。”莫寒的声音,淹没在顾妃强有力的音波轰击中,“小妃说这里能吃能玩,我估计他们后厨切水果和蔬菜用的是一把刀。”
季节实在是受不了耳膜被侵害,大喊:“顾妃你小点声!”
顾妃没听清季节说什么,正放空的时候,话筒被谌勋抢走了。
谌勋一开嗓,季节彻底疯了。
这两个神经病果然是绝配!连跑调都踩着同一个方向的步伐!莫寒笑了,微倾身凑在季节耳边道:“我跟顾叔说过了,小妃现在就是我妹妹。”
正文 第182章 怒火
祁夜寒推开莫寒,环臂把季节揽在自己怀里。
季节和莫寒都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包厢门打开,服务生进来点餐。
顾妃和谌勋这才算是能让众人的耳朵消停一些,两人拿了菜单,顾妃直接全程包办。
点好菜,她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上次我存在你们这儿的酒拿来。”
顾妃是这里的常客,回国后她进了公司,跟客户谈生意见面什么的都在这里。
“萌宝宝呢?”
顾妃对祁修儿的爱称又变了。
季节微蹙眉。
祁修儿刚才去卫生间,到现在了还没回来。
“我去找找吧。”说着,季节起身。
“一起。”顾妃也站起来,“刚好我也想去卫生间。”
两人出门,顾妃带着季节去卫生间,而祁修儿却不在卫生间里。
“这丫头哪去了?”顾妃掏出手机。
“她手机没带。”季节刚才在桌子上看到了祁修儿的手机。
两人起了担心,正在这时,不远处角落的一个包厢门开了。
两个服务生心有余悸的快步而出。
“那姑娘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吧,怎么就刚好进了这个包厢呢!”其中一个服务生道。
“是啊!”另一个也叹声道:“不过我看那个小姑娘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
季节当即快步而去,顾妃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跟上。
一把推开包厢门,烟雾缭绕刺鼻呛人。
“嫂子!”
果然,是祁修儿!
娇小的姑娘被两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围在沙发中,左边那个正欲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顾妃一看这等场面,双目瞬间赤红。
妈的,你敢动我萌宝宝?!
“哟,这不是顾氏的顾总吗。”坐在靠门方向的一个老男人嬉皮笑脸的迎上前,“来来来,进来坐,刚好今儿都是a市商圈的好友聚会,一起凑个热闹!”
热闹?
老子让你好好热闹一下!
顾妃发飙欲掀风浪,却被季节拦下了。
顾妃身份特殊,她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顾氏集团。
季节按住她,森冷的眸子如鹰般锐利,上前欲把祁修儿从两个肥头大耳的猥琐男怀中拉出。
“这个长得也不错!漂亮!”其中一个猥琐男似乎是完全不认识季节,色眯眯的舔着下唇,“来,一起玩儿,伺候爷舒服了给你钱!”
祁修儿乘机扭开了两个猥琐男人的手臂,起身扑进季节怀中紧紧抱住她:“嫂子快走!”
“走?”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站起来,肥硕的身子像只蠢猪一般,“今儿不把爷伺候舒服了,谁都别想走!”
这下好了,顾妃彻底炸了。
你欺负萌宝宝我顶多断你四肢,欺负季节,老子要你的命!
只不过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顾妃只觉身侧一阵风掠过,就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冲上去狠狠一拳砸在了蠢猪男人的脸上。
“楚阳?”
季节惊讶,而祁修儿差点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楚阳一拳将大自己两倍体型的男人撂翻在地,往日温和俊颜此刻却透着弑杀阴寒,他俯视着口鼻冒血跌倒在地的男人,冷声如厉鬼:“她们也是你能碰的?”
而这时,另一个男人缓步走到包厢门口。
等到看清楚他的脸,一群肥猪傻愣在原地。
祁夜寒?
祁氏集团的祁大少怎么在这里?!
男人如神祗突临,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半垂的脑袋。
绝美的五官散发出难言的气势,隐匿着令人全身打颤的杀气。
在他身后,谌勋和莫寒都跟着, 均是满脸的担忧焦急。
祁修儿被吓哭了,泛着惨白的小脸惹人怜。
楚阳抬手,将微微发抖的人抱进怀中。
他轻抚着祁修儿的后背,柔声安稳:“没事了,别怕。”
祁夜寒看着季节,那种眼神,就像是珍宝被觊觎触碰后的狠绝暴戾。
季节连忙上前让祁夜寒抱住她。
“没事,我和修儿都没事。”季节平复着祁夜寒滔天的怒火,说:“楚阳来的很及时。”
顾妃被谌勋握着一只手,也不知道是着急给祁夜寒解释情况还是怎么着,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挣开。
祁夜寒揽着季节,听着顾妃的描述。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之前被楚阳一拳打倒的男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我不知道这两位是祁小姐和祁少夫人啊!否则就算祁少你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对两位不敬啊!”
“祁少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今天的事真的是个误会……我,我们在这里向您赔不是了!”
祁夜寒闻声,突然勾唇,嘴角噙了薄丝笑,细看却是寒凛冷冽。
“泰恒科技的钟志亮,陵园化工的王敬,弘扬传媒的周平阳三美文化的徐建祥。”祁夜寒像是阎罗殿上的叱刹帝王,语出随意,却字字血腥的清点着生死簿上的姓名,最后,他唤了两个字:“楚阳。”
楚阳如阎罗王手下的勾魂使者,冷声回道:“一周!”
当时,季节并不明白‘一周’是什么意思。
可后来她懂了,甚至亲眼见证了结果。
一周……以上四家公司先后垮台。
意外突然,搅乱了众人玩闹的兴趣。
几人回到自己的包厢,祁修儿一直被楚阳牵着手。
楚阳也接受到了莫寒的邀请,本是要和祁夜寒同行,结果临时有事晚到。
他内急,到地方就先去卫生间,正好听到了季节她们遇险的动静。
本是一场欢乐的聚会,结果闹的不开心而终。
聚所门口,莫寒劝慰道:“事发突然,没出意外就好,回去都早点休息。”
谌勋和顾妃一起走,捎上了莫寒。
祁夜寒让楚阳送祁修儿回老宅,受惊的丫头吸着鼻子道:“哥……”
祁夜寒抬手,祁修儿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他掌心里。
哥哥揉揉妹妹的头,温柔哄声:“乖,听话。”
两辆车分行,季节叹气:“莫寒哥请客吃饭,结果闹成这样……”
祁夜寒斜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用力收紧。季节倾身,祁夜寒后仰,她自然枕在了他的腿上。
正文 第183章 去抓人吧
周一清晨,祁夜寒送季节到市局外面。
看着祁夜寒开车离开,季节双手插兜进了市局。
来的路上,她问起老太爷的事情。
祁夜寒说最近这段时间会把老太爷接出来,季节心中却担忧,因为林晓蔷和祁振涛肯定不会放人。
然而她并没有详细深究,祁夜寒必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上午十点多,迟局来了,带回了好消息。
“刑警队全体这月津贴翻倍!”
钱,最切合实际的奖励。
刑警队众人都挺高兴的,说这段时间的夜没白熬。
然而季节和迟俊却高兴不起来。
干花……意味着短时间内肯定还有大案。
而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丝毫的头绪。
“迟俊!”
季节正和迟俊纠结干花的事情,忽听迟局一声呼喊。
迟俊连忙从季节办公室向外探头应声,“怎么了?”
迟局刚好走到跟前,抬手在儿子头上呼了一巴掌,“出来跟我走!”
父子俩急匆匆的走了,半个小时候,季节接到了迟俊的电话。
“我知道干花是什么意思了。”
而就在此时,市局办公区悬挂的电视上播放了一条最新报道。
‘本市著名插花艺术家佟琳老师,余今早在家中过世……’
干花……死亡预告!
张老说的没错,这个神秘人将自己至于上帝视角,他在享受季节被操控戏耍的快感!
一个小时后,季节和贺陈文同时出现在了佟琳家中。
而佟琳的丈夫和女儿们,正情绪激动的跟迟俊哭诉着凌乱纷杂的家事。
季节暂时没有侧重家属调查,而是先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尸体上。
死者全身无任何外伤,只是口唇面部大面积出现红青色凝斑。
尸体被带走,季节和贺陈文先行回市局做近一步尸检。
下午,迟俊带人收队回来了。
迟局还在分局开会,据说这个案子的受害者佟琳有不小的社会影响力,简而言之,又是一件麻烦事。
刑警队所有队员紧急召开会议,赵小林翻开他的小本子开始阐述佟琳的家庭和生活细节。
佟琳的原配丈夫早年过世,留下一子叫孙翔,现在上高中。
佟琳作为著名艺术家,生活条件优越,她独自抚养儿子。
在某次学校的家长会上,佟琳认识了现在的丈夫赵明阳,他是孙翔同班同学的父亲。
两人一见如故,赵明阳也是早年丧偶,于是两人便走在了一起。
而孙翔反对母亲再婚,因为赵明阳是同学的爸爸,而他讨厌那个同学,母子俩因为这件事闹的很不愉快,佟琳也非常的伤心。
不久后,佟琳被查出患有病窦综合征,入院治疗,后在心脏植入起搏器后出院静养。
季节细听,蹙眉问道:“谁报的案?”
“赵明阳。”迟俊回道:“和他的女儿赵思涵一起。”
季节抬手,半咬着指节,片刻松开,“小林你跟我走,我们再去见一次赵明阳!”
赵小林突然被点名,惊讶之余着实兴奋!
迟俊微怔,指着自己的脸张嘴无声。
季节失笑,揶揄道:“这事简单,用不上你。”
迟俊:……*
赵明阳和佟琳确定关系后不久,就住进了佟琳的复式小楼。
季节和赵小林见到他时,这个高大清雅的男人正在打扫整理佟琳的房间。
三人对坐,赵小林翻开笔记本,右手执笔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赵先生,我们有几个问题想再跟你了解一下。”季节也不等赵明阳表态,直接道:“请问你和佟琳女士领过结婚证了吗?”
赵明阳摇头,神色苦痛。
“小翔始终不同意我与她母亲的再婚,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我和琳琳决定等两个孩子明年高考后再领证。”
季节脑中回忆,记得孙翔和赵思涵是同班同学。
同是高三阶段。
之后,赵明阳讲述了自己与佟琳之间相知相守的感情。
当初佟琳发病住院,恰逢孙翔和她闹矛盾。
赵明阳为了佟琳,不惜辞去了中学老师的工作,一直在医院陪伴照顾佟琳。
孙翔与母亲置气,对她不管不顾。
而赵明阳和赵思涵却经常相伴于佟琳身边。
后来佟琳出院,正式提出希望赵明阳和女儿住进自己家。
赵明阳在讲述细节的过程中很难受,最后忍泪道:“琳琳出事的那天早上,她和小翔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再过几天就是琳琳的生日,我知道她是想让小翔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我见琳琳一个人在房间准备下个月展览会的作品,就打算去找小翔谈谈。周末,两个孩子本应该都在学校补习的,结果我只找到了思涵,她说小翔今天压根就没去学校。正好补课结束,我就带思涵回来了
,结果…结果琳琳就出事了……”
十几分钟后,了解完情况的季节带着赵小林离开了。
车里,季节让赵小林先别急着发动车子。
赵小林见她蹙眉思索,小声道:“孙翔在他奶奶家。”
季节偏头,失笑:“最近很聪明啊。”
“聪明也是会传染的。”赵小林憨笑:“主要是经常跟着你和迟队。”
车子发动,准备去见孙翔。
少年一身校服,蒙着被子无声痛哭。
卧室外,孙翔的奶奶哀声道:“这孩子聪明,但是苦命啊……”
而季节却已经进了房门,站在了少年面前。
“起来,我帮你抓人。”
对于从未谋面的孙祥,季节张嘴就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赵小林惊了……
蒙着被子的少年微动,狠狠吸了吸鼻子。
“把你看到的,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季节道:“别管我会不会信,你张嘴说就行。”
被沿滑下,露出了一双红肿的眼睛。
双眼皮,长睫毛,五官遗传母亲,俊秀而漂亮。
孙祥和季节对视,一个质问,一个毫不避讳的窥探。
对峙片刻,孙翔撑臂坐起。
他双手紧紧攥着被单,声音沙哑:“能抓吗?”
“能。”季节语气坚决:“但需要你给我理由。”
四十多分钟后,赵小林跟着季节离开了孙翔奶奶家。
两人回到市局,进门迟俊就快步迎了上来。
季节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眸子幽深暗藏凌厉。“迟队长,去抓人吧。”
正文 第184章 有天赋的人
赵明阳被强行按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时,整个人都是疯狂而惊恐的。
“为什么抓我?!”
季节侧撑着头,浅笑:“赵老师,听说你是市级骨干教师,专教物理。”
赵明阳不安点头,“有问题吗?”
“听说你女儿赵思涵的学习很好,全年级第一,物理能考满分,还拿过竞赛全省第一。”
这一问,赵明阳不说话了。
啪!
狠狠一掌拍响,赵明阳猛然抬头,就对上了迟俊森然视线。
看,所以季节和迟俊是有绝佳默契的。
你唱白脸,我就唱红脸。
你温柔,我就给你镇场子!
“是又怎么样?有错吗?”赵明阳连声质问。
“听说,赵思涵连保送资格都推掉了。”季节给每一个肯定式的提问都冠上了‘听说’这两个字。
赵明阳的不安感达到极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季节松开托腮的手,褪去了语中的温柔平缓,转而凌厉:“你是要送她出国吧。”
赵明阳闭着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你有目的的接近佟琳,因为她有钱。”季节用最直白的辞藻剖析着赵明阳的罪行,“她有钱到出院的那天能随手送你一辆宝马,送赵思涵一个LV的钱包。而你也刚好知道了佟琳的病情,所以你答应住进她家
,就是为了找最合适的机会动手杀人,然后趁机夺财。”
赵明阳张嘴就要反驳,却见季节抬手,手中赫然拿着两本结婚证。
“你们早就结婚了。”季节冷声道:“你需要钱供给女儿出国留学,所以就把主意打在了佟琳身上。”
赵明远的身体慢慢僵直,最后竟像是活生生化成了一具石像!
“你怎么……”
“我怎么会有你们的结婚证?”季节轻笑,“赵明阳,你知道为什么孙翔一直不接受你排斥你吗?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目的。”
“不…不是我!”赵明眼嘶声拒不认罪:“我没有杀人!”“佟琳的心脏装有起搏器,而尸检结果显示她死于心脏骤停,属于心源性猝死。死者生前正在插花,手中所持假花有固定杆,内含金属螺旋丝,而固定杆就插在玻璃瓶中。你事先给固定杆蓄电,然后放入玻
璃瓶中,而玻璃瓶能保存电能。佟琳一旦触碰假花的固定杆,就会导致触电,而电能影响起搏器运作,直接导致她心脏猝死而亡。”
迟俊惊讶,这算是又发现了季节一项天才特长——物理学!
“你是物理老师。”季节凛冽的眼神直射在赵明阳脸上:“这对你来说,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动机,手法。
一切明了,赵明阳不得不认罪。
迟俊赞叹季节是天才,季节却是失笑:“真正的天才,是佟琳的儿子孙翔。”
杀人手法,杀人动机,全部都是孙翔告诉季节的。
而季节只做了一件事——帮无助的少年惩治犯罪。
季节离开那间卧室时,清秀苍白的少年最后跟她说了一句话。
“再晚一天,你们就抓不到他了。”
法律做不到的,人可以。
孙翔动了杀心,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差点就双手沾满鲜血。
二十四小时内破案,季节与迟俊再次扬名全市。
然而这场案件……
彻底的刑事案件,所有涉案人员没有任何的反社会变态心理。
当然,除了孙翔一念之间的极端。
迟俊说:季节,我们是不是被耍了。
季节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心乱如麻,烦乱似大火烧燎后的森林。
和祁夜寒相见,季节说她想去找一个人。
祁夜寒从新闻上知道了佟琳的事情,毕竟之后几家电视台的新闻报道,全部都是集中弘扬赞誉市局刑警队的高效率工作。
孙翔,季节想见他。
依旧是那间卧室,祁夜寒环臂背倚在关起来的门板上。
孙翔蜷膝而坐,将自己缩在被子与床头间狭小的空间里。
季节伸手,指尖颤动而冰冷的轻触在少年肩头。
“考警校。”季节沉郁嗓音,却是如洪钟般震彻了孙翔的大脑。
孙翔怔怔注视着季节,嘴角翕动,半抿轻咬。
季节说:“刑侦,心理,随便你学什么。”
孙翔苍白启唇,“你是法医。”
“嗯。但我不建议你学法医。”
孙翔扯唇而笑:“本科四年。”
季节也跟着笑,“如果你够优秀,用不了那么久。”
从孙家出来,季节有些头晕。
祁夜寒本是扶着她,此刻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季节倚在他肩头,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
“孙翔……他让我救了孙翔……”
车门开,两人相拥坐进了后座。
季节像是襁褓中的孩童,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祁夜寒怀中。“如果赵明阳没有先动手,那先死的人一定是他。”季节低喃,“孙翔早就已经对赵明阳产生了杀意,而他深爱自己的母亲,尽管母亲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不相信他的话,他也依旧不希望母亲受到任何
伤害。他和赵明阳一样,都在等一个绝佳的时机,只不过赵明阳先等到了……”
季节自顾自说着,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机械的重复着大脑中的黑白的字句。
“而母亲已死……孙祥也不需要什么机会了……”纤细而青白的手指握紧,“因为已经没有了需要保护,和顾忌情感的人……”
祁夜寒始终静默无声。
他安静的听着季节叙述那些他并非完全理解的字句,他抱紧她,给她安稳和依靠。
季节从祁夜寒怀中抬起头,眼眸中蕴着笑,却又掺杂苦痛的情绪。
“所以这一场,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让我救人。”
他。
那个祁夜寒质疑,却又选择尊重季节而不去深究的秘密。
他一直知道季节在于一个诡异的存在相抗争,他不深究,却不代表真的不闻不问。
“你想让孙翔走你的路?”“我不确定。”季节再次投身于祁夜寒的怀抱中,“可除了警校,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他有天赋,而有天赋的人…… ”
正文 第185章 让人作呕
季节没说完,祁夜寒眼前却浮现出了那张写满绝望的少年面庞。
就好比你亲眼看着一只小奶狗被扔进了狼群中,如果你不救它,那它只有一个下场。
被狼群吞食。

隔天,季节又替迟俊写报告。
贺陈文无事,便来季节办公室串门。
“你干脆弄个模板得了。”贺陈文最近频爱喝茶,走哪儿都端着个大茶杯:“每次改改案件内容时间什么的。”
季节失笑,正要回话,赵小林敲门了。
“季节姐,你妹妹来找你。”
修儿?
季节动鼠标存档,起身道:“我就去。”
修儿怎么来警局了?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结果季节还没走到门口,赵小林就被一把拨开了!
“走开!挡路什么路啊!”
季节眉头挑起,霎时间满眼阴霾。
季芊芊。
贺陈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泼妇给惊到了,端着茶杯起身,下意识一句:“季节这是你妹妹?”
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季节没回答,盯着大摇大摆进门的人。
穿着非常张扬,头发也染成了酒红色。
“季节,我找你有事。”
季芊芊张口就毫不客气的直呼季节大名,门外的赵小林和办公室里的贺陈文都瞪大了双眼。
不是说妹妹吗……这怎么看着像是仇人呢?
“你们聊。”贺陈文连忙拉着赵小林离开,还顺手给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季节面无表情的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双手落在键盘上继续完成报告。
“季节,你也别给我摆这张死人臭脸。”季芊芊侧身直接坐在了季节的办公桌上,动作轻佻的拿起桌上一支笔把玩,语气惹人厌恶,“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句,我要出国了。”
出国?
季节打字的手指微顿,继而听若未闻的冷漠依旧。
“你怕是也想到了吧,我跟谁走。”季芊芊俯身,双臂撑在季节面前狞,“没错,就是秦蓦然。她认我做义妹,从此以后,我就是秦蓦然的妹妹,著名设计师的妹妹。”
季节半抬头,不屑嗤笑:“动脑子想想,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妹妹。”
其实季节的意思很简单。
不是季芊芊在利用秦蓦然,而是秦蓦然在利用她。
然而此时此刻,季芊芊满心都只想着从季节身上获取报复的快感,哪里还会在乎自己已经步入圈套的事实。
“对,我是没有资格!那也比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狐狸精强!”

迟俊外出回来就听说季节又被人闹了,当即一把推开了季节办公室的门。
“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迟俊听了前半句就急着来帮季节,所以他不知道季芊芊是季节的妹妹。
季芊芊被迟俊厉声呵斥,惊讶回头,那一瞬间,她居然愣住了。
身材匀称而清瘦颀长,穿着一身帅气警服。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有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刚毅。
迟俊刚刚就是去剪头发刮胡子了,这会儿完全是换下一身邋遢变帅回来的。
别说季芊芊了,迟俊一进门,连季节都惊了。
有一种整容叫做剪头发剃胡子啊!
迟俊被季芊芊赤裸裸的惊艳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他几大步上前抓住季芊芊的手臂:“赶紧出去,有事报案,没事就回家去!”
季芊芊突然反手握住迟俊的胳膊,双颊泛着微红,“我是季节的……”
“我和你没关系。”季节连看也不看她就冷声道。
迟俊一听这话,火了。
“赵小林!”
“到!”
“把人带走!”迟俊沉声喝道:“再胡闹直接拘留!”
季芊芊被赵小林给带出去了,临走时不死心的大声道:“我是季节的妹妹!”
一见钟情,季芊芊这是看上迟俊了。
脸皮这种东西,季芊芊从来都是没有的。
她得让自己有接触迟俊的机会,于是……前一秒与季节撇清关系示威,后一秒,她又开始攀关系求介绍。
季节笑了,就像是看了一场滑稽无比的荒诞剧。
迟俊在她面前坐下,惊讶道:“她真是你妹妹?”
季节挑眉,不答反问:“你看着像吗?”
迟俊道:“一点不像!”
迟俊虽然也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但审美很传统,完全接受不了穿着暴露或是打扮张扬的人。
而季节就刚好。
清雅,干净。
“报告。”季节把打出来的报告递给他。
迟俊茫然盯着她,毫无反应。
季节用纸页轻戳他的额头:“喂。”
迟俊恍然回神,摇着头接过报告翻看了几页,起身,“那我拿去交了!”
季节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凝眉,半咬起下唇。
看样子,迟俊又被季芊芊盯上了。

晚上,祁夜寒和季节回祁家老宅看老太爷。
这是祁夜寒提出来的,他开始行动了。
大门外,祁修儿翘首张望。
季节和祁夜寒下车,小姑娘立刻冲到了哥哥面前抱住他。
“哥你快带我和爷爷走吧!”祁修儿说着都快要哭了,大眼睛憋的通红,强忍着眼泪道:“这个家待不下去了……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祁夜寒抬掌轻抚她的后脑,另一只手臂环抱住她。
昨天傍晚,祁夜寒接到了祁修儿的电话。
当时季节正好倚在他怀里看书,就听祁修儿泣声跟哥哥说老宅现在乌烟瘴气,爷爷像是猴子似的被耍,她都不敢回家,哪怕回家也不敢下楼。
此前,祁夜寒一直在做准备。
林晓蔷和祁振涛势必不会放走老太爷,所以祁夜寒必须有万全的准备才行。
其实时机尚未成熟,而祁夜寒心疼妹妹和爷爷,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今天来,夫就是要把祁修儿和老太爷都接走的。
客厅,老太爷呆滞着神情坐在沙发上。
似乎是早就听到了动静,林晓蔷和祁振涛已经摆开架势在等他们了。
“夜寒和小节回来了。”林晓蔷妖艳的笑容就像是浸泡在下水道里的脏东西,让人作呕。
季节紧紧牵着祁修儿,和祁夜寒一起并肩坐在沙发一侧。“修儿,上去收拾东西。”祁夜寒冷声而出:“你的,还有爷爷的。”
正文 第186章 股份
“诶,这是要干嘛啊!”林晓蔷伪装的惊讶。
“带必需品,剩下的全扔掉。”祁夜寒毫不理会林晓蔷虚伪的演技。
他那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正前方,视线如刀网紧锁一人。
祁振涛。
祁修儿当即动身,毫不迟疑就要上楼。
“站住!”
祁振涛一声叱喝,吓的祁修儿原地停步缩了缩脖子。
“修儿。”
祁夜寒只是轻声慢调,而语气中,却满是令人心安的强势果决。
祁修儿不再犹豫,快步上楼。
“祁夜寒,这里可是祁家,老爷子一直生活的地方。”祁振涛坐直身体,“你这是要带他去哪儿。”
祁夜寒双臂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微合撑着下颚,眯眼挑衅,薄唇轻抿:“姓祁的不是房子,而是让房子姓祁的人。”
季节心中傲然一笑。
果然是祁夜寒!
祁振涛面色阴沉,“我可还活着,养老送终的事轮不上你!”
“你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祁夜寒说话字字见血,连一星半点的缓和都没有。
这句话,就像是瞬间引爆的炸药。
祁振涛当即就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了祁夜寒。
杯中有茶水,冒着热气。
祁夜寒侧身护住季节,抬臂间已然接住了茶杯。
他反手一掷,玻璃杯夹着割面戾风紧擦祁振涛头顶掠过,碎裂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夜寒!”林晓蔷吓白了脸:“他可是你爸爸!”
祁夜寒幽黑的双瞳犹如危险侵蚀的黑夜,他冷声讽刺,“你确定要跟我提起这个称呼?”
林晓蔷像是被狠狠塞下了一整颗榴莲,刺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没事吧。”祁夜寒将季节全然护在怀中。
他挡住了所有的茶水,一滴一毫都没有溅在季节身上。
季节抿唇摇头,抬手摘下他肩头的茶叶。
仔细看,就会发现此刻季节眼中如狂风般席卷翻腾的怒气。
祁夜寒离她最近,看的最清楚。
祁修儿收拾好东西下来了,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爷爷。”季节走过去扶着双眼无光的老人:“我们走。”
几个身着西装的保镖进来拦人的时候,季节的内心真的是……
悲凉心疼,更多的是气愤。
祁夜寒错身,将季节和祁修儿护在身后。
薄冷的唇边滑过嗤讽的冷笑,慵懒中带着几分冷魅,“你以为就凭这几个人能拦住的我?”
祁振涛也撑膝而起,双手负于身后。
“拦不住你不重要,老爷子必须留下。”他脸色冷冰,两只眼睛像锥子般直盯着祁夜寒,“你也不想老爷子的真实情况外传出去吧。”
其实老人早在此前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老年性痴呆的症状。
而第一发现人,是祁修儿。
她首先告诉了祁夜寒,同时,老爷子自己也知道了。
他将兄妹两叫到跟前,勒令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而老人自己也在尽力掩饰,所以除了兄妹俩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包括他的主治医生谌勋。
后来,也可能是老太爷的病症已经严重到无法隐藏,于是林晓蔷和祁振涛他们发现了。
枭雄倒塌,祁家家主的位置岌岌可危。
那些曾经因为祁老太爷的威望,而不敢轻举妄动的邪佞之士,正在等待一个肆无忌惮的大好时机。
“夜寒,还是把老爷子留在这里吧。”林晓蔷演技不停,此刻苦口婆心道:“你和小节都忙,在家也没人照顾他。”
季节忍无可忍,正要开口,却被祁夜寒钳住了手腕。
“说吧,要什么。”
祁夜寒亲口而言,给了祁振涛谈条件的机会。
季节当即反手钳住了祁夜寒的手腕,摇头示意他,不可以。
祁振涛扬唇而笑,似是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一般。
林晓蔷也是满眼笑意难掩,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抬手轻拭着眼角,抹着根本就没有丝毫泪水的双眼。
“你是孙子,我是儿子。”祁振涛‘语重心长’的开口:“你我都……”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要什么。”
祁夜寒打断了祁振涛虚伪至极的逢场作戏,明明声音淡漠,却充满了杀意。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即便是被威胁,也凌驾于敌手之上!
“股份。”这两个字,祁振涛说的咬牙切齿:“我要你手里一半的股份!”
祁夜寒作为祁氏集团的总裁兼董事长,亲手继承了老太爷所给予45%的股份。
一半……而祁振涛手里本就有百分之十。
这样一来,祁振涛就将成为祁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季节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她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情,但是最大股东代表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不可能!”季节不等祁夜寒回答就直接坚声否决。
“你给我闭嘴!”祁振涛大吼。
一直被祁夜寒和季节护在身后的祁修儿突然上前一步。
她挡在两人面前,说出了一句让祁夜寒和季节齐目震然的话。
“我的股份给你,百分之十五。”
众人惊讶,祁振涛从一开始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祁夜寒身上,甚至完全忽视了祁修儿的存在。
“这是我们的底线,我也希望你多少能要点脸。”祁修儿声音冷淡,“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得不到的,终究还是得不到!”
季节没有见过祁修儿这样的气势。
她是祁夜寒的妹妹……她毕竟是祁夜寒的妹妹。
乖巧活泼,甜美可人。
季节差点忘了,差点忘记了她身上本就流着与祁夜寒相同的血性。
祁夜寒抬手搭在妹妹肩上,指节分明的手掌轻微颤动。
祁修儿低头,含笑间抬手抚在他手背上。
“你从小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
季节瞬间泪目,她高扬起头,让温热的清泪悬于眼眶中。
最终,协议达成了。
祁振涛让林晓蔷去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股份转让协议时,就已经注定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阴谋。
祁修儿简单看了一眼协议,落笔签下大名。黑色的签字笔被甩在桌面上,祁修儿呵笑:“以后,别再说你是我们的父亲,你不过只是走了狗屎运生在祁家而已!”
正文 第187章 无声的安慰
祁修儿从来不是一个恶毒的人。
她天真,她善良,纯净如白纸一般。
祁夜寒从小护着她,就是不想让她接触黑暗,永远无忧无虑的快乐。
而清纯的姑娘,却在此刻对自己的父亲说出了对她来说最恶毒的言语。
祁修儿转身,闭着眼睛扑进了季节怀中。
祁夜寒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令人头皮发麻。
季节抱着祁修儿,反手牵住祁夜寒。
“走吧。”她艰难出声,强忍着喉间的酸涩,“我们带着修儿和爷爷离开。”
门口的保镖没有得到祁振涛的指令,便静立不让。
季节惊觉祁夜寒挣开了她的手掌,而下一刻,拦在他们面前的几个壮汉保镖就纷纷痛呼倒地。
祁夜寒右手的指节破了皮,鲜红渗出。
祁振涛和林晓蔷都被祁夜寒此刻的恐怖所惊到,本想再羞辱挑衅一番,一时间竟连张嘴说话的勇气都像是被风吹散了似的。
祁夜寒转身,抬起那双深海似的眸子,冷冽的目光径直朝着祁振涛穿射而去。
那目光太具侵略性,如同锋利的手术刀,似是要将下意识后退半步的祁振涛一寸一寸解剖开来。
祁修儿抹泪,上前扶住爷爷。
季节咬牙,拉住祁夜寒的胳膊。
“老公……”
“祁振涛,我们后会有期。”
背对着祁振涛,祁夜寒留了一句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的诅咒。
后会有期。
这四个字太过于冰冷,就像是恶魔干枯漆黑而萃毒的手指,狠狠扼住了祁振涛的喉咙。
“振涛……”林晓蔷目送着几人离开,颤栗而害怕的挽住祁振涛的手臂,“祁夜寒他……”
啪!
一声脆响刺耳,林晓蔷嘴角赫然流下一串鲜红。
“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他!”
狠声恶语,依旧掩盖不住祁振涛此刻的慌张。
如果祁家最了解祁夜寒能力的人是老太爷。
那紧接而下,就是祁振涛。
能力与威慑感足够强悍,说出来的威胁,才能算是真正的威胁。
老太爷和祁修儿先被送去了季家。
季父季母也知道了老人的情况。
季母满心的悲惜,握着老太爷的手哽声道:“之前明明还那么精神,怎么现在就……唉……”
老太爷的憔悴真的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前一刻傲然屹立如不到青山,后一秒憔悴沧桑若风烛残年。
祁修儿泪流不止,哭倒在季节怀中。
“嫂子……我难受……”
季节被她声声哭诉揉碎了心,抱紧她柔声道:“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老太爷呆滞,从离开祁家到现在,没有张嘴说过一句话。
他像是一具无生命的斑驳蜡像,目空而无神采。
“爷爷。”祁夜寒单膝点地蹲在老人面前,握着他苍老干枯的手,“放心,你给我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当晚,季节和祁夜寒做出了一个共同决定。
让老太爷和祁修儿以及季父季母都搬去海边别墅。
正好赶上寒假,季父也不用去学校上课。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保护老太爷不再受威胁。第二,将家中长辈全部集中保护起来,以此断了祁夜寒和季节的后顾之忧。
毕竟两人……都在面对不同程度的未知危险。
隔天清晨,季节打电话给迟俊请了半天假。
他和祁夜寒两人陪着长辈们搬家。
而也是在今天,季节知道了祁夜寒暗藏的另一重身份。
地下,黑色组织。
公司是老太爷交给他的,而黑色世界,是他自己开辟的。
代理人叫韩凌,年龄不大,个头不高,其貌不扬,一眼就忘的长相。
韩凌等在海边别墅,见祁夜寒下车直接躬身,“少爷。”
祁夜寒点头,全是回应。
“护卫三班倒,二十四小时。”韩凌说话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全范围监控,我亲自带队。”
祁夜寒嗯了一声,和季节一起扶着老人下车。
季节打量着韩凌,韩凌感知,回以淡笑。
这一笑,季节心中有了对于韩凌的第一次定位。
滴水不漏。*
季父和季母被房子周围美丽的风光所吸引,情不自禁的笑道:“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爸妈,我和祁夜寒平时都忙,爷爷就麻烦你们了。”季节歉声道。
“这没什么好麻烦的。”季父说:“老爷子是长辈,又是你们的爷爷,照顾他是我们的责任。”
众人进屋,祁修儿一直闷闷不乐。
季节微叹气,揽着她的肩膀,“短暂的难受是为了更深的畅快,你可以难过,但不能心伤。”
祁修儿艰难勾唇,无声抬臂抱住季节的脖子。
林妈也在,早前已经接到了祁夜寒的通知。
“那你们两个怎么办,谁照顾你们。”季母担心道:“都忙,怎么吃饭?”
“不忙的时候尽量回来吃。”季节挽着祁夜寒的手,“忙的话…我在家给他煮面条吃!”
季母笑了,揶揄道:“就煮面条啊。”
“怎么了,我煮面条他爱吃着呢。”季节刻意打趣缓解众人低沉的情绪,她拽拽祁夜寒的衣袖,仰脸笑颜灿烂:“是吧~”
祁夜寒本是心沉如阴云,却被季节暖阳似的笑容驱散了阴霾。
他勾唇而笑,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嗯,是。”
几位长辈安定下来,季节和祁夜寒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便要离开了。
门外,一直未走的韩凌跟在祁夜寒身后。
“不要放任何人进来。”祁夜寒沉声凛冽:“在里面的,谁都不许出事!”
韩凌重声点头:“明白!”
祁夜寒送季节回市局,车里,季节咬唇绞指。
“三年前的事情。”祁夜寒单手把这方向盘,拉开季节相绞的手指握于掌心中,“情报,消息,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惧怕祁氏的原因。”
祁夜寒解释的很简单,而季节瞬间明了。
黑色资料,足以威胁高官地位的把柄。
“爷爷知道吗?”
“知道。”祁夜寒目视前方,刀削的侧脸上是阴晦不明的弑杀情绪:“我提议,他支持。”
季节咬唇,没说话。
祁夜寒也不再出声,只是始终牵着季节的手。
市局门口,季节倾身抱住了他。
“没事。”祁夜寒回抱她,双手环在她腰间:“我还有你。”无声的安慰,最强有力的支持。
正文 第188章 色诱
孙翔来找季节的时候,季节刚刚和迟俊他们开完阶段性总结会议。
市局门口的门卫传话进来说有个少年要找季节,季节出去就见他。
孙翔背对着大门而站, 冬日暖阳,让他身上笼罩着一层薄灿的光辉。
季节走上前:“你找我。”
“我想学心理。”孙翔转身的同时,开口道:“你不仅是法医,还是市局的心理专家。”
季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高兴,喜悦……却又像是万蚁噬心。
“所以呢。”季节和他并肩,略微矮他半寸,“你要考警校吗。”
“考。”孙翔道:“你说过的,足够优秀,就要不了四年。”
季节静默,她抬目直视阳光,耀眼的光晕散开在眸中。
孙翔也仰起头,却是闭着眼睛:“你今年二十出头,我十八,叫你姐姐可以吗。”
季节嗯了一声:“好。”
“季节姐,我走了。”孙翔转身,背对着季节道:“我来就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你二十岁成名,我还有两年。”
孙翔走了,只留下了这几句话。
季节拿出兜里震动不停的手机,接通,缓抬手抵在耳边。
“喜欢吗,我送你的礼物。”
“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神秘人笑声清朗,语调绵长:“我以为你会很喜欢他,一个视你为人生目标的鲜活少年。”
季节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却是一个字也不再说。

宁老到医馆坐诊的那天,祁夜寒和季节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你这女娃,怎么一点不见长肉呢。”宁老张口就是不满:“药没好好喝?”
“喝了。”季节笑道:“我就这样,怎么吃都不胖。”
宁老摘了老花镜,抬手虚落。
季节知道他这是要号脉了,乖乖挽起衣袖把胳膊伸过去。
祁夜寒站在她身后,负手而立。
“嗯…倒是见了些起色。”宁老收了手,拿过方子纸开始写:“之前的药都喝完了吧?”
季节点头应声:“喝完了。”
“那从今天不喝了,改吃。”
季节长松了一口气,转脸高兴的看向祁夜寒。
祁夜寒抬手摸摸她的头,眼中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
季节疑惑皱眉。
等等……这是中药馆啊,哪来吃的药?
“去磨药吧。”宁老直接把方子递给祁夜寒:“每天三勺,温水冲服。”
三勺?!
季节脸色一白,盯着宁老。
“怎么?”宁老重新戴上老花镜:“喝的阶段已经过了,现在改为吃。”
季节被祁夜寒带出诊堂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
吃……生吃中药粉啊!
满满两大包中药粉末,吓的季节连路都不会走了。
祁夜寒一直强忍着的笑意终于泄出,他低笑道:“没事,你是连黑汤药水都能喝下去的人。”
“能一样吗…”季节抬手扶额,“这可是中药本体啊……”
两人回家,季节进门就倒在了沙发上。
她抓起抱枕蒙在头上。
“祁夜寒,我能撒娇吗。”
“能。”
“那能不吃吗。”
“不能。”
季节拉下抱枕,扔过去砸在祁夜寒身上。
祁夜寒在她身边坐下,打开中药袋子。
季节坐了起来,抿嘴皱眉凑过去看了一眼。
土黄色的药粉碾磨得极细,就像是面粉一般。
祁夜寒代替满脸排斥拒绝的人闻了闻,道:“不苦。”
季节嗔他一眼:“苦不苦你还能闻一下就知道啊。”
祁夜寒去厨房拿了勺子回来,顺便端了一杯温水。
季节立刻和他拉开距离,双手高举撑着他的胸口道:“黑汤已经是我所能接受的极限了,药粉我真的吃不下去!”
祁夜寒也不理她,用勺子沾了些药粉递到她嘴边。
“伸舌头尝尝,如果苦我现在就拿出去扔掉。”
季节斜睨他,收了抵着他胸膛的手眨眼,“你确定?这两包药小一千呢。”
祁夜寒目如深渊,鹰狼般不驯:“我缺这小一千?”
行吧,好歹您祁大少是有黑卡的人!
季节一眨不眨的盯着祁夜寒,小心翼翼的伸出粉嫩的舌尖在勺子上舔了一下,然后像小猫似的立刻收回舌头!
“祁…唔!”
季节被苦到连五官都皱在一起的那一刻,祁夜寒急速吻住了她樱红的双唇。
呼吸骤然被夺走,季节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祁夜寒按倒在了沙发上。
她双手被禁锢,牵引环抱在祁夜寒颈间。
一吻结束,季节口中的苦涩已经全然被祁夜寒化解。
勾人的眸子温柔注视着季节,修长指节缓缓抚过她鬓间一缕黑丝。
“苦吗。”
季节微喘,被居高临下的人轻抵着额头。
“老婆,苦吗。”
祁夜寒又问了一遍,嗓音之沉魅极尽酥撩。
季节像是受了魔怔,茫然摇头。
“以后还吃吗。”
受了魔怔的人又茫然点头。
祁夜寒笑了,他这一笑,季节彻底连心都化了。
“听话,我哄你。”
哄?!
季节被这个字眼一棍子敲醒,顷刻翻身骑在祁夜寒腿上。
她双手揪着他的耳朵左右摇晃:“你这叫哄吗?你这叫威逼利诱!”
“威逼?”祁夜寒抬掌钳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我逼你什么了?”
季节答不上来,吭哧半天,红脸憋出一句:“色诱!你这是色诱!”
祁夜寒笑着抱起她,季节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
今天下午两人都没事,难得的空闲,便甜腻的依偎在一起。
季节被祁夜寒抱着上楼,双臂挂在他脖子上道:“老公,你教我玩游戏好不好。”
这个事情她之前提到过,当然,是被人刺激。
祁夜寒嗯了一声,放她坐在桌上。
两人各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季节整个人倚在祁夜寒怀中:“玩什么,太难的我可不会。”
祁夜寒刚开了电脑,就提示有一封新的邮件。
他点开,季节也就随意瞥了一眼。
发件人——林深。
季节挑眉,立刻将目光转移到祁夜寒脸上。
“每周一封,不是他本人。”祁夜寒点开邮件查看,是一张电子明信片。
不是本人?
“那是谁?”季节问。
“看着他的人。”祁夜寒答。
脑中装了林深的名字,季节也没心情玩游戏了。
她放下电脑翻身趴在祁夜寒胸口:“林深什么时候回来?”
祁夜寒也放下电脑,一手揽在季节腰间,一手轻抚她后脑:“你想他?”
“想。”季节言简意赅。
想,与想念不同。
亏欠,内疚。总会有几个人,是你的良心与理智所不能释怀的。
正文 第189章 上新闻了
“快了。”祁夜寒后仰,脖颈撑在靠背上。
角度上浮,季节只看到了他嘴角不明深意的弧度。
却没有看到……祁夜寒眼中弑杀涌动的暗潮。

周一。
季节和迟俊被叫去市政厅开会,全市安防工作。
回程的路上,她接到了脑中未消姓名的电话。
“季节姐。”
“林深,你还好吗。”
“挺好的。”林深依旧是那温润如玉的嗓音,“你呢,还好吗。”
你的好,并非我亲眼所见,所以这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寒暄。
“什么时候回来。”
季节亲口询问当事人,她需求一个确切的回答。
“你想我了?”
而收到的答案,却是如一相似的雷同。
“想。”
“嗯,那我就回去。”

最近没有大案,季节和迟俊对坐,两人苦思神秘人的意图。
到现在,两人的潜意识已经有了不成型的执拗。
只要发生大案,就一定跟神秘人有关。
而平静无异动,那就代表神秘人一定在预谋着什么。
迟俊烦躁抓头,“要不还从监控视频泄露的点开始查?”
季节咬着指节,拧眉纠结,片刻后摇头:“暗线你已经都走完了,如果再查,就只能从明面下手,这样牵扯太大容易惹出事端。”
“但可以肯定绝对是局里的人!”迟俊低声道:“前几天我让耗子走了一遍全局的监控线路,当初你审方寒的时候,审讯室的监控就已经被入侵了!”
季节双齿紧咬,在指节上留下深重的齿痕。
“但如果他能直接入侵监控,也就不需要市局有人配合他了。”迟俊自言自语的又推翻自己的结论。
“需要。”季节松开落着齿痕的手指,“方寒的案子是我进入市局的开端,而当时这个案子有很多细节,都是只有你我才知道的。即便后来案件扩大,案情内容也是刑警队以外的人所不知道的。”
“对了!”迟俊道:“耗子说对方手段高明,起码也是跟他相抗衡的水平!而审讯室监控被入侵的时间也就在方寒开始受审前几分钟,耗子说对方踩点来的,所以当时他才恍惚间漏了这条鱼!”
季节打了个响指,笑道:“所以当时一直有人在跟神秘人做实况汇报,他清楚方寒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迟俊明白了季节的意思,脸色瞬间阴沉难看。
“所以……刑警队的人?”
季节起身,“流言相传可不只是一人之口。最终传话到神秘人耳中的,不一定就是刑警队的人。”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
赵小林开门探头:“迟队,耗子哥找你。”
说谁就来谁!
季节和迟俊对视,两人彼此交换了眼神。
迟俊离开,季节静待消息。
赵小林本是跟着迟俊一起离开了,却又突然回来,道:“季节姐你妹妹上新闻了!”
妹妹?
赵小林没见过祁修儿,那就只能是季芊芊了!
季节快步而出,随赵小林停在了办公大厅的电视前。
电视画面中正在播报新闻,内容,是著名女设计师秦蓦然的新品发布会。
又见秦蓦然,她依旧艳光四射。
而在她身后,跟着一个长发披肩,文静乖巧的女孩子。
正是季芊芊。
她换下了那一身张扬的造型,竟走起了清纯可人的路线。
‘秦蓦然小姐你好,请问你身边这位小姐是?’
电视采访,记者争相提问。
秦蓦然笑容大方,抬臂揽住季芊芊的肩。
‘这位是我的义妹,叫做季芊芊,我很疼爱的妹妹。’
季芊芊在秦蓦然身边娇笑温婉,一副懂事听话的模样。
‘请问季芊芊小姐,你的存在是否取得了秦家的认同呢?’
秦家?
赵小林正好看到了季节眼中的疑惑,低声解释道:“秦家也是世代经商,现任家主秦德就是秦蓦然小姐的父亲,公司总部在Y国,规模…和你老公家差不多吧。”
季节挑眉没说话,赵小林继续道:“季节姐你一定不经常上网,最近都在疯传秦家要来国内开分公司,而且选址就在咱们市。”

当晚,季节就与祁夜寒谈起了这件事。
“所以祁振涛之前说给你选定了未婚妻,就是秦蓦然?”
“她不知道这件事。”祁夜寒微蹙眉,揽抱着季节:“甚至我也是刚知道。”
季节呼吸沉重,“所以之前一直在帮季芊芊的人就是秦蓦然?”
“季节。”祁夜寒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冷静。”
季节承认,她有些失控。
明知道不是祁夜寒的错,明知道与他无关……
软了身子,泄气的人儿倒在祁夜寒怀中。
“不是…以后肯定是,但起初一定不是……”季节低喃着看似毫无逻辑的字句:“爷爷从哪里销毁了视频…为什么他不告诉你……”
“我会去查。”祁夜寒环抱着怀里的人,轻抚着她的后背:“我会告诉你原因。”
手机响了,是季节的。
祁修儿发来的照片,合照中,终于露出笑颜的姑娘紧挽着楚阳的手臂。
季节本是满心凌乱,看到祁修儿笑颜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你让楚阳去陪修儿的?”
祁夜寒摇头,就着揽抱季节的姿势,抬指滑动她的手机屏幕。
“楚阳喜欢修儿。”
季节欣慰笑开,仰脸亲吻着祁夜寒的下巴,“他自己去的?”
祁夜寒低头,吮吻她的嘴角,“我告诉他,修儿不开心。”
双唇相贴,季节刚躺在祁夜寒身下,手机又响了。
被打断性致的男人不悦挑眉,季节笑着伸手拿过手机。
还是祁修儿,这次是视频邀请。
季节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接通视频。
“嫂子!我给你看烟花!”
视频中,祁修儿兴奋的像个稚龄孩童,而在她身边,楚阳则像个大哥哥似的护着她。
夜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嫂子!楚阳跟我表……唔!”
祁修儿激动的声音,被宽大的手掌捂住嘴,堵在口中。画面中,站在她身后的楚阳,被绚烂的烟花映红了俊颜。
正文 第190章 没事的……
季节笑了,回头,见祁夜寒也笑了。
“嗯,听见了,楚阳跟你表白了。”
祁修儿后倚在楚阳怀中,举着手机笑的泪光清莹:“嫂子…谢谢你……”
季节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也蓄了满眼的温热。
“傻丫头…谢我干什么……”
视频中,楚阳哄着自己的心肝。
视频外,祁夜寒哄着自己的宝贝。

又到周末,季节在张老家学习。
她把孙翔的情况完整的告诉了老师,“我现在不确定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孙翔也是被利用的,那我宁可他平凡一生。”
张老安静听完,端起手边还在冒热气的梅子茶,“如果他是被利用的,你就更应该帮助他。”
季节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她茫无头绪。
“不管是心起自愿,还是潜意识被引导,他此刻在追逐你的光影。”张老双手捧着茶杯,慈声道:“还记得你和你恩师的相遇吗。”
季节心中发紧,眉眼间笼罩着阴郁。
“只不过是身份与角色的转换。”张老看出了她的无措,抬手轻落在她肩头,“你只要一直站在光明中等待他就好。”

祁夜寒来接季节,两人一起回了海边别墅。
楚阳也在,正红脸绞手坐在季母面前。
祁修儿依偎在他身侧,笑靥如花般灿烂。
“嫂子!”祁修儿笑着奔向季节。
有些人天生自带治愈气场,对于季节来说,祁修儿就是这样的存在。
看着她笑,就会觉得心情空朗而清澈。
楚阳也站起来了,挠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祁夜寒。
祁夜寒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交给你,就照顾好。”
“老大你放心!”楚阳想也不想就应道。
“爷爷呢?”季节问道。
“和你爸在书房下棋呢。”季母乐呵呵的笑着:“老爷子脸上有笑了,心情不错。”
季节和祁夜寒一起进了书房,就见老太爷和季父正在蹙眉对弈。
老爷子蓄着胡子,下巴微动竟带着几分顽皮气息。
季父见两人进来了,竖指抵在嘴边,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季节点头,牵着祁夜寒轻手轻脚的走到老太爷身后。
等了半晌,老爷子这才落下一子。
“老爷子,您赢了。”季父温笑道:“我果然还是不敌您手啊。”
老太爷哈哈笑开,满足的抬起手:“再来再来。”
季母说的没错,老太爷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祁夜寒欲开口,被季节抬掌捂住了嘴。
她冲季父眼神示意,便带着祁夜寒又轻手轻脚的出去。
季母和林妈去做饭,四个年轻人聚坐在一起。
“爸在一点点缓解释放爷爷的情绪。”季节给疑惑的三人解释道:“老年性痴呆并非心理疾病,而是精神和神经的…”
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季节失笑:“那我说简单点,也就是说,爷爷现在需要一个过程绝对平稳的刺激。”
祁修儿砸吧嘴,倒在楚阳肩头:“听不懂……”
楚阳自然地抱着她,附和一声:“我也是。”
季节哭笑不得,把视线转向自己老公。
被注视的人很直接,大掌在她头顶轻揉:“你说了算。”
季节:……
晚饭很丰盛,直到饭前,季父才扶着老太爷从书房出来。
老太爷一直在跟季父说着下棋的事,说他有步棋走错了。
季节忍着笑,凑到祁夜寒耳边小声道:“我爸挺可怜的,你知道,故意输棋比赢棋要难好几倍。”
祁夜寒笑了,轻刮她的鼻尖。
“这个孩子…怎么看着面熟啊。”
老太爷突然一句,所有人都愣住了。
祁夜寒手中的筷子哐啷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老人被季父扶着,疑惑打量着祁夜寒道:“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祁修儿的脸苍白得像一片素雪,她连忙起身握住老太爷的手:“爷爷!我是谁?”
“修儿啊。”老太爷似是不明孙女的意思,皱着眉,“丫头,你哥呢?”
祁修儿当即就泪如泉涌,她握紧爷爷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母掩面,无声落泪。
季节一直紧握着祁夜寒的手,尽管此刻她心痛如刀割,却还是强行抑制着心中苦涩的洪潮。
记忆障碍……
爷爷已经不认识祁夜寒了。
“都坐下。”季父平声控制着伤感的情绪道:“先吃饭。”
季节用力捏捏祁夜寒冰凉僵硬的手,低声说:“不要过分刺激爷爷,不要逼他……”
这顿饭,吃的很压抑。
祁修儿接收到了季节的暗示,尽量欢笑活跃气氛。
而祁夜寒……
他全程静默。
老太爷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浑浊的眼中满是疑惑和挣扎。
“丫头。”老爷子用手碰碰孙女的胳膊:“让你哥哥来。”
祁修儿放在桌下的左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陷进手心里。
“爷爷,老大在忙工作。”楚阳握住祁修儿的手,一根根松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交。
老太爷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而大家在这时候,也发现了一个另一个问题。
老太爷,也不认识季节了,自然也不记得她和祁夜寒结婚的事情了。
这晚,处于同一个空间中的所有人都碎了心。
食如嚼蜡一般,没有滋味。
晚饭后,祁夜寒起身回了房间,季节也跟进去。
卧室,祁夜寒用力抱住季节。
季节再也忍不住,泪流出眼眶,“没事…老公…没事的……”
她听到了满沾水汽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
一声声急促,一声声像是钢针刺入心脏。
可她无能为力……
于是她抱紧祁夜寒,任凭他的臂膀似是要将她拦腰斩断。

整晚噩梦,季节只觉得自己在无尽黑暗中,除了风声,她再无其他任何感知。
祁夜寒依旧紧抱着她,双手相绞搂在她腰侧。
季节缓缓睁眼,就看到了那张因太过俊美而显得不真实的容颜。
锋眉紧皱,拧成打不开的死结。
季节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祁夜寒,直到手机震动,声声催耳。
她不敢大幅度起动,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人。
幸好,手机就在枕边。
是迟俊打来的,而今天是周日。季节接通,轻嗯一声。
正文 第191章 我送你
“不方便?”迟俊听出季节刻意压低了声音,也随着小声,但语中的急切却丝毫未消:“不方便也得来,又出事了!”
电话断,季节无声长叹。
浓黑的睫毛缓而半开,露出幽深的眸子。
“又有案子了。”
沉哑的嗓音,像是致命的毒药。
“你醒了。”季节像是怀抱着宠物,在他嘴角印下亲吻,“我得走了。”
祁夜寒撑臂起身:“我送你。”
季节本来想说不用,但想了想,还是点头。
两人起床换衣服,洗漱后正要出门,祁夜寒的手机就响了。
与此同时,昨晚留宿的楚阳也敲响了房门。
“老大!”
门开,楚阳神色慌张,而正在接电话的祁夜寒脸色也瞬起阴鸷。
季节来不及询问,迟俊的电话又来了。
看来市局那边的情况确实紧急。
三人一起出门,楚阳驾车直接去公司,而祁夜寒先去送季节。
一路上,祁夜寒的电话不断。
基本上他都是拧眉静听着,季节大概也听到了电话中的几句急切。
好像是祁氏集团主建的一个项目出了什么问题。
市局门口,迟俊已经打来了第三通电话。
季节连忙开车门,下车前在祁夜寒唇上用力一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看样子我晚上是要加班的!”
祁夜寒应声,在她脸颊轻抚。
车子开走,季节转身快步进门。
终于,那个王八蛋又有行动了!
会议室,刑警队全员都在。
连迟局也在。
迟俊站在父亲身边,见季节来了明显松了口气。
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大案,刑警队众人本想着能过个痛快惬意的周末,结果迟俊和赵小林一阵夺命连环call,硬生生把正在享受难得假期的警员们都给招回来了!
“迟局。”会议室门开,一个小警员战战兢兢道:“市政厅又来电话了,市长专线。”
“去告诉他!再催就让他自己来查!”
迟局也不知是怎么了,张嘴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迟俊扶额,揉着眉心对门口吓傻的警员道:“你去转告,就说我们正在召开案情讨论会,一定会尽快查明凶手。”
警员得了个可靠答案,连忙关门消失了!
季节从进门起就感觉气氛不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肃。
“一个个的都想加班吗?”迟局厉声问道。
众人摇头似拨浪鼓。
“那就给我打起精神来!”迟俊声如雷响。
在他身边的迟俊狠狠打了个激灵!
“迟俊!”
“有!”
“介绍案情!”
“是!”
下一刻,迟局就摔门离开了。
就是季节,也被父子俩这严阵以待的架势惊到了。
她在桌下踢踢赵小林的脚,低声询问:“先不说案子,迟局怎么了?”
“一早就和迟队被叫去市政厅挨骂。”赵小林苦声道:“上周刚开完了全市安防工作会议,结果这周就出大案子了。”
“行了,都把阴郁怨念脸给我收起来。”迟俊许是站累了,拉着张椅子坐下,“这次的案子,破不了就得天天加班。”
接下来,迟俊开始介绍案情。
今天早上,七点到八点之间,a市发生了两起公交车爆炸案。
分别是39路,和24路公交车。
无人死亡,六人不同程度受伤,包括一名儿童。
爆炸原因尚未查明。
“炸弹?”黑子是从女朋友身边被召唤回来的,满肚子怨气道:“小范围爆炸居然连人都没炸死!这能叫炸弹?”
“咱们市的公交车可不分什么工作休息日,天天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坐在黑子身边的警员随声道:“这种程度都没炸死人,估计就算是炸弹,也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大威力类别。”
迟俊一早没睡醒呢就被拉去挨骂,现在满脑子都是烦躁,但他是队长,怎么也得起到表率作用。
于是他沉声道:“不管是大威力还是小威力,在公交车上发现炸弹都是极为危险的。”
“而且,不能保证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凶手的实验。”季节应声道:“如果小规模的试炼,是为了大规模的演戏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惊出了满后背的冷汗。
“不排除这种可能。”迟俊道:“但凶手的小规模试炼已经被警方察觉了,之后恐怕也很难展开他大规模的行动了吧。”
“这就得两说了。”季节开口:“如果凶手的目的是为了单纯的伤亡,那很明显,他已经打草惊蛇了。”
迟俊恍然明了:“如果他只是为了引起民众慌乱,那他明显已经是达到目的了!”
几乎是同事间同频率引发两辆公交车发生爆炸,而公交车作为移动的公共场所,消息传播的速度可想而知。
“但即便是调查监控也有难度啊。”赵小林合上他的笔记本,“公交车又不像是地铁,有定点的监控摄像头。”
“而且公交线路错综复杂。”黑子补充道:“甚至从爆炸的威力上判断,这个炸弹的体积也不是很大,很有可能随便装兜里揣包里都能带上车。”
“对啊!”另一个警员无语道:“我们总不能给公交车装安检,每个上车的乘客都全身扫描吧,那人民百姓不得炸了锅!”
季节秀眉紧蹙。
的确,几个人说的句句在理。
“小林,发生意外的两辆公交车有没有交叉站点?”季节直接问赵小林。
“有,总共有四处交叉站点。”赵小林一一报出。
正在这时,赵小林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突亮。
是新闻快报的消息。
季节余光刚好瞥到标题,只一眼,她就像是被点中了全身的穴道。
惊闻!
祁氏集团主建度假村二期工程核心建筑于今早发生爆炸!
季节当即就冲出会议室拨打祁夜寒的电话,然而一连数通都无人接听。
隐约想起之前祁夜寒在车里接了某通电话,说是有紧急会议。
估计现在他正在开会。
季节心急如焚,偏偏公交车爆炸的案子她又走不开。
自从进了市局,她的身份就不只是法医,更是刑警队的犯罪心理师。就好比今天的会议,贺叔可以不来,但她却必须到场。
正文 第192章 我不会背叛你
迟俊制定了调查方向,领到任务的警员们各自开始紧急行动。
季节背倚着冰冷的墙面,后脑仰依在墙壁上。
“你去看他一眼吧。”迟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她身旁。
季节转头,眼中焦急难掩。
“赵小林跟我说了。”迟俊道:“你现在去,还有时间,之后想去我都不会放你走了。”

祁氏集团大楼外,季节下了出租车就见一群人围在大门口。
她快步上前,此起彼伏的叱骂哭喊声从人群中发出。
“黑心的公司还我丈夫!”
“缩头乌龟!王八蛋!!”
几乎都是女人,各个都泪流满面,痛苦不堪。
想必是工地工人们的妻子,有些还带着衣衫褴褛的孩子。
公司的保安正在极力阻拦,只不过示威团人数众多,而保安又不敢贸然动粗,隐隐有招架不住的趋势。
“看!那是祁夜寒的老婆!”
混乱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疯狂的人群立刻将行至跟前的季节团团包围了起来。
季节心惊片刻,下一秒已经被几个保安跻身而进保护了起来。
“让你老公还我男人!!”女人挣扎要撕扯季节,被保安死死拦住。
“少夫人我们护你进去!”保安急声道:“你走在我们中间,跟着我们的步子!”
季节点头,深呼吸间咽下喉间的冰凉。
“你老公就是个缩头乌龟!杀人的刽子手!!”
“祁夜寒这个王八蛋!!”
骂声愈发难听刺耳,季节的脸色也越来越骇人。
她突然停步,惊的身边几个保安连忙道:“少夫人……”
“你们让开。”季节冷声开口。
保安不敢动,生怕她被这些人伤害。
“没事。”季节淡声道:“让开。”
几个保安对视,一点点让开,却还是护在季节周围。
这可是总裁夫人,少一根头发他们都承担不起责任!
季节身后就是台阶,她后退几步站在台阶上。
视线略高,她清楚地看见了每一张满含痛苦仇恨的面孔。
“谁让你们来公司门口闹的。”
“没人让我们闹,是祁夜寒……”
“祁夜寒炸了大楼吗?”季节直接截断了一位妇人的话:“祁夜寒疯了,所以他亲手炸了自己的工程,然后给自己制造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
最简单的道理,最直白的质问。
喧闹的人群突然静滞。
“但工程是你们祁氏集团做的!”又起一声呵斥:“现在出人命了就说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还要不要脸!是不是人?”
“工程是祁氏集团做的,是祁夜寒做的吗?”季节反问,字如冰,句如刀:“刚刚说他是王八蛋刽子手的人也是你吧,知道我可以起诉你诽谤吗。”
恶声的妇人被堵得说不出话。“度假村项目,应该是a市近三年来最大的一个建筑工程。”季节平缓了声音道:“所以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政府各部门共同关注的。安全检查,审批文件,每一个环节都有极为详细的规范明细。现在出
了问题,连政府都不敢轻言是祁氏集团的失误,你们凭什么?”
人群一阵议论纷纷,带头的妇人哽声道:“我家男人跟着工程队干了快五年,我们一家子都……”
妇人难受,说不下去了,痛声而哭。季节叹气,也放柔了语气:“出了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早上祁夜寒接到消息,立刻就赶回公司召开会议。不管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我相信他一定会给你们每一位一个答复。但事发突
然,而且这件事又牵扯众多,即便是调查处理,也需要一段时间,请各位耐心等待,对不起。”
季节随身鞠躬,深深的九十度弯腰。
为首的妇人咬唇忍泪,而人群中另一妇人泣声道:“我认识她…她是市局的警察,专门抓坏人的……”
公司大门内响起焦急的脚步声,季节正要回头,就已经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护进了怀中。
是祁夜寒,他来了。
楚阳也在,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我们就要你一句话。”为首的妇人抹泪,盯着祁夜寒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会替别人背锅,也不会推卸责任。”祁夜寒揽抱着季节,冷漠出声,闪烁着锐利寒芒的双眸给人以无尽的压迫感:“一周,我给你们真相。”
这一句话,换来了连绵不断的哭泣声。
楚阳立在祁夜寒身侧:“老大,你带少夫人进去吧,剩下的我处理。”
祁夜寒搂着季节转身,身后,妇人们大喊:“我们相信警察!警察不会骗我们!”
季节扯唇而笑,挽着祁夜寒的手臂进了公司大门。

办公室,季节被祁夜寒抱坐在腿上。
祁夜寒沉默,不用抬头,季节都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
“我听到消息就想见你,没想到公司门口有人示威。”季节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是你老婆,她们就都围过来了。”
季节小心翼翼的抬眼,霎时间就被祁夜寒冰冷的视线惊的一身冷汗。
“她们那么说你我肯定是要生气的啊!”季节从他胸口坐起来,委屈而不满的嗔着他:“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发火了!”
刀尖似的目光直落在季节脸上,忽而像是冰面裂开,蔓延出一道道裂口。
“季节,这辈子,只有你,绝对不能背叛我。”
季节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会说这种话。
她茫然,却也是坚定点头。
“我不会背叛你。”

祁夜寒会议不断,政府派专人组成调查小组已经到了公司。
季节心中还牵挂着案子,见过祁夜寒一面,也算是安心了些。
“我先回市局了。”季节和祁夜寒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她亲手帮祁夜寒整理衣领:“如果是人为,不管是谁,都不要放过他。”祁夜寒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深笑,他抬掌轻落在她头顶,“好。”
正文 第193章 只不过是个孩子
楚阳也走不开,祁夜寒让其他人送季节回市局。
此刻,前期调查已初见成效。
赵小林整合了两条公交线路相交的站点,并且划出了详细的范围图。
而黑子和迟俊已经分别带人去走访当时乘坐两辆公交车的乘客们。
贺陈文也来了,虽无尸体可检,但起码也是个人力。
这会儿刑警队已经全员出动了,除了留守值班的,只有季节和贺陈文在。
两人对坐在季节的办公室里,桌面上平铺着之前赵小林整理好的线路图。
“案子我大概听说了。”贺陈文皱眉道:“几个受伤的都是偶然遇难,也没有所谓的特定目标。”
季节半咬指节,双齿轻磨,片刻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赵小林正在跟迟俊走访遇害者,环境嘈杂,他接道电话就大声应道:“季节姐。”
季节被他震到耳朵,失笑道:“我听得见。”
“我这儿太吵,怎么了季节姐?”
“受害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季节问。
赵小林继续大声道:“我和迟队已经走了几家,发现他们当时都带着孩子。”
孩子?
又是孩子!
方寒的案子骤然浮现于季节脑中。
“不过只有一个孩子受伤了,其他的都平安无事。”赵小林补充道。
季节应声,按揉眉心正准备挂电话,突听赵小林一声疾呼:“还有一个孩子受伤了!”
季节立刻追问:“不是只有一个吗?”
“当时一个被送进急救室了,还有一个直接被父母带回家闭门不出!我们这会儿刚走到这家!”
季节闻声而起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地址发给我!”
季节赶去和迟俊赵小林汇合,两人正在小巷子口等她。
“不行,根本不开门。”迟俊皱眉道。
季节抿唇,沉声道:“走,先去医院!”
赶往医院的路上,迟俊跟季节简述了前期走访所收集的信息。
‘只听到几声轰响,然后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身上,人群尖叫,热浪冲天似是掉进了岩浆里似的。’
赵小林的手指抠着他的小本子,懊恼的道:“走一圈了根本没什么可用信息,都说什么人太多了太混乱了,什么都不知道。”
季节全程静听,一字字将迟俊和赵小林的言语在脑中重新排列组合。
医院,当时被送进急诊室的孩子已经转入了特护病房。
眼睛受伤,从此……这个孩子再也看不到色彩斑斓的世界了。
孩子的父母痛声哀嚎,迟俊时刻注意着季节的情绪。
他知道,因为方寒的案子,季节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病房里走出一名护士,冲迟俊他们摇头。
“不行,家属不愿意见你们。”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是伤心绝望的时刻。
“现在的社会都怎么了……”护士叹气:“明明就在身边,却没人伸手去帮他一把……简直不是人!”
季节心口略紧,而迟俊早已发出疑问。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护士道:“孩子的妈妈说…孩子是被人当成挡箭牌了……”
从护士的口中,季节他们听到了可怕而令人发指的事实。
当时,孩子和母亲就坐在公交车进门左手边靠近下车门的位置。
只有一个空位,母亲就坐了下来,把孩子抱在腿上。
后来车里的乘客越来越多,空间也越来越拥挤。
孩子的母亲怕孩子的脚蹭到别人的裤子,就让他站在自己身边,抱住他。
当时发生爆炸的炸弹就在靠近下车门一个男人的脚边,男人察觉危险,惊恐之时竟是一把从母亲怀里扯过孩子挡在了自己身前!
离开医院,季节还不等上车就直接问道:“不觉得奇怪吗?”
迟俊一直紧锁着眉头,回应季节便引出第一个疑问:“爆炸那是顷刻间的事,不管一个人动作再怎么敏捷,他也不可能在近距离爆炸前找到掩体吧。”
“所以说……那个把孩子当做人肉盾牌的人就是凶手?”赵小林惊讶。
季节摇头,拉开车门:“如果你是凶手,你会把炸弹放在自己脚边?”
赵小林微囧,抬手挠头:“也是哦……”
“等等!”迟俊坐进驾驶座,把着方向盘道:“小林,之前是不是好多人都说听到了几声轰响?”
赵小林点头。
季节挑眉:“哪儿来么多响声?不是说每辆车上都只有一个炸弹吗?”
三人怀着诸多疑问回了市局,而刑侦技术科那边也有了消息。
公交车上的炸弹都是简易炸弹,没有任何定时装置。
而是使用短距离简易遥控装置。
黑子也带人回来了,进门就道:“爆炸是在公交车的行驶过程当中发生的,不靠近站点……也就是说这个王八蛋当时自己就在车上啊!”
这个结论一出,全场哗然。
怎么,这是要以生命完成犯罪吗?
整个晚上,刑警队的人都挖空心思纠结凶手的动机与意图。
季节和迟俊彼此进行深度挖掘,一问一答之下任无丝毫进展。
因为他们找不到那个当时把孩子扯到自己面前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季节都有必要从他身上确定一件事。
到底是他人性丧失,还是孩子的母亲胡言乱语,从心理产生一个仇恨寄托的对象。
深夜凌晨,季节打电话给祁夜寒。
两人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季节心疼他,出声安慰:“你是祁夜寒,无所不能的祁夜寒。”
屋漏偏逢连夜雨。
爆炸案还没头绪,就又有新的案件发生了!
杀人案,而且手法极其残忍!
迟俊头大如锣,被迟局叫进了办公室。
赵小林从进市局起,第一次遇到这么紧急繁忙的时刻。
他整个人都傻了,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出神。
季节和贺陈文已经起身前往凶杀案发现场。
季节一夜没睡,脸色有些难看。
贺陈文知道她爱吃糖,临进现场前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糖递给她。
就像是被温柔的长辈照顾,季节笑着接过糖袋子,“贺叔,你哄小孩儿呢。”
“瞅着你怪心疼的。”贺陈文一边戴手套,一边慈笑道:“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季节向来沉熟稳重。
她的处事风格,行为举止,经常让人会忽略掉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在长辈眼中,只不过是个孩子。
正文 第194章 受伤
两人再次联手尸检,而这次的案发现场……
连季节进门都愣了一下!
房间内大面积溅血,两个受害者都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遍布刀痕。
季节突然一阵晕眩,满眼都是鲜红刺目的印记。
贺陈文见她脚步不稳,当即也顾不上她不喜人碰,连忙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季节摇头,撑着身子从贺陈文臂弯里退出来。
“该不会是低血糖又犯了吧?”贺陈文担心道:“要不你先回警局,这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出事。”
季节确实头晕的有些站不住,她向来不逞能,更况且,现在的情况她绝对不能倒下。
贺陈文说找人送她回去,季节摇头,道:“现在大家都忙的晕头转向的,不麻烦了。”
季节说她自己回去,而贺陈文着急尸检,便也顾不上她了。
离开案发现场,季节在路边等车。
而出租车这种东西……
你不需要它的时候,满街都是空车。
当你需要它的时候,等的满心烦躁都不见一辆空的。
这附近也没有地铁站,不过过路口就是公交站点。
季节双手插兜迈步,走向公交站点的方向。
手机响了,是祁夜寒打来的。
季节笑着接听电话: “老公。”
“又出案子了?”
季节本来没觉得有多累,结果被祁夜寒这么一问,当即就觉得心生俱疲。
“嗯,爆炸的事还没结果呢,这就又杀人了。”
祁夜寒的嗓音依旧喑哑未减:“我想见你。”
“晚点吧,这会儿我走不开。”
季节不想在现在见祁夜寒。
因为她的状态特别不好,她不想让祁夜寒在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要为她分心担忧。
“晚上回家,我去接你。”
季节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季节也停在了公交站点。
驶过两班车,下一班,就是路过的市局的公交。
季节上车,投币后坐在了就近的座位上。
公交车行驶不稳,主要是这一段的露面不平。
晃晃荡荡,摇的季节愈发头晕难受。
车子停靠,下一站是火车站站点,上来了一群人。
一位孕妇上车,手里还牵着个孩子。
车厢拥挤,没有位置坐的孕妇刚好被挤到了季节面前。
季节忍着头晕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孕妇。
“谢谢你。”孕妇连声道谢。
季节回以浅笑,摇摇头。
车子重新发动,颠簸而驶。
人群被挤的左摇右晃,季节抓着把手,艰难的控制着平衡。
就在这时,季节突然听到了一声不太清晰的‘嘀嗒’声。
公交车……滴答声!
然而下一刻,一声嘭响刺耳!
全车的人都安静了,司机也紧急踩下刹车。
季节下意识伸手将就在身前的孩子紧紧护在怀中,而转瞬间,爆炸声再起轰响。
重力冲击,自季节脚边而起。
她像是被一双手禁锢,然后狠狠扔了出去。
双耳轰鸣,热浪灼烧。
季节全身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就是牢牢护住怀里的孩子。
整片后背像是赤红的锉刀狠刮般灼痛,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季节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

迟俊从父亲办公室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季节呢?
赵小林一直在等他,愣愣的道:“季节姐和贺叔去出现场了。”
迟俊叹气,抬手在赵小林肩上拍了拍,“走,我们也去凶杀现场。”
迟俊赶到的时候,贺陈文已经有了初步尸检结果。
“尸体有枪击痕迹,麻醉枪。”
迟俊蹲身打量着尸体,皱眉道:“所以是在意识混沌的情况下被杀了。”
“还有个孩子,在小卧室。”贺陈文也是满脸的憔悴,其中不乏深重的愤怒:“孩子是被掐死的,很残忍。”
迟俊的手机响了,他起身接通。
“迟队!又有公交车爆炸了!”
是黑子。
“而且……”黑子犹豫,声音紧张而艰难:“季法医就在那辆公交车上……”
迟俊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从进门起,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尸体上……
季节不是和贺陈文一起来的吗……她人呢?

季节醒来的时候,是趴在床上的。
床边坐着一个黑影,大白天的,竟是像笼罩在阴霾中看不清楚。
季节只凭气息就知道是谁了,微动身体想侧脸看他。
“季节,我说过什么。”
“我就是……”
“我说过什么!”
嗓音嘶哑冷漠,再没有了从前的低沉撩人。
季节眼眶反酸,低声回应:“你说……我不能背叛你……”
“你知不知道最深重的背叛是什么。”
季节落泪,麻药未消,令她全身像是被打断了筋骨般绵软无力。
“是死亡。”
季节无法否定,炸弹爆炸的那一刻,她想到了这两个残忍的字眼。
病房外,被救孩子和孩子母亲都在。
孕妇连声大哭,说季节救了他们全家人的性命。
其实季节只救了孩子。
一个鲜活年幼如朝阳般的生命。
季节的后背大面积受伤,肋骨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迟俊敲门而进,床边,被黑色西装包裹的冷漠身躯让人望而生畏。
“那个……季节,你好好休息。”
迟俊本是一肚子话,责备,心疼,万幸。
结果对上祁夜寒的背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季节的同事,只是同事而已……
“迟队长!”
季节硬着头皮喊住他。
迟俊本要转身离开,闻声回头快步上前。
祁夜寒寸寸抬目,犀利的视线狠射进迟俊眼中。
迟俊和他对视,强行稳住脚步不晃。
季节刚被训斥过,委屈得很,她红着眼眶对迟俊道:“爆炸只发生了一次,可我却听到了两次响动。”
迟俊拧眉点头,静待季节的后话。
“所以有可能第一声是录音的,先播放出来吸引注意力。”
季节趁着麻药的药效还在,赶在伤口撕疼之前道:“录音笔,录音机,不论是什么,这个东西一定是在凶手身上。”
迟俊脑中一闪,接话道:“所以之前那些受害人才会说他们听到了几声轰响!”“对。”季节趴着难受,正想动一下,却被冰冷的手掌按住了双腕。
正文 第195章 对不起……
迟俊移目,视线落在祁夜寒那张俊美到连男人都想多看几眼的脸上。
季节艰难动动手指,在祁夜寒掌心轻点。
祁夜寒包裹住她的小手。
“凶手为什么也这么做,我现在只能想到他想先引起恐慌。”季节皱眉:“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制造炸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冷坐于床边的祁夜寒声音冷漠,一出声便像是凝固了病房的空气。
季节听到他开口,心中赫然炸开喜色烟花。
祁夜寒……你终究还是心疼我的。
迟俊早就听季节说过,她经常会和祁夜寒在家讨论案情,而祁夜寒也会给她很多启发式的思维引导。
于是听祁夜寒开口,迟俊当即抛开杂念追问道:“所以呢?”
祁夜寒眸子犹如无底的深渊,闪动着诡异的寒光:“就算他是专业领域的,也绝不可能每天都做出一个来。两个结论,要么还有人帮他,要么,他早就准备了很多炸弹。”
祁夜寒几句话,让季节和迟俊恍然。
“所以……是个团伙作案?”
迟俊惊讶开口,引的祁夜寒眉峰半挑。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引起大规模大范围的爆炸案?”
质问一针见血,迟俊顿时白脸。
季节蹙眉,片刻道:“还有,他为什么一定要先放出一声假响……就像是在观察什么……比如……人们在惊慌时的表情?”
迟俊立刻想到了之前常齐的案子。
常齐就是喜欢收集受害者惊恐的表情。
“所以这更像是一种精神扭曲……”季节凝声推论,最后给出结果:“明显的个人行为。”
迟俊毫不迟疑的接上:“所以他一定有很多的存货!”
“但是不对…”迟俊又提出新的质疑:“如果他连续多次作案,那我们是会收到消息的……”
“不一定就只限于公交车上,也可能是……”季节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她转脸看向祁夜寒。
“比如……公司……”
迟俊已经疾步离开了病房,他有了新的查案方向。
病房中只留下了两人,季节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节才从虚空中找回了自己声音。
“所以我想见你。”祁夜寒俯身在季节手边,执起她的手背贴抚在自己侧脸,“可你却出事了……”
季节从不怀疑祁夜寒对她的关注,可他是怎么发现其中连接点的?
这场案子她从始至终没有给祁夜寒讲述过细节,就即便是推论,也必须是建立在理论实证之上……
他是怎么知道案件细节的。
“老公,你怎么知道的。”
季节问的很平静,平静到即便此刻心如海啸,面上却依然风平浪静。
祁夜寒无声吐息,手肘撑膝坐起身体。
“韩凌。”
人名,算是回答。
很简单,季节立刻懂了。
情报,她忘记了祁夜寒还有一层身份。
“那韩凌是怎么知道的。”
祁夜寒淡笑:“你想不到吗。”
想不到……怎么可能想不到。
钱,名誉,地位。
家庭,事业,声誉,或者……政绩。
利诱,威胁。
总有能拿到消息情报的办法。
这个世界上有猎物,就一定有猎人。
自然法则,毕竟谁都要生存。
“老公,能帮我一个忙吗。”
“好。”
祁夜寒用了肯定字眼,所以季节也不用再往下说了。
她想知道给韩凌提供情报的人是谁,而祁夜寒已经给了他回答。
如果能查到这个人,那或许就能找到当初给神秘人提供方寒案件信息的暗手。
麻药过了,灼痛感骤生。
“没有…没有告诉爸妈吧……”
祁夜寒心疼她,紧握着她的手,点头。
“没事的……”季节忍过一阵剧痛,呼出口中凉气道:“……我一向生命力顽强。”
手心突然浸染一滴温热,仿若陨石落下,狠狠砸在季节心头。
祁夜寒埋首,双眼紧贴在季节掌心。
温热渐溢,在季节纤长的指缝中蔓延开来。
“你想说……如果那时你坚持要见我……我就不会上那辆公交车了对不对……”季节强忍着泪,哽咽道:“祁夜寒……你哭什么……你一哭,我连疼都忍不住了……”
“对不起……”祁夜寒嘶声道:“对不起……”
“祁夜寒,你是我的骄傲。”季节收指,指尖轻拭着他的眼角,“我希望我也是你的骄傲,所以我不后悔。我感谢你没有坚持要见我,因为这样……才让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遗憾。”
如果季节没有坐上那辆公交车,那她一定会后悔遗憾。
幸好,她没有错过与凶手最近的交锋。

这场爆炸案,除了季节以外,其他几位受伤的乘客基本都是轻伤。
祁夜寒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病床边,一连两天,铁青的脸色也不见好转。
为了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季节愣是按住了祁夜寒要给谌勋打电话的手。
“他知道顾妃就知道了,顾妃知道所有人就知道了!”
祁夜寒又气又心疼,更是满心挥散不去的内疚自责。
该说的季节都说了,但是换位思考,她也能明白理解祁夜寒的心情。
如果出事的是祁夜寒……
医生敲门而进,帮季节换药处理伤口。
“没事,不严重。”医生知道季节的受伤经过,感动之余也非常关心她:“因为烧灼面积不大,而且你当时被冲击力推出去没有大范围接触高温,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季节自己也明显感觉后背的疼痛不适感减轻了许多,现在能慢慢翻身挪动了。
“主要还是肋骨的问题。”医生道:“虽然是没断,但总归是受损了,一定要静养,短时间内不要剧烈运动。”
季节应声,可怜巴巴的瞥了祁夜寒一眼。
别说剧烈运动了……
她现在连上厕所都是祁夜寒……
医生做完了该做的事,全程没敢看祁夜寒一眼。
病房门关上,沾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间里只剩下一躺一立的两人。
“老公我想坐起来。”季节故意找话打破沉默:“趴着胸口闷得慌。”
祁夜寒不说话,动作轻柔扶着她坐起。季节顺势面对面倚在他怀中,下巴抵在他肩头,“公司怎么办?”
正文 第196章 抱我
“楚阳在。”
祁夜寒的嗓音一连几天不见恢复,失了低魅,沙哑刺耳。
季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倚在他怀中皱着眉。
祁夜寒的手机响了,是楚阳打开的电话。
季节就靠在祁夜寒颈间,于是她也听到了楚阳的话。
“老大,和少夫人遇到的案子无关,这个人……”
“祁振涛。”
不等季节讶异,祁夜寒冷冷的三个字就已经砸在了空气中。
“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楚阳的语气也是极少见的狠厉,“而且祁振涛以这件事为基底,已经开始在股东间挑拨是非了。“
“另一个呢?”
“还没动静。”
祁夜寒眼起深沉波澜,手掌轻扣在季节后脑,淡淡应声:“知道了。”
“少夫人没事吧……”
季节忽而抬头,看着祁夜寒。
“没事。”祁夜寒下巴轻蹭着她的额头,似是交代楚阳,又像是给怀里的人解释,“她出差去临市了,走的急,没来得及告诉家里。”
楚阳沉默了片刻,应声:“老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祁夜寒刻意隐瞒,但楚阳依旧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挂断,季节撑着祁夜寒的胸口一点点坐起身子,“为什么又不是了。”
“楚阳截到了祁振涛的通话录音。”祁夜寒扶着她道:“你说过,那个人有可能是借助你而针对我。”
神秘人?
季节一直都不敢肯定这个假设,因为她总觉得最关键的地方差了些什么。
可如果造成度假村项目爆炸的人是祁振涛,那……
“通话录音呢?”季节急声追问。
祁夜寒拿起手机,冷面如腊月冰霜,动指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对话声响起,果然是祁振涛。
而另一个人……从声音上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却又不像是使用了变声器。
祁振涛接受了对方提出的建议,而这个建议,就是制造爆炸引起混乱。
完美的踩点,正好和市局遇到的公交车爆炸案撞在了一起。
季节紧咬下唇,陷入沉思。*
贺陈文和赵小林来看季节,正好祁夜寒去找医生不在。
季节一个人在病房,面前摊开着一张纸,而她正握着笔苦思冥想。
赵小林凑上去瞅了瞅,笑道:“之前发生事故的两辆车,和你坐的拿辆没有任何交集点。”
“有。”笔帽抵在下巴上,季节缓声道:“每辆车都有小孩。”
“小孩那么多,每辆车上都有也不奇怪吧。”贺陈文道。
季节微抬眼,黑眸亮的有些瘆人,“那五六岁的孩子也很多吗?多到刚好这三辆车上都有?”
季节自己没有察觉到,此刻她说话的语气是怎样的咄咄逼人。
其实这是她陷入深度思考时会出现的情况,因为理智全散开,转而集中为注意力。
贺陈文被一语质问堵住了嘴,笑了笑不说话。
“为什么又是孩子?”赵小林倒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表述着心中的疑问:“我记得方寒的案子……”
话刚说了一半,贺陈文突然用手肘碰了碰他。
赵小林不知道季节曾经因为方寒的案子而心伤过,但也乖乖闭上了嘴。
“那换一种假设。”季节垂目,笔尖在纸上寸寸勾画,“为什么凶手重新选了一条线路,这代表什么?”
林贺二人不语。
“这代表他已经开始焦躁了,他忍受不了心中的情绪……”季节停了手,笔尖在纸上画出杂乱无章的线条,“迟队长呢。”
赵小林本是在听分析,闻声一愣,回道:“迟队去凶杀现场了。”
季节放下笔,“我坐的那辆公交车上有监控,采集从我上车到爆炸发生前所有的乘客图像。”
“迟队已经吩咐技术科在搞了。”赵小林担心道:“季节姐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是来看你的,怎么又扯到案子上去了。”
“贺叔,凶杀现场的照片你有吗。”季节似是完全没听到赵小林的后半句话。
贺陈文长叹一口气,摇头。
“你有习惯,喜欢用自己的手机拍摄案发现场。”季节干脆利落的揭穿他善意的谎言,“贺叔,现在大家都忙,我是后背受伤,不是脑子受伤。”
贺陈文犹豫片刻,还是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了过去。
没办法,警察都是疯子。
季节接过手机,并没有急着查看,而是打开贺陈文的聊天软件把所有照片都发到了自己的账号上。
贺陈文正要开口,病房门就开了。
手持几张化验数据单的祁夜寒,冷着脸站在门口。
祁夜寒不允许季节在伤病期间插手案子,所以对于市局的人……
贺陈文到底是长辈,眼力见老成。
见祁夜寒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便拉着赵小林往外走。
“季节姐你好好休息啊!”赵小林就算是再笨,挨了祁夜寒一记刀眼射也聪明了!
贺陈文这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季节第一反应是把照片发到她的账号上。
为什么……迟俊非得委托他们来看季节。
祁大少这次怕是真的动怒了。
季节像是被抓包的小贼,耷拉着脑袋不敢看祁夜寒。
手边的纸页还在,上面满是乱七八糟的黑色线条。
祁夜寒在床边坐下,随手拿起那张被涂鸦的纸。
“你是怎么分析罪犯心理的。”
突兀的提问,意味深长的语气。
季节点点转头,小眼神瞟着祁夜寒的脸色。
祁夜寒笑而无奈,放下手中的纸片。
“我是心疼你,不是反对你。”
季节眼睛微眯。
“你现在是伤患。”祁夜寒的眉头紧皱:“第一要务是养伤,不是费脑子。”
季节撇嘴,伸手:“抱我。”
对于祁夜寒,季节学会了一招制敌。
撒娇扮柔弱。
喊疼,他就舍不得骂你。
要抱,他就舍不得瞪你。
季节后背的伤口又有愈合的趋势,酥酥痒痒。
她拽着祁夜寒的手掌拉到自己后背,“用手指蹭一蹭。”
不能抓,只能轻轻点点的碰蹭。“其实很简单。”季节享受着祁夜寒小心翼翼的宠爱,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你希望了解谁,就把自己变成谁。你怀疑他愤怒,就要感知他的愤怒,你怀疑他绝望,就要感知他的绝望。”
正文 第197章 分不清真假
“剖析?”祁夜寒在她耳边开口。
“是钻进去。”季节侧脸埋在他颈间,感受着他恢复暖热的温度,“你要看到他内心中极力隐藏的东西。”
祁夜寒的手指停在她锁骨位置,顺势抱紧怀中的人,“每一次,你都这么做的?”
“也不一定。”季节动动腰身,随着祁夜寒的力道紧贴与他怀中,“只不过这次的凶手……”

傍晚,楚阳来了。
带着几份需要祁夜寒紧急签字的文件。
“少夫人,你简直……”楚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疼道:“女中豪杰!”
季节也没想到他憋半天能说出这四个字来,笑道:“作为祁少夫人,这点气魄我还是得有!”
祁夜寒签了文件递给楚阳,季节犹豫,问道:“家里怎么样?”
“叔叔阿姨问来着,说为什么你的电话打不通。”楚阳有些懊恼道:“还有顾妃和修儿,修儿还好,关键是顾妃……”
季节差不多也能想到顾妃张牙舞爪的模样。
毕竟她的智商也不低。
新闻报道早就出了,只不过祁夜寒和迟俊都强行控制了报道的方向和内容。
所以季节受伤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算是瞒的严严实实。
好在她再过几天就能勉强出院了。
楚阳还有事,拿了文件就走了。
季节想了想,还是问祁夜寒要了自己的手机。
一方面,她真的得先打电话回家安抚二老的情绪,另一方面,她还要看凶杀现场的照片。
祁夜寒把手机给她,季节拨通家里的电话,示意他千万不要出声。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声焦急:“小节你怎么不回来了?”
声音不小,苍老而洪亮。
季节和祁夜寒都愣住了。
“…爷爷?”
“说你出差去了,怎么电话也打不通呢!”老太爷急道:“夜寒呢?”
季节差点就把电话给祁夜寒了,忽又想起来她还编着出差的谎呢,生生控制住手腕道:“祁夜寒也忙,公司有点事。”
“你们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老太爷怒道:“在外面也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
季节见祁夜寒笑开了,而她自己也是满脸的欣慰甜笑,“爷爷对不起,我们这阵子都忙……”
“早点回来!”
老太爷催声过后,听筒响起了季母焦急的声音:“小节你还好吧?怎么突然就出差了?”
“临时有案子,我也是被借调的。”季节只能硬着头皮圆谎,继而立刻拉开话题,“妈,爷爷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
“不知道呢!”提起这事,季母也挺高兴的,怕让老太爷听到,低声道:“前天一早起床就问你和女婿怎么不在,我和你爸愣是没反应过来!”
季节脑补画面,笑意愈发开朗灿烂。
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她下意识倒吸气。
“怎么了!”季母听到了女儿的痛呼声。
季节紧攥着祁夜寒的手忍疼,咬牙道:“没事,走路踢着台阶了,脚趾头疼。”
“你这孩子!”季母换了语气,叹道:“女婿的公司出事了,你该知道吧。”
季节嗯了一声,被祁夜寒揽着靠在他肩上。
“这段时间女婿忙的不着家,你又偏偏不在。”季母心疼,说话也带着几分哽咽:“好歹你在了,还能安慰照顾着他……”
季节抬头,祁夜寒俯身。
薄削的唇轻贴在季节眼睑,揉揉轻吻着她颤动的双目。
季节道:“没事的妈,祁夜寒搞的定。”
多说多错,说多了,也容易露馅。
于是季节简单安慰了季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季节握着手机,抬手捏捏祁夜寒的鼻子。
无声的亲昵,也是最好的安慰。
季节不愿让苦涩的情绪蔓延开来,便打开聊天软件调出之前从贺陈文那里拿来的照片。
祁夜寒低头瞥了一眼,当即黑脸:“季节!”
“哎呀看看嘛!”季节使出杀手锏:“你陪我一起看,就当我们无聊看恐怖片!”
说着,季节的注意力已经全然集中到了鲜血淋漓的照片上。
静默片刻,几张照片全部看完。
季节放下手机,抬指按揉眉心。
“老公,你有什么看法吗。”
祁夜寒抱着她,仿若冰雕塑像般不声不动。
季节动了动手肘,在他胸口轻蹭。
“就当是看完恐怖片的感想嘛!”季节仰脸,伸长脖子去吻祁夜寒的下巴,“快点,我需要你的直觉判断!”

而后一连几天,再无爆炸发生的消息。
之前被季节救下的孩子和母亲一起来看她,并送了花篮。
季节后背的伤差不多已经快好了,没了伤痛负担,她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祁夜寒送走母子俩,季节注视着床边的花篮。
她是喜欢花的,各种鲜花。
明暖的色调,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晴朗。
“老公往花瓣上撒点水吧。”季节嗅着花香道:“争取多保留几天。”
这段时间,祁夜寒从堂堂总裁转变成了全职保姆。
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亲力亲为,一刻不离季节身边把她当做孩子似的照顾着。
祁夜寒不去公司,可就苦了楚阳。
楚阳每天两头跑,送文件递消息,还要时刻提防祁修儿和顾妃的诱供。
中午,楚阳又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小护士。
“嫂子,有人给你送花。”
护士手中捧着一个小型花篮,里面插着两种不同颜色的铃铛花。
季节微惊,按理说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受伤住院啊。
等等!
有!
神秘人……和凶手!
祁夜寒正要伸手去接花篮。
“别碰!”季节连忙按住他的手臂。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季节拨通了迟俊的电话。
十五分钟后,迟俊带人赶到了医院。
“把花篮拿去验指纹。”季节对迟俊道:“我不保证一定有凶手的痕迹,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迟俊点头,让随行人员当即拿走花篮。
与此同时,季节抬手,将手中的一张卡片递给了迟俊。
这张卡片是夹在花篮里的,上面有一行话,字迹凌乱。
‘你很特别,但你分不清真假。’迟俊不解,而季节已经开口,“凶手是个女的。”
正文 第198章 只需要记住这一点
赵小林和黑子都在,两人都惊讶:“怎么可能!这事儿就算是爷们也做不出来啊!”
“我首先肯定,送我这个花篮的人,一定是凶手。”季节立坐在病床上,而祁夜寒在后面撑着她:“你们有没有发现,刚刚拿走的那个花篮里是什么花?”
“铃铛花。”赵小林回道。
“铃铛花是我们们市最常见的花卉之一,几乎不用去花店买就随处可见。”季节将自己全身的力道都释放在祁夜寒怀中,她放松身体靠着他,“如果这束花不是从花店来的,就只能是凶手亲自包装的。”
迟俊点头,前不久刚刚搭理过的发型早就乱的不成样子。
他满脸胡渣,整个人也憔悴不堪,“的确不像是花店出来的。”
“那问题就来了。”季节看着迟俊,像是在对他提问:“能将两种原本相撞的颜色搭配出精致美感,甚至连花瓣上都被撒了水滴来保持适度和保存度,你觉得……是男人更容易做到,还是女人更容易做到?”
“那为什么就不能是生活的特别细致龟毛的男人呢?”黑子道:“我就见过这种人的!比女人还精细!”
季节被他的神情逗笑:“你说的那种人,要么是有洁癖,要么是有强迫症。”
黑子连连点头:“反正我不相信这事是个女人做的!”
“好,那你了解过洁癖强迫症吗?”季节依旧笑着反问。
赵小林拽拽黑子的衣袖,低声道:“如果对方真像你所说的有洁癖强迫症,那爆炸发生的时候,空气中的尘土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早就已经逼疯他了,你觉得他能接受?”
黑子的脸瞬间白了!
季节在沉默中陷入犹豫,而这次是迟俊提出了质疑。
“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凶手其实没有杀人的欲望。”
季节倒是不意外迟俊能猜到她的心思,便也点头承认。
“的确,三起爆炸,无人死亡。”迟俊许是有些难受,抬手掩嘴重咳几声,然后接着道:“而且从你住院后,就再没有发生过爆炸了。”
“所以她才说我是特别的。”季节接上迟俊的思维,却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为什么我是特别的?”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疑问,而季节也开始了下一步的分析。
“与其说她不想杀人,倒不如说她是在犹豫中挣扎。其实她每一次都有取人性命的可能,但我总感觉是她在最后关头控制了自己的邪恶欲望。”
季节低头,抬手抵着眉心。
额头忽起冰冷,仿若一弯清泉,顷刻间冲散了季节脑中的烦乱。
是祁夜寒的手掌,粗厉而冰凉。
季节抬手抚上宽大的手掌,勾住他的指节拉下握住。
“如果按照黑子的坚持,凶手是男性。”季节合上自己逐渐清明的意识,“那他能做的事情,敢做的事情,就要比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多得多。”
“因为他足够残忍,足够气力,足够坚定邪恶的欲望。”
此话一出,黑子拍手:“这倒是!这个凶手早先我就觉得他太娘们儿……你们别误会啊!”
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黑子讪笑:“就是干事太拖拉,你说你想杀人,那你整个高端炸弹轰一声不就行了!”
季节倒是第一次见到黑子这种豪气爽快不拘小节的面貌,又一次被他逗笑,“所以啊,这个爆炸案直到现在,凶手连炸弹都不知道换一个,还是那种简易的玩具设计,你说她为了什么?”
迟俊道:“不管为了什么,都不是为了杀人。”
季节看得出来,迟俊的精神也扛不住了。
她心急,却还是无法一针见血的找到关键点。
只能先将目前最大的推测讲了出来。
“几次爆炸,炸弹都是安放在孩子身边的……说明她在观察……”
“他在观察会不会有人去救孩子。”
季节像是一瞬间掉进了无底黑洞,全身失重找不到任何着力感。
“季节救了孩子,所以才成为了她口中的特别。”祁夜寒接上话,将浑身僵硬的女人抱在怀中,“所以你们该去查因为意外而失去孩子的女性,这个意外,是曾经被冷眼旁观过的。”

最近这段时间,舆论的纷争全部是围绕公交车爆炸展开的。
与社会公共的大概率事件相比较,杀人什么的……总不至于你出门就能遇到吧!
于是迟俊肩负的重压可想而知。
他又是一阵重咳,难受的吸了吸鼻子道:“我现在去调取最近周边发生的意外事件资料。”
就在这时,黑子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接通。
“你说什么?周恒曾经出现在爆炸的公交车上?”
周恒?
季节皱眉:“周恒是谁?”
“凶杀案的死者之一。”赵小林解释道:“是个钢琴老师。”
季节摸摸下巴,皱眉:“有没有他的照片,拿去给那个重者监护室孩子的母亲看看,就问他这个人是不是当时在车上把孩子作为挡箭牌的人。”
赵小林点头,不能等迟俊吩咐就快步出去了。
黑子挂了电话,对迟俊道:“头儿,你手机打不通,迟局让我们赶紧回去召开分析会!”
迟俊应声,转身,还未迈步却又回头看着床上穿着病号服的人,“我留人保护你吧。”
不等祁夜寒散发噬人的低气压,季节就握着他的手冲迟俊笑而摇头,“不用,祁夜寒在的。”
迟俊扯唇苦笑,有种自己给心口扎刀子的自嘲感。
人家是祁少夫人,祁夜寒的老婆。
有你迟俊什么事啊!
再无废话,迟俊当即离开。
病房门关,祁夜寒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漠气势。
“他喜欢你。”
季节差不多也看出来了,只不过她一直避而不提,尽量与迟俊保持着高于同事,却又不到朋友的关系。“从喜欢到释怀,你总得给他一个过程。”季节很清楚他的占有欲,她控制不了,只能耐着性子去回应他,“我爱你,这是永远不变的定律。老公,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
正文 第199章 医院里住的谁?!
傍晚,楚阳来病房找祁夜寒。
两人交换视线,祁夜寒动作轻柔的将在他怀中熟睡的季节平放在床上。
季节动了动嘴角,微微偏头合目睡的香甜。
祁夜寒缓缓起身,而楚阳也将亮屏的手机递给了他。
一人离开,另一人留下。
五分钟后,季节极慢睁眼。
楚阳低叹,无奈道:“少夫人,你果然没睡。”
不是没睡,而是祁夜寒放下她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从结婚起就是这样,季节在祁夜寒身上养成了一个不算毛病的偏执。
只要是和祁夜寒一起睡的,如果他不在,自己一定会醒。
“他干嘛去了。”
“见人。”楚阳清朗的脸上笼罩疲乏的憔悴,他揉了揉鼻子,斟酌之下,还是选择坦白:“祁振兴。”
不是祁振涛,而是祁振兴。
季节心中恍然,暖光在她隐晦不明的眸中投下阴影。
祁振涛之前强吞了祁修儿的股份,此刻,他虽不是祁氏最大的股东,但也是凌驾于祁振兴之上。
这就好比兄弟两明明约好共享福,可祁振涛却先一步爬上树偷摘了那颗最大的苹果。
所以……祁振兴不知道老太爷被威胁的事情?
祁夜寒回来的很快,脸上带着几分清冷。
季节看着他,半埋在枕头里的小脸含着嗔怪。
楚阳想着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便无声无息的快步离开。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老大和少夫人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也不能说他们之前不聪明,就是……最近聪明的简直要成精了!
虽然这话不能这么说,但楚阳真的再找不出其他合适的形容词。
“楚阳!”
刚刚走出医院的楚阳,抬手连车门都没开呢,就听身侧一声呼喊!
楚阳倒吸了一口冷气,僵硬转头。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鼓着嘴的女孩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说!医院里住的是谁?”
楚阳天天防着顾妃,挖空心思和她打游击战。
现在好了,顾妃是没找着他,祁修儿逮住他了!
“修儿……你怎么找来了?”
“我跟踪你啊!”祁修儿连怒带嗔的在楚阳手臂上拍了一把,“赶紧说是谁出事了,我哥还是嫂子?”
楚阳叫苦不迭,一巴掌拍在额头。
这年头聪明是会传染还是怎么着?
下一刻,祁修儿就落实了‘聪明’这两个字的意义!
“我哥前段时间还在公司露过脸,出事也不可能这么快,而嫂子却是电话不接人也不见的消失了好几天! ”

季节正在和祁夜寒讨论祁振兴的事,病房门骤然而开。
“嫂子!”
季节和祁夜寒均是一愣,接着就看到楚阳苦着脸立在门口。
祁修儿红了眼睛就要落泪,被季节连忙抬手捂住了眼睛。
“你这丫头,眼泪就是多。”季节柔声哄着她道:“没事,后天我就出院了。”
祁修儿追问原因,季节也不敢说自己遇到了爆炸,只能说路滑摔了一跤,摔的狠了。
泪眼汪汪的人被哥哥威胁绝对不能泄露消息,她紧抿着唇瓣抹泪点头:“顾妃姐我也不说!”
这要让顾妃知道了……季节狠狠打了个激灵!
“哥,林深要回来了你知道吗。”祁修儿吸着鼻子道:“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莫名奇妙问我你还好吗。”
季节之前也接到了林深的电话,林深的确说过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毕竟视频威胁已经消失,被流放的人也该解禁了。
“具体什么时候?”祁夜寒冷声问出了季节想知道的问题。
祁修儿摇摇头,勾着季节的手指道:“他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他快回来了?”楚阳补上疑问。
“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回来的时候带给我。”

楚阳带着祁修儿走了,临走前季节再次交代她绝对不能把自己受伤的事情说出去。
待两人离开,季节拿起枕边的手机。
她再次打开那些鲜血淋漓的照片,然后陷入沉思。
如果她的预感没错,林深回来的那天,祁家战争也将正式拉开帷幕。
而在这之前,她至少要先解决掉自己身上的麻烦事。
这样她才有精力去照顾祁夜寒。
即便她帮不上他,至少,不能让他再为自己分心!

重症监护室,脱离生命危险的孩子正在接受医生检查。
病房外,祁夜寒扶着季节而立。
季节能下床了,其实行动什么的没有收到太大影响,只不过祁夜寒彻底把她当做孩子对待,不让她下地,做什么都抱着。
“我一个人进去。”季节轻抚过耳侧的碎发,嫩白的脸颊上蒙着淡许红润血色,她半嗔半笑道:“你气场太强大,我怕你进去把人孩子吓哭了。”
祁夜寒本就是不愿意她来的,此刻整张脸沉黑阴郁,连五官的线条都像是封了一层冰霜。
“乖。”季节拿出平时祁夜寒哄她的语气招数,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别闹。”
祁夜寒终是绷不住勾了勾嘴角,脸上的冰霜也像是在阳光照射下消融一般。
“我等你,十分钟。”
季节耸肩,祁夜寒向来这么霸道,她都习惯了。
护士和医生走出,季节先特意问了问孩子的情况,这才缓步走进了病房。
孩子茫然抬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小嘴微张低声道:“妈妈…我以后还能画画吗……”
孩子的母亲泪如泉涌,痛苦的捶着自己的胸口说不出话来。
孩子的父亲抱着她,也是同样的如鲠在喉,烧灼似挖心。
“能的,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季节在两位父母身后柔声而起,嗓音温暖似冬日灿明的太阳。
两位父母张嘴欲开口,却被季节竖指在唇间,示意他们先不要说话。
也许是季节此时的笑容太过于温暖,就像是一股清流沁入了孩子父母的心脾。
于是他们点头噤声,无声抹泪注视着床上的孩子。
“…你是谁。”
孩子有点害怕,问的小心翼翼。
季节在床边坐下,搓热了手掌后握住孩子的手,“你是童童对不对。”孩子微点头。
正文 第200章 记!
“我之前看到过你画的画,很好看。”季节笑着道:“大楼房,大卡车,都很好看。”
孩子脸上的防备渐渐褪去,浮出自豪的笑容,“妈妈也说我画的好看!”
“童童,你要听医生的话。”季节握紧孩子的小手,“你的眼睛一定会好。”
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手掌被包裹力量,意识被牵引,重重点头:“好!”
季节笑了,她抬起孩子的手,让他的手指触摸自己弯扬的嘴角,“童童,姐姐是警察。”
孩子的手指突然回缩,连床边的父母也立刻变了脸色。
门外,祁夜寒已然迈步,却听季节不慌不忙的对孩子道:“姐姐想抓坏人,童童愿意帮姐姐吗。”
孩子的手指蜷握成松垮的小拳头,片额后缓缓松开,再次将手指贴在季节依旧浅笑的嘴角。
“好。”
得到回应,季节将感激的目光递给床边的两位父母。
感谢他们刚刚没有阻止她的莽撞。
季节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童童脸上。
“童童,你和妈妈上公交车之后,有没有看到很奇怪的那种阿姨或者姐姐。”孩子抿着小嘴,鼻尖微纵,然后摇摇头。
季节在他小手的掌心里轻点手指,“这个阿姨可能带着帽子,帽檐很低,所以你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在对你笑,很温柔的对你笑。”
童童的手掌动了动,小声道:“她…想摸我的头。”
季节心中狠狠一揪,连门外的环臂背倚墙面的祁夜寒都顷刻抬起了头。
“她想碰你,但是刚伸手,就又缩回去了。”季节继续温声道:“你对她笑,她也对你笑。”
孩子微点头。
“啊!是有这么个女人!”孩子的母亲突然惊呼道:“她是和我们一起上车的,上车后那个王八蛋给童童让了座位,她就一直站在我身边。”
季节立刻追问:“您还记得她的样貌吗?”
母亲摇摇头,脸色苍白身形不稳道:“她带着棉帽子,男士的那种……而且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很瘦,穿着棉衣就跟套在袋子里似的。”
“姐姐……”
床上的孩子突然握紧了季节的手指。
季节回握他的小手,柔声回应:“怎么了。”
“有股怪味。”孩子糯声道:“很臭。”
“…对。”孩子的母亲被提醒,接上孩子的话道:“那个女人身上有种……就是渔场…也不是……”
“腥臊味?”季节试探着给出答案。
母亲摇摇头:“不是鱼腥味…就像是什么东西发酵了…粪便……”
粪便?
下水道工人?
“熊猫…”孩子突然道:“熊猫的味道……”
熊猫?粪便?
动物园?
季节即刻起身,动作太大又一次扯到了后背的伤痛。
祁夜寒一直在门外关注着她,季节倒吸气的同时,已经被稳稳扶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谢谢!”她顾不上疼,激动对孩子的父母感谢道:“谢谢你们提供的线索!”
“…能抓到人吗。”孩子的父亲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
季节坚声肯定:“一定能!”
从病房出来,季节直接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老公,我要去市局!”
当然,这个要求毫无疑问的被祁夜寒否决了。
季节开始缠他,连撒娇都带着义正言辞:“我知道两场案子的关系点了!迟俊他们忙的跟陀螺一样,我总不能时时让他们赶场子跑趟吧!”
祁夜寒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直落在季节脸上,启唇便是字字带着冰刃,“季节,你是不是又想……”
“我不想挨揍,我想破案子抓到凶手!”季节抬手捂着他的嘴,掌心紧贴在他冷意的唇瓣上,“今天你要是不让我去,未来很久我都不会理你!”
幼稚的威胁,甚至前言不搭后语。
季节情急之下说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傻话,可那双眼睛,那张面孔,却是那么坚决。

季节出现在市局的时候,正好全员都在。
祁夜寒扶着她进门,脸黑的让人惊心动魄。
赵小林愣神站起,茫声道出心中所想:“怎么有种帝王带着爱妃视察民情的既视感。”
贺陈文踹了他一脚,黑子呼了他一巴掌。
迟俊已经迎了上去。
“不好好养伤跑来这里干什么?”迟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张口就是呵斥。
这一嗓子,直接引发了祁夜寒冲天绝地的狂戾气场。
贺陈文再次彰显出成年人的稳重,他连忙上去把迟俊架开。
而季节也或明或暗的按住了自家霸道醋缸的戾气。
“季节你也是,不好好养伤……”
“是不是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季节不确定她能控制祁夜寒多久,既然他要跟着一起来,那她就只能加速案件的进程。
黑子瞠目,竖起拇指:“季法医你真是神了,这事儿谁也没跟你说啊!”
季节没闲功夫打哈哈说笑话,赵小林给她拉开了一把椅子,季节本要坐下,祁夜寒却率先落座。
紧接着,他当着众人的面把季节抱坐在自己腿上。
这一举动,直接让刑警队的男人们都掉了下巴。
赵小林眼睛瞪得如铜铃,贺陈文重咳一声,连忙圆场:“季节的后背有伤,不能久坐,斜靠是最合适的姿势。”
季节的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尽管贺陈文强行解释硬性安插伪科学,但……这依旧平复不了此刻会议室里那些黑红交错的视线。
迟俊出声,打破诡异沉默。
“你来,是有事吧。”
季节接住了迟俊给她的台阶,道:“小林,记!”
赵小林微怔,继而恍然,立刻翻开他的小本子。
“凶手女,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在动物园工作。曾经有过一个三到五岁的孩子,但是孩子意外身亡。”
季节停声,赵小林停笔。
根据之前的调查显示,童童所坐的那辆公交车,其中有一站就是动物园。
“贺叔,第二场凶杀案的照片有吗。”季节继续道。
迟俊翻开桌上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递给季节。季节接过来简单看了一下,转手就把照片递给了祁夜寒。
正文 第201章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又吃了一惊!
这怎么……还把犯罪资料给家属了?
“首先,发生凶杀案的两家,是不是都曾有其中一人在发生事故的公交车上?”
迟俊点头,赵小林给出明确人名:“第一家的周恒,第二家的李艾,都是家主丈夫。”
“贺叔。”季节又把视线转移向贺陈文,“周恒死前遭受过枪击,麻醉枪?”
贺陈文抬手握拳,拳背抵着眉心狠揉:“麻醉剂的化验结果…是猎枪专用。”
迟俊脑中轰响,瞳孔张开:“所以爆炸和凶杀是同一人所为?”
针对动物的麻醉剂,难道不是动物园才最容易获取吗?
与此同时,黑子已经带人火速离开了。
而没过多久,迟俊接到了他的电话。
动物园的确丢了一把麻醉枪,而且也确实有一名与季节叙述相符的女性员工已经消失很久没来上过班了,叫宋志兰。
证据确凿,全员出动!
迟俊和赵小林甚至顾不上给季节打招呼,而祁夜寒早就在黑子打来电话的时候抱着她站了起来。
季节不想走,她想等消息。
况且……她还有没想明白的事情。
“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祁夜寒冷声一句,季节也不敢再跟他扭着了。
本来就是她耍性子把他威胁来的,明知道自己没什么错,可季节就是莫名觉得理亏。
可能是因为祁夜寒那张冰块脸,可能是因为他眸中的血丝。
也可能是因为他沙哑至今都没有变回低魅的声线。
季节对祁夜寒的心疼,不比祁夜寒对她的少分毫。
于是她点头,乖乖跟着祁夜寒上车回医院。
车上,祁夜寒放平了副驾驶的椅背让季节平躺。
他开车,季节一只手被他牵着,一只手咬在齿间。
凶手是宋志兰没错,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黑子之前的否决声再次回响于季节脑海中。
凶手不可能是女的……
而且根据之前童童妈的叙述,宋志兰很瘦。
但是被害者中两个身材高大的男性,就即便是使用麻醉枪……
季节正在疑惑间,突觉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她撑着坐起看了一眼窗外,又转头打量祁夜寒冷峻的侧脸:“怎么了?”
祁夜寒低头,胸口起伏,喉结滑动。
季节听到了一声绵长的叹息,紧接着,祁夜寒低声道:“你不觉得现场处理的太干净了吗。”
季节眨眼。
祁夜寒松开牵着她的手,掌心落在她头顶轻揉,“除了血迹和尸体,你们还找到了什么?”
季节摇头。
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有关凶手的残留。
“你觉得一个三十几岁,连爆炸都不忍心下狠手的人,会是经验丰富的杀人惯犯吗?”
季节惊气倒吸。
“……可凶手一定是女的啊!”
自方寒的案子后,季节每次都选择坚信自己缜密思考后的推断。
所以她没有再迷茫过。
而现在……祁夜寒的一番话,让她整个人就像是再次被关进了曾经的迷惑空间。
“你觉得她温柔,她不想杀人,她在纠结。”祁夜寒抬双掌贴在季节骤然失去温度的冰冷脸颊上,“你认为她是被逼的。”
季节脑子里轰然一响。
“这是你为了坚信宋志芳就是凶手,而下意识从自己心中隐去的声音。”手掌贴着冰冷的皮肤滑动,祁夜寒倾身抱住了她:“老婆,现在告诉我,凶手是谁。”

迟俊带人和黑子汇合,与此同时,周边联合调查的几个派出所也紧急派出了人力进行全城搜捕。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有小队传来了好消息。
众警力集合,迟俊打头一脚踹开了那扇掉漆的房门。
“别动!警察!”
房间里,一个蓬头垢面面贺肌瘦的妇人正伏案趴在桌子上。
她肩膀轻动,低头正对着大门。
而在她身体两侧,凌乱放置着不少电线和电路板。
“宋志兰,我们怀疑你跟两起案件有关!”迟俊举枪而进,身后众警员紧跟而上:“请你现在立刻跟我们前往警局接受调查!”
面贺肌瘦披头散发的女人上挑那双空洞的眼睛,干裂的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警官,我在忙。”
迟俊举枪微仰下巴,黑子立刻带人在房内展开搜查。
与此同时,迟俊也抬起拇指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枪口正对着宋志兰,迟俊呵斥:“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
面对枪口的人丝毫不为所动,她依旧好整以暇的低头做着手里的事情。
“我让你站起来!”迟俊忍着火气再喝一声。
这次,宋志兰动了。
凌乱的枯贺发丝垂落,遮蔽了她的眉眼情绪。
她缓缓站起,然后将双手举过头顶。
而她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火柴盒般大小的物体。

路边的车中,季节抵额在祁夜寒肩窝中。
“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她小心翼翼的把花送到我手中,甚至保留着花瓣上的水柱……她冲孩子温柔的笑,她想去触摸他们……”
祁夜寒嗯了一声,轻蹭着她的额头,“所以你觉得她很矛盾,她不想杀人,但又不得不将炸弹带上车。”“凶杀现场……”季节双手紧攥着祁夜寒腰侧的衣服,布料在她指尖揉捏成团,“残暴…血腥,明显的狂躁。他对两家的受害人都怀有极其强烈的仇恨,他在惩罚他们,他在宣泄心中的偏激,甚至没有丝毫对
于血液的畏惧。”
季节寸寸松开手中的布料,换换地开口道:“这不像是一个女人能有的冷静冷血,完全的偏执残暴。”
祁夜寒顺着她的思路,在午夜的狂风巨浪中为她亮起一盏不灭的灯塔。
“那么,凶手有可能是两个人,两个人……”
“…不!”季节说着,又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可她却依旧咬牙选择坚信,“一定是她一个人,只是她一个人!”
祁夜寒转身,轻叹间已经发动车子掉头。“老公…”季节随着他无声的动作开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正文 第202章 你不是人
赵小林与迟俊同时出的门,两人却是分开两头行动。
迟俊去抓捕宋志兰,而赵小林则急速走访a市的派出所。
从东城区派出所出来,赵小林立刻打电话给迟局。
迟局的电话无人接听,赵小林也不墨迹,挂断又打给季节。
季节接的很快。
“季节姐我查到了!宋志兰的孩子的确死于意外,是一场一年前上过新闻的火灾事故!”
赵小林简单重复了事发经过。
一年前,新开发区修建了一个小型游乐场,开业当天不收门票费,便引的大批孩子和家长蜂拥而至。
当时游乐场有个项目,是3D故事会,在一个封闭的小型影院举办。
宋志兰和很多家长都带着孩子在小影院里看故事。
然而因为结构简单没有完整的防火措施,后台电线交叉起火,导致引发了一场火灾。
而这场火灾只有一个死亡者,就是宋志兰四岁的儿子!

早前拆弹组的人就有过结论。
公交车上的炸弹都是简易设计,而且是短距离引爆。
既然是引爆,就一定有引爆器。
而此刻,宋志兰手中的黑色小盒子……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迟俊额头已经见了细汗,却是没有丝毫的神情晃动。
宋志兰撇嘴,扯开了下唇至深的那道干裂。
“都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大不了我死,或者我们一起死。”
黑子和一众警员纷纷围在迟俊身侧,均是满目的严肃。
“你们先出去。”迟俊目不转睛的死盯着宋志兰,对黑子道:“去撤离周围的群众。”
黑子不肯离开,其他几个刑警队员也不走。
“快点!”
这间房子里完成与未完成的炸弹不计其数,一但引发爆炸……
黑子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咬牙愤恨的带着人出去撤离群众。
迟俊举枪而立,手臂痉挛,肉眼却看不出任何异动。
而他却从宋志芳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扭曲。
迟俊心中紧动,然同一时间,宋志芳的手指也动了!
电光火石之间,迟俊的警觉反应让他下示意开枪射击。
伴随枪响,门外也响起了一声大喊:“别开枪!”
是季节。
迟俊转头,就见季节冲到了门口。
在她身后,是祁夜寒。
宋志芳顺着桌面倒地,胸口炸开了血红的鲜花。
她注视着季节,就像是注视着多年的挚友。
季节被祁夜寒扶着,她紧皱眉头,脸色泛白。
迟俊被季节此刻的样貌绷断了心中的理智,他张嘴出声,明显打颤 :“……凶手不是她吗?”
季节勉力站直身体,被祁夜寒扶着进门蹲身在宋志兰面前。
“凶手是她,也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迟俊陡然一惊。
门外,黑子他们听到枪声也都回来了。
宋志芳当场死亡。
季节从她手中拿出那个小盒子,倚着祁夜寒的手臂撑身站起。
转身,她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刻,就已经用力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黑子下意识缩脖子。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爆炸,也没有人遇难。“人格分裂,第二人格却永远也战胜不了第一人格。”季节扔了手里的小黑盒子,双手回收插进衣兜里:“宋志兰的孩子明明能平安脱险,可当时所有人都顾着逃命,人群冲散了母子俩。火灾引发的踩踏事件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平安无事,只有她的孩子死了。”“为什么……这三个字引发的不甘与仇恨,足以撑起一个瘦弱的女人心中名为复仇的残暴。”季节有些乏力,站立不稳,“每个人都有渴望去完成的事情,不过是执念深浅的差别罢了。即便你做不到这件事,
心中的执念也不会放过你,它会帮你穿上铠甲,将你武装成为足够杀伐狠绝的强者。”
比和杀人犯关在一起更恐怖的,是这个杀人犯就关在你的心里。
之后,黑子他们在那间房中并没有找到任何可引爆的炸弹。
也就是说,宋志兰本是一心求死,所以才使用假动作诱导迟俊开枪。
“她本性善良,可已经扭曲的仇恨让她心中的执念化作恶魔。”季节倚在祁夜寒怀中,一声长叹,像是逼出了满身心的苦涩:“她想死,求个解脱,可恶魔不让她动手,所以他只能借助你手里的枪……”
案件告终,而此案的报告,季节却迟迟不敢动笔。
她在等一个电话,一个注定会打来的电话。
出院的那天,季节终于等来了让她如尖刀锉心的声音。
“季节,我反悔了,你不能找帮手。”
“你提醒我,让我时刻不忘记方寒的事情!你利用孩子的存在左右我的判断,你企图将我重新包裹在对自身的怀疑中!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祁夜寒,他实在是太碍眼了。”神秘人好似完全没有理会季节的咆哮,他好整以暇的悠声道:“什么角色,演好什么戏份,他不过是个商人,顶多是娶了你做妻子而已。”
季节握拳,用力至极引起全身肤色煞白,颈间青脉浮现。
“第一,你联系过祁振涛。第二,你是存在于我身边的人。第三,你对祁夜寒的熟悉度绝对不比我浅!”
神秘人轻声哼笑:“所以呢,我是谁?”
季节也笑了,却比神秘人更为幽深:“你享受控制的成就感,你渴望成为接受众人敬仰的存在!因为骨子里的你极其自卑!”
神秘人不说话。
“怎么,我说中了?”季节轻笑,“你去引导,你去激发,你想说你只是让这些潜在的罪犯提前犯案被抓。”
“难道不是吗?”再出声,神秘人已经恢复了诡异的声调。
“你是谁?你算什么?”季节嗤声反问:“即便是罪犯,那也是一条生命!既然不是你所给予,你又有什么资格操控它的存在与流逝?”
神秘人突然大笑:“季节,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个好人了?”
“对,你不是人。”似是随意,又像极了刻意嘲讽:“曾经你说我不适合玩心理,而你……怕是连接触心理的资格都没有吧!”
说完,季节直接挂了电话。这是第一次,她率先挂断了神秘人的电话。
正文 第203章 老公你好帅啊!
一周后,正式回市局复职的季节递上了宋志兰案件的报告。
全手写,整整十页。
工整的页面,娟秀的字体。
迟俊和赵小林纷纷挠头。
“季节姐,你这……太夸张了吧。”赵小林挠头:“手写…这不得费劲死。”
“手写方便整理思路。”季节的伤处不算痊愈,只不过勉强不影响正常生活。
迟俊皱着眉,满眼复杂的注视着季节。
倒是季节大方而自然的耸肩抬下巴:“去交报告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季节出院,完全是因为家里几位长辈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还有顾妃……已经去祁夜寒的办公室闹过了一场。
季节回家的那天,夫妻俩通力合作算是精心设计编了一场善意的谎言。
长辈们都了解孩子,知道一个个都是从来不说谎的,再加上两人演技逼真,也就都信了出差的借口。
倒是顾妃……
季节一想起顾家大小姐就头疼。
今天晚上还有一场聚会,顾妃起的场子,全部人必须都到。
特别是之前‘出差’的季节!
头疼欲裂,正好迟俊敲门进来。
“你没事了吧?”迟俊之后就再没有去过医院,连电话都没有给季节打一通。
季节点头,让他坐下。
两人对坐,季节先开口说正事。
“我有办法查之前泄露案情的事情了。”
迟俊怕是也想到了,点头。
后来他也去了解过祁氏集团项目大楼发生爆炸的事情,从炸弹的登记和事故明细上来看……根本不是宋志芳能做出来的手笔。
迟俊环臂,一只手半抵额头:“但不至于这么巧合吧,两场本质不同的爆炸前后脚发生?”
季节掏出手机,把之前她跟神秘人的通话录音放出来给迟俊听。
录音停,迟俊惊讶:“这个人和祁夜寒认识?”
季节点头,补上下一句:“不仅和祁夜寒认识,和我也认识。”
迟俊咋舌,愁眉似锁难开:“这家伙用了特殊变声器,就算拿去技术科也洗不出原声来,所以连这家伙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性别是一方面。”季节眯眼,“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一定隐藏极深!”

晚上,祁夜寒来接季节。
季节问起公司的情况,祁夜寒说已经解决了。
白天的时候,赵小林给了季节一份报纸让她看头版头条。
新闻内容直击祁氏集团项目大楼爆炸案,因为这个案子不算是刑事案件,轮不到市局刑警队,而且影响深远,所以是由政府派专家小组直接调查的。
报道说这起爆炸案件,经查明,是有人恶意作为,以此抹杀祁氏集团的声誉引起混乱。
但涉案对象目前暂未查明。
这篇报道,一看就是祁夜寒授意后媒体才敢发出来的。
“你不是怀疑祁振涛吗?”季节疑声而问:“为什么报道说暂未查明?”
“如果不写明对象,作为一个普通的大众,你会认为是谁?”祁夜寒不答反问。
季节想也没想的回道:“祁氏集团的对手公司啊,政府都出明文证实真相了。”
祁夜寒扬唇,轮廓深邃的绝美侧脸隐藏在路灯遮蔽的阴影里。
“这不就得了。”
季节一开始有些不明白,静思片刻,恍然大悟!
祁夜寒这是将计就计啊!
首先,祁氏集团是有政府做支持后盾的,更何况那个度假村的项目本就是政商联手,政府牵头的!
其次,祁氏集团不可撼动的威望,就像是一座大山直压在众多企业的头顶!
现在政府言明是祁氏集团的对手公司制造了混乱,那就好比是一把铡刀摆在了众企业的面前!
大小企业人人自危,这种时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那可就是背上了祁氏集团‘对手公司’的嫌疑,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之前季节有听楚阳说过,祁振涛已经开始兴风作浪试图引起战争了。
而祁夜寒此举,不但没有直接绞杀祁振涛造成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场面,反而狠将一军,彻底扼杀了祁振涛企图寻找联盟军的念头!
季节一颗红心扑通直跳,她眨眨眼:“老公你好帅啊!”
祁夜寒以为她沉思半天是要说什么,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一句。
帅气的男人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了一声慵懒却霸气非常:“我有不帅的时候吗。”季节:……*
顾妃这次找的地儿相当有格调,不唱歌了,改玩!
诺大的包间里有台球桌,还有桌游道具。
酒水饮料齐全,想喝什么都有。
门开,顾妃正在给谌勋脸上画胡子。
完全是女王欺负狗腿子的嘴脸!
季节惦记着演戏的事,一直在心中默念不能露馅。
“哟~大忙人来了啊!”顾妃阴阳怪气的起身,小眼神斜睨着季节:“您老整天日理万机的,今儿可算是屈尊来我这儿露面了!”
季节呵呵笑着,心中苦叹。
除了祁夜寒,她唯一不敢对顾妃说谎。
不是不敢……是根本说不下去。
一对眼就有种不由自主的紧张感!
“祁大少也是,好歹我也是您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吧。”顾妃继续着她笑里藏刀的诡异,负手歪头立在祁夜寒面前:“您倒好,我一连去了三四次,次次都见不着您!”
在这一点上,有很多人都特别钦佩顾妃。
她是闲杂人等中,唯一一个敢正面与祁夜寒抗衡的勇者!
谌勋实在是担心祁夜寒随时能抬手呼顾妃一巴掌,连忙端着小心上前抱住他心爱的女王大人。
“宝贝儿你先冷静!”
宝贝儿?!
季节表示懵逼,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滚!”顾妃一脚踹开粘在她身上的狗腿子:“谁是你宝贝!”
谌勋可怜巴巴的揉揉屁股,再接再厉的重新贴上来:“宝贝儿,昨天在床上你可是……唔!”
床上?!
季节的脑子炸了,头顶一缕青烟直上云天。
她盯着顾妃,皱紧眉头:“顾大小姐,我确定我刚才听到了羞羞的事情!”
顾妃本是一脸霸气十足的,结果顷刻间人设崩塌,女王气息粉落稀碎!“没有没有!”顾妃紧捂着谌勋的嘴把他往后拽:“没有羞羞的事情!”
正文 第204章 提起裤子不认人!
谌勋喉间发出呜咽,瞪着顾妃激动挣扎。
这会儿角色互换,剧本也换了!
季节高坐审堂主位,原本小心的表情也化作刚直不阿!
“谌勋同志的眼神,分明是在控诉你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谌勋连连点头,扒拉着季节的胳膊闷哼挣扎——清官啊!请大人明鉴!
顾妃脸红如猴屁股,胡言乱语:“要提裤子也是他提啊!”
季节点头,又开口:“那你是承认自己置于人下了?”
置于人下?
祁夜寒两指撑额,手掌掩去嘴角紧绷的笑意。
不愧是她老婆,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顾妃这个没文化的愣是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置于人下’是个形容词加动词,这下好了,不止脸红,脖子也红了!
“季节你这个污妖王!”
季节摊手,转头真诚的看着自己的老公。
“老公我污吗?”
祁夜寒摇头,伸手将人揽进怀中宠声含笑:“很有水平。”
谌勋趁着顾妃愣神,一把拉下她的手委屈道:“虽然那天晚上我也有在你身下的时候……但是…唔!唔唔唔!”
“谌勋你这张破嘴我真是恨不得给你拿针缝起来!!”
季节实在是憋不住了,倒在祁夜寒怀里笑的直打嗝。
祁夜寒噗嗤一声,抱着她一起笑的忍俊不禁。
祁修儿和楚阳刚到,看到包厢里这股子笑破天的架势,顿时惊讶不敢迈步。
季节余光瞥到他俩,强行忍笑指着顾妃和谌勋道:“修儿来了,不许在孩子面前说羞羞的事情啊!”
顾妃那个委屈加丢人啊!
气得半死又在谌勋屁股上狠踹一脚:“谌勋你这个智障!”
谌勋比她更委屈,捂着屁股瘪嘴低喃出绵长语调:“宝贝儿~~”
这一声,刚迈步的祁修儿活生生给吓回了楚阳怀中。
正好莫寒也到了,还是一身正式的西装,头发也像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怎么不进去?”莫寒疑声问楚阳。
顾妃羞的说不出话来,谌勋像只温顺的大型犬挂在她身上嘿嘿傻笑。
祁夜寒压根懒的解释,没辙了,只能是季节这个正常人去打圆场。
“谌勋和顾妃闹着玩儿呢,场面有些惊心动魄。”
祁修儿还是没从那声‘宝贝儿~~’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大眼睛忽闪,茫然道:“嫂子……顾妃姐……”
“他俩…”季节斟酌,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词:“水乳交融心意相通了!”
祁修儿从来单纯天真,心意相通是明白……为什么要水乳交融?
不过没事!有心意相通这四个字就够了!
“顾妃姐~~你终于从了谌勋哥啊!”开心的姑娘似蝴蝶飞向了红脸如灯笼的人。
祁修儿是不懂,楚阳可是秒懂!
季节眯眼,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小子,婚前不许欺负修儿啊!”
这个欺负……
楚阳远远瞥了祁夜寒一眼,见他面色阴郁不明,笑容诡异不清。
当即立正表出决心:“少夫人你放心!”
莫寒白天去参加了一场学术交流会,刚从临市回来就直接赶来聚会了。
顾妃认这个特别上道的哥哥,一方面是因为他和祁夜寒季节关系很好,另一方面……莫寒帮她挡住了一波又一波来自于家中二老的逼婚!
莫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顾妃叫来了,此刻摘了领带方方正正的卷起来装进衣兜里:“小妃,你和谌勋的事情还是早点告诉叔叔阿姨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的意思。”顾妃扒拉开肩膀上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懊恼道:“他们就想让你做女婿。”
谌勋不乐意了,抱着顾妃的腰横眉竖眼:“明天你就带我见家长去!我就不信搞不定你爸妈!”
“拉倒吧你!”顾妃没好气道:“就你这小白脸的模样,连门都进不了就得被我爸两脚踹出来!”
“我怎么小白脸了我!长得帅是我的错吗?”谌勋也是逗逼的款式,发起火来和顾妃的神经质有的一拼:“况且我可是医学高材生!全科人才啊!”
莫寒哭笑不得,摆摆手道:“见家长这事先不着急,小妃你最近这段时间可以先在叔叔阿姨面前多提提谌勋,夸他的优点,尽量扩大化的说。”
季节发现了一种混合果汁,味道不错。
正抱着杯子和祁夜寒一人一口的喝着呢,突然觉得莫寒这几句话说的……颇有种妇女之友的既视感!
“莫寒哥,你还对老年心理颇有研究啊。”
莫寒温朗笑开:“研究算不上,这就是简单的灌耳音。”
祁夜寒喂着季节喝果汁,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揽着她。
闻声转头斜睨着莫寒:“最近没人催你回去了?”
回去?
季节推开嘴边的杯子,探头看向莫寒:“你不是在国内发展不回去了吗?”
“父母还在国外。”莫寒明显有些烦乱,眼角微落:“当初就不太同意我回国。”
季节哦了一声:“那你可以把他们接回来啊。”
“他们不愿意回来。”莫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蹙眉看了眼酒液,又把杯子放回去。
季节脑中瞬起疑虑。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当初祁夜寒在国外遇到莫寒的时候,他也一个人在外留学的。
那就说明他的父母至少曾经是在国内生活的。
怎么又突然去了国外呢?
包厢门被敲响而后推开,服务生提着一个蛋糕盒进来。
众人正疑惑今天是谁的生日,就见谌勋喜起身去拿了蛋糕。
“昨天我家宝贝儿终于接受我了!”谌勋抱着蛋糕盒子笑得像个傻子:“正好今天你们都在!大家给做个见证!”
蛋糕这事顾妃是完全不知道的,她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倒也不在乎什么浪漫。
只不过此刻谌勋幸福的模样,就像是一把彩虹糖满满塞进了她的口中。
季节为好友终是遇到对的人而感到欣慰开心,可同时……她心中也产生了一些完全不应景的想法疑惑。
“老公。”季节埋首在祁夜寒耳侧低声道:“谌勋的父母是不是也在国外?”
祁夜寒点头嗯了一声。
季节抿唇,转脸坐直身子。
如果那个神秘人是跟她和祁夜寒都认识的,那此时此刻……包厢里所有的人都是值得被怀疑的对象。
正文 第205章 小甜蜜
不只是包厢里的,还有家中,公司,市局……
所有能同时和祁夜寒季节扯上关系打过照面的人,都应该被列入怀疑对象的名单中。
而在这庞大的人员线索中,季节能采取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逐一排除。
动机,心理,触发点。
这是最重要的三个取证环节。
“季小节!”
一声呼喊,将不小心陷入沉思的人拉了回来。
顾妃端着一盘切好的蛋糕递给她:“经常发呆容易老年痴呆。”
季节嘁了一声,伸手接过蛋糕,趁顾妃不注意转手一挥就把蛋糕盘子糊在了她那张精致的脸上。
“哎呦卧槽!”顾妃被糊了一脸奶油,眼睛都睁不开了:“季节你真是搞事情!”
“吃了多可惜啊!”季节腹黑起来完全不会有征兆,哈哈笑道:“这才是蛋糕应该有的作用嘛!”
祁夜寒就在季节身边,刚刚她往顾妃脸上糊奶油的时候有几坨奶油溅出来了,正好全飞在了他的脸上。
祁大少很淡定,抬起两指拭去,转而落指全抹在了季节脸上。
一场蛋糕大战莫名其妙的爆发了。
祁修儿不参与,早先就端了一小碟蛋糕,楚阳护着她不受波及,小姑娘一边吃,一边乐呵呵的看戏。
莫寒也不参与,端了一杯茶坐在角落里含笑静观。
季节和顾妃闹的最凶,起初祁夜寒也不参与,但是见谌勋这个大尾巴狼和顾妃夹击季节,这也就坐不住了。
他正欲起身,而季节突然脚步不稳的倒在了角落里莫寒的身上。
她手上身上全是奶油,结结实实的糊了莫寒一身。
祁夜寒当即上前把人扶了起来,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
季节笑着闹着,见莫寒的一身整洁的西装全脏了,连忙敛去笑意道:“莫寒哥对不起,我脚滑了!”
“没事。”莫寒温声摇头,接过季节递的纸巾擦着身上的奶油。“你们还是别闹了,一会儿把人家包厢的壁纸弄脏挺麻烦的。”
季节和顾妃都是满手满脸的奶油,两人结伴去擦洗。
洗手间,季节开了水龙头随声道:“谌勋对你是认真的,早点把这事跟叔叔阿姨说了吧。”
“我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啊。”顾妃皱眉,“关键是……我喜欢他的性格,我爸妈肯定不喜欢。”
“对了,谌勋的父母都不在国内吧。”
“嗯,两人都是国外医学院的教授。”顾妃沾了水擦着脸上的奶油,“我估计这两位搞文化的也不太会喜欢我。”
季节洗完了手,背身站在顾妃身边。
见她突然不说话了,顾妃往她脸上弹了几滴水,“怎么了你?又发呆。”
“顾妃,我之前没有出差。”
“我知道。”季节的坦诚换来了顾妃更为直白的坦诚:“总之你没事就行,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聚会结束,众人在门口分散回家。
莫寒买了辆车,十几万的普通款。
简单几句招呼后,几人各自上车离开了。
祁夜寒开车,季节背倚在调好角度的座椅中。
“宋一鸣。”
季节本是低着头在脑中整理思绪,突然听到声音,而祁夜寒依旧是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
宋一鸣……好像是市局技术科的。
之前公交车上的炸弹残骸就是他负责主检查的。
“给韩凌提供信息的人?”
祁夜寒下巴微点。
宋一鸣。
在季节的记忆中,这个人的存在是极其模糊的。
平时基本也不怎么见他,市局偶尔召开重要会议,他也都是坐在边角落的位置。
到家,季节直接上楼进了卫生间。
她衣服上的奶油还没有彻底弄干净,头发脖颈,黏腻感让她浑身不舒服。
其实今天这场幼稚的混乱,是她故意营造的一场试探。
而试探的结果……
她发现了一个不算严重,但明显意外的问题。
季节伸手脱衣服,后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知道是祁夜寒,季节便索性背倚着他懒散了动作。
祁夜寒给她脱衣服,抱着人放进一缸暖流中。
手指在性感撩人的腹肌线上轻撩,浴缸宽大,季节侧躺在祁夜寒臂弯中。
之前和神秘人的那场对峙通话,季节没有告诉祁夜寒。
连她都能察觉到的事情,祁夜寒不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让他知道这个神秘人就在自己身边……那后果不堪设想。
祁夜寒的手掌在季节后背的伤口上轻抚:“疼吗。”
季节摇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后背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疤愈合了,只不过留下了点点疤痕。
“我给你约了整形医生。”
季节仰脸,沾着水滴的睫毛墨黑浓密,像两把灵巧的小扇子,“除疤?”
祁夜寒嗯了一声,指尖游走于疤痕的边缘。
季节环抱着他精瘦的腰身:“我不在乎。”
洗完澡,裹着浴巾的人被动作轻柔的放在了那张绵软的大床上。
季节似是想起了什么,捏捏祁夜寒的俊脸。
“药……空了好久都没吃。”
祁夜寒俯身看着她,融含炙热的鼻息似夏日暖风轻拂在她的脸颊上。
季节双颊绯红,抬起膝盖碰碰他的小腹。
习惯了在医院被祁夜寒如孩子般呵护的感觉,季节糯声撒着娇:“快点去拿。”
这段时间,季节在医院养的愈发水灵。
肤色白皙而水嫩,轻指微碰似是能滴出水来。
脸颊细腻透亮,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媚色。
“不吃了。”
季节愈发水灵,而祁夜寒也更显沉撩。
早前因为情绪和劳累而导致沙哑的嗓音已经恢复魅惑。
下巴青蕴着不明显的胡渣,将他那张本就俊美邪气的脸愈发铭刻出痞气。
祁夜寒的头发长了,额发垂落,发尾搭在眼角。
“不行…”季节双手抵御着那寸寸压近的胸膛,偏头躲开意欲封唇的火热,“要喝,我要宝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节便将生孩子的事情铭刻在心中。
也许是曾经祁夜寒说还不到时候。
也许……只首次去宁安堂,宁老说她受孕危险的时候。
“我有宝宝。”祁夜寒开口,霸道的转过季节的脸封住她微喘的唇瓣。
季节笑了,气嗔在他胸口落掌:“拒撩!”祁夜寒也笑了,拇指摩挲着她粉嫩的唇线,“非撩不可。”
正文 第206章 你耍流氓!
“去拿药吧。”季节收了俏皮,道:“如果我真的受孕困难,至少该坚持的我要坚持。”
其实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孩子……不只是一个生命,更是很多情愫的纽带连接。
祁夜寒看出了她眼中的坚定,同时也发现了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担忧。
如果……她真的受孕困难。
祁夜寒翻身而起,本就只是下身裹着浴巾,又刚好挂在了季节半抬的膝盖上。
布料滑落,季节双手捂眼。
“祁夜寒你耍流氓!”
祁夜寒笑出了声,落指勾开她留着缝隙的手掌。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季节被抓包,红着脸伸脚踹他,“赶紧去拿药!”
祁夜寒挂着笑意重新拿起滑落的浴巾裹在身上,他故意放慢了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性感。
季节轰的一声炸开了血,气笑拿枕头砸他,“就没见过在家还给老婆卖弄身材的!”
祁夜寒不逗她了,接住枕头放在床头,顺势在季节嘴角偷香。
系好浴巾的人去拿药了,季节舒展四肢成大字形仰面躺在床上。
说起来,她和祁夜寒都没有过完整的蜜月。
等有时间了,再一起出去吧。
季节喜欢神秘的宗教文化,一直想去那些古老而底蕴深厚的国家。
祁夜寒拿来了药,季节伸长手臂挂在他脖子上坐起。
“老公,等你不忙了,我也有时间了,你带我出去玩吧。”
祁夜寒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桌上。
药包打开,气味呛鼻。
季节抬手在鼻前扇了扇,蹙眉苦脸:“豁出去了!今天一口气连吃三勺!”
她像是上战场受刑罚似的,从祁夜寒手里接过勺子。
祁夜寒被她的小表情揉软了心,手掌贴在她腰间。
三勺药下肚,季节吐着舌头在祁夜寒怀里直砸脑袋。
祁夜寒把药包拿开,抱着怀里受委屈孩子气的人。
“老公你亲我……”季节捧着祁夜寒的脸,主动凑上去求吻,“…快点。”
求吻……这是个危险的动作。
简单来说就是求欢了。
祁夜寒吻的深沉而猛烈,可一举一动都满溢着疼惜爱怜。
季节张大嘴缓和口中的苦涩,这就像是城门打开恭迎敌军侵袭,是不管不顾的自掘坟墓。
祁夜寒担心季节肋骨的伤,所有的动作落下,都是收了半分的力道。
而季节又喜欢让祁夜寒紧紧抱着她,于是一个追一个躲,到最后季节受不了了,用浸染情欲殷红的眼睛嗔他:“你别管我的伤,早就没事了!”
当你深爱这个人到骨血深处,就不觉得它是羞涩,而是强烈的占有与给予。

又到周末,季节空了好久终于再次与张老对面学习。
对于老师,季节从来是没有丝毫隐瞒的。
她跟老师简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案情,包括自己受伤。
张老表示震惊而后怕,甚至动了让季节把神秘人的事情公知于市局的念头!
“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说对我有兴趣,那他就绝对不会抹杀伤害我,而是研究。”与张老的担忧不同,季节则是全然自信的果断,“所以我不会有任何危险,至少不是从他身上来的危险。”
祁夜寒今天有事,楚阳来接季节。
车里,季节给祁夜寒打电话。
一连几通都没人接。
“老大可能在忙。”楚阳道:“今天有个商界会议,主要针对之前的那场事故。”
周末开会……
快到家时,季节接到了季母的电话。
“小节你在哪儿?”
焦急的声音,急切而慌乱。
“我就回家,怎么了妈?”
“你快回来!”
楚阳一路油门飚回家,别墅门口,韩凌正在与人对峙,而那个人……
居然是祁振涛!
季节不等车停稳就开门急冲而下。
楚阳也因为大门口的对峙冷了面色,护着季节快步上前。
“小节!”大门内,季母见女儿来了,面色青白的气愤道:“他要把爷爷接走!”
接走?
季节转身与韩凌并肩,楚阳站在她身侧。
“不可能。”
面对祁振涛,季节连多说一个字的欲望都没有。
祁振涛身后也带着几人,而他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令人厌恶作呕,“老太爷姓祁,轮不着你说了算了吧。”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可是签过协议的。”季节正立在他面前,一左一右分别是身染杀气的韩凌和楚阳。
“那叫股份转让协议,可不叫老太爷转让协议。”
季节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祁振涛真的算是给她开眼界了!
“行了,赶紧让开。”祁振涛将他的卑鄙无耻发挥到极致:“我来接父亲,你们谁都没有阻拦我的权利。”
季父今天正好外出讲学不在,而祁夜寒又忙于公事回不来。
“你简直不要脸!”祁修儿此前一直在房中陪护着老太爷,此刻实在是无法忍受祁振涛的可憎,冲出门怒斥道:“你不是人!”
楚阳一把揽住女友,紧紧拦抱住她。
“祁修儿,你可是我的女儿。”祁振涛迈步上前,却被韩凌上前一步堵住。
“滚开!”祁振涛抬手欲狠推韩凌。
而下一刻,伸出的手臂却被韩凌扼住手腕,借力回挡将他反推下台阶。
“你没有资格进这扇门。”韩凌平冷的声线似森光闪现的利刃:“请回。”
楚阳把情绪失控的祁修儿送进季母怀中,继而将季节挡于身后与韩凌并肩。
“你现在走,彼此相安无事。”楚阳冷声道。
“爸!小深要回来了!”
祁振涛突然的高呼声让众人微怔。
“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答应过他们什么!你不会忘了吧!”
祁振涛一连高呼两声,每一句都是让季节疑惑。
答应过什么?他们是谁?
然而不等她回神,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老爷子!”
“爷爷!”
季母和祁修儿同时拦住行至门前的人。
季节也转身回拦:“爷爷!”
“没事,我跟他走。”老太爷目不斜视,也不看周围身侧的人,只是定睛注视着台阶下那张阴险狡诈的脸。
之前,季节在医院给家里打电话,老太爷和她通话,表示出令人喜悦的记忆恢复。
而现在……季节不确定他是又忘记了什么,还是说……他在刻意隐瞒什么。
正文 第207章 在哪儿见面
“爸,赶紧走吧。”祁振涛在一道道愤恨的交汇视线中上前扶住了老人。
老人扬臂挥开了那双虚情假意的手,他握住季节,而季节顺势扶住了他的手臂。
搀扶走下台阶,季节听到了一声几不可查的苍健低语。
“三天后,和夜寒来接我。”
老太爷上车,自始至终没有和季节对过一眼。
祁振涛跟上,一把推开挡在车门前的季节。
“结了场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楚阳疾身上前扶住了被推而身形不稳的季节,同时,季节也拦住了怒火攻心的他。
“让他们走。”

最近大案频发,全市紧急联防进行人群彻查。
刑警队虽不用跟着满场子乱转,但交到手里的事情也不少。
这一番彻查,又抓住了几个潜在案犯。
杀人,抢劫,贩卖儿童。
周一从上班起,季节就没闲过,没尸体可检,她就成了迟俊御用的陪审员。
中午,两人通力合作总算是结束了一场难缠的审问。
季节揉着后腰出来,赵小林去买了饭来,简单的炒饭。
这段时间,季节基本上都是跟着刑警队的人一起吃外卖。
菜色简单,但给到她手里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暖热而不油腻的食物。
“季法医赶紧来,给你热了牛奶呢。”
黑子招呼她,手里举着一瓶季节喜欢的牛奶。
贺陈文正在吃饭,从兜里掏出根火腿肠来递给她:“纯肉的,没有淀粉。”
季节温笑坐下,拿起封着包装的一次性筷子。
这段时间,很多人对她的态度和脸色都变了。
彼此错身而过,即便是无话可说,季节也会收到真诚而明朗的笑容。
迟俊去交代了犯人,洗了手回来吃饭。
“最近这段时间简直堪比国庆了!哪儿哪儿都是鸡飞狗跳的!”
黑子刚谈了女朋友,连陪着姑娘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满心抱怨道:“可不是吗!拉屎都拉不舒坦!”
赵小林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
贺陈文也停了筷子抬头看他。
迟俊一巴掌呼在黑子的后脑勺上,“吃饭呢!你含蓄点!”
黑子是个憨厚耿直的汉子,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不过大脑。
这会儿眼珠子转了一圈,憨笑道,“这个…我是个粗人!哥儿几个多担待啊!”
季节胃口小,在加上最近心事重重,所以没吃几口就饱了。
迟俊瞥了她一眼,“不舒服?”
季节摇头,放下筷子端起牛奶,“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技术科?”
迟俊点头,扒了口饭道:“怎么了?”
“一起去吧,我对之前公交车上的那个炸弹还有些没解开的疑惑。”
赵小林咽了一口饭道:“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她就是喜欢刨根问底。”迟俊喝了口水:“有疑问就必须搞清楚,这跟案子结没结没关系。”
季节耸肩,抿唇而笑。
宋一鸣的事,季节暂时没有告诉迟俊。
一方面是考虑到市局工作的特殊性,另一方面,她不想打草惊蛇。
倒是迟俊之前问了,问她查没查到市局泄密的人。
季节当时摇头,算是先敷衍了过去。
饭后,迟俊和季节去技术科。
这段时间全员都在,于是季节也自然见到了宋一鸣。
他正对着电脑做指纹比对,背对着门也没看见季节他们进来。
迟俊和技术科的负责人谈话,季节便轻步上前停在了宋一鸣身后。
正在操控鼠标的人后背猛然一震,即刻转头。
季节勾唇,笑意清雅:“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宋一鸣握着鼠标的手微紧手指,回笑摇头,只是那笑意多少有些牵强,“没关系。”
季节见旁边有把空椅子,就拉过来坐下。
“听说之前是你负责检查公交车上的炸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方便吗?”
宋一鸣点头:“你说。”
季节问了他两个问题,两个在专业人士看来都很简单易懂的问题。
宋一鸣回答的很快,也很通俗。
这期间,季节一直观察着他的眼睛,而宋一鸣也没有闪躲视线,只是握着鼠标的手没有拿开过。
“这样啊。”季节摸摸下巴,“麻烦你了,谢谢。”
“季法医客气了。”宋一鸣声色自然:“应该的。”
迟俊的事还没办完,季节就先回了办公室。
一个人静坐,她开始凝心整理脑中的疑虑。
首先这个宋一鸣,绝对不是什么大方向的利用对象。
说直白点,他受人威胁。
那就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他的家庭生活情况。
但反过来说,宋一鸣不一定就是当初给神秘人提供情报的端口。
理由……
季节半咬嘴角。
为什么她总觉得宋一鸣和神秘人不搭调呢。
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就像是……神秘人看不上,也不屑于利用这种小喽啰性质的人物。
利用价值不高?
手机响了,季节接起。
“老公。”
“林深回来了。”
季节眉头一皱,眸中透出锋芒:“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前。”
季节还未应声,手机滴滴轻起两响。
又进了一通电话,季节拿开屏幕看了一眼。
陌生的手机号码,但是本市的号。
“老公,139开头,尾号6667,你知道是谁的号码吗?”
祁夜寒毫无迟疑的给出答案:“祁振兴。”
季节噗哧一声笑了,揶揄道:“让我猜猜,之前祁振兴找过你,是为了请求和你联手,共同绞杀祁振涛吧。”
祁夜寒嗯了一声:“你想去见他?”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要打电话约我见面。”季节透着小坏不答反问。
“不许去。”祁夜寒也不理会她的顽皮,命令道。
“嗯……”季节挠挠头,放柔了声调,“我就去一下,就当是看场戏,我比较比较祁振兴和林晓蔷谁的演技更能胜任戏精的称号!”
“又闹。”祁夜寒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没闹。”季节拧开茶杯盖子喝水,“先挂了,人家又打来了。”
祁振兴的目的果然是要约季节见面,说的很文艺。
“季节啊,我这个做叔叔的还没有和你好好聊过天呢。”季节也没什么兴趣和他说废话弯弯绕,嗯了一声道:“那您说,在哪儿见面。”
正文 第208章 见面
约好了地方,季节挂了电话摇头嗤笑。
她早就觉得祁振兴得是那种双面人格,明着和祁振涛交好站在统一战线,暗地里……早就已经开始自我谋划了!
祁振涛以老太爷为要挟吞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祁振兴这个老狐狸要是不着急,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见面地点在一家巷子里的茶馆,路道很窄,倒也是隐秘。
季节跟迟俊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也就这一个小时,看完了该看的,听完了该听的就够。
祁振兴早到了,一身休闲装,倒是闲然清悠。
季节走过去坐下,抬头就对上了祁振兴似笑非笑的脸。
“季节,最近很忙吧,我听说又开始严打了。”
“忙也跟我沾不上多大的边儿,毕竟我是个法医,只管尸体。”
祁振兴问的随意,季节回的自然。
不卑不亢,却也是没有几个字客气。
“林深那个孩子早先也是学法医的,后来怎么阴差阳错就去学经商了……唉!”祁振兴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季节倒了杯热茶,“你之前还带过他,听说他论文抄袭事还是你出面给解决的。”
“这不是回来了吗。”季节一句话回应祁振兴意欲起头的话题。
“夜寒跟你说的吧。”祁振兴笑着道:“这前脚才刚到家,后脚所有人就知道了。”
“从他走的那天起,就没少有人惦记他吧。”季节背倚着椅背,“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哦?”祁振兴道:“你倒是挺明白的。”
季节勾唇深意一笑:“有些事情,不用太明白,但有些事情,看一眼就明白了。”
祁振兴眼神里泛起了精光,“那你知道我今天和你见面,是为了什么吗?”
“知道,但这个忙我帮不上。”季节道:“我不懂公司的事情,经商的事,您还是跟祁夜寒谈吧。”
祁振兴笑意幽深:“如果我想说的,不是经商的事呢?”
“家事我就更插不上嘴了。”季节耸肩摊手,“您知道的,我是祁夜寒的妻子,也只是祁夜寒的妻子。”
祁振兴面容的阴幽愈发深刻,就像是被遮上了一层浓沉的雾霭。
“老爷子痴呆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振涛威胁祁夜寒的时候。”季节半真半假,跟上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以为您应该知道的比我早。”
这一句,像是劲风直接吹散了祁振兴脸上的阴霾。
“但很意外,我这个儿子,居然是现在才知道的。”
季节再次耸肩,点头:“嗯,是挺意外的。”
之后几瞬沉默,只有桌上带电的小茶壶发出气泡水声。
季节看了眼时间,在脑中计算着节奏。
也该差不多了。
“祁振涛想夺权。”
季节忍笑,淡淡嗯了一声:“您不也是吗。”
祁振兴没有理会季节语中的戏谑,冗目阴沉:“知道林深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吗。”
季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祁夜寒知道就够了。”
祁振兴许是首次面对季节的冷漠清淡,竟有些讶异。
其实季节说的是实话。
林深……她对他有愧疚,但也只是她与他的关系之间。
她不会让自己的愧疚,去干预和左右祁夜寒的行为判断。
“那你知道秦蓦然吗。”祁振兴再次追问。
“秦家的千金。”季节淡淡回。
祁振兴点头,握杯的手拇指摩挲着杯沿,“两天前,秦氏旗下德恩国际的分公司正式落户a市,执行总裁是秦德恩的亲弟弟,秦莱恩。”
季节蹙眉静听,见祁振兴停声不语,扬眉上挑:“您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祁振兴那张已显苍老的脸上突然裂开一抹名为诡异的寒笑:“你不会不知道吧,秦蓦然是祁振涛曾经为夜寒选定的未婚妻。”
在季节的预想中,最先离开会面场所的应该是自己。
而事实上,最先离开的却是祁振兴。
他语尽最后一句话,便起身笑着离开。
于是……季节模糊了。
祁振兴此番约她见面,目的……难道只是为了引起她心中的不安?
没道理啊!
季节双手插兜走出茶馆,缩着脖子把下巴埋进羽绒服的衣领中。
推敲祁振兴的字字句句,季节脑子萌生出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难道……秦蓦然也回来了?
走出巷子口就是十字街头。
季节站在原地,茫目四顾。
“小姐,麻烦让一下。”
身后一辆白色的轿车降下车窗,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搭在窗上。
明显是当着人家开车出巷子口了,季节连忙跨步向旁边让了让。
这会儿她也找到方向了,便继续埋着下巴想她的疑问。
白色的轿车驶出,擦着她身边缓速驶过。
季节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视线,待她转头,身侧的车子已然加速离去。
许是最近太敏感了,季节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回到市局,迟俊正在和黑子他们说什么。
见季节进来了,都伸着手招呼她。
“a市又进了个大公司,过几天开业剪彩,上头交代全程安防。”
季节第一次听说公司开业还得动用警方力量安保的,脑中一转,试探道:“德恩国际的分公司?”
赵小林乐了,嘿嘿笑道:“季节姐你终于愿意看新闻了。”
季节失笑道:“我们这里是管刑事案件的吧。”
“去是肯定不用我们去。”黑子叹声道:“就怕到时候哪个不长眼的再搞出个大案子来,省市的领导可都在啊!”
a市首次入驻国际企业,不管是从经济还是从政治上讲,都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
所以各方面的领导一定都会到。
想到这,季节和迟俊极有默契的对上了视线。
那个神秘人该不会无耻到选在这个时间段搞事情吧?
两人眼神交汇,季节蹙眉微摇头。
迟俊无声问她可能性,而季节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个神秘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就是个不安章法出牌的疯子。
只要他觉得高兴满足,他会用所有他喜欢的方式在他喜欢的时间作案!
不……是引导作案!“最近安防联查怎么样?”季节突然问。
正文 第209章 我只撩你
“效果不错。”迟俊回道:“根据汇总的情况来看,镇压了多起潜在犯罪。”
季节心中稍松半口气。
至少他们阴差阳错的提前敲山震虎了,那些极可能被神秘人利用的作案者,应该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威慑吧。
晚上,季节坐进了祁夜寒的车中。
两人一见面,季节就把祁振兴跟她说的所有话都告诉了祁夜寒。
“林深跟秦蓦然订婚了。”
而祁夜寒的一句话,直接惊的季节脸色煞白。
怎么可…不,怎么不可能?
秦蓦然是祁振涛早就选定的儿媳,而除了祁夜寒,他还有一个儿子啊!
季节在沉默中将这个问题深根究底,继而她发现了一个更让她全身凉血的事实。
“所以……林深出国,是早就已经定好的计划?”
祁夜寒点头回应。
那张半侧而露的冷峻脸庞上,全然是狂风过境前的阴冷。
到家,门槛前,季节脚尖磕在了台阶上。
祁夜寒扶住她,继而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季节按密码,祁夜寒一脚踢开了门。
两人都没有吃饭,季节挣扎下地,脱了外套挽袖子打算去给祁夜寒做饭。
祁夜寒也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拉住她,“我做。”
季节茫声张嘴:“啊?”
“我动手,你动嘴。”祁夜寒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挺俊而硬朗优雅的身躯已经挽起衣袖站在了厨台前,“吃什么。”
季节还愣着呢,撩着眉尾上前戳戳他的腰,“不用了,我来吧,你给我洗菜就行。”
祁夜寒头也不回的转身打开冰箱,“过去坐下。”
季节本是满心的火气,此时却被祁夜寒帅气迷人的背影撩的全然散尽。
“祁夜寒你真的很会撩妹啊。”
祁夜寒从冰箱里拿出切块速冻的牛肉,转身抬指捻起季节的下巴,“我只撩你。”
“给撩给撩。”季节笑声清脆,银铃般捏着嗓子道:“夜寒哥哥~我想吃打卤面~”
季节呢……面对祁夜寒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节操的。
撒娇卖萌小腹黑,在祁夜寒身上她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祁夜寒宠着她,做什么都由着她,就像是对待孩子似的。
季节根本就是一张粉嫩水灵的娃娃脸,这会儿再捏着嗓子小卖萌,当即萌的祁夜寒一颗心就像是沾了水的海绵,碰一下就滴水,用力拧就蜜流成河。
祁夜寒忙了一天,此刻被她逗着玩儿,不由卸下了全身的疲惫,抛开所有烦杂和她欢闹。
“不会。”
“我教你啊~”
季节打开壁柜拿出围裙,抖开了往祁夜寒腰间系。
祁夜寒抬起手臂,季节给他系好了围裙,顺势环臂抱住他的腰:“你最近好像瘦了,我的八块腹肌都摸不到了。”
祁夜寒落手,一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撩起衣摆把她的手伸进去贴在自己小腹上。
“有吗。”
“有有有!”季节本来是吐吐槽,结果冷不丁又被祁大少撩到了!
双颊爆红的女人连忙抽出手,在后背拍了撩人的男人一把,“赶紧做饭!肚子饿着呢!”
面条是季母亲手做的,之前送来专门给两个孩子存着。
还有腌制的泡菜,小炒的酱汁,自家做的卤煮什么的。
林妈也给包了饺子馄饨小圆子,两位长辈时不时就来给孩子们填满冰箱。
打卤面,最重要的是卤。
季节心疼祁夜寒,就挑了个最简单的教他。
祁夜寒虽然从来没做过饭,但事实证明……祁大少果然无所不能的!
季节闻着香味赞声连连:“名师出高徒啊!”
祁夜寒摘了围裙在她额头上轻弹,“坐下吃饭。”
吃饭间,季节跟祁夜寒提起了要去接老太爷的事情。
当然,她帮老太爷保守了秘密,只说她跟老太爷约好了,三天后去接他。
“明天晚上有一场酒会,祁振涛以爷爷的名义举办的。”祁夜寒面无起伏神色,淡漠道:“林深联系你了吗?”
季节摇头,“其实今天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祁夜寒放下筷子抽纸巾擦擦嘴:“他被祁振涛和林晓蔷控制起来了。”
季节微惊,咬着筷子皱眉,“倒是不难理解这夫妻两会有这种举动,只不过……林深他接受和秦蓦然的婚约?”
“没有他接不接受的说法。”祁夜寒起身去倒了两杯温水,端回来放一杯在季节面前,“祁振涛要地位,而林深要自由。”
季节明白了。
当即也没了胃口。
又是一场交换,又是一场父子之间的交换!
饭还剩一半,季节推开了碗。
祁夜寒睨她一眼,“吃完。”
季节摇头,抽了纸擦嘴。
祁夜寒放下水杯,伸手端起碗拿了筷子卷起一簇面条递到她嘴边。
季节吃不下,偏开头。
“又欠揍了。”
低沉的威胁声,季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不情不愿的张嘴接住面条,季节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
“咽下去!”
祁夜寒一声低喝,惊的季节打了个嗝。
然后……打嗝就停不下来了。
季节又气又恼,委屈巴巴的在祁夜寒小腿上踹了一脚,“我嗝……都怪你!”
祁夜寒也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一时间忍俊不禁笑声不断。
“想……嗝~……想办法啊!”
上次祁夜寒是故意吓了季节一下,她才不打嗝的。
现在……本就是因为惊吓而起的打嗝,再吓也不管用了。
关键是季节嘴角还沾着酱汁,一双眸子也水汪汪的。
大眼睛忽闪含嗔,勾的祁夜寒心里酥酥痒痒。
“要不洗个热水澡。”祁夜寒抱起踢了拖鞋曲腿蜷坐在椅子上的人。
季节舔舔嘴角,攀着祁夜寒的脖子抱住他,“伪科学……没用的。”
其实打嗝是很平常的事情,憋憋气,喝喝水,再跳几下就没事了。
然而季节就想以此赖着祁夜寒,可劲儿在他身上折腾。
浴缸里,季节和祁夜寒对坐。
“憋气。”祁夜寒捏着她的鼻子,宠声道:“不许张嘴呼吸。”
季节点点头,鼓着包子脸直愣愣的盯着他。
祁夜寒笑起来很好看,于是平时的高冷冻人完全是两种极端的惊艳。眉眼生动,嘴角甚至还有浅浅的酒窝痕迹。
正文 第210章 那就是认识
季节抬手,沾水的手指轻戳祁夜寒嘴角的浅窝。
祁夜寒盯着她的眼睛,含笑转脸张嘴咬住她的手指。
季节笑了,拉下祁夜寒捏她鼻子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倾身扑进他怀中。
“老公,你也有酒窝啊。”
祁夜寒抱着她,手掌轻贴在她后背的伤痕上,“没有,你看错了。”
“有的。”季节抱紧他:“我婆婆就有酒窝,你也有的。”
祁夜寒笑了,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晚上吃了药,季节靠在祁夜寒怀里砸吧嘴。
她含着一颗糖,碰着牙齿发出脆响声。
祁夜寒正在平板电脑上看文件,目不转睛直接落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许吧唧嘴。”
季节故意逗他,在他耳边嘎嘣嘎嘣的把糖咬开。
祁夜寒气笑,转脸在她额头亲吻,“刷牙去。”
“睡觉还早呢。”季节伸懒腰,横躺在祁夜寒胸口道:“明天晚上的酒会……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祁夜寒落掌在她脸颊上轻抚,“比如。”
“太多了,比不出来。”季节直目盯着天花板:“首先,林深绝对是祁振涛和林晓蔷的傀儡牺牲者,其次……这个秦家……”
祁夜寒静默,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她。
季节接过来,“我又看不懂你的文件。”
祁夜寒动两指在屏幕上轻滑,放大文件图标。
“合作预案……德恩国际?”季节连忙翻身坐起:“他们要跟你合作?”
祁夜寒面容阴沉的嗯了一声。
季节脑子里有些乱,放下平板抓抓头,“为什么?很明显这个德恩国际就是祁振涛选定的靠山啊。”
“明天就知道了。”祁夜寒伸臂拍拍她的屁股,“刷牙,睡觉。”
季节去卫生间了,祁夜寒的手机响,他伸手拿过看了一眼号码。
“祁夜寒,你们家的酒会是什么情况?”顾妃的声音很严肃,“你先给我画个道,我得知道明天我们顾氏是以什么身份去参与这场酒会的。”
“明天季节也去。”祁夜寒给出了一个听似莫名的答案。
顾妃沉默,片刻嗯了一声:“行吧,知道了!”
电话挂断,祁夜寒转头对上审视的视线。
季节咬着牙刷倚在洗手间门口。
“你用我威胁顾妃?”
祁夜寒环臂淡笑:“是她用你威胁我。”
季节翻嘁了一声,含着一嘴牙膏沫子缩回了头。

隔天早上,祁夜寒送季节去市局。
“晚上提前两小时下班,酒会七点开始。”
季节点头应声,勾着祁夜寒的脖子求吻,顺便把嘴里的糖渡进了他的口中。
“你别来接我了,我直接去公司找你。”
祁夜寒今天会很忙,也不拒绝,含着糖在她头顶轻揉几下。
还没进大门,季节就听见了迟俊训人的声音。
火气不小。
她双手揣兜往里走,转角就见贺陈文正倚着墙边往里探头呢。
“贺叔,怎么了这是?”季节上前问。
贺陈文低声道:“昨天晚上咱们局几个小崽子去酒吧喝酒,动手和人打起来了,其中一个掉了警员证,这事儿就捅到迟队耳朵里了。”
“警员禁止私斗,特别是跟普通民众!警校白上了吗?”
季节伸脖子往里看,赫然发现赵小林也在列。
赵小林多乖的孩子啊,怎么会跟人打起来呢?
而且黑子也在。
不过就黑子的脾气……
季节蹙眉,当即就迈步过去了。
“迟队长你先冷静。”她有意无意的挡在迟俊跟前,面对着站成排的几个人道:“你们跟人打架了?”
赵小林见季节盯着自己,抿唇点点头。
“理由呢?”
赵小林低着头,下巴都快要戳到胸口:“季节姐你别问了。”
“没用的!问不出来!”迟俊气的不行。
“既然问不出来就证明这事肯定有问题啊!”季节也气了,受不了他之前那么骂人,“你张嘴就骂,也不管是不是他们的错!”
季节这一声吼出来,赵小林眼圈一下就红了。
黑子也背手紧握着拳头。
迟俊是没辙了,一脚勾过张椅子落座。
“来来来,你问。”
季节拧眉,凛冽的目光刀子似的从几人脸上划过。
“自己说,要么就一个个单独跟我谈!”
单独谈?那还了得!
季节可是搞犯罪心理的!
赵小林扛不住了要开口,黑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说是吧。”季节脱了外套搭在桌面上,“迟队长,他们是在哪家酒吧喝酒的?”
“魅夜。”迟俊当即给出回答。
“这几个人都动手了?”
“黑子抡酒瓶子把人家脑袋都砸破了!”
“对方是几个人,有没有女的。”
迟俊道:“听说有个女的。”
季节直直盯着黑子,“这个女的你认识?”
黑子低着头不看她。
“好,那就是认识。”季节给出肯定答案后接着问迟俊:“引发争执的原因是不是这个女的?”
“就是不知道原因!”迟俊气的拍桌子:“大清早的东区片警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人!一个个嘴闭的严严实实,落棍子都打不出屁来!”
“如果这个女的不是黑子,或者你们谁的女朋友家人。”季节眯眼:“那这个女人我一定认识。”
此话一出,面前的几个人均是狠狠一愣。
他们一愣,季节笑了,笑的阴柔骇人。
“好,我果然认识!”
黑子傻眼了:“季法医你耍诈!”
“我给过你们机会。”季节脸上的笑意被凌厉覆盖,“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赶紧交代。”
“我说!”赵小林道:“这个女人……是你妹妹。”
妹妹。
季节挑眉,“季芊芊?”
黑子点头:“嗯。”
迟俊一听季芊芊这三个字,心里的火气瞬间没了,“动手的起因呢?”
黑子和赵小林对视,几人欲言又止。
“说吧。”季节也放柔了语气,“没事。”
于是黑子开始阐述过程了。
昨天下班早,兄弟几个得空,就想着一起去喝几杯。
其中一个说去魅夜,结果到地儿谁也没细看,找了个位子就坐下了。
喝了几杯酒,几个人都听见隔壁桌在议论季节的名字。
赵小林眼尖,认出来了那是季芊芊。她和几个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正在亲昵说笑。
正文 第211章 里面有个熟人
而话题的内容……
“反正就是很不好的词!”黑子气恼:“哥儿几个忍不住吼了她几句,他那边几个带把的不干了,然后就动手了!”
过程简单,理由……
别说迟俊了,连季节都想往几人后背上呼巴掌。
她感动,真的很感动。
他们是为了维护她才忍不住脾气。
可这件事不小,如果对方死咬着不放,那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警察。
不管谁先动手,只要你的身份是警察,你参与了私斗,你就是违纪。
“现在这件事是怎么定性的?”比起感动的宣泄,季节更着急事件的走向。
“见血了。”迟俊听了理由也是愈发的苦恼无奈:“黑子那一酒瓶子砸的……迟局已经去处理了。”
“关键是那帮王八蛋说话太过分了!”黑子气的面红耳赤:“真的迟队!你要是在那儿听了那些话,你保准连活拆了他们的心都有!”
赵小林连连点头,到这会儿气还没消:“信口雌贺胡言乱语!简直就把季节姐说的跟……跟……”
赵小林都气到动手了,可想而知这些言辞……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的事件定论。”季节叹气扶额,心中泛着担忧。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掏出一看号码,季节立刻让所有人噤声。
是季芊芊停用很久的手机号。
她划指接通,同时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激动。
“姐,我回来了。”
“昨天晚上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季节张口就直接将刀子插到了重心。
“我可是刚回国就被人打了,你说呢,我该怎么办。”
“有要求就提,但是你可想清楚了,诽谤公安干警,这可不是简单的名誉侵害。”
季芊芊突然笑了,笑声刺耳:“让迟俊接电话。”
季节微怔,迟俊?
她转头,对上迟俊严肃茫然的眸子。
“快点,我懒得跟你废话!”季芊芊恶声恶语。
季节拿开手机,冲迟俊使了个眼色。
迟俊明白了,即使心有疑虑,但还是接过了电话。
之后,他只是握着手机连嗯了两声,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众人盯着他,季节直接问:“她要干嘛?”
迟俊面色难看,厌恶中融着尴尬。
“他要我的联系方式,然后昨天晚上的事她不再追究。”
季节心中警铃大响!
季芊芊是真的看上迟俊了。
而同时,受到季芊芊威胁的迟俊已经将自己的号码发给了她。
不一会儿,迟局回来了。
大踏步朝围着的一圈人走了过来。
就像是乌云卷着狂风而来,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臭小子!”迟局一巴掌就呼在了黑子的后脑勺上,大声呵斥:“你那一瓶子再偏一点就是太阳穴!人家就没命了!”
黑子委屈道:“所以我偏开了啊!”
迟俊知道原因,也心疼手下了。
扯着父亲的手臂给他解释情况。
这一解释,迟局的目光就盯在季节脸上了。
“这事儿算是了了,人家不追究。”迟局重声叹道:“季节你也别太有压力,嘴长在人家脸上,你也管不着人家说你。”
季节点头,倒是一直惦记着迟俊和季芊芊的事。
混乱结束,众人该干嘛干嘛。
季节用手肘碰了碰迟俊,迟俊点头:“放心,我不喜欢她。”
其实季节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迟俊能有这种坚定倒也是好事。
她真的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林深。
中午祁夜寒给季节打电话,说晚点祁修儿和顾妃会来接她。
“是不是还要做造型什么的。”季节有些头疼的道:“我能不穿高跟鞋吗。”
“嗯,我在设计室等你。”
季节去找迟俊请假,迟俊也知道今晚祁家要办酒会的事情。
毕竟祁家是a市的显赫城标,但凡有大动作都是要登文上报的。
季节出了市局,顾妃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祁修儿爬在车窗上冲她挥手。
接到人,车子发动。
顾妃还是一身酷帅装扮,开车的样子都帅到不行。
“你今天得换装吧?”季节打趣道:“顾氏接班人是女人的真相可众所周知了啊!”
顾妃正犯愁这事,摆手:“甭跟我提这茬,烦着呢。”
车停在形象设计室门口,季节开门打量招牌标志。
“里面有个熟人。”顾妃神秘笑着道。
季节挑眉,顾妃耸肩。
三人进门,祁修儿一左一右挽着两人。
门口有人迎接,进了贵宾室,季节惊呼:“童瑶啊!”
背对她们故作神秘的姑娘装不住了,转身嘿嘿笑开:“少夫人。”
童瑶,就是当时季节婚礼上为她临时更换造型,是她一露脸就惊艳全场的化妆师。
当初因为临时替季节更换造型的举动,她受到了祁氏集团的重点栽培,公费送她出国深造,并为她建立了工作室,专为祁氏的品牌服务。
而背后促成这一切的,就是祁夜寒。
当然,这是季节所不知道的。
有熟人在,季节放心了很多。
怪不得中午她跟祁夜寒说她不想穿高跟鞋的时候,祁夜寒的语气像是藏着什么古怪。
正说着,祁夜寒也到了,和楚阳一起。
季节笑着拿眼嗔他,祁夜寒回以宠笑,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童瑶本就有天赋,再加上潜心修学,名气大振。
手下有学徒和助理,此刻正在帮顾妃和祁修儿做造型。
“少夫人,咱们穿长裙吧,这样你可以穿平底鞋,看不出来的。”
季节嗯了一声,跟着童瑶去换礼服。
这会儿功夫莫寒和谌勋也到了。
两人都是受邀祁夜寒,跟着过来凑热闹的。
季节换好礼服出来,长发还未来得及束起。
恍惚间,就像是曾经在秦蓦然的工作室试穿婚纱,祁夜寒撩起她的长发,然后霸道而强势的吻住了她。
这只是季节的回忆,让她忽而红脸的回忆。
本就是眉清目秀肤若凝脂,此刻双颊飘红,竟像是无妆上了胭脂,美的清灵秀动。
“果然还是不用化妆的。”童瑶惊艳而羡慕道:“少夫人,你皮肤底子和五官长得都太好了!”季节本就在回忆中羞涩,此刻被人一夸,愈发绯红了脸。
正文 第212章 酒会
众人做好造型,只剩顾妃的礼服问题。
顾父顾母都在国外回不来,这次酒会,顾妃就是顾家以及顾氏集团的全权代表。
而顾氏是祁氏目前国内最大的合作伙伴,如果有人想要挑起祁氏内乱,那首先第一步,就是要瓦解顾祁两家的合作。
所以这场酒会……顾妃很可能会遇到一些未知的风险。
“我怕我穿裙子出洋相。”顾妃犹豫道:“真的,你们别逼我!”
谌勋哄着她:“宝贝儿,就穿这一次,我跟着你绝对不让你出洋相!”
“你跟不住她的。”祁夜寒揽着季节,淡淡道:“顾妃是今天酒会旁支里最大的目标点。”
“这样吧,我有办法!”童瑶到底是专业人士,当即就想出了解决方案。
她把顾妃带去了更衣室,不一会儿,更衣室里发出了一声惊呼:“童瑶你简直是个天才!”
这就很引人好奇了!
等过片刻,更衣室门开。
顾妃走出,那一刻,全场寂静。
西装未改,只是内搭一件黑色抹胸内衬。
顾妃到底是个女人,胸虽然小,但不是没有啊!
况且她骨架精巧,两道锁骨真正是能聚水游鱼的那种。
这样一来,既保留了她的帅气,不影响正常动作导致出洋相。又能彰显出她作为女人的性感……
谌勋眼珠子都直了,还没张嘴就被顾妃一根手指指在了脑门儿上,“看你那小眼神我就知道你要说羞羞的事情!闭嘴!有小孩呢!”
小孩??
祁修儿懵懵懂懂的指指自己,大眼睛闪着疑惑。
楚阳宠笑,在她脑袋上轻揉。
造型完成,一众高颜值的男女结伴前往酒会。
季节穿着平底鞋,走路相当踏实。
正下台阶,突然停步回头。
“怎么了?”祁夜寒问她。
“莫寒哥呢?”
季节脑中跳过一瞬画面,才发现之后这几分钟,她都没看见莫寒。
“接电话去了,说在楼下等我们。”走在前面的楚阳道。
果然,莫寒在楼下。
电话刚挂断,回身就见几人齐齐出来了。
他面色阴郁着,眉目间竟是无奈。
显然刚刚挂断的那通电话,给他带来了沉重的烦恼。
祁夜寒投以关心询问的目光,莫寒微摇头示意没事。
几人上车,莫寒今天没开车,坐进了祁夜寒车里。
“是不是又催着你回去。”祁夜寒发动车子。
“嗯……”莫寒抬手按揉眉心,额,“我爸说我妈最近身体很不好。”
“威胁?”
“谈不上。”莫寒道:“他们从来不就是追着我走吗。”
这句话,沉甸甸的落进了季节心中。
看来,莫寒身上也是有故事的。
之后没有说话,祁夜寒也没有再追问。
季节装作若无其事的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挂着凝重。
是因为稍后的酒会,还是……莫寒身上的故事?
酒会选址在祁氏旗下的酒店宴会厅,大厅门廊,红色长毯鲜艳夺目。
门口有人在迎宾,居然是祁振兴!
连续几辆车停,几人下车,光是装扮颜值,就足以吸引周围众人的眼球。
更何况,这会儿下车的,可是祁氏集团的当家人!
季节挽住了祁夜寒的胳膊,微提着裙摆与他一起步上台阶。
两人身后,祁修儿顾妃她们缓步跟上。
“那位就是顾氏集团的接班人啊!长得好漂…不对是好帅啊!”
“她身边的那位是谁?男朋友?未婚夫?”
“祁修儿怎么挽着他哥哥的副手?”
众人现身,立刻引起了媒体与宾客关注。
闪光灯连续不停,这每一张照片拿出去都能做头条啊!
季节被闪光灯晃眼,祁夜寒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同时视线转了一圈。
记者圈被寒逼视,众人惊觉似是眉心被匕刃紧抵着,当即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照相机。
祁夜寒那开手,顺带把季节肩头一根碎发拨开。
温情至极的画面,可记者偏偏不敢拍。
“夜寒来了。”祁振兴也是一身笔挺西装,此刻迎了上来,“快进去吧,你爷爷等着呢。”
季节无意间和祁振兴对上了眼神,祁振兴冲她点了点头。
装作完全没看到,季节挽着祁夜寒的手臂进了大厅。
“全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耳边响起祁夜寒的叮嘱,季节含笑应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深知这是一场无法预知危险的酒会,季节早已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酒会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众人先去了休息室。
莫寒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急皱眉又出去了。
季节握住祁夜寒的手,低声询问:“莫寒哥和他父母的关系很紧张吗?”
顾妃正好听见了,见祁夜寒没回答,便道:“莫寒哥的妈妈得了一种怪病,不常发的那种,但也治不好。”
顾妃的父亲和莫寒的父亲是好友,所以顾妃多少知道点莫寒家的事。
“怪病?”季节蹙眉:“哪方面的?”
顾妃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敲门声响,祁修儿应了一声进。
门开,季节自然转头,却久久未能移开视线。
林深……
那个清朗如暖阳的少年。
不,已经不是少年了。
他变了。
面容不再时常含笑,眼神不再清凌澄澈。
褪去了几分稚气,而多了几分凛然。
“哥,爷爷让我来叫你。”
什么都变了,只是着温润的声线依旧未改。
季节移开目光。
从林深离开到现在,半年过去了……
祁夜寒未动,连目光都没有偏移分毫。
“儿子你在这儿啊。”门口又起一声,是林晓蔷。
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面露红光,眼露骄傲气韵。
这个女人在祁家隐忍十几年,终是一招登上正宫主位,真正成了祁家的第一夫人。
“爷爷让我来叫哥。”林深回应母亲,却是连头都没转。
他从进门起,就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
季节的方向。
有意无意间,几人都发现了林深看着的方向。
“酒会就要开始了,走吧儿子。”林晓蔷挽住林深的手臂,含笑间,尽是珠光宝气的华贵,“你可是这场酒会的主角,不能出半点马虎。”话中有话,每一个字都是夹枪带棒的挑衅。
正文 第213章 婚事
祁夜寒突然起身,季节挽着手臂和他同时站起。
高贵这种气场分两种,一种是以金钱奢华的打造,而另一种,则是骨子里令人仰望的威慑。
祁夜寒着一身精工而制的西装,黑色衬衫半开领口。
被冷峻线条勾勒的容颜不带丝毫温度。
无声迈步,单手插兜,
一步步似是凌驾于云巅之上,如傲神降临,强大的气魄令人不由仰望而俯身。
“让开。”
两字寒声,正对着那挡在休息室门口的母子俩。
季节和与林深相对视,她温笑,客气而疏离。
林晓蔷似是陷入了浓沉的沼泽之地,双腿竟不由打颤发麻。
“妈,走吧。”
林深从始至终不卑不亢,面对祁夜寒,竟无丝毫的畏惧。
他转身扶住了母亲,似是搀扶,又像是强拽。
林晓蔷随儿子的力道转身,却听身后,响起一句不高不低的嗓音:“恭喜你,祁夫人。”
季节侧目,祁夜寒那薄削双唇已然轻合,上扬起诡异的弧度。
祁夜寒带头,众人跟上。
而林晓蔷,身体开始发抖……
“祁夜寒……祁夜寒!!”
她似是发泄恐惧般恨声低吼,喘着粗重的冷气大口呼吸。
林深轻抚母亲的后背,只是那白如玉节的手掌,冷的如同刚刚浸过冰碴冷水。
“妈,没事。”
“林深…我的儿子……”林晓蔷转身紧紧抱住儿子,在他耳边道:“毁了他…你才是祁家的孙子!你才是祁家的接班人!”

酒会开场前五分钟,莫寒神色慌张的挤过人群站在了祁夜寒身边。
“夜寒抱歉,我有急事得先走了。”莫寒压低声线眉头紧锁。
祁夜寒微侧目,只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老问题,你帮不了。”莫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多加小心!”
季节听到了两人之间完整的对话,而她不动声色。
莫寒走了,走的很急。
季节暂且顾不上他的事情,因为现在,酒会正式开始了。
祁振涛从台侧出现,着一身纯白色西服上了主持台。
和林晓蔷一样,他的嚣张就像是赤身裸体只裹了一层薄纱,半遮半掩,却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感谢各位参与祁氏集团的酒会。”祁振涛微躬身,笑语谦和:“今天参与酒会的,都是a市商界同仁,也算是一场交流会。”
季节从他张嘴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很不爽了。
祁氏集团的总裁兼董事长明明是祁夜寒,按礼数,此刻站在台子上大发言论的怎么也轮不到他祁振涛。
而季节气愤时,人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众人转身,就见礼堂大门双开,一行人踏着红毯而来。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正是秦蓦然。
而男的……
季节隐约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半会就像是记忆被掏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莱恩先生!”祁振涛对着话筒一声喜呼,算是直接摆明了来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就是德恩国际驻a市分公司的执行总裁——秦莱恩。
秦蓦然像只乖巧的雀鸟,挽着叔叔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侧。
她依旧是从前抚媚的样貌,一袭抹胸长裙刻画出性感妖娆的身姿。
季节一直在回想秦莱恩那张让她极其熟悉的脸。
到底是哪里见过呢……
“对不起,有事耽误,来晚了。”
秦莱恩身材高大,祁振涛在他面前与之握手,竟需要仰着脖子与他相谈。
这声音……想起来了!
季节一瞬间记忆回潮。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巷子口,被她挡住车的那个人!
当时她回头张望,隔着车窗玻璃隐约看到了人脸轮廓。
因为她当时就从人脸显露在车窗的位置,判断出这个人应该很高,所以脑中便无意识记下了那张模糊不清五官的脸。
后来他挥手示意她让开,而那声音,也深刻进了季节的脑海中。
那天她是去见祁振兴,而那条巷子位置极偏僻。
作为一个刚刚到a市的外国人,秦莱恩去那里干什么?
“这个祁振涛也是脸皮够厚的。”顾妃继续低声感叹:“他顶多算是祁氏集团的股东,祁夜寒这个总裁都还没发话呢,他上去装什么装!”
双方寒暄之际,秦蓦然的视线也幽然落在了祁夜寒和季节的方向。
她挽紧叔叔的手臂,秦莱恩也继而随着侄女的视线转移目光。
早知祁振涛抱了秦家的大腿,此刻,秦莱恩直冲祁夜寒而来,简直像是带火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祁振涛的脸上。
祁夜寒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身材高大的秦莱恩面前竟不输分毫的气势。
两人对视,期间似有电光急闪,你来我往。
最终,是秦莱恩先伸了手。
“祁总,久仰。”
一声祁总,彻底磨灭了祁振涛的地位。
同时也干脆利落,不摆明了这场酒会的当家人是谁。
然而这反倒让季节起了不明疑惑。
秦莱恩不是祁振涛的靠山吗,怎么感觉……这个人对祁夜寒更为重视呢。
祁夜寒抽出插在兜里的手,勾唇淡笑握住面前的大掌,“幸会。”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酒会的第二项内容吧。”祁振涛极力控制着那张几欲扭曲的恶心嘴脸,强揽笑容重新上台,“今天请各位来,也是请大家为犬子的婚事做个见证。”
犬子的婚事?
不明实情的人群纷纷将惊异的目光投向祁夜寒和季节。
这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而人群的反应,也很真实的说明了一件事。
林深这个异性孙子,在祁家,甚至是外界有多不受重视。
“犬子林深,前日刚刚结束留学之旅归国。”祁振涛在一束束惊异而恍然大悟的目光中,笑道:“他在国外与秦莱恩先生的侄女秦蓦然情投意合,也是一场缘分佳话。”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林深和秦蓦然?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两个人,凑成了一对?然而比起祁振涛的口述,众人更在乎祁老太爷这位现任家主的态度!
正文 第214章 贵人不少
老太爷对祁夜寒这个孙子的宠爱重视无人不知,当初祁夜寒迎娶季节,就让人惊讶无比。
堂堂商业帝国的接班人,居然娶了一个普通的平凡女人。
这显然就违背了商场上恒定的联姻规律。
不过看着现在这意思……老太爷是打算把联姻的重任交给林深这个异性孙子了?
众人交耳议论,林晓蔷和林深踏着议论声而出,母子俩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爷。
这下,所有话题人物都到齐了。
见到老人,秦莱恩躬身相迎。
老太爷被扶上了台,而秦蓦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台上。
祁振涛上前扶住老太爷,笑着道:“爸,今天是林深和秦蓦然宣布订婚的日子,您说两句吧。”
话筒就在跟前,甚至林晓蔷还特意殷勤的帮老人调整了话筒的位置。
老人身后,林深和秦蓦然牵手而立。
从酒会开始到现在,这是林深与秦蓦然的第一次见面。
尴尬,违和,强演的亲昵。
气氛清晰到众人一眼便明了。
果然,赤裸裸的商业联姻。
季节握紧了祁夜寒的手,两人十指相绞,彼此用力钳握。
老太爷站在了话筒前,就像是迟暮的帝王,被操控的政权。
“林深,以后就是我祁家的孙子,从今天起,改名为祁深,列名家谱。”
老太爷简短而苍声的字句,就像是轰响在会堂里的高频震荡。
抽气声,惊呼声,诧异的人脸交错,汇聚成一片杂乱无章的场面。
季节低头,没有惊讶,没有意外。
有的,只是满腔的悲凉。
果然是这样……这就是祁振涛强行带走爷爷的目的。
他要给林深正名,披挂送上战场的死士,才配成为傀儡。
祁深……
季节突然笑开,而她这一声嘲讽至极的嗤笑,竟刚好是在祁振涛抬手示意众人肃静的那刻。
季节本就低着头,她没有看到祁振涛的动作,于是她的笑声在忽而宁静的空间中,显得诡异非常。
视线汇聚,集中在了季节的脸上。
“祁深,好名字。”季节抬头注视着台上的每一个人,视线空冷到没有丝毫的情绪,目光回转,稳落在林深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上,“也是爷爷对你的期望。”
尴尬,化为外人不解深意的祝福。
即便是嗤笑,季节也给它冠上了恰到好处的解释。
“祁夜寒,公司有事,我先走了。”顾妃可能是受到了季节暗讽词句的启发,本就喜欢玩闹的她开口道:“看来这场酒会的主要议程已经结束了。”
顾氏的身价底蕴仅次于祁氏。
顾妃开口,每一个字可都是满当当的信息点。
不是顾总,而是直呼祁夜寒。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顾氏与祁氏之间的关系,被任何一个人想象中的都更要坚固。
于是有人自然想到了这其中的奥秘。
顾妃当真是要走,说完就转身,双手插兜迈步走的潇洒从容。
季节含笑,心中默数。
三声过,祁振涛的声音响起:“顾总留步。”
顾妃一句话,直接加速了酒会进程。
联姻过后,便是拢人。
“莱恩先生。”祁振涛下台,抬手虚指顾妃冲秦莱恩道:“这位就是顾氏集团的总经理顾妃。”
顾妃停步,扬唇淡笑,慢悠转身。
“顾总,很有气质。”
秦莱恩已到她面前,微俯身,像个绅士般牵起顾妃的手欲行吻手礼。
谌勋瞬间炸毛,却被楚阳死死拽着手臂。
季节有些担心顾妃,此刻她独自面对风浪,尽管……那是她必须面对的争锋。
“也许你只了解顾妃的一面。”祁夜寒轻拭去季节掌心中的湿冷,侧脸在她耳边低语:“顾妃,很厉害。”
转眼间,顾妃被牵起的手已经扭转成了握手的姿势。
帅气的女人挑眉道:“秦莱恩先生也不差。”
秦莱恩朗笑,“我见过你的父母,很厉害的商人。”
“我比他们差点,厉害谈不上,但贵人不少。”
贵人?
秦莱皱眉。
“不明白?”顾妃笑了,“那我给你举个例子。”
秦莱恩轻点下巴。
顾妃抬手朝祁夜寒一指,提高声量,“他,还有他旁边的那个美女,就是我的贵人!”
秦莱恩许是不懂,可除他以外的人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祁振涛。
顾妃一句话就斩断了他之后所有的计划。
季节看着挚友,满腔的感然动容无以言表。
“我还有事,不久留了。”顾妃打了个响指,冲祁夜寒摆摆手。
谌勋跟着一起走了,和秦莱恩擦身而过,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季节愈发忍不住笑意,可顾忌着此刻的场合,偏头倚在祁夜寒的肩上藏着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祁夜寒在她腰间轻捏:“想笑就笑。”
“不要。”季节憋着笑道:“我要维持祁少夫人的高冷。”
顾妃离开的同时,在场还有不少人也借口繁忙而离开了。
a市其他的中小型企业大多都是要依靠顾祁两家的,此刻顾家的发言人公然表明了立场,聪明人早就已经开始谋划着站位了。
即便你林深改名为祁深,成了祁家的孙子。
即便你背倚德恩国际。
你也依旧不及祁夜寒权势的一半。
这场政权之战已经正式打响,除了之前跟随顾妃离开的一部分人,剩下的一部分,可就都是在等待祁夜寒的态度了。
祁少,你打算怎么办?
是当做小孩子过家家,饶弟弟这一次不懂事的嚣张。
还是……直接从苗头就将他彻底扼杀?
“蓦然。”秦莱恩立于台下,面容上隐晦不明,“我想我们需要回家考虑很多事情。”
“叔叔!”秦蓦然用力握住林深的手。
“快点下来。”秦莱恩的语气强硬而强抑气愤。
“莱恩先生,我们……”
“祁先生,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秦莱恩的目光直射在祁振涛脸上,“我需要顾氏集团的码头集运,而你答应过我什么?”
在座众人惊讶, 怎么,这意思是……祁振涛跟秦莱恩事先还谈过条件?西装笔挺的祁振涛顷刻间慌了神色,急忙道:“莱恩先生,请你给我时间!”
正文 第215章 我帮您
“蓦然!”
秦莱恩一声呵斥,紧握林深手掌的人肩膀微不可觉的抖了一下。
林晓蔷就站在秦蓦然身边,死咬着唇瓣。
“伯母,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场联姻就绝对黄不了!”秦蓦然松开了林深的手,红唇轻启:“麻烦你管好伯父,如果他坏了我的好事,我们双方都没有好下场。”
秦蓦然提裙迈步下了台阶,路过祁夜寒面前,似有若无的从他肩头擦过。
秦莱恩牵住了侄女的手,将含怒的刀眼狠甩在了祁振涛脸上。
季节挑眉,在祁夜寒耳边低语几句。
祁夜寒点头,松开她的手。
季节上台,自然而然的扶住了静立无声响的老太爷。
“爷爷,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虽是闹剧连接不停,可酒会终究是酒会,即便是之前走了一部分人,此刻也还是有不少人等场静待风头。
季节这一句话,本是低声浅语,可偏偏话筒就在跟前,引的众人瞩目。
林晓蔷早就因为之前的突发变故而乱了脸色,雍容不在,只剩手足无措的狼狈。
她下意识欲上前阻拦,却被林深按住了手腕。
“妈,这场我们输了。”
季节听似未闻,她知道林深在看她,却连半寸的目光都不和他对视。
扶着老人下台,祁修儿已经上前接住了爷爷的另一只手。
“爷爷你真是胡闹!”祁修儿担忧嗔怪。
老太爷此刻才是笑了,抬手捏捏孙女的脸:“那爷爷不胡闹了,让你哥哥闹。”
季节失笑,无奈摇头。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走吧。”老太爷一边被搀扶着走向孙子,一边疲声道:“折腾了一天,回家睡觉去。”
老太爷说话愈来愈带着几分顽童的意味,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大门外走。
季节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丈夫,同时楚阳上前从她手里接扶过老人。
“那就回家。”祁夜寒随着老太爷的意思,直接转身揽着季节欲离开。
等风像的众人一看这架势,心中稍有定论。
得,祁少发话了,那就都回家吧。
于是一人动,引得众人跟随。
这下,祁振涛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明明是一场他精心策划的酒会,到头来……除了把林深扶上位,他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
最关键的就是顾妃!
他完全没想到顾妃会那么直接的就一句话封杀他所有的后路,毕竟站在她面前的是秦莱恩,背景雄厚的国际总裁!
祁振涛错就错在他小看了顾妃,而过于自负也是他最大的死穴。
女人……继季节之后,他再一次小瞧了女人!
“你们回家不顺路,老爷子一会儿跟我们走吧。”既然目的没有完全达到,就绝对不能失去老太爷这张令牌。
“本来就是回家,有什么不顺路的!”祁修儿张嘴就怼了回去。
林晓蔷和林深也急急下台赶了过来,帮着丈夫一起拦人,“老爷子跟我们住的挺好的……”
“折腾了一天也叫好?”祁修儿早就是狠狠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噼里啪啦全发泄了出来,“爷爷身体不好,你们还让他跟着瞎忙活!”
祁修儿虽然温弱,但不懦弱!
更何况此刻有他哥撑腰,更是毫无畏惧!
“你们工作都忙,没时间……”
“你们平时安分点我们也就有时间了!”祁修儿许是真的压抑坏了,发起火来跟小狮子似的。
本是挺严峻的气氛,可祁夜寒和季节偏偏都想笑。
楚阳更是忍俊不禁,抬手拍拍祁修儿的肩膀,“好了,走吧。”
祁振涛疾身错步拦在了祁夜寒面前,此刻更是连面子也顾不上了。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老太爷走。
“你爷爷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情况再恶化下去很可能导致终身的……”
“我有什么病?”一直未参与纷争的老太爷沉声开口:“老年痴呆?”
祁振涛和林晓蔷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夫妻活像是见了鬼,白脸如纸页,胸口剧烈起伏。
林晓蔷更是趔趄向后倒步,全身绵软的倒进了林深怀中。
祁振涛张嘴,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在喉间发出声响。
季节指责道:“你们老说爷爷有老年痴呆,也许他身体状况的确不好,但也不至于严重到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吧!”
老年痴呆?
周围一片哗然。
老太爷精神头不是挺好的吗?这当儿子儿媳妇的,怎么还……咒着老人不好呢!
“让开。”
祁夜寒出声,冷漠压抑。
同时凝固了大厅里早已骤冷的空气。
祁振涛就像是惊涛骇浪中被狂潮拍打的破船,连站稳身子,都是硬撑着胸口那股紧闭不出的浊气。
而祁夜寒却像是帝王,上前半步逼近祁振涛那张即将碎裂的狞恶嘴脸。
“以祁氏集团的名义举办聚会,记得提前递意见书,我不签字,没有任何意义,懂吗。”
祁振涛:……

老太爷许是真的疲乏了,上车就后仰枕在椅背上闭眼睡觉。
季节坐在后座陪着他,一直被老人握着手。
忽觉掌心轻动,隐约像是带着不明显的规律。
季节凝神细查,才发现老太爷是在她掌心写字。
一笔一划缓慢而清晰,两个字——别说。
所以……老人依旧是要装病的,此时此刻,季节已经不太能确定他是在针对谁了。
如果是祁振涛夫妇,似是也没有必要。
因为就在刚刚,老太爷已经亲口戳破了这层伪装。
不……还有一种可能!
短暂的记忆恢复,间歇性的精神振奋。
毕竟老年痴呆初期的病症是有不确定性的,有真有假,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季节在一瞬间察觉到了老太爷的后步意图,知他是要继续伪装,便在他掌心回写三个字——我帮您。
首先,季节绝对相信老太爷是不会害祁夜寒的。
其次,她更加相信老人此举,是在帮祁夜寒铺路,而至于目的……她暂时还想不到。
老人得到回复,几不可查的收力握了握季节的手指。这是, 无声的感谢。
正文 第216章 做俯卧撑
海边别墅,两辆车停。
季父季母听到动静就出来了,见孩子们把老太爷也带了回来,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扶着老人进屋,沙发上一坐,老太爷伸手拿了桌上的烟灰缸就要往嘴边凑。
祁修儿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的手,“爷爷你干嘛?”
“爷爷要喝水。”
双簧戏码,一个演,一个解释。
季母连忙去倒了一杯水来,换下老人手中的烟灰缸喂着他喝水。
祁夜寒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心伤,“不是好了吗。”
“这种病无法痊愈。”季节道:“爷爷是早期症状,时好时坏罢了。”
祁修儿说话都开始泣颤了,“所以刚刚在酒会……爷爷只是短暂的精神恢复吗。”
“可能连精神恢复都算不上吧。”季节忍着歉意将老太爷的谎言延深,“累了,想回家,下意识的询问自己有什么病。老年痴呆,这不是他经常从我们口中听到的词语吗。”
“没好就没好。”季母拿纸巾擦着老人嘴角的水渍,“我们照顾着,只要人在眼前,至少我们都心里踏实!”
季节到底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所以为了不露出痕迹,她以爷爷要休息为由和祁夜寒一起离开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路边霓虹闪烁。
季节换下了身上的礼服,穿着舒适的衣服。
“老公,你不觉得祁振涛和秦莱恩之间有问题吗。”
“婚约?”
“嗯。”季节抬手抵着眉心,衣袖长,遮住了她的手背,只露出纤白的指节,“我怎么感觉……秦莱恩好像很不愿意和祁振涛联姻呢?”
“秦蓦然的父亲叫秦德恩。”祁夜寒启唇,“秦莱恩只是被雇佣的负责人。”
季节恍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只是负责人,也是监护人吧。”
祁夜寒挑眉而笑。
季节学着顾妃打响指,到也是脆声而响,“明白了,这场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提出婚约的是祁振涛,而答应婚约的,可就不是秦德恩本人了。
既然不是秦德恩,那也就更不可能是秦莱恩。
所以很显然,这场婚约是祁振涛和秦蓦然达成的。“愿意嫁给一个与自己毫无牵连,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男人,除了心怀目的,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季节侧倒,祁夜寒后仰,她枕在了祁夜寒腿上,“钱,名誉,地位,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秦蓦然都不缺
,那她缺什么呢……”
祁夜寒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本是落在季节脸颊上摩挲,突然却被季节拉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又咬我。”
季节松齿,含着小愤恨上挑眉眼瞪着祁夜寒,“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你了!”
祁夜寒失笑,用印着齿痕的手指轻刮她的鼻尖,“吃醋了?”
“吃炸药了!”季节没好气的在他胸口拍了一把:“好好开车!”
到家,季节也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估计和祁夜寒闹着玩,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
祁夜寒停好车,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
“手。”
季节双臂环胸不理他。
祁夜寒在她额头轻弹:“快点,冷。”
季节不情不愿的伸手,被祁夜寒拦腰抱起。
门口输密码,季节故意按错了好几次。
祁夜寒在她屁股上轻落巴掌:“赶紧。”
好歹算是进了门,季节从祁夜寒怀里跳下来去厨房找药。
最近这段时间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有很大好转,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她开始长肉了!
刚刚祁夜寒那一巴掌,居然在她的屁股上拍出了闷响声。
之前去复诊的时候,宁老对她说过——你现在的身子骨,根本不适合受孕,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得先虚了躺下!
三勺药粉下肚,季节含了口水漱口。
祁夜寒就在她身后,双臂环于她腰间俯身落吻。
之前都是这样的,季节每次吃了药,祁夜寒都是要吻她的。
而这次,咕咚咽下一口水的人,面无表情的推开了祁夜寒的脸。
祁夜寒满心宠惜的无奈:“又怎么了。”
季节拿眼睛斜他:“我吃醋的不够明显?”
“好。”祁夜寒忍笑,“我该怎么做。”
如果说季节对祁夜寒有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的唯一一丁点不满,那就是他不会哄人。
爱你是真爱你,恨不得把你融化了装进心里。
可……也许是因为从小家庭教育和经历的缘故,祁夜寒的性子终究还是冷清的。
而季节呢,她把祁夜寒当成是比父母都更为亲近的对象。
偶尔小女孩情结出现了,就想让祁夜寒宠她哄着她。
两人几乎都是双面性格,对外强势严肃,而对于彼此……那就是只有对方能看见的各种幼稚。
“哄我啊!”季节开始使小坏了:“你看谌勋对顾妃多好!”
祁夜寒很上道,当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喊出一声:“宝贝。”
季节目瞪口呆,浑身的鸡皮疙瘩刷刷往下掉。

卧室,洗完澡的季节被祁夜寒抱了出来。
两人在卧室里‘胡闹’了一番,此刻季节腰身酸软,像一团沾水的棉花般瘫在祁夜寒怀中。
季节累的喘不上气,反观祁夜寒倒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心里不平衡,醋火未消的女人在他结实的小腹上柔落一拳。
“赶紧哄我!”
祁夜寒嗯了一声,抱着她的脑袋,“乖。”
季节拉下他的手甩开:“不够诚意。”
祁夜寒又俯身吻她,吻的季节一张小脸绯红诱人。
双手抵住性感的胸膛推开,气息清甜的人儿眼角飘红,“没有新意。”
祁夜寒宠惜轻笑,满眼的温柔就像雨后的清朗的阳光。
“你说,我做。”
季节哼哼两声,小眼神闪着狡黠。
“真的?”
祁夜寒点头,亲吻她的鼻尖,“真的。”
季节乐了,推着他翻身坐起,“快,准备俯卧撑。”
俯卧撑?
祁夜寒不解,却还是按着她的意思俯身撑臂趴在了床上:“多少。”“我知道你一分钟能做六十多个。”季节也扶着腰坐起来,撑着祁夜寒宽阔而线条性感的肩头趴到他后背上。
正文 第217章 迟队不见了
她像是树袋熊一样,四肢并用攀爬在祁夜寒后背,嘴角贴着祁夜寒的耳朵,笑道:“现在做吧,带着我一起做。”
季节即便是开始长肉,也不过八十几斤的重量。
祁夜寒在她趴到自己后背的那一刻起,俊朗的脸上就满是无法抑制的宠笑。
他的老婆还是个孩子,贪玩的孩子。
“快点。”季节咬咬他的耳垂,“要是敢把我弄下去,我就……”
话还没说完,祁夜寒已经开始动了。
全身撑力,带动肌肉鼓起,一下一下敲击着季节心脏。
这本来是挺养眼的一幅画面,而偏偏季节就被刺激的面红耳赤。
起初还是脸颊,到后来就是全身泛着水嫩的粉红色。
季节受不了了,心脏滚烫像是要裂开似的。
怎么做个俯卧撑也这么撩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好了好了。”季节投降告饶,松了手脚要从祁夜寒身上下来。
“趴好。”
季节微愣,然后失笑:“喂喂喂,你还上瘾了。”
祁夜寒是第一次背着季节做这种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满满都是化不开的甜蜜。
“以后每天晚上一次,我背着你做。”

清晨早起,季节精神不错。
祁夜寒比她先醒,静静地注视着她。
伸懒腰,季节翻身滚趴在祁夜寒胸口,她在他的喉结上轻咬一口,然后继续翻身从他胸口滚下,下床。
“嗯~~”高举双臂拉伸后背,露出睡衣下那一截净白纤细的腰身。
祁夜寒也起床了,抬臂回勾,就拢着那寸白玉似的纤腰把人拉回怀里。
“不吃醋了?”
季节被他低魅的气息撩痒了耳朵,猫儿似的缩缩脖子:“嗯,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
“继续吃。”
季节蓦然怔了怔,转头,“啊?”
祁夜寒在她额头亲吻,揽着她站起去洗漱,“我喜欢你吃醋。”

市局门口,季节被祁夜寒夺了个香吻后一脸莫名其妙的下了车。
什么情况?
祁夜寒从早上起床后就一直……神经兮兮的。
也不能说是神经兮兮……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季节问他怎么了,他也是只笑不语。
满头雾水的人进了市局,走半路差点撞别人身上。
“季法医,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
“啊?”季节抬手摸摸脸,笑着摇头,“没事。”
进了办公室,季节长叹气给祁夜寒的反常找出了理由。
祁大少怕也是第一次做这种男友力爆棚的事情,算是找到宠妻新方法了!
敲门声响,季节应了声进。
“季节姐,你知道迟队去哪儿了吗?”
是赵小林。
季节摇头:“他没来吗?”
赵小林挠头道:“昨天下午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到现在没见着人,连手机也打不通。”
接了个电话?
季节当即就想到了季芊芊。
“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季节平声安慰道:“先别急,再等等。”
赵小林点头,退出去关上了门。
季节立刻拨打季芊芊的电话,一连几通,全是无人接听。
迟俊是刑警,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中了季芊芊的招儿吧。
不对。
季芊芊好像是真的对迟俊起了兴趣,应该不是要利用他对付自己……
各种假设在脑中浮现,而正在此时,掌心中未放下的手机震动而响。
季节利落划指接通。
“季节姐。”
林深?
“嗯。”季节应声。
“我能见你吗。”
季节坐下,眉心紧蹙:“好,刚好我有事找你。”
“你什么时候方便。”
“中午。”
“那我去接你。”
“我不一定在市局。”季节用力按揉眉心,“告诉我地点,我直接过去吧。”
林深应声报出地址,而季节也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是秦蓦然。
好像正在和谁说话,听动静,也像是在打电话。
隐约,季节听到了一句——你直接威胁他不就行了吗。
威胁?谁威胁谁?
和秦蓦然通话的是季芊芊吗?
知道了地址,季节道了一声好,便立刻挂了电话。
她连速又拨出了季芊芊的号码。
这次,提示音显示正在通话中。
那十有八九,和秦蓦然通话的就是季芊芊!
季节立刻起身而出,门外,赵小林和黑子正在严肃脸说着什么。
“季节姐。”赵小林看到了季节。
“昨天迟俊接电话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季节肃声问道。
赵小林想了想,回道:“好像对方要约他见面,迟队一开始说没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又说去。”
“表情挺不好的。”黑子补充道:“挺不耐烦的那种。”
赵小林犹豫,疑声道:“季节姐,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季芊芊啊,她之前不是威胁要了迟队的号码吗。”
黑子和赵小林刚刚就在讨论这件事情,黑子左右瞟了一眼,压低声线严肃道:“季法医,你说迟队会不会为了我们犯错误啊……”
犯错误?
赵小林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突然狠狠打了个激灵。
“季节姐,我们赶紧把迟队找回来吧!”
这会季节连迟俊在哪儿都不确定,就算是找,也只能是直接从季芊芊身上下手。
然而她不知道季芊芊回国后的落脚点在哪里……
门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声疾呵:“迟俊!”
是迟局,一身警服穿的威严凌厉。
黑子当时就慌神了,这怎么办!迟队人不在啊!
季节很冷静,回应迟局,“迟局,迟俊有事出去了。”“电话也不接!不知道自己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吗?”迟局道:“有一辆校车被劫持了,车上有十八个孩子,犯罪嫌疑人杀害了校车司机,而且凶手直接联系了电视台,让他们立刻带着直播设备前往柳青南路
的厂房区。”
赵小林脸都白了,黑子也是惊讶。
“我先带人出现场。”季节当机立断:“迟局您安排人控制住各家媒体,同时安排特警队在厂房区附近待命!”
迟局点头,同时又叱骂迟俊关键时刻居然玩忽职守!
贺陈文的老母亲生病住院,最近请假不在。
所以季节带着赵小林出现场,黑子协助迟局镇压媒体同时整理情况。
校车司机的死亡地点在一条楼与楼之间的窄道缝隙中。
钝器重击,凶器是一根钢管。凶杀现场很简陋,死亡过程也很简单。
正文 第218章 然后呢?
季节起身摘掉手套,掏出手机打给黑子。
“黑子,找技术组的人,把厂区周围的通讯信号屏蔽掉,绝对不能让媒体放出任何消息。”
同时,季节和赵小林立刻前往厂区。
黑子他们已经找到了那辆被劫持的校车,车上有血迹,但是不多。
主要集中在驾驶座附近。
“季法医,已经有孩子死亡了。”黑子在车门外痛声道:“一刀致命。”
小小的尸体就停放在白布之下,是个小女孩,睁着大眼睛,表情惊恐,令人心如刀割。
季节深吸气,手指拢握成拳。
她撑着膝盖站起,而迟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我联系了谈判专家。”“没用的。”季节转身向侧注视着那辆校车,又回目落在孩子不肯闭眼的小脸上,“他不会接受谈判,他只想杀人,联系媒体的语气,也是让他们直接准备直播,这代表他是要公开施暴的过程,以此满足自己
内心的某种……”
季节暂时还抓不准凶手的真实心理,于是她没有着急给出判论。
“迟局!找到凶手了!孩子们也在!”特警队队长立正敬礼道:“特警队全员准备就绪,谈判专家已经到了。”
双拳愈渐收紧,隐约能听到指骨磨响的声音。
“先派人进去试探他的口风。”季节寸寸松开手指,“尽量找年轻一点的警员,最好是距离他二十米外喊话。”
迟局厉目寒光,点头对特警队长道:“照做。”
特警队长领命离开。
季节皱着眉头,而此刻赵小林也捧着小本子快步而来了。
“季节姐我查到了!”赵小林道:“凶手叫邵军,今年三十八。外来务工人员,三年前结婚,妻子是餐厅的洗碗工,两人无子,今年中旬离婚。”
季节咬唇,而赵小林却没有再继续。
季节挑眉,“完了?”
赵小林点头:“完了,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他社会关系极其简单,文化程度不高,以打零工谋生。”
季节开始选择性的提问:“他上一份工作是什么?”
“这个不知道。”赵小林合上小本子,转身就快步而去,“我再去查!”
与此同时,特警队也来了消息。
邵军拒绝谈判,声称只要记者,否则就把孩子们都杀光!
“为什么他一定要记者?”季节自言自语的发问。
迟局一直在她身侧,这是他第一次全程参与季节破案。
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的洞察力和敏锐的分析能力一点不输从业多年的老刑警。
而她身上的冷静沉稳,更是与她二十出头的年纪全然不尽相符。
说实话,当初他对于挖墙脚这件事不怎么在意。
但此刻看来,这个墙角显然挖的很有价值!
“季节姐!”赵小林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翻着本子把记的满满当当的纸页给季节看,“我顺便查了他所从事过的所有职业,只是近一年他就换过十几份工作!”
季节当即露出锐利笑容!
“迟局,麻烦您帮个忙。”

嘀嗒—嘀嗒—
昏暗的房间里响动着时钟读秒的走动声。
空落的地面上只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被蒙住双眼的男人。
“迟俊,你喜欢季节。”
房中只有被束缚的人,而空间里却响起另一道声音。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好像也没必要否定。”
被捆在椅子上的人,正是消失的迟俊。
“你觉得你对她来说重要吗。”
“至少我死了,她会替我报仇。”迟俊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种角度讽刺。
“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你?”迟局嗤声冷笑:“我堂堂警察,至于用女人来威胁你吗。”
房中墙角的扬声器里传来幽森的断续笑声。
“试试看吧,没有你,她能不能抗下一场战争。”
“如果这是一场暗涌较量,你已经输了。”迟俊敛去了语气间嗤讽,转而以一种坚不可摧的声音道:“季节比你认知中的还要优秀!”
“是吗。”扬声器中的声响没有半点情绪的晃动,“我这个人可是很自负的,而我只接受来自于季节的挑衅,别人……甚至是你队长,都没有资格。”
“挑衅?你确定你是自负,而不是幼稚脑残?”迟俊笑了,“我以为你是个阴谋家,而现在看来,你连给季节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摄像机,话筒,西装。
季节带上了仿造的记者证,而另一边,赵小林也扛起了摄像机。
“季法医你还是别进去了!”黑子和几个刑警队员拦着季节,“这个王八蛋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呢,你说你……”
黑子及时闭嘴,不然脱口而出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个词了。
赵小林已经跟技术人员学会了怎么用摄像机,扛着大机器凑到季节跟前:“季节姐我准备好了!”
“没事,相信我。”季节的自信不止在眼中,更是透过神情动作如暖光散射出来。
她和赵小林假扮媒体的工作人员去正面接触凶手,而特警队静待季节的信号,如果不能生擒,那就直接射杀。
这是迟局批准的行动,作为全场的最高指挥官,他亲自布局全场。
季节所带的工作牌里藏了窃听装置,能够使场外的众人清晰的听到她与歹徒的对话。
而季节……的确是全场唯一一个能够与凶手正面交锋的人。
如果谈判无效,那至少季节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救下孩子。
“注意安全。”迟局许是忘记了季节不喜人碰,自然抬手在她肩头重拍:“我相信你!”
黑子从自己后腰处掏出一把枪递给赵小林,懊恼道:“怎么就不是我跟着季法医一起去呢!”
赵小林缓解心中紧张,接过枪打趣他:“谁让你长的比歹徒还歹徒。”
季节迈步,赵小林藏好枪跟上。
众人目送两人离开,黑子叹声而崇敬道:“季法医真的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比男人都厉害!”
另一边,距离警戒线还有五米,季节开始给赵小林叮嘱细节了。
“进去之后你尽量不要说话,要尽量表现的害怕,畏惧他。”赵小林点头,深呼吸严肃道:“然后呢?”
正文 第219章 伪装记者
“镜头一定要直对着他,不管他移动到任何位置,你的镜头一定不能离开他。”
说完,季节弯腰从特警为她抬起的警戒线中钻进。
赵小林扛着机器不方便,趔趔趄趄的差点摔倒。
季节无声一笑,低声道:“这就开演了啊。”
赵小林不明所以,茫然间特警队长已经给季节指出了方位。
“直走,左右边第三间厂房,在大型织毯机的后面。”
季节点头,转身欲走,却见刑警队长冲她敬了一礼。
“歹徒现在完全隐匿在遮蔽物后,只要你能让我们看到他的致命点,孩子们就都能得救!”
“还是看我的信号吧。”季节微偏头示意自己的耳朵:“我能听到你们说话,如果凶手露了致命点,开枪前让我知道,我要确保每一个孩子的平安。”
之后再无多言,毕竟耽误一秒就有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灾难。
于是季节疾步而去,赵小林立刻跟上。
厂房门前,季节握拳敲了敲半开缝隙的大铁门。
“绍先生,我是城市时间的记者,来采访您的。”
季节出声,是带着惧意的颤抖,隐约能听出不情不愿的慌张。
“几个人?”里面响起声音。
“就我和摄像师。”季节愈发颤抖着声音:“要不我们……”
“门开大,先让我看到你们的脸!”
季节推门,给赵小林使了个眼色。
赵小林放下肩上的摄像机,与季节一起推门。
大铁门不轻,两人推的很‘勉力’。
“进来!”
季节心中微笑,又冲赵小林使了个眼色。
赵小林当即智商上线,弯腰从地上扛起摄像机的时候,又‘摔了’一跤。
两人并肩而进,彼此依偎紧张的左右环顾。
表面看起来两人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但其实,他们都在附近找孩子,以此来判断邵军这个疯子有没有把孩子另作他用。
“走快点!”
直到此刻,两人都还没有见到邵军的脸,却是听到了孩子压抑的哭声。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邵军的恶语:“再哭老子弄死你!”
赵小林握着摄像机的手骤然收紧,季节喉间轻咳,眯眼冲他微摇头。
走过三台机器,两人终于看到了邵军的侧脸,的确隐匿在大型机器的后面。
与此同时,厂房外,紧擦警戒线急停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开,浑身散发着浓烈杀气的男人摔门而下。
“迟局,祁少来了!”
迟局回头,身染戾气的人已到跟前。
“季节呢!”祁夜寒冷漠的声音,令周围几人后背窜过深寒。
“进去了。”迟局冷静相对,摘下自己的耳机递给他:“别急。”
祁夜寒带上耳机的同时,周身就像是炼狱洗刷过那般慑人。
他听到了季节的声音,害怕而颤栗的声音。
祁夜寒并不知道季节是有意而为之,当即转身一把揪住了迟局的衣领:“你们让一个女人进去面对歹徒?!”
众人惊色,连忙上前。
可迫于祁夜寒此刻强大的气场,却是谁人都不敢动手。
“你小点声,她能听见。”迟局依旧不动如山,面不改色:“你想她没事,就不要影响她的情绪。”
黑子皱眉上前,低声道:“祁少,季法医是故意的。她有把握拿下歹徒,而除了她,我们都做不到她能做的事。”
“特警队埋伏在周围,如果危险发生,我保证季法医万无一失。”特警队长也上前道。
季节隔着微型耳机听到祁夜寒声音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口。
好在祁夜寒的情绪似乎是被安抚住了,于是她听到了一声轻语。
“季节,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顷刻间就平复了季节慌乱的情绪。
而此刻,绕过大型机器,她也终于与邵军对面了。
在他身边是被捆绑起来的孩子。
总共十八个,除过已经遇害的小女孩,剩下的十七个孩子都在。
“绍先生您好…”季节后退几步,战战兢兢的伸长举着话筒的手:“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是现场直播吗?”
季节咽了口吐沫,掏出手机轻点几下,然后把播放直播视频的画面给他看。
邵军在季节掏手机的那刻立刻将手中的匕刃指向孩子,可当他看到画面上自己的脸,突然笑了。
“问吧,问我!”他粗声疯语:“问我为什么要绑架他们,问我为什么要杀人,问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季节被他嘶声厉吼震慑耳膜,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她吓得缩紧了身子,惨白脸不停地朝后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绑架孩子……”
“为什么……”邵军狰狞的面容被机器的阴影所笼罩,愈发显得森然可怖,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在季节疑神之刻一把从地上提起了一个就近的男孩用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叔叔求你别杀我…呜呜!”男孩当即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姐姐救我…姐姐你救救我…!”
孩子的哭喊声通过监听传到了场外,祁夜寒和迟局以及同时监听的几个人都白了脸色。
黑子接了个电话,白脸之余更多了几分严峻神色:“迟局,孩子们的家长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
迟局摘下耳机,转身对黑子道:“你带人去封锁道路,让交警局和周边派出所配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拦住那些家长!”
情况紧急,若是情绪失控的家长刺激到了邵军,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这是一所高级小学的轿车,学生家长非富即贵。
有钱人自然有有钱人的架势底气,睥睨轻视瞧不起,迟局甚至已经能相像到那些家长会说出怎么样的过激言语了。
黑子急急带人走了,而耳机中,季节与邵军的对话依旧在继续。“听见了吗,他在求我。”邵军狞笑道:“他的父母在外面嚣张跋扈,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颐气指使,看不起任何人!而他们的孩子却在求我放过他,求我不要杀他!”
正文 第220章 默契
“那个…”季节像是不敢开口,却又不舍孩子受伤道:“至少…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
“他们长大后也会像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父母一样!”邵军的刀尖已经没进了孩子细嫩的皮肉中,见血的那刻,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这些兔崽子身上流着恶狼的血!他们也会像那些吸血鬼一样吞噬别人的血肉,他们是魔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你是不是受到过伤害?”季节强行按住脑中欲喷涌的愤怒,她强迫自己忽视孩子脖颈间的血红,“绍先生,现在是全市直播,你可以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指出来,让市民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邵军握着匕首的手指微松,已经没进的刀尖也悬停在了孩子颈间。
赵小林长出了一口气,晕晕乎乎的后退半步。
邵军猩红的双目似是有星火点亮,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半步,跟随者赵小林的镜头。
耳中立刻响起一声:“百分之二十的视角,但是不足以致命!”
季节深呼吸,正要开口,忽听一阵手机铃声响。
是她的!
邵军立刻后退,当即就直接扼住了脖颈流血的男孩!
“绍先生你先别冲动!”季节连忙道:“可能是台长打给我的,毕竟……你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全市关注,省电视台之前也在查问这件事。”
邵军将信将疑的盯着她,恶狠狠道:“你是假的……”
季节高举双手,颤声惊恐道:“不信你可以等,台长还会给我打第二通的!”
此刻,季节身上的手机铃声已经停了。
邵军瞪着季节,举起手中已经沾过血的刀子在男孩脸上轻拍。
果然,没过几秒,季节的手机又响了。
她忍着泪‘吓’出来的眼泪道:“…绍先生,是台长,你相信我……”
“接!”
季节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让我看屏幕!”
季节吸着鼻子把屏幕转给他。
“为什么没有来电显示!”
“我们的工作性质要求保密上级电话,所以上级号码不让存姓名……”
邵军咬牙切齿的鼓起两腮:“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季节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并且直接开了免提。
“台长。”
“小季,你见到绍先生了吗。”
低郁的嗓音,带着几分急切。
“见到了…”季节忍着泪道:“台长…你有什么事吗……”
“你告诉绍先生,我们媒体会帮他做主,只要他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我们一定会将那些曾经不善待他的人曝光到底。”
季节嗯了一声,畏惧的盯着邵军道:“绍先生…你看……”
“你是台长?叫什么?”
“王成鹏。”
王成鹏正是市台的台长。
邵军满布恶气的眼中起了几丝波澜,“你们真的会曝光他们?”
“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毕竟媒体也是要赚取收视率的,而你的新闻已经足够引起社会极大反响。”
邵军突然笑了,笑声粗嘎令人心凉半截。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我亲自告诉你这位台长!我会在地狱里注视着你,我等着你为我伸张正义!”
从邵军近乎嘶吼的讲述中,众人听到了一个极其悲凉的故事。
一个原本憨厚老实的男人,一步步被自己内心的偏激而侵蚀。
造成这一切的,是她嫌贫爱富的离异妻子,收礼裁员的公司领导,狗眼看人低的房东,狗仗人势的表弟,以及……那个为了奔驰车上一处微不足道的划痕,而让他从自己裆下钻过去的有钱老板。
“他,还有他们!”邵军挥刀在孩子面前疯狂舞动:“他们就是未来的恶魔!所以我要毁了他们!我要毁了这些魔鬼!我要挽救那些跟我一样被恶魔啃噬的人!”“我让你出名。”在季节开口前,她紧握的手机中已经响起了那道冷峻的声音:“绍先生,恶魔在世,你杀不完的,我会把你的故事播散出去,我会让更多与你一样的人和你采取相同的反抗,我会让他们成为
你的信徒,而你,将与那些恶魔一样高高在上。”

警车前,握着手机的男人身上仿若披着一层坚毅冷冽的寒冰,冷漠矜傲的神情,如同深暗古堡中的帝王。
迟局凛眉注视着他,难掩眼中的讶异与钦佩神色。
季节说是台长打来电话的那一刻,祁夜寒已然掏出了手机。
夫妻两之间的默契,毫无保留的全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问一答,连开篇的称呼,都是领导对下属的语气。
而祁夜寒本就是凌驾于商场之上的精英,比起谈判,他更擅长瓦解对方的防御,直插弱点中心。
此刻,他就像是在谈一场千亿万亿的合作案,冷静睿智,言语间散发着极强的个人魅力。
于是邵军被引诱,一寸寸走出了那机器投下的阴影中。
“百分之四十…五十…六十…看到致命点!”
耳机里响起疾呼,季节却迟迟没有给出信号。
孩子……邵军还没有完全离开孩子。
赵小林的一只手已经几不可察的准备往后腰移动了,余光间季节眉头紧锁,脑中思虑,咬牙克制住动作。
“我需要知道更多,你现在告诉我的还远远不够。”祁夜寒的声音愈发沉郁,“我需要给你做专访,还要准备头版头条的整面篇幅。”
季节面无晃动的紧咬着内唇,她慢慢挪动脚步尽量减缓动作向后退。
“现在是百分之百!”耳机里再次响起特警队长的声音:“季法医,这是最好的击杀时机!”
不行,再走出两米,只要两米。
季节后背如蒙了一层冰渣刺凉。
两米后,就是邵军距离孩子们的绝对安全领域。
祁夜寒看不到画面,她只能听到季节一声声加重的呼吸声。
坚毅的男人握出了满拳的冷汗。
“绍先生,我很敬佩你,请你活着,我想和你深入交谈。”
“开枪!”
嘭!枪声与嘶喊声齐鸣,而祁夜寒已经冲进了警戒线,冲向了厂房。
正文 第221章 被你迷死了
硬凉的水泥地面上,满身是血的男人压倒在季节身上。
赵小林像是一个人与一万个人拔河,此刻全身虚脱瘫坐在地。
“别怕……”季节也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冲孩子们扯出了一抹笑容,“没事了……”
“季节!”
被疾呼的人转头,两行清泪倏而落下。
“老公……”
祁夜寒扶门而腿软,撑着胸中的硬气迈步。
他冲向季节,一脚踢开了倒在她身上已经断气的男人。
季节站不起来,伸着手让祁夜寒把她抱进怀中。
两人相拥,季节埋首在草木清香的怀抱中蹭着眼角。
“别怕,没事了。”祁夜寒紧抱着她,连连啄吻落在她额头眼梢与嘴角,“我来了,没事了。”
警队的人也到了,抓捕被射杀的邵军,同时解救了孩子们。
迟局亲自弯腰扶起了瘫地无力的赵小林,而季节已经被祁夜寒打横抱起。
“祁先生,你先带季节回去吧,好好休息。”迟局上前,冲季节敬了一礼,肃声庄重:“谢谢!”
回去,还不行。
迟俊还没有找到。
而就在这时,季节的手机响了。
掉落在地的手机被迟局捡起,本欲递进季节手中,而他却看到来电的是自己儿子的。
迟局毫无迟疑的接通电话,张嘴就是炮轰似的斥骂:“迟俊你准备受处分吧!玩忽职守!还有没有规章纪律!”
季节隐约听到了迟俊的解释,高悬的一颗心这才算是彻底落下。
“我不听你什么解释!”迟局厉声道:“现在马上给我回市局!”
电话挂断,迟局把手机递还给了季节。
“快回去吧,我给你批三天假,这个报告我亲自写。”
一句话,季节有些尴尬的笑笑。
早知她替迟俊写报告不是秘密,被迟局当面点破,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祁先生,今天也要谢谢你。”迟局开口,“你……”
“我只是想让我老婆尽快出来。”祁夜寒字字如带刺寒霜,“她是文职,冲锋陷阵的事,不该是她做的。”
说完,他抱着满面尴尬的季节离开。
警戒线外,季节被抱着放进了车里。
祁夜寒给她系上安全带,关车门绕过车头去开车。
车子发动,季节抿嘴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祁夜寒转头睨她,见身侧的人还挂着两道泪痕,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后仰上身,拍拍自己的腿面。
季节笑了,翘着嘴角侧身躺下。
“老公你帅呆了。”
“嗯。”
“帅的惨绝人寰。”
“嗯。”
“我都快被你迷死了。”
“嗯?”
季节咬咬嘴角,手指轻抠他的膝盖,小声道:“反正就是爱上你了,迷的我七晕八绕的。”
祁夜寒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却揪着一个字不放。
“以后再说死,我就揍你。”
“我很累的。”季节抬手捏捏他的下巴:“我们回家吧,回海边别墅,我想看海了。”
车子进市区掉头,从另一条道驶上近路。
季节睡着了,枕在祁夜寒腿间,双手抱握着他的一只手。
车子停在家门口,祁夜寒不敢动,怕吵醒安睡的人儿。
祁修儿正好在家,从楼上看到了哥哥的车,下楼告诉季母:“哥哥嫂子回来了!”
不是休息日,大白天能回来也是蛮不容易的。
两人就出来相迎,结果到跟前开了车门一看,才发现季节枕着祁夜寒的腿睡的正香。
而身材高大的男人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动也不动。
“叫醒吧。”季母见女儿身上沾着土,想到她可能刚查案子结束,心疼道:“再累也不能枕着你在车里睡一宿,叫醒了让回家睡。”
祁夜寒舍不得叫醒季节,轻摇头。
而季节到底还是睡眠轻,听到季母的说话声就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手上沾着些土,这一揉就给揉眼睛里去了。
“哎…”季节皱着眉头嘤咛:“眼睛里进东西了…”
祁夜寒双手捧着她的脸,拉下她的手:“别动。”
紧接着,祁夜寒也不管季母和祁修儿就在跟前,直接俯身吻住了季节的眼睛。
他伸出舌尖轻舔,柔声问她:“还疼吗?”
季节摇头,傻呵呵的笑着抱住他的脖子:“真帅!”
季节当着季母和祁修儿的面向祁夜寒撒娇,祁夜寒抱着她下车。
进门,老太爷和季父都不在,出去散步了。
季节还困着,又惦记着洗澡,就被祁夜寒抱着一起上楼了。
坐在床上皱眉摸兜,季节心中疑惑。
第一通电话是谁打的。
祁夜寒去放洗澡水,出来就见她扶着额头直叹气。
“怎么了。”挽着衣袖的男人沾着两手水汽上前。
“第一通电话是林深打的。”季节靠在他身上,懊恼道:“他约我见面,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见面?
这两个字刺激到了祁夜寒的情绪,他侧目看着季节的脸。
“迟俊不见了。”季节感受到了他的不满,主动解释坦白:“之前他接到过季芊芊的电话,我以为他是被季芊芊控制了,也想找林深打听情况。”
“迟俊和季芊芊怎么回事?”祁夜寒揽着季节给她脱衣服。
“之前见过一面。”季节懒洋洋的举着手,“怎么说呢,季芊芊对迟俊一见钟情。”
祁夜寒手下的动作一顿,带着几分好笑斜睨她,“你确定?”
“是挺匪夷所思的。”季节倒身抵在祁夜寒肩头,“但这是事实……”
两人进了浴室,浸润在温水中,季节舒适惬意的伸着懒腰。
挺直的纤臂垂落,稳稳环抱住祁夜寒的脖颈。
“老公,我有个问题。”
祁夜寒动动脖子,让沾着水珠的小脸埋在他颈间,“问。”
“你怎么知道邵军的症结?”季节柔声问着:“这不是死亡案件,没有所谓的物证可查,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与精神病的生命争夺,但你却比我更为擅长。”
祁夜寒没说话,只是轻蹭着季节的额头。
“老公,你是不是……”“你分析心理凭什么。”祁夜寒淡淡地问。
正文 第222章 我怎么在医院
季节想了想,给出回答:“眼睛。”
“我凭感觉。”祁夜寒伸手圈在她腰间,“你们局长给我看了邵军的资料,他劫的那辆校车是贵族学校的,可他既没有要求赎金,也没有提出任何物质要求,只要求媒体,这代表什么。”
一向都是季节给别人分析,问别人‘这代表什么’。
现在突然被祁夜寒提问,恍惚间竟有些愣神。
祁夜寒抬指抚去她睫毛上沾到的水,抱紧她,“这代表他想出名,想让别人都认识他,想受到从未收到过的极大关注。”
季节缓缓皱眉,眸中写满惊讶。
对……就是这样……
“他内心极其自卑,知道自己无法面对强大的敌人,就将目光放在了孩子身上。”祁夜寒低沉的嗓音如清泉撩耳,“他享受被仰望的臣服敢,就这么简单。”
季节翻身而起,带出了一串水花。
她有些情绪激动的骑坐在祁夜寒小腹上,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笑开:“除了不会生孩子你还真是什么都会!”
“其实这个问题真的很简单。”祁夜寒笑道:“是男人都有这种心理,只不过有人能做到,有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季节摇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不管,反正你就是很厉害!”
祁夜寒勾唇深意一笑,腰身用力微顶,“嗯,的确挺厉害的。”
季节本来说了句很正经的话,怎么配上祁夜寒的动作就……就少儿不宜了呢!
“祁夜寒你这个污妖王!”季节前不久刚跟顾妃学的新词,张嘴就咬在了祁夜寒头上。
祁夜寒耸肩,手掌钳住她的腰身,轻笑,“男人,都有这种想法。”
季节累着呢,受不了祁夜寒在她身上厉害,软声软语的俯身吻着他,“想睡觉……”
祁夜寒也心疼她,抱着她嗯了一声:“睡吧,我给你洗。”
浴室出来,季节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她抵着祁夜寒的额头鼾声轻微,鼻尖微耸萦绕着清甜的气流。
季节最近的确是有点长肉了,脸颊上的消瘦不见,更多了几分稚气的可爱。
这会儿睡着,竟像是小兔子打盹,时不时缩缩嘴角动动鼻子。
祁夜寒也不把她放在床上,就让他在自己怀里睡着。
季节睡一半可能是睡迷糊了,朦朦胧胧的就要翻身。
祁夜寒正在看资料,本就是一只手臂抱着她,结果季节突然翻身他没接住,睡着的兔子就闷声掉在了床上。
“哎……”季节摔醒了,祁夜寒的手机就在身侧,她的鼻梁正巧撞在了手机上。
祁夜寒失笑,放下平板把人重新抱进怀里,“撞疼了?”
季节睡眼惺忪,迷糊的睁不开眼。
脑袋砸在祁夜寒肩窝里可劲儿蹭:“你别闹我…我要睡觉……”
季节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困,而且是突如其来的睡意席卷。
早上还好好地……
祁夜寒以为她是累了,毕竟直面歹徒去营救孩子们,需要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
于是季节二次睡着后,祁夜寒就一动不动的抱着她。
之后,祁夜寒自己也睡着了,却还是没有松开紧环季节的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
祁夜寒被吵醒,听是祁修儿来叫他们吃饭。
再看窗外,差不多已经是黄昏了。
祁夜寒低头,吮吻着季节的嘴角:“老婆,该吃饭了。”
无声无动,连眼睛都毫无睁开的预示。
“嫂子?”祁修儿推门进来,不见季节有反应,走过来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嫂…哥!嫂子的手怎么这么冰?”
季母做好了饭等着孩子们下楼,正和林妈说笑聊天,就听见楼上一阵疾步而响。
季父和老太爷刚散步回来没多久,两人对坐喝茶,听着动静齐齐回头,就见祁夜寒抱着裹着棉衣的季节下楼而来。
“怎么了这是?”季母吓的手里的碗都碎落在地,她连忙冲到跟前:“小节怎么了!”
祁夜寒来不及解释,抱着季节就往门外冲。
“嫂子晕过去了……”祁修儿抹泪解释,同时哽声安抚季母:“伯母你们别担心,先在家里等消息!”
祁修儿急急跟着哥哥走了,留下一屋子长辈慌神急措。
谌勋接到祁夜寒电话的时候,正在给她家亲爱的宝贝喂葡萄。
两人刚刚做完爱做的事儿,顾妃正躺在谌勋身上挠痒痒。
“什么?我马上到!”
谌勋挂了电话猝而起身,顾妃无防备,后脑勺砸在了床上。
“你干嘛去?”
“季节晕倒了!”

谌勋和顾妃赶到的时候,季节已经发起了高烧。
季母和季父还是来了,两人都放心不下女儿,守在病床边灼心焦急。
“夜寒你先让开。”谌勋平时大大咧咧的神经质,可一到病床前,他就是严肃冷然的名医气场。
祁夜寒紧握着季节的双手抵在额头,他满心都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懊悔。
为什么他睡着了……为什么他没有及时发现她的症状!
谌勋落掌在他肩头用力下压:“你信我,有我在没事的。”
季节陷入了深度昏迷,高烧不退,可偏偏双脚冰凉。
谌勋神情肃重的给她做了一系列检查,终是长呼了一口气。
“没事,情绪紧张引起的疲劳过度。”谌勋摘了听诊器装进兜里,摸摸下巴转身问祁夜寒,“她最近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了?”
祁夜寒当即摇头,可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紧接着,谌勋的疑问就跟上了:“那就怪了…我怎么觉得她像是吃过中药什么的。”
季母闻声,也跟着道出了疑惑,“是啊,我之前也在小节身上闻到过中药味,当时也没顾得上问她。”
到现在,祁夜寒也不想隐瞒了,直接将之前去宁安堂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谌勋当即给出定论:“季节这是气血跟的太猛,猛一下胀住了。”
见众人目露讶异,谌勋解释:“吃多了的意思。”
季节昏迷的深沉,醒的也快。睁眼就懵了,抬手喊祁夜寒:“老公…我怎么在医院……”
正文 第223章 意外惊喜
“你吃撑了!”顾妃被季节吓了个好歹,背着一身冷汗没好气的道:“见了中药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居然还能吃中药吃撑!季节你说我需不需要给你写篇段子放在网上,让广大网友都见识见识你这种奇葩的行
为!”
季节还懵着呢,见父母也都在,皱眉握着祁夜寒的手,“我吃撑…我到底怎么了??”
祁夜寒也是一口浊气随风散,卸了满心的紧张吻着她的指节,语气带了薄怒:“你是不是多吃药了。”
季节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摇头,又点头。
祁夜寒叹气,握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好好说。”
季节抿嘴,也叹了一口气:“就偶尔……”
床前几人只听祁夜寒说去宁安堂找名医抓了中药,却还不知道这中药是干什么的。
季母问:“小节,怎么突然开始吃中药了?”
季节和祁夜寒对视,两人互牵着手彼此打气。
“妈,我可能受孕困难,所以在调理身子。”
受孕困难?
季母和谌勋都惊了,前一个白了脸,后一个皱了眉。
“不过没事。”季节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胖了点吗。”
谌勋像是呛了一口风,轻咳几声板着脸道:“你确定你是受孕困难?”
季节点头,见谌勋面色复杂,就问道:“怎么了?”
谌勋咬咬嘴角,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顾妃一巴掌呼在他后背上。
谌勋挠挠头,斟酌的开口了:“首先我不了解中医,不懂它的玄妙,其次我抓不准脉象,不解它的含义,最后……”
这胃口吊的,就是季父也急了。
顾妃又是一巴掌,这次直接揪住了谌勋的耳朵,“你再废话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楼去!”
谌勋双手抱着耳朵,痛声疾呼:“季节你好像怀孕了!”
轰隆隆——
一瞬间震颤雷鸣。
床前几个人都像是被浇灌了水泥凝固,唯独谌勋挣扎着从顾妃手中救出自己的耳朵。
“我不确定啊,毕竟我也不是权威的妇科医生。”谌勋揉着通红的耳朵道:“我建议你们还是去楼下做个……”
“老公…老公!”
季节急声从震惊中回神,伸手的同时已经被祁夜寒打横抱起。
两人直奔楼下,身后,从狂喜中拉出意识的二老也在顾妃和祁修儿的搀扶下疾步跟上。
谌勋亲自安排了孕检,祁夜寒陪着季节一起进去。
然而结果……简直就是比意外更值得让人落泪的惊喜。
季节真的怀孕了。
季母当即就在孕检室门口哭了,季父也湿了双目,笑意难掩的抱着妻子。
前一秒,还是受孕困难的噩耗。
而下一秒,就是身怀有孕的喜讯。
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前一秒哭,后一秒笑。
季节憋着满眼的泪水,可就是哭不出来。
她被祁夜寒像孩子似的揉进怀中,喃喃低语,“老公我哭不出来……”
“不哭。”祁夜寒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发间蹭去眼角的湿意,“乖…不哭。”
“老公我怀了你的孩子…”季节喜欢咬祁夜寒,不管是开心激动,还是生气撒娇,她都喜欢咬着祁夜寒发泄情绪。
季节的啃咬从来没有让祁夜寒觉得疼痛,而此刻,在他颈间磨齿的人,却将甜蜜的疼痛刺进了他的皮肉血液中。
“嗯,真好。”

确定怀孕的第二天,两人又一次去了宁安堂。
今天不是宁老坐诊的日子,而季节还是见到了那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祁夜寒亲自给老人打的电话,本是欲亲自上门拜谢,可老人却说让他们来医馆,他最后再为季节诊一次脉。
季节全程灿笑,笑的合不拢嘴。
这是每个新晋母亲都会有的甜蜜。
“高兴了?”宁老今儿穿着一身中山装,落着老年斑的手轻抬,“撸袖子。”
季节乖乖把手腕伸过去:“宁老,真的谢谢您。”
宁老微闭着眼,片刻抬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季节。
“孩子一定要保住。”随语,宁老收了目光,扯过方子纸写了几笔:“这是最后一副药,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宁老几句话说的颇有蕴意,就像季节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遇到危险似的。
“去拿药吧。”宁老起身,抚了抚衣摆,“切记,不易动怒,不要逞强。”
季节愈加不明,启唇欲问,却被祁夜寒轻轻掩住了唇瓣。
祁夜寒冲老人深鞠一躬:“宁老,感谢。”
老人微点头,抬手半挥,沉声洪亮:“回吧。”
从医馆出来,季节再也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你不让我问,宁老明显话里有话啊。”
“你看心,他看相。”祁夜寒扶着她坐进车里,俯身双手撑在她脸侧,“知道为什么宁老愿意为你打破规矩,特意来一次吗。”
季节摇头。
祁夜寒起身,指节在季节脸颊轻蹭:“相由心生。”
后来没几天,电视新闻报道了一场肃穆而庄重的葬礼。
而过世的人,就是宁老。
那天,季节在电视机前坐了很久。
祁夜寒一直陪着她,握着她的手不时落下亲吻。
“宁老看出了什么。”季节倚在他肩头,“那天,你是背着我去给他打电话的。”
“他看出来的,你都知道。”祁夜寒抱着她,淡淡开口:“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好好照顾自己。”
“你不是也在吗。”季节牵着他的手掌抚落在自己小腹上:“好好照顾我们,孩子他爸。”
祁夜寒宠溺笑开:“好。”

季节怀孕的事情,暂时只有季家的几位长辈知道。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而季节也成为了被挡在中心保护区的珍宝。
差点……她就连工作都得辞了!
好在祁夜寒宠着她,耐不住她撒娇耍赖,便也又制定了更为严格的守则。
回去上班可以,第一,午饭不许再吃外卖,会有人专门去给她送饭。
第二,工作时间必须缩减,不许参与任何有危险隐患的事情,像上次去直面歹徒的事情要是再敢发生一次,祁夜寒有权实行家法。第三,必须时刻汇报动态,祁夜寒的每通电话都要接。
正文 第224章 竟不分真假……
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季节自己亲自手写的。
双手奉上‘家规’,季节缩在祁夜寒身边直皱眉,“我连人身自由都奉献给你了……”
祁夜寒抬手揉揉她的头,把手写的家规书放进床头的抽屉里。
“现在来说林深的事情。”祁夜寒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按亮屏幕递给她:“一天,十二通。”
季节接过手机,无奈的笑:“祁夜寒你讲点理。”
“还有迟俊,八通。”祁夜寒‘毫不讲理’的把人按揉进怀中,修长的手指撩起季节耳侧的一捋头发,“你吃醋,就没想过我也会吃醋吗,嗯?”
“那不然我背着你做俯卧撑。”季节没好气的在他胸口亲捶一拳:“做几个你说,我今天豁出去了!”
祁夜寒本来是真的想跟她好好谈谈林深和迟俊的问题,结果被季节小眼神一嗔,严肃也成宠溺了。
“好了睡觉。”祁夜寒一颗心像是融化的蜜糖,拢着季节像是巨兽护着崽子。
“不睡。”季节把手机转他面前,指尖敲点着屏,“这才晚上九点。”
祁夜寒抽了她手里的手机放在床头,手掌蒙住她的眼睛,“赶紧睡。”
“你已经好几天没有背着我做俯卧撑了。”季节扒拉下他的手攥住手指,肩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快点,背着我和宝宝一起做。”
从知道她怀了孩子,祁夜寒潜意识就把她当成玻璃娃娃似的,连抱都不敢太用力。
可偏偏季节就喜欢祁夜寒用力抱着她。
抵不住她的撒娇,祁夜寒俯身趴在了床上。
“坐着,别趴。”
季节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趴在他宽阔的后背,顺带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以示警告,“放心吧,压不着你的宝宝。”
祁夜寒气笑转头,顶顶她的脸颊:“你就是我的宝宝。”
“漂亮话谁不会说啊。”季节扭腰在他后背磨蹭,“赶紧,五十个。”
祁夜寒端着小心照顾着背上的女人,双臂起身都不敢太用力。
“孩子他爸你是老了吗。”季节憋着小坏揪祁夜寒的头发,装腔作势的惊呼道:“哎!我找到了一根白头发!”
祁夜寒也是真的宠人宠的没边际了,嗯了一声回应:“那拔了。”
季节咯咯的笑开,埋首在他后脑发间蹭鼻子,“没有,我老公最帅了!”

季节收假复工的那天,和迟俊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
迟俊完整讲述了自己遭遇绑架又被释放的过程。
那天,他的确是接到了季芊芊的电话。
季芊芊也的确以黑子他们的事情威胁他。
“她约我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见面,我没开车,直接打车去的。”迟俊懊恼而愤恨道:“后来有一段路特别堵,我就让司机中途停车下去了。”
季节蹙眉认真听着。
“下车走了没几步,我突然感觉头特别晕。”迟俊抬目看着季节,眉宇间拢着不解的戾气:“我现在能想起来的最后记忆,也不过是我进了美联商场,先从它后门出门出去走捷径。”
半咬指节,季节问道:“你看过商场的监控吗?” “看过,只有我进去的画面。”迟俊双臂撑在桌面上,凑到季节面前说道:“而且很奇怪,我查了美联商场那个时间段所有的监控,我明明是直穿商场往后门走的,可除了大门口的监控镜头,其他任何一个镜
头都没有拍到我。”
季节眸中敛起冷光:“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
“对。”迟俊坐回身子,双手搓着脸道:“我让耗子检查过,监控没有人为操作的痕迹,完全是自然拍摄。”
“如果监控没有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季节聚目凝神注视着迟俊,“对方绑架并且安置你的地方,就在美联商城里。“
迟俊提出质疑:“有没有可能是通过某种伪装,制造了美联商城的假象?”
季节突然低下头,眉头微挑。
片刻抬头,看向迟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你……”
“迟队。”办公室门突然打开,赵小林急急道:“迟局找你!”
迟俊应声而起,冲季节苦涩一笑:“不过是消失了几天,怎么就挨不完骂了呢。”
季节脑中似有琴弦崩断,发出清脆的鸣耳声。
迟俊已经离开,背影消失于门口的光线中。
几天…
“小林快抓住他!”
急喊声从季节嘴里发出,她起身快步冲出去,却和门口疑惑的赵小林撞在了一起。
“季节姐怎……”
季节一把推开他趔趄追向迟俊消失的方向:“他不是迟俊!”
黑子正好外出归来,见季节神色焦急身形不稳的往外跑,连忙上前扶住快要跌倒的人,“季法医你这是怎么了?”
“迟俊呢?人呢?”
黑子撑着她站稳,茫然道:“迟队开车了啊。”
赵小林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脸色瞬间煞白。
“局长要找他……为什么他要出去……”赵小林在季节身后吓的说话声都抖了:“我以为迟局是在外面…就没问他……”
黑子还懵着呢,一头雾水急声道:“到底什么事!”
季节不知是气还是悔恨,背倚着冰冷的墙面狠狠砸拳。
“黑子……队长是假的……”赵小林代替说不出话的季节解释,他闭着眼睛,身抖如筛糠,“这个人…居然跟我们相处了整整三天!”
闹出的动静急速扩散,很快,外出开会的迟局也火速赶回了。
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迟局一进门就重声摔上了门板。
“伪装?假扮?”迟局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视着会议室里神情各异的面孔:“三天了才发现?这个人的身份呢?目的呢?做了什么你们都清楚吗?!”
众人噤声不语,这的确是令人不寒而栗,胆颤心悸的过失。
“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有过失。”迟局摘了警帽扔在桌子上,露出一头花白的短发。
他单手捂脸,指缝间狠搓着眼角的皱纹。
“我的儿子,我竟不分真假……”
“局长你别急!”黑子咬牙切齿的绷着脸道:“我们一定把迟队找回来!”
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的都将视线集中在了季节脸上。季节一直低着头,长睫之下,是一双不明情绪的幽沉寒眸。
正文 第225章 为了你的宝宝
赵小林就坐在她旁边,伸手却不敢触碰,只能低声喊道:“季节姐……”
被呼唤的人寸寸抬目,坐在她对面的黑子只觉得一股凌厉冷风扑面而来。
季节整个人笼罩在阴翳至极的冷漠气场中,她撑臂起身,半眯的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浓黑。
“我一定会找到迟俊!”
留下一句话,季节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快步而出,市局门外,她掏出口袋里震动不停地手机接通。
“季节,你还是不够聪明。”
“迟俊在哪儿。”
“自己找,找到了,就是你的。”
“你这个王八蛋!”
“只能怪你心软,是你自己不够坚定。”戏谑的声调伴随明显的嗤讽:“从开始谈话你就已经发现我有问题了,可你潜意识却一再替我找借口,为什么?就因为这张脸是迟俊的?”
季节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烈,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如果你敢伤害他……”
“你有威胁我的资本吗?”神秘人直接冷语截断了季节的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就算我现在杀了迟俊,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季节,威胁这种腔调,从有本事的人嘴里说出来,才足够让人畏惧!”
季节那张清秀的面孔愈发变得冷漠:“你既然知道我心软,又怎么能确定我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却顾及什么而不忍揭开呢。”
争锋相对,只是字句间的交锋,竟响起了刀枪碰撞的声音。
“怎么,现在开始学计谋了吗。”神秘人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是那般阴气十足的语气,“可以,我陪你玩,两天,两天之内你要是找不到迟俊,我一定杀了他。”
“美联商场,你当初绑架迟俊的地方。”季节张嘴就是傲然的自信果决:“你从一开始跟我说话,就是九假一真,你故意利用叙述间的字句组合陷阱迷惑我的思维。你我之间,到底是谁先开始玩计谋的?”

迟局和季节单独相谈,季节对这位为心急的父亲详细解释了全过程。
包括之前邵军案时,迟俊就已经失踪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季节一直深陷于沉重的心理负担与罪恶感中。
首先,她依旧没有坦诚神秘人的事情。
其次,迟俊会被绑架,完全是因为受她牵连。
迟局一直静听,他脸色阴郁,眉心隆起,隐约间,连扶额的手指都在颤动。
“季节,你和迟俊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迟局半含沙哑的嗓音,撞击在季节本就不安的心上。
季节只觉得心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沉坠间堵得她喘不上气。
“为什么迟俊会被绑架,你该死知道理由的吧。”沉哑的语调随平缓,却带着浓重的危险气息,“你们在做什么。”
内疚和懊悔敲击着季节的理智,迟局的目光与询问像是燃火的鞭子在抽打着季节的身体。“迟局,我确实是有事情瞒着您。”季节在几番挣扎与考量之后,与迟局视线交汇,道:“迟俊是为了帮我,才被卷进了这个事件中。因为这件事…很特殊,可能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所以……请您先让
我找到迟俊。”
迟局沉默,终是点头应允:“好,找到迟俊,你们必须告诉我真相!”
两天。
季节绝对不怀疑神秘人的手段,他说杀,就一定会杀!
中午,季节正在亲自查看美联商场的监控录像,祁夜寒打来了电话。
“老婆,出来吃饭。”
祁夜寒本来就是天生撩人心魄的烟嗓,极尽宠溺的字句从他口中缠绵而出,更是让人心悸到全身酥麻的程度。
而季节揣着沉甸甸的焦急与紧张,听到温柔又宠溺的嗓音,也只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好。”
市局门外,季节看到了祁夜寒的车。
她开门坐进去,祁夜寒将打开的食盒递到她手中。
“怎么了。”祁夜寒捏捏她的脸颊,柔声宠溺:“又有案子了?”
季节没胃口,只是为了来跟祁夜寒说一声晚上不回去了,顺便……让他抱抱自己。
放下食盒,季节伸臂抓着祁夜寒的衣领,将脸蹭到他怀中。
祁夜寒感受到了她隐忍的慌乱与不安,收拢手臂将她紧抱于怀中。
“怎么了?”祁夜寒吮吻着她的眉心,“案子很棘手?”
季节在他怀中摇头,低声说出实情:“迟俊被绑架了……之前那个是假的……”
祁夜寒眉头微扬,薄唇抿动间吐出一句:“还有呢。?”
在祁夜寒的怀抱中汲取了力量,闻着那令人心安的淡香,季节从他双臂间退了出来。
“绑架他的人只给了我两天的时间。”季节狠力克制着自己,保持住足够的镇静道,“而这个人,就是我一直以来的对手。”
祁夜寒是知道神秘人存在的。
尽管当初他选择尊重季节的行为想法,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不被言明,就能一直隐秘。
当然,季节也清楚祁夜寒一定会知道这其中的衔接。
毕竟他思维缜密,观察敏锐,连洞察人心,都与她…不甚至是比她还要擅长。
祁夜寒面色冷峻的盯着季节:“所以你想告诉我,今晚你不回家了?”
“嗯。”季节也不啰嗦,应声间已经开了车门,“后天早上十点,你来接我吧。”
两天,四十八个小时。
季节觉得自己头上就像是悬着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四十八小时后的第一秒钟,就会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双脚落地站稳,季节恍惚间突然听到了一声关门声。
回头间,就见祁夜寒举着手机绕车头迈步而来。
“楚阳,未来四十八个小时内推掉我的一切工作,有问题你解决,处理不了再打给我。”
惊讶混杂激动,一股名为甜蜜的暖流涌上心头,季节扑身上前用力抱住他。
“谢谢……”季节埋首在祁夜寒胸口磨蹭额头,“老公谢谢你……”
祁夜寒隐去笑意板脸冷漠:“为迟俊?”季节笑了,从早上到现在,露出了第一个灿烂的笑容:“为你的宝宝。”
正文 第226章 不觉得讽刺吗
祁夜寒的到来,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迟局亲自相迎。
早在之前公交车爆炸案的时候,迟俊就在父亲耳边提起过祁夜寒的分析能力。
而前不久,他也亲眼见识到了祁夜寒的出众。
“迟局……”
“情况紧急,祁先生愿意帮忙,当然是欢迎的。”
祁夜寒幽目冷然,问季节道:“你办公室在哪儿。”
季节知道他还在生之前自己去见邵军的气,冲迟局尴尬笑笑,立刻带着祁夜寒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一关,那无法掩盖的阴寒之气顺着门缝蔓延出来,像是一团黑雾遮蔽在房门四周。
“这气场……简直了!”
黑子一把捂住身边警员的嘴,压着声音皱眉道:“闭上你的嘴,人家能听见!”
季节的办公室不大,这是祁夜寒第一次来。
进门祁夜寒脸就黑了,瞪着季节厉眉不说话。
“环境什么的不重要。”季节拽着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指着电脑屏幕给他看:“推理分析我真的不是特别擅长,但这是你手到擒来的事情!”
祁夜寒盯着电脑屏幕脱了外套,季节接过来搭在椅背上。
看着监控画面的男人半擒眉,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操控鼠标点换图像。
季节坐在椅子扶手上,本是攀着祁夜寒的肩膀,却被他环臂懒腰搂坐在自己腿上。
“你之前跟那个假的见面了?”祁夜寒盯着屏幕问道。
季节嗯了一声,完整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出来。
“后门?”祁夜寒撩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美联商场没有后门。”
季节怔了一下,继而疑惑道:“可他们都说有,小林现在就在美联商场。”
话音刚落,赵小林的电话就打来了。
季节接通直接按免提。
“季节姐,美联商城的后门上个星期就封闭了!”
季节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抱紧怀中僵硬的身子,祁夜寒的沉色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现在至少可以肯定,那个假扮迟俊的人,连一句实话都没有。”

嘀嗒——嘀嗒——
被蒙着的双眼的迟俊,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陷入的睡眠中醒来。
他动了动酸痛到快要断裂的脖子,手脚依旧被紧紧束缚,四周除了钟表嘀嗒声,再无任何响动。
“我知道你看着。”迟俊极力伸了伸被控捆住的双臂,打着哈欠像是在伸懒腰似的,“季节都赢了,你还不放我走?”
“我有说她赢了吗。”墙角响起幽声。
迟俊一直在转脖子,缓解着僵硬的肌肉,“这得有三四天了吧,季节破案,最快的记录是十二个小时。”
阴笑声戏谑:“可现在她只有不到两个小时。”
被黑布遮蔽的双眼猛然睁开:“你什么意思?”
“十二个小时,很值得骄傲吗。”
迟俊猝然坐起身子,却被腰间束缚的绳索限制,差点连椅子一起跌倒,“你去见她了?”
“迟俊,你不是喜欢她吗。我帮你,让你永远留在她心中,成为用尖刀刻在心上,直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存在。”

美联商场没有后门,那所谓的监控录像就再无调查的意义。
画面里的迟俊,也是伪装者。
“为什么我会认为迟俊一定在美联商场……”季节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点。
“你见到的,就是一直在跟你抗衡的人。”祁夜寒扶正她的身子,双手捧着她冰冷的面颊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很了解你,他利用你的习惯,对你做了催眠式的心理暗示。”
祁夜寒抵住季节的额头,鼻尖触碰,呼吸交换。
“老婆,那个人在跟你对话的时候,有没有从你脸上移开过目光?”
季节从祁夜寒浓黑的眸中静视着自己的眼睛,呼吸交错,季节摇头:“没有。”
“嗯,那他有没做过什么特殊的动作?”
季节瞳孔慢散而开,转而一瞬收拢:“他靠近我……就像现在你的模样。”
抚在季节脸侧的手指用上力道,祁夜寒又开口道:“他靠近你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季节皱眉,回想。
祁夜寒也不催她,微偏着下巴在她唇瓣印上亲吻。
“大门口……”季节刹那抬头,眼中星芒散发:“大门口!”
祁夜寒笑了,在她柔嫩的樱唇上重重落吻。
“商场应该是真的,大门也是真的。”祁夜寒蹭蹭她的额头,松开抱着她的手,“去吧,你知道该做什么了。”
季节当即从他腿上翻身而下,快出几步,又回身抱住祁夜寒的脖子在他脸上吻出响声。
“祁夜寒你是我一辈子的男神!”
留下一声崇拜,季节冲出了办公室。
黑子和赵小林他们一直守在门外,刑警队全员都在。
“黑子小林,你们带人去彻查全市大型商场,我要邵军案案发前一天商场大门口的监控,越完整越好!”
两人领命立刻走了,迟局一直站在人群一侧,众人离开,只留两人对视。
迟局露出欣慰笑容,季节回以浅笑:“迟局,您放心!”

“祁夜寒居然帮着季节找你。”静默许久的空间里再次响起那道诡异的幽声:“不觉得讽刺吗。”
迟俊轻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心理扭曲的王八蛋吗。”
“你和她,连骂人都只会相同的词语。”
“别的词语你还真配不上。”
“你不觉得祁夜寒很有问题吗。”
迟俊讽笑道:“只要他没有杀人犯法,他有再大的问题都跟我没半点关系。”
“其实你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幽声刺耳:“你质疑他分析判断,还有那极强的洞察力。”
迟俊突然大笑出声,转头蒙着黑布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你这是在强行梳洗我的思维?将对于祁夜寒的质疑塞进我脑中?”
幽声未响。“你这可是连起码的催眠都算不上,而且你催眠不了我的,真相就是真相,不是睡一觉就能改变的!”
正文 第227章 有危险是怎么回事?
“迟俊,有没有人说,你过于自负。”幽声再响,当迟俊面色凝滞的那一刻,两人已经转换了嘲讽的立场。“你是迟连峰的儿子,你为了不顶着父亲的名头,做出了百般努力。当然,你成功了。你付出的努力,换来了别人口中的赞扬,他们说,迟俊是好样的,凭自己的真本事成为刑警队长,这是你的目标,而你
达到了。”
迟俊惊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冷意渐渐渗透进大脑中。“得以所偿,你便自然产生了悠闲的满足感。你稳坐刑警队长的位置,你掌管着市局最重要的一条命脉,你是主宰者,没有人能忤逆你的判断。当然,你有能力,而能力就是你最大的依托,你不接受有人超
越你,可祁夜寒却出现了。”
迟俊呼吸粗重,声如破裂的风箱。
“季节是你喜欢的人,而祁夜寒却是她深爱的人。”神秘人的声音似是随风远去,只留下缭绕的尾音,“迟俊,你已经输了。”

外出彻查的众人很快就带回来了大量的监控录像。
时间紧,任务重。
祁夜寒也从季节的办公室里出来,和几个警员坐在了一起。
“不要只盯着门口,不要只找一个人。”祁夜寒着一身黑衣,包裹着强势而冷傲的身躯,那张阴郁的脸庞上,是令人仰望的俊逸不凡。
季节就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找到了!”
随着一声惊呼,祁夜寒起身上前。
几人围凑在屏幕前,祁夜寒后退步站直身子,“把这个场景扩大,路段应该有摄像头。”
黑子转身就往外走:“我去交警队!”
发现迟俊的地方,是中金商大厦门前的人行道上,而他进入监控的范围很小,不足以判断具体动作。
季节本要问祁夜寒问题,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林深的号码,季节瞥了祁夜寒一眼,接通电话往办公室走。
“季节姐,你是不是在找人?”
林深的这通电话来的突然。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询问,让季节惊讶。
“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是在找一个叫做迟俊的人,我知道他在哪里。”
祁夜寒就在旁边,季节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他,同时问道:“他在哪儿?”
“季芊芊家。”
季芊芊?
祁夜寒挑眉,转身就走,季节被他牵着一只手,一前一后快步而出。
赵小林不知道季节的通话内容,但根据季节的神态和言语,他们也想到这通电话应该是和迟俊有关系。
于是他同时起身快步跟上。
“你确定吗?”季节已经坐进了车里,祁夜寒发动车子急速驶出。
林深苦笑:“她之前住过的出租屋,胡同里,你可以去找。”
留下强笑的一声苦涩,林深挂断了电话。
季节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手背砸在了膝盖上。
她的神情有些麻木,就像被抽空了意识,恍惚间似漂浮于无实感的高空之中。
祁夜寒也在思索着情况,剑眉紧皱着。
难道从一开始,绑架迟俊的就是季芊芊?
不可能。
首先立场就站不住脚。
如果是季芊芊绑架了迟俊,那为什么神秘人要特意来见季节?
两种可能,第一,季芊芊是神秘人的同党,第二,神秘人率先知道季芊芊绑架了迟俊,然后利用这件事情给季节制造假象?
“一定不是季芊芊绑架了迟俊。”季节在祁夜寒心中疑虑时,道:“她做不到。”
“理由。”祁夜寒站在季节的对立面和她一起分析疑点,“公交车爆炸案的时候,宋志兰独自一人杀害了五条人命,首先性别和身材的悬殊言论站不住脚。”“问题不在于季芊芊,而是在于迟俊。”季节蹙眉:“迟俊是警惕性极强的人,而且他潜意识是排斥讨厌季芊芊的。每个人对于厌恶的人事,几乎都有着感性的漠视与理性的关注。因为你的理性会暗示自己这
个人将对你产生的伤害,所以你反而会集中注意力去关注她。”
祁夜寒沉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迟俊一定不会给季芊芊绑架自己的机会?”
“至少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绑架。”季节仰身,后脑抵在椅背上:“那为什么迟俊会突然出现在季芊芊家,而林深又知道这件事呢?”
车停在巷子口,季节和祁夜寒下车的同时,赵小林也跟身下了警车。
“这条胡同只有这一个出口。”季节对他道:“你守在这里,如果看到有形迹可疑的人,直接拿下!”
季节尚未解开谜团,只能是做到完全的准备。
赵小林重重点头。
祁夜寒已经进了巷子,季节快步跟上。
两人进楼门,祁夜寒一直将季节护在身后。
“我有种预感。”季节被祁夜寒握着的手微微发凉,“这个王八蛋是知道你介入帮忙一起找人,才将迟俊脱手的。”
祁夜寒看着她,握紧她的手,“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局里就不只有一个内线。”
两人停在了季芊芊家门口,季节被祁夜寒包裹于掌心的手指愈发冰冷透凉。
“有没有可能……”
季节咬齿低头,喉间似大火撩过,火辣辣的刺痛。
“嗯,有可能。”祁夜寒抬手敲门,同时补上她难言的推测,“这个神秘人,就在你们市局。”
敲门声响过很久都没有人回应,季节掏出手机,找到季芊芊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开门,迟俊有危险。’
短信发出,不一会儿,房门就开了。
季芊芊果然在家,头发凌乱,披着一件长款风衣。
季节直接一把推开她,手掌正好按在她胸口,柔软无遮挡的触感让季节面色变冷。
风衣之下,季芊芊什么都没穿!
某段香艳的视频画面如风火侵袭在季节心中燃起怒火,在她脸上灼烧出阴霾。
祁夜寒看清了她的愤怒,加重力道握紧她的手。“你说迟俊有危险是怎么回事?”季芊芊毫不知廉耻的摆弄着衣摆,见祁夜寒也来了,更是连半点紧张慌乱都没有。
正文 第228章 男人?
不等季节开口,季芊芊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嗤讽道:“想陷害我就直说,用不着拿迟俊诱惑我,本来我是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他不来,那我只好送给别人了。”
季节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猛然收力将她扯到自己面前,“你约他在哪里见面?”
“你给我放手!”季芊芊恶声道:“季节我警告你!现在……”
“我问你约他在哪里见面?!”
季节眸子里的阴霾浓沉的吓人,怒火似乎要将季芊芊燃烧殆尽一般。
季芊芊脑子里轰然一响,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刺骨的冷意。
“…我……”
季节松开她的衣领狠狠一推,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季芊芊稳住身形的同时,一把拽住季节的衣摆急声道:“迟俊真的有危险吗?他怎么了?”
季节挥开她的手,怒视她似要将其吞噬。
季芊芊吓得缩紧了身子,她向后踉跄几步,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
季节和祁夜寒疾步下楼,赵小林见两人出现,忙上前询问:“迟队呢?”
说不清是懊悔还是气愤,季节全身僵硬,全靠祁夜寒一只手臂环于腰间撑着她。
看表情,赵小林也明白了。
他抿唇低头,双拳攥的死紧。
季节手机响了,祁夜寒从她衣兜里掏出。
屏幕只显示号码,男人划指接通。
是黑子,说已经查到了迟俊在商场门口的完整监控。
但画面显示他接了个电话后,就转身走了反方向,最后进了商厦后面连接电影城的便捷通道。
赶往黑子所述位置的路上,季节在车上侧枕在祁夜寒腿上。“小林说,他早上会来叫‘迟俊’,是因为迟局给他打了电话。”季节抱着祁夜寒的一只手重新整理思路,她半闭着眼睛,感受着祁夜寒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的温度,“后来一片混乱,谁也没有去跟迟局核实这
通电话,现在看来,这通电话也是神秘人伪装声色打的。”
“他被叫走的那个时间点,正好是你心中怀疑最强烈的时刻。”祁夜寒轻动指尖,摩挲着她薄冷的唇瓣,“可他人就在你对面,怎么伪装迟局打电话。”
“所以有两种可能。”季节埋脸于祁夜寒干燥温热的掌心,“要么是他提前设定了什么程序,要么就是他还有一个帮手。”
祁夜寒嗯了一声,微拢手掌:“那就又能引发两种可能,神秘人是市局内部人员,或者,帮手是内部人员。”
“他在拖延时间。”季节坐起身,目视前方,却目无焦点:“他知道我们快要找到迟俊了……那证明,迟俊确实是在商厦附近。”
红灯前停车,祁夜寒抬起手腕。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车窗外夜色渐浓,而夜晚……是掩盖罪恶最好的时机。
黑子就等在商厦的门口,见季节和祁夜寒来了,忙把存着监控视频的手机递上去。
“这个便捷通道里是没有监控的。”黑子眉头紧皱:“我顺便查了通道外电影城的大门监控,完全没有看到迟队出来。”
季节抬手拧按着眉心,祁夜寒把手机递给黑子。
“他说了实话。”季节将眉心细嫩的皮肤按出红痕,“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
祁夜寒最初做出的判断,是这个假迟俊对季节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可现在看来……他也被自己的理智和潜意识给欺骗了。
“你们没来之前,我进去转了一圈。”黑子道:“这个通道直打直,中间连转弯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是全透明的钢化玻璃打造,藏不了人。”
季节深呼吸,走到路边的休息椅坐下。
祁夜寒坐在她身边,环臂将她揽在肩头。
赵小林和黑子并肩站在两人面前,他们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慌乱而心急。
“迟俊不可能直接消失在全景透明的玻璃通道中,这不是科幻世界。”季节双手紧攥着祁夜寒的衣摆,额头抵着他的胸口闷声道:“障眼法,伪装没有出来过的假象,这也是他说过的……”
“他不是出去了,而是出来了。”祁夜寒俊美却冷硬的脸上笼罩着厚重的阴郁,像是一张摄人魂魄的面具,散发出寒烈弑气,“他在通道里换了衣服,改变了外形,然后原路返回离开。”
黑子瞪大双眼:“那意思是迟队自己帮着绑匪绑架他?”
“你说他是接到了一个电话才突然转向的?”祁夜寒不答反问。
黑子点头:“视频你不是也看了吗。”
“那就对了。”祁夜寒双手捧起埋在他胸口的脸,眼神犀利,迸射出寒芒无数:“迟俊接到的电话,是那个假扮他的人打的,他引诱迟俊配合自己,完成了一场查不到头的绑架。”

“迟俊,季节快要找到你了。”
暗室中只亮一盏悬于房顶中央的灯泡,光线昏暗,伴随着电流交汇的嘶鸣声。
正坐于光线之下的男人,抬起那张嘴唇干裂的憔悴面孔。
“还是和祁夜寒一起吗。”
嘶声喑哑,干涩难听。
问声未得回答,更像是枯爪挠心,搅得人心神不宁。
隐约,迟俊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面前。
被蒙着双眼,迟俊看不到那张俯身于他面前的脸。
只觉得这个人连呼吸都没有,浑身沾着冷风的寒意。
他将自己的五感放大到极限,几乎调动起每一个毛孔感受着面前所站之人的气息。
男人?
悉率的响动刺破寂静,伴随着塑料瓶的咔嚓脆响声。
紧接着,一个水瓶的瓶口抵在了迟俊的嘴边。
迟俊犹疑,犹豫片刻,张嘴含住了半边瓶沿。
喝了几口水后,嘴角又沾上了另一种触感。
松软,是面包。
迟俊依旧张嘴接住,这次他像是饿极了似的,张大嘴的同时向前倾身。
嘴唇碰到了对方的手指,而……给他喂食的人却带着手套。
迟俊心中着实惊讶。这个人的反侦察能力极强,全身的气息以及暴露点隐藏的不露半点痕迹。
正文 第229章 穿风衣的人
迟俊一口口吃下喂进嘴里的东西,他半仰着脸,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也凭借自己的空间感知力去锁视对方的眼睛。
“你倒是将伪装做的彻底,离了变声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吗?”
对方无反应,而迟俊知道他没走。“音色这种东西,你要真的厉害,完全可以连变声器都不用。”迟俊吃饱了,口渴也解了,歪着脖子笑道:“你之前说我自负,没错,我这个人的确是挺自负的。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就什么都不藏,能抓到我
,那是你的本事,抓不到,那是你本事学的不到家。”
咔——咔——咔——
三声脆响,迟俊立即噤声。
这个动静……裁纸刀?
不等迟俊回神推测对方的意图,手臂上就骤然划开一道刺痛。
温热的液体顷刻流出,顺着迟俊被挽起衣袖的手臂滑落而下,从指尖滴落。
脚步声再起,这次是由近及远的离去。
迟俊的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他没有挣扎,而是集中注意力感受着手臂上刀口的深浅长短。
“你的血液不会凝固,伤口也不会结痂。”时隔许久,角落里再次响起那道幽冷的诡声:“如果明天晚上季节还找不到你,你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迟俊顿时反应过来:“你给我喝的水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还用我告诉你吗。”
滴答——滴答——
既是时钟读秒的机械声调,也是血液流淌的死亡提示。
迟俊想起,很早之前,他和季节破过一起案子。
妻子用暗示放血的手法,诱发了丈夫的心脏病。
而此刻……他却是真的在被放血。
晚上十点,刑警队全员待命。
两个小时前,季节和祁夜寒同时进了迟局的办公室。
直到现在,那扇房门都没有打开过。
如果迟俊按照神秘人的威胁伪装了自己……那就需要足够了解他的人从众多人像中找出他来。
而这个人,只能是迟局。
迟俊的母亲早逝,自十岁开始,就是父亲独自将他抚养。
迟局平时工作繁忙,迟俊几乎都是独立生活,自己上学,自己做饭,自己照顾自己。
面对人流纷杂的监控画面,迟局戴上了季节从未见他戴过的老花镜。
恍然此刻,季节才惊觉,迟局已经快六十岁了。
他操控着鼠标,一个人一个人的挨个暂停放大。
镜片下,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毫无晃动,连带苍老的面容上也是不容撼动的沉稳内敛。
只是那略微颤抖的手指,依旧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担忧焦急。
季节和祁夜寒也在看。
季节是迟俊的搭档,极有默契的合作伙伴。
而祁夜寒怀疑那个神秘人当时一定就在现场,于是他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些可疑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守在房门外的众人或站或坐,黑子来回踱步,被赵小林拽着胳膊按倒在椅子上:“你别晃了,晃得我心乱。”
黑子死盯着办公室的门,眉头打成死结:“这怎么还没动静呢!”
“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找。”背倚墙面的警员不解道:“人多力量大,找起来也能快点。”
“就是啊!”黑子道:“就三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你们先冷静点。”赵小林的心也像是被拎着悬在了半空中,“我觉得,季节姐这么做就是为了提升效率。”
黑子瞪他,没好气道:“明明能十几个人一起来,现在就三个人盯着电脑能叫提升效率?”
“那你知道迟队平时都有什么生活习惯,以及特殊的小动作吗?”赵小林反驳。
黑子当即回道:“当然知道啊!我跟了迟队两年了!”
赵小林拧起峰眉:“那为什么假冒货混进市局的那三天,我们都没有认出他来?”
这一问,众人像是被狠狠塞了一块烧到通红的铁石,堵在喉间说不出话来。
赵小林长叹气,趴在桌子上道:“所以我们都不够了解迟队,看了也是白看。”

办公室里,季节将茶杯递到迟局手边。
“迟局,您要不休息一下吧。”
一连三个多小时,迟局的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离开过一秒。
迟局摆摆手,依旧皱眉紧盯着屏幕。
祁夜寒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头也不抬的唤了季节一声。
季节赶忙上前。
“你看这个人。”祁夜寒把屏幕转给她,同时放大了人物图像,“你感觉他在干什么?”
“吐什么东西。”季节直接说出第一眼的反感受,“吐痰,吐口香糖,或者是……”
祁夜寒嗯了一声,追问理由:“因为他手里拿着一张纸?”
季节点头,指指屏幕上一点,“你看这里,他的双手除拇指外,其余四指都是垫着纸巾拢在嘴边的,很明显是在吐什么东西。”
“如果,这个纸巾的作用不是包裹他吐出来的东西,而是掩饰什么呢?”
季节刹那间便跟上了他的思路:“比如咳嗽的时候,用纸巾掩饰自己的丑态?”
祁夜寒扬唇而笑:“对。”
季节追上一句疑问:“但直观来看,这个人确实是在吐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会怀疑他?”
“用过的纸巾你会怎么处理?”祁夜寒柔声反问。
“扔掉啊。”季节回的自然。
温柔的笑意封上一层寒霜,祁夜寒眯起眸子,“可他没有扔掉,而是装进了兜里。”
“季节!”
迟局一声沉呼,将季节的思绪拉回。
她和祁夜寒同时上前到迟局身边。
“这个人。”迟局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身影道:“迟俊最不喜欢穿过长的衣服,特别是风衣。”
季节顺着迟局手指的位置仔细打量着画面中的人。
带着帽子,宽大的风衣衣摆没膝半遮住小腿。
他整张脸几乎都埋进高竖的衣领中,只在帽檐与衣领的缝隙中露出不清晰的眼睛和鼻梁。“迟俊说穿风衣就不会走路,感觉迈不开腿。”迟局点击播放,严肃道:“你们仔细看,他走路是惦着脚的。迟俊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儿童节表演,他扮演一棵树。树干的部位就是一件类似于风衣的演出服
,而当时他就是这么惦着脚走路的。”
画面播放,这个踮脚走路的人到了路边,他伸手,一辆出租车停下。人影上车,很快就离开了监控范围。
正文 第230章 还有时间
季节紧皱眉头,片刻后突然开口:“他说他没有开车,是打车去赴约的,半路堵车,他就下车步行,但是突然感觉头晕!”
她抓到了重点,转身紧握住祁夜寒的手,“老公,之前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顺序是打乱的!”
迟局撑桌站起来,手掌在桌面上紧握成拳。
“一定是,这个人一定是迟俊!”

整整四个小时,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赵小林等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
季节把出租车的截图递给赵小林,一字一句:“一定要找到这辆车!尽快!”
全队出动,首先黑子传来了消息。
这辆出租车在迟俊失踪的当天早上就失窃了,车主在当地派出所备了案。
紧接着赵小林的消息也到了。
据车主回忆,他把车停在了自家小区内,当晚下雪,他想看看积雪厚不厚,就从阳台的窗户往下看了一眼,而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他的出租车,当时车还在,车主就打算第二天早上一早去装防滑链。
赵小林提供了明确的时间段——晚上十一点到早上六点半。
车主在十一点的时候还看到了车,而早上六点半下楼,车就不见了。
此刻,黑子已经带人和赵小林汇合,两人亲自盯查了小区监控,并且与当地派出所相联系,锁定了盗用车辆的人。
而这个人,正是祁夜寒之前在监控视频中发现的可疑之人。
服装身材完全相同。
很明显,偷车的和开车带走迟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而后期的调查显示,开车的这个人隐蔽性极强,经过高清画面处理也依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祁夜寒从视频中追踪了这个形迹可疑之人的行踪,发现迟俊上车的时候,这个人也上了一辆车。
两条信息合并彻查,终于在凌晨传来了好消息。
黑子他们找到了那辆出租车。
季节和祁夜寒立刻前往发现地,车子就停在路边,空无一人。
黑子解释情况:“这辆车停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据路边小卖铺的大爷说,当时车停的时候他看见两个男人下了车,一个扶着另一个,被扶着的那个好像是喝醉了,路也走不了,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季节边听边走,停步车前隔窗打量几眼,道:“能开锁吗?”
赵小林去找技术工,很快,车门打开了。
门开的那一刻,祁夜寒倏而蹙眉,同时一把捂住了季节的口鼻。
乙醚,很浓重的气味。
迟俊被下药了,所以才会被拖下车。
季节拉开祁夜寒的手,神色凝重环顾四周。
这里是外环,不算繁华,但也绝对不偏僻。
楼宇店铺众多,而且巷道院落也不少。
“那个小卖铺的大爷呢?”季节问。
赵小林说他去找人。
不一会儿,老大爷被带到了。
时间紧急,季节开口就问:“大爷,您之前说看见两个男人从这辆车上下来,看到他们往哪里走了吗?”
老人摇头,摆手道:“天黑,没看清,我也就是瞟了那么一眼,没注意。”
祁夜寒背对着车门朝四个方向环顾,这里没有摄像头,连路径图都无处可查。
而且天黑,沉暗的光线是掩人耳目的最好屏障。
季节和他并肩,她将自己的手塞进他手中。
祁夜寒握住掌心里的柔荑:“你觉得神秘人会把迟俊藏在什么地方。”
“一个我曾经去过的地方。”季节倚靠在他的手臂上,“他一连设计了数道关卡将我耍的团团转,现在,他一定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这里,但是他很开心,因为他又一次成功的耍了我。”
“你觉得这依旧是他的虚招?”
“不确定,但迟俊,一定是在我曾经去过的某个地方。”季节在祁夜寒掌心中握紧拳头,“这就好比小孩子玩游戏藏东西,找过了很多安全隐秘的地方,到最后,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选择藏在自己身上。”
祁夜寒明白了她的意思,动手指松开她的拳头,抚顺指尖相绞进掌中。
“之前所有的环节,都是为了谜底揭穿那最后一刻的痛快。”
黑子和赵小林听着两人交流,虽说有些混乱不明,但大概也明白了,迟队可能不在这里。
这辆车只是个迷惑视线的工具。
“好歹找一下吧。”黑子道:“说不定真的在呢!”
赵小林跟着点头。
季节示意两人看向四周,“发现了吗,这辆车停在什么位置。”
黑子眼神转了一圈,挠头:“这…下车好像也没地方去啊。”
两侧都是实墙,连个出入口都没有。
下车只有两条路,要么顺着街道往前,要么顺着街道往后。
“这里完全没有监控。”祁夜寒补上季节的解释:“谁能百分百确定,老人看到的那两个人,就是迟俊和绑匪?”
赵小林反应过来了,惊讶道:“祁少的意思是…他们完全可以在避开摄像头后就下车,然后换一批人把车开到这里停下!”
季节嗯了一声,抽出被祁夜寒牵着的手搓脸。
“为什么两个行为举止,服装外貌都十分怪异的人,却只给老人留下了模糊的印象?”季节落下手,双手插进兜里,“因为老人看到的,是很正常的两个人,喝醉酒不奇怪,所以才没有对此产生关注。”
说到这里,季节几乎是已经下出了完整结论。
人找对了,但……她们跟丢了。
黑子一脚踢在路边的垃圾桶上,愤声道:“妈的!这个王八蛋怎么这么多心眼儿呢!”
“这附近都没有电子监控……”赵小林原地蹲下,双手抱着脑袋:“这可怎么找啊……”
“多带人手,去临街面的店铺民宅挨家挨户的走访。”祁夜寒沉着出声,不见半点慌乱,“还有时间。”
他的一句话,算是给慌神的众人竖起了主心骨。
黑子立刻打电话会局里调人,赵小林也去联系附近派出所了。迟局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季节看着周围四散而开的警员,原本懊恼焦急的脸上,竟勾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
正文 第231章 瓮中捉鳖
“正在找,还没有结果。”
回了一句,季节直接挂了电话。
她和祁夜寒对视,居然同时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意。
“既然身边有内线,那我索性暂时怀疑所有人,只把信任留给唯一的你。”
季节低声说着果决情话,被祁夜寒伸手抱进怀中。
“你觉得他在这里?”
“一定在!”季节回抱他,埋首在他怀中闷声而坚决道:“首先,老大爷看到的一定是两个正常人,那迟俊和绑匪脱下一身异服,不也是正常人吗?其次,车里的乙醚浓度不小,但迟俊毕竟是刑警,他可能会受到影响,
但这点剂量,还不足以让他完全失去意识。所以,迟俊是清醒的,但他很可能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才会被绑匪扶下车。”
祁夜寒扬唇轻笑,目光充满骄傲和温柔。 “最后一点,时间到了。”季节从她怀里退出来,余光半转打量了一眼四周的动向,继而拉着祁夜寒的手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离开,“说两天,就是两天,神秘人一定会把绑架的行为控制在两天内我一定
能找到的程度。而他所期待看到的,是我最终找到了迟俊,却已经到了时间的临界点而无法救他,只能眼睁睁看他死去的场面。”
“所以很有可能,他现在已经开始用迟俊的生命给我倒计时了。”
季节带着祁夜寒进了一家酒店大门。
两人站在电梯口,季节皱眉道:“除了时间,他不会给迟俊任何被救的机会,他是真的想要除掉他,因为他是我的搭档,我的帮手。可他又想以此来考验我,于是……就有了另一种可能。”
“他会擅自缩短时间。”祁夜寒冷声如冰刺,狠狠撕开了罪恶的假面。
“对。”电梯门开,季节按下顶层的按钮:“推算时间,应该就是今天晚上十点之前,当然,我不确定。”
酒店顶楼天台,这片区域的最高点。
此刻正是漆夜浓黑,郊区也有霓虹,只是不如市区的斑斓灿烂。
季节打开手机,利用地图软件调出了这附近的布局图。
她把手机递给祁夜寒,夜晚风大,他解开大衣衣扣把季节裹进怀中抱住。
“他隐藏迟俊地方,一定是地图上没有的。”季节背倚着祁夜寒温热的胸膛,后脑仰枕在他肩头,“但是看地图我不擅长,麻烦你了男神。”
祁夜寒从半个小时前,就发现季节的情绪和气场完全变了。
没有着急,没有慌乱,没有自我怀疑。
她沉稳内敛,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明显的起伏变化,淡然而睿智。
这一切的开始,好像就是在出租车前,她在他掌心写下的一个字——演。
两人此前并没有沟通,祁夜寒也是在季节指写暗示,并且开始转移黑子他们的注意力时,才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找不到明确的对象,她就只能暂时怀疑所有人。
“真好。”季节在祁夜寒脖颈里蹭着,柔声软语低喃道:“在我谁都不敢相信的时候,我还有你……”
祁夜寒心中瞬起一阵炽热,就像喝了一杯烈酒,自喉间滚落,散开在流动的血液中侵袭理智。
他侧吻着怀中人的额头,抬起手机就着夜晚的霓虹开始锁定目标。
“打草惊蛇,只要控制好时间,其实反而是引蛇出洞的最好时机。”祁夜寒的目光,在手机与被黑夜笼罩的楼宇之间来回游移,“但看样子,你并不是想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多没意思啊。”季节背倚着她最强悍的心理支柱与力量源泉,神情优雅而俏皮,像只围在火炉旁的猫咪,“我要瓮中捉鳖!”

清晨天快亮的时候,黑子和赵小林先后接到了季节的电话。
“收队回市局,我知道迟俊在在哪里了!”
几路人马当即全员撤回,而众人却未见祁夜寒的身影。
“季节姐,祁少呢?”赵小林问。
“他公司有个重要会议,赶回去开会了。”季节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哑声道:“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赵小林摇摇头,黑子急道:“你不是说知道迟队在哪儿了吗?”
“迟局已经带人去了。”季节重咳几声,难受的扶着胸口道:“他着急,等不了你们回来。”
“在哪儿?”黑子刚拿起杯子也顾不上喝了,急匆匆的又要出门:“我带人过去支援!”
“在当初我们发现冯瑶案件的那处仓库里。”季节回道。。
黑子带人就走,赵小林立刻跟上!
警局瞬间从嘈杂转为宁静,一帮人火速赶回,又马不停蹄的走了。
季节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拨通祁夜寒的号码。
“老婆。”
“老公,你那儿怎么样了。”
“楚阳已经带人在探查了,暂时没有消息。”
“警局的人我都支开了,我现在去找楚阳,你就在公司,别出来。”
“…好。”

嘀嗒—嘀嗒——
鲜红的血滴落在白色的水桶中,随着不断滴落的新鲜血液而炸开涟漪。
迟俊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吓人的地步,连嘴唇都像是涂了一层白灰,恐怖瘆人。
“你快死了。”幽声响起。
“你……”迟俊已经连说话都气息缥缈了,“不是……晚上十点吗……”
“规则既然是我定,便也由我改。”诡谲的腔调阴笑不明:“季节救不了你了,她的智商和能力都不足以挽回你这条命。”
“那就…那就死吧……”迟俊强扯嘴角露出一抹讽笑,“就像你说的……让她一辈子记得我……”

季节找到楚阳的时候,对方正在接电话。
“网吧?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楚阳对季节道:“有家网吧门口的小型监控拍下了两个人影,少夫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赶往那家网吧,老板和楚阳手下的一个人正好是远房亲戚,于是便很爽快的把监控录像给他们看了。
画面有些模糊,但根据身材步伐,季节确定其中被扶的那个人就是迟俊。
“他们走的这个方向都有什么?”季节问道。老板想了想,回道:“大多都是店铺,这往前走是个小吃街,大排档小摊贩什么的。”
正文 第232章 人找到了
“有没有空间大一点的地方?”
“没有。”老板当即摇头,“这地儿都是吃饭喝酒的地方。”
祁夜寒替季节锁定了五处地图上没有的地方,而楚阳已经带人全部找过一遍,没有任何的异常。
季节确定迟俊被隐藏的地方,一定是地图上所没有的。
原因很简单,她和神秘人都不是没智商的傻子。

远方山头上的大钟敲出八声闷响,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季节从网吧出来,扶着额头坐在路边。
果然祁夜寒不在,她就有些慌乱。
手机响了,来电的人,正是她的主心骨。
“老公。”
“还是没线索?”
“嗯。”季节接过楚阳递的一瓶牛奶,冲他露出感谢笑容,然后继续道:“难道他真的能把人藏在最明显的位置?”
祁夜寒立刻否决:“不可能,否则不会查不到。”
“那会是哪里呢?”
“老婆,为什么你一定要固执于大空间?”
季节正在喝牛奶,闻声动作一滞,含着半边瓶口,疑惑挑眉,“你的意思是……小空间?”
“不是说一定要走极端,除了大就是小。”祁夜寒说出自己的推测:“也可能是某个特定的空间,即便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也不会引人瞩目。”
季节闻声,目光变得幽深。
神秘人一连三次迷惑了她的视线,眼看时间分秒流逝,她就起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念头。
她反向去迷惑神秘人,为了达到目的,甚至特意把祁夜寒调开,营造出自己此刻正在市局等消息的假象。
黑子和赵小林都被她支去了全然相反的地点,而从一开始,出租车前的那番言论,就是她故意而为的。
她确定神秘人和迟俊就在这里,而祁夜寒的一句话,让她再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是我弄错了?”
“把电话给楚阳。”祁夜寒沉声道。
季节把手机递给楚阳,楚阳接过抵在耳边:“老大。”
不知道祁夜寒说了什么,让楚阳的面色有些难看。
“好我知道了。”楚阳应声,把手机递还给季节,“我回去把老大换回来。”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季节看着楚阳,不免满心歉意:“楚阳……”
“没关系,主要是少夫人你现在需要他。”楚阳差不多也看出了季节的为难,笑着道:“老大是挺能让人安心的,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在,就会让人觉得莫名心安。”
楚阳理解季节,因为他也是这样,也将祁夜寒视为自己的主心骨。
楚阳离开后不久,祁夜寒就到了。
他打车来的,换下西装,着一身黑色的帽衫。
身子挺拔面无表情,剑眉斜飞入鬓,墨眸冷光似剑。
他带着帽子,更是将那摄魂完美的脸庞勾勒出迷人的冷峻线条。
季节皱着眉,看着他快步走向自己。
“老公……”
祁夜寒弯腰,直接把仰头看她的人抱进怀中。
“嗯,我来了。”
两人并肩而坐,祁夜寒从季节手里拿走那瓶已经凉透的牛奶。
“我想过了,即使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也不会引人瞩目。”季节低头看着地面,正前方的马路上,车流驶过鸣响汽笛:“这种特殊的空间……只能是货车。”
祁夜寒抬手在她头顶轻揉,倾身在她嘴角吮吻,“我已经让人开始找了。”
所以之前祁夜寒让楚阳接电话,就是交代他让人去查这片区域的停驻货车。
货车的车厢够大,完全可以用来隐藏人质。
而且车辆停靠是一个很正常的行为,只要伪装营造的够自然,就完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季节倒在他怀中,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袖。
“老公…我……”
“乖。”祁夜寒抱着她,疼惜轻抚着她的后背,侧脸贴在她冰冷的耳朵上:“没事,一定能找到的。”
祁夜寒手机响的那一刻,季节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
来电话的人语气急切:“祁少,人找到了!但失血过多怕是……”
“报方位!”祁夜寒戾声打断已经被季节听到的噩耗。
对方立刻报出位置。
季节起身就跑,双膝麻软差点狠狠摔倒。
祁夜寒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撑抱住,同时一通电话已经打给了谌勋。
季节像是丧失了全身所有的知觉,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不知道自己此刻脸白如霜雪。
不知道此刻她正在颤抖,不知道……她已经连从祁夜寒怀中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晚上十点……应该是晚上十点才对啊!!
她算错了……她都算错了!
时间,地点,她全都算错了!!
“老婆……”祁夜寒紧抱着怀里似被打断筋骨的人,扣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按埋进胸口,“没事的,谌勋能救活他,没事的。”
谌勋来的很快,几乎是和季节祁夜寒同时到达现场。
那是一辆大型货车,车厢门大开,被绑在椅子上,已经失去意识的迟俊就坐在车厢正中央的位置上。
在他身后,放着一只白色的水桶。
隔着桶壁的阴影,能看清此刻桶中的液体已经汇聚了整桶容量的五分之一。
最先找到迟俊的几人上前,其中一个躬身对祁夜寒道:“祁少,车里没有发现任何人,但驾驶室有食用过的空包装袋。”
谌勋已经带人上去救人了,解开绳子暂时处理伤口,谌勋气骂道:“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放血就算了怎么还用药!”
季节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全身散乱倒在祁夜寒双臂间。
谌勋和人把迟俊从车里抬下来,扭头对季节给出一句安心的话:“放心!这种程度我一定给你救活!”
迟俊和季节的关系,谌勋大概也是知道的。
毕竟两人一起上过新闻,是合作无间的搭档。
急救车开走了,而季节全程只是远远注视着车开走的方向……
她输了……
如果没有祁夜寒,迟俊一定已经死了。
手机响起,是季节的。祁夜寒从她口袋里掏出,看了眼号码直接接通道:“去医院,迟俊找到了。”
正文 第233章 单恋
危机解除,季节被祁夜寒抱回了家中。
只有她们两人的家。
季节浑身透着冰凉,被祁夜寒放在床上,就像是放下了一具僵硬的人偶。
“老婆,你跟我说句话。”
祁夜寒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憔悴和心疼。
他能够体会到季节此刻的心情,毕竟……迟俊真的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季节气自己太过自信,让她差点就害死了迟俊。
“老婆…”祁夜寒俯身抱住不声不响,双目空洞面色素白的人,“不是你的错……你忘了吗……神秘人是有帮手的。”
季节极慢眨眼,鼻息间一片寒凉。“你的推断没错,但那只针对神秘人。”祁夜寒双手捧住她的脸,贴着她冰冷的唇瓣温声安慰:“如果绑架迟俊的,不是神秘人,而是他的帮手呢?你完全不了解这个人,当然会对他做出误判。因为你所有一
切的推论,都是基于神秘人本体的而言。”
季节抬头看他,唇瓣轻抿,“是这样吗?”
祁夜寒在她额头上印下亲吻,“是。”

迟俊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季节在哪里。
迟局和黑子赵小林他们一直守在病床前,见憔悴不堪的人醒过来了,心中沉甸甸的悬石总算是碎落在地。
“季节姐不舒服,暂时回家了,她晚点就过来。”赵小林哽声道:“迟队…你真的是吓死我们了。”
迟俊失血过多,整个人就像随时会咽气似的苍白。
“爸……”
“等你身体恢复再说。”迟局握着儿子的手,心中揪痛不已:“好好养着。”
迟俊受伤的手臂已经被处理包扎了起来,谌勋进来查房,对警察,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说明了后遗症的情况:“因为血液中的药效还未消,未来一段时间都尽量不要受伤,否则还是会流血不止。”
谌勋抢救了三个小时,才把迟俊从死亡线上拽回来。
迟局很感激他,此刻也是起身道谢:“谢谢你,谌医生。”
“要谢就谢祁夜寒和季节。”谌勋打着哈欠道:“我医术再高也救不了死人,要是他们再晚点发现,你儿子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的确,在这场意外中,祁夜寒和季节真的是扛起了所有的责任。
季节本就是市局的人,同时也是迟俊的搭档,救人,无可厚非。
而祁夜寒……身为一个商人,却发挥出了比刑警更为敏锐的直觉洞察力。
他愿意出面,是因为季节。
而他的出面,势必也会在日后引起许多或好或坏的反响。
毕竟,他与市局无关。
迟局提前想到了这一点,也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祁夜寒是救了他儿子的人,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恩人蒙受非议。

季节和祁夜寒一起到医院,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差。
病房门口,正好赵小林要离开回市局,门开看到了两人,转身冲病床上的人道:“迟队,季节姐和祁少来了。”
季节原本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去见迟俊,赵小林这一喊,她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小林斜身让开,祁夜寒率先迈步,牵着季节进门。
黑子和迟局有事都先走了,赵小林本来留下照顾迟俊,可他也接到了电话,这会儿也得回去忙。
“季节姐,你陪迟队多聊会儿吧。”赵小林握着门把手道:“我争取尽快回来!”
房门一关,就只剩下了被围绕在时间中心的三人。
祁夜寒扶着季节坐在床边,他自己也拉了张椅子坐下。
迟俊从季节进门起,就一直注视着她。
季节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只是相对视,却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他不是那个人。”
于是迟俊率先开口,将话题引到严肃而不会引起尴尬的事情上。
“你怎么确定。”季节顺势回声。
迟俊说话的气息很轻:“绑架我的是正牌,但给我放血的,应该不是他。”
在季节疑虑深重的目光中,迟俊给出了他的解释。“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跟我说话。”迟俊尽量稳声说的清楚一些:“但给我的感觉,就像中场换人似的,前半段是一个风格,后半段是另一种风格。虽然变声器这种东西,只要设置了唯一的音调,不管你是
男女老少,说出来的话都是同一种,但每个人的说话喜欢和语言方式总归是有差别的,变声器总不至于连这个都能改吧。”
季节皱眉回想。
从赵小林之前发送到她手机上的现场资料来看,那辆货车的车厢里确实有一个扬声器,而驾驶室里也确实有领夹式麦克风。
“还有。”迟俊继续道:“这个人反侦察能力极强,而且……”他移目看向祁夜寒:“他好像很排斥你。”
紧接着,迟俊在祁夜寒冷气凝滞的打量目光中,毫无隐瞒的将绑匪与他之间关于祁夜寒的对话内容复述了出来。
迟俊的坦诚,让季节和祁夜寒的脸上各自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我喜欢季节,虽然谁都没说,但谁都知道。”迟俊撑着手臂想坐起,季节下意识要拦他,可手伸到一半,就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再无法前进分毫。
“遮遮掩掩,反倒引人误会,搞得大家都挺尴尬。”迟俊装作没有看到季节的为难,而是盯着祁夜寒艰难笑道:“我听说了,是你和季节一起救了我,你是个真男人,绑匪说的没错,我是挺佩服你的。”
祁夜寒拉下季节悬空颤抖的手握在掌心中,以自己的温暖化解她的冷凉,“你敢坦诚,也是个男人。”
“不坦诚没办法。”迟俊苦涩耸肩:“人注定不是我的,闹到现在,事也不小了,索性就干干脆脆的说明白吧。”
要是别人……季节不会为难。
可这个人偏偏是迟俊。“单恋这事,从来都是一个人的问题。”迟俊动了动白纱缠绕的胳膊,“我不能因为你不喜欢我,就走极端做些什么混账事情。毕竟我早就知道你结婚了还对你动情,说白了就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正文 第234章 彻头彻尾都是因为她!
“祁夜寒。”迟俊不给季节开口的机会,在她要出声的那刻打断了她:“你好好查查自己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绑架我的这个人,绝对和你有关系。”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夜寒带替季节发声,将气氛从尴尬中化解,“你接到了季芊芊的电话,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中金商厦?”“本来是要去见季芊芊。”迟俊瞥了季节一眼,继续道:“中途接到了神秘人打的电话,他让我配合他跟季节做个游戏,我要是不配合,代价就是再出一起凶杀案,而死亡对象……将会是季节身边的家人朋友
。”
季节突然发出一声苦笑。
彻头彻尾,完全是因为她!
“而这里,就存在另一个疑点。”迟俊道:“给我打电话的是神秘人,指挥我的也是神秘人,可真正想杀我的,却不是他。”
迟俊的判断,引发了祁夜寒的推测。
相对的,他将怀疑市局有内线的事情也告诉了迟俊。
“这个问题我和季节早就查过。”迟俊皱眉道:“当时怀疑是有人泄露案件细节给外人,按照你这话的意思……这个内线干的事儿,可就不只是泄露案情这么简单了?”“神秘人之所以能每次都猜中季节的死穴,甚至每一起案件都能牵扯出或多或少的关系,这不是简单了解案情细节就能做到的。”祁夜寒浓沉如漆夜的眸中凝刻着冰冷凌厉的黑芒,“除非他完全了解你们的一
举一动,甚至每个人…特别是季节的言语行为。”
迟俊本就是白脸吓人,此刻听得祁夜寒几句分析,霎时连呼吸都凉了。
“那这个范围……就瞬间缩小了很多……”
季节狠狠吸了吸鼻子,对迟俊道:“神秘人冒充你去迟局混了三天,知道吗?”
迟俊点头。
“为什么这个人的伪装,能细致到所有人都发现不了?”
迟俊微惊,这下是彻底信了。
很明显,有人给了神秘人完整的资料,细化到他行为举止的各个细节。
“所以两种可能。”季节在脑中死死揪住两根快要崩断的神经,“要么,神秘人自己就在市局,要么,绑架你的那个人在市局。”
迟俊下意识就想的了一个人。
“老贺!”
如果是同党在市局,那他要绑架迟俊,自己肯定是要先消失的。
季节点了点头。
她会有此刻这种几乎理智崩溃的错乱,除了因为迟俊,还有一点……就是因为贺陈文。
首先,贺陈文是市局元老级的人物。
他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特别是季节和迟俊。
而季迟两人,正是神秘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如果市局有人能完整列出迟俊的行为习惯,那除了迟局,也就是贺陈文了。
巧合的是,贺陈文这段时间不在市局。
种种迹象表明,贺陈文有重大嫌疑。
贺陈文……绑架迟俊,还想要杀了他。
别说季节和迟俊了,市局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这句话!
“我答应迟局,等找回你,就把所有的事情跟他说。”季节抿唇:“到时候,把贺叔的事情……也跟他说了吧。”
迟俊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定格。
那个毫不犹豫在他手臂上划刀子的人,居然是自己相处了五六年的同事……
为什么……
“你好好休息。”季节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迟俊整整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而他的情况其实很危险,毕竟是失血休克,身子不是短时间内能养好的。
所有人都不敢再让他出事,刑警队的工作暂时也接到了黑子手里。
季节起身,同时,她的手机响了。
受神秘人那几通伪装电话的影响,季节现在不管接谁的电话,都是凝神静气。
“季节姐…贺叔……死了。”
赵小林是哭着说这句话的,此时此刻,除了在病房中的三人,没有人知道贺陈文可能就是绑架了迟俊的匪徒。
听到赵小林的哭声,季节是平静的。
就像是预料中的事情得以发生,反倒是令人轻松的畅快。
这下,几乎能确定了。
贺陈文就是神秘人的帮手,而他唯一的利用价值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祁夜寒听到了电话中的哭声,而迟俊则是从季节缓缓闭眼的痛苦中察觉到了实情。
“贺叔……死了?”
迟俊的颤声开口,得到了季节的沉默回答。
躺在病床上的人挥臂捶拳,却被祁夜寒上前一步钳住了臂腕。
“既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不要再给季节增加心理负担!”祁夜寒把手中的臂腕甩回床上,冷声沉喝。
季节已经转身,抬手快而狠的从眼角抹过,“我去看贺叔的情况,迟队长,你快点好起来……我需要你帮忙。”
季节摔门离开,祁夜寒刀尖似的目光深插进迟俊那双写满哀伤的眼中,“我是她丈夫,可有些时候,只有你才能站在她身边。她把你当做最好的搭档,不要命也会去救的搭档,所以,不要让她受伤。”
迟俊冷静下来,看着男人离开,房门关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祁夜寒这段时间连公司都没回过,一直陪着季节,抱着她,让她时刻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季节是在救出迟俊的当天,就开始怀疑贺陈文的。
双重痛苦叠加,让季节在祁夜寒怀中泣声哽咽了很久。
她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值得哭的事情,她都会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它。
而现在……
车里,季节枕在祁夜寒腿上。
“你回公司去。”季节凉声轻语,眼角滑落的泪滴渗透进祁夜寒的裤子里。
祁夜寒抚去她眼角的温热,“我陪着你。”
“不用了。”季节坐起身子,侧枕在祁夜寒肩头,“我是法医,你是总裁,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
祁夜寒侧吻着她的额头,“我说了,我陪你。”“林深进公司了,总经理职位。”季节漠声无感,像是在讲述一个空洞苍白的故事,“他和秦蓦然订婚成功了。”
正文 第235章 确定吗?
这几天,祁夜寒连楚阳的电话都不接。
他寸步不离的陪着季节。
于是某天,季节偷偷给楚阳打了电话。
楚阳是真的被逼到没办法了,便咬牙把最近公司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季节,让她劝祁夜寒赶紧回来。
“你快回去。”季节倚着他的肩头长叹气,“如果这种时候,连你也被别人下了黑手,我真的会疯的。”
市局门口,季节推开了车门。
祁夜寒牵住她的手,手指收力似要钳断季节的手指。
“你如果出事,我让所有人陪葬!”
明明是一句狠绝的警告,却在季节心中重铸起坚如磐石的理智信念。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贺陈文的尸体,发现于护城河早就已经荒废的一处河道中。
季节和黑子火速赶往案发地点,而赵小林前往贺陈文家调查情况。
枪伤,直中心脏,一击毙命。
枪。
黑子恨不得把脑袋挠出血来,红着眼睛大骂:“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先是迟队,又是贺叔!怎么了……最近这是怎么了…!”
九尺的汉子强忍着泪水,喉间发出难抑的呜咽声。
季节无言以劝,抬手在他肩头轻拍。
赵小林打来电话汇报情况。
“季节姐,贺婶说贺叔回家待了两天就回市局了。”赵小林在贺陈文家一直强忍情绪,此刻对季节,再也忍不住了,哽声道:“怎么办……他家里人现在也开始起疑了……我没藏住情绪……”
赵小林是那种皮肤偏白的孩子,狠哭了一场,眼圈通红就跟火烧了似的。
“先安抚,迟局马上就过去。”
迟局之前在省厅,接到贺陈文遇害的消息立刻回赶,此刻正在前往贺家的途中。
这种事情,没人能安抚的住。
迟局作为领导,由他出面,可能效果会勉强好一些。
贺陈文的遗体被运送回市局,大院里站满了人。神色俱是悲伤。
贺陈文生前人缘极好,再加上他年龄大,对后备很是照顾,于是此刻哭声不止,红眼的人不计其数。
下午,迟局带着贺陈文的家人一起回来了。
场面一度崩溃,哀恸震天。
刑警队的队员们一边哭一边帮着安抚家属情绪,贺陈文病重的老母亲更是当场恶疾突发,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季节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埋首趴伏在办公桌上无声哭泣。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贺叔会是那个帮助神秘人的傀儡。
可是一层层剥开真相,不管最终露出来的罪恶有多残忍,那就是事实。
电话响了,季节头也不抬的掏出接通。
“老婆。”
“…嗯。”
“又哭了?”
“没有。”
“我听到哭声了。”
季节在衣袖上蹭眼睛,哑声道:“贺叔是帮凶,神秘人就在你我身边,你注意安全……”
“你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吗。”祁夜寒虽然是柔声,可说话的嗓音却是依旧冷漠:“我查过了,他的确在国外,从酒会那天离开,就没有回来过。”
“让楚阳查查那个出现在中金商厦门口的人。”季节坐起身,吸着鼻子道:“警察太慢,你快点。”
祁夜寒笑了,故意逗着她道:“你不就是警察吗。”
“我只是法医,做我该做的事情。”季节连续几天每天都落泪,眼睛哭的生疼,揉着道:“老公,我们一定要抓住他!”
“好,一定。”
不是我,而是我们。
不再单纯依靠警方和自己的力量,而是借助丈夫的能力。
从这一刻起,季节放弃了此前的坚持。
起初她怀疑过,神秘人是不是利用她针对祁夜寒。
而一连串的事件发生,让季节愈发确信——神秘人并非单纯针对某个人,而是他们夫妻两。

贺陈文葬礼的那天,迟俊强行出院了。
气血尚未恢复,迟俊在赵小林和黑子的搀扶下,站在贺陈文的墓碑前敬礼。
葬礼后,迟俊和季节一起进了迟局的办公室。
季节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衔接点都说的清清楚楚。
迟局全程默声静听,随着季节的陈述,那两道浓密的剑眉愈发紧蹙,最终打成了死结。
“考虑到这件事的影响力,以及会产生的连锁反应。”迟俊说话还是中气不足:“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敢言明,爸,这件事不能上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让他彻底断在我们手里。”
迟局明白儿子的意思,同时也理解两人隐瞒不报的原因。
这件事一旦公开,就会刺激那个神秘人的理智,导致他做出难以预料的行为。
根据季节的描述,以及前几场案件的内容来看……这个神秘人做事完全不顾及后果。“但你们也要考虑到,既然你们找了他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是不是说明我们目前投入的人力精力都尚不足够呢?”迟局很快消化了神秘人的事情,严肃道:“这件事已经不是只靠你们两个就能处理的,控
制局面是必须,但保证短时间内拿下敌人也是要务!”
“其实……我们已经有线索了。”
迟俊作为男人,同时作为刑警队长,主动承担起了揭露罪恶的残忍行为。
迟局面色一紧:“什么线索?”
“神秘人有个帮手……就在我们局里。”迟俊出声道:“……是老贺。”
迟局瞪大双眼,满脸惊骇。
“…确定吗?”
对面的两人低头无声。
“我问你们确定吗?!”迟局震声厉耳。
先季节抬头,认真道:“我希望他不是,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会一直保持怀疑,直到亲手抓住神秘人的那天。”
季节的回答,算是给了迟局抚慰。
尽管迟俊没有明说,但他也能推测到。
如果贺陈文真的是帮凶,那绑架儿子的人,就是他。
贺陈文几乎是亲眼看着迟俊警校毕业进市局的,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这件事我暂时压着。”迟局也有些湿了眼眶,稳声道:“以后你们的任何行动,都必须要让我知道。”迟俊点头,皱眉道:“爸,那祁夜寒的事怎么办,前几天他来市局帮忙……”
正文 第236章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祁夜寒不参与公职。”季节开口就回绝:“你们也不用为他做什么,他只是我的老公,顶多算是私人顾问。”
迟局的确是打算聘请祁夜寒做特殊顾问,却没想到,季节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迟俊被绑架,这件事无法隐藏,就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召开会议,迟俊自己自述。
绑架他的人尚且不明身份,有可能是曾经某起案件的遗留者,报复性质的示威。
然后,就是贺陈文的事情。
枪伤,这个是无法编造理由去解释的。
就算瞒的了市局的人,也安抚不了贺陈文的家人。
所以与此前司机的死亡相同,这又成为了一场悬案。
而悬案的凶手,却是季迟二人早就已经确定,却无法公开的。
后来,迟俊跟季节说,他听到了脚步声,来时由远及近,去时由近及远。
于是他怀疑自己是被中途转移到货车车厢里去的,因为车厢的空间,完全满足不了那脚步声产生的距离。
季节没有回答,只是给他听了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音效。
于迟俊听到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他给你营造了空间感,让你误以为自己在一个空旷的空间中。”
季节每一个字的解释,都会让迟俊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贺陈文身上。
最近局里的气氛很压抑,每个人都像是怀抱着一颗无时间显示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让自己,或别人粉身碎骨。
季节下班回家,楚阳来接她。
“去公司吧。”季节知道祁夜寒此刻还在公司加班,便让楚阳掉头。
办公室门外,季节听到了林深的声音。
还有祁振涛的。
抬起的手落下,季节后退一步看向楚阳,“公司是不是出现了财务危机?”
楚阳忍不住浑身一震,俊气却略显疲惫的脸上浮出惊讶神色。
这是今天刚发生的问题,少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茶水间在哪儿?”季节没有理会他,转身挽起衣袖。
楚阳带她去茶水间。
“你去忙吧。”季节面无表情,眼中闪现着忽明忽暗的冷光,“我给祁夜寒冲杯咖啡。”
楚阳不放心,因为她不确定季节究竟要做什么。
“去吧。”季节头也不回的背对着楚阳道:“要是不忙就早点回家休息。”

敲门声响的那刻,祁振涛正指着祁夜寒的鼻子骂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季节也不等谁人应声,直接端着手里的热咖啡推开了门。
见她进来,除祁夜寒外,祁振涛和林深均是一脸惊色。
尤其是林深,甚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季节就像完全没有看到那父子俩,冷脸端着咖啡走向了祁夜寒。
“没话说就早点回家吧。”季节把咖啡杯递给祁夜寒,旁若无人的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我给你做云吞面。”
“季节!”祁振涛正在气头上,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你瞎眼了看不见我们正在谈事情吗!”
祁夜寒抿咖啡动作戾然一滞,目起杀意的同时被季节两掌按住肩头。
“如果这是一件正常的公事,你们也不可能谈到现在,还谈出了狼心狗肺这种词。”季节指尖未停,继续帮祁夜寒按摩肩膀,“至少现在祁夜寒还是执行总裁兼董事,他说话,还轮不到你谈条件。”
最近这几天,季节身上一直散发着让人心颤畏惧的冷漠气息。
就像接受了炼狱残忍的洗礼,蜕变为执掌生杀的王。
显然,祁振涛被季节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惊到了。
他本是犀利的打量着季节,对上那双眼眸,却是如针扎似的收回了视线。
“走吧,回家。”季节在祁夜寒肩上轻拍,随手拿起他的外套:“我困了。”
“祁夜寒我告诉你!如果没有秦蓦然叔叔的注资,你就等着祁氏集团的股价大跌吧!”祁振涛到底是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尽管心有余悸,却还是死撑着一口硬气!
季节替祁夜寒穿上外套,动作间,她越过祁振涛那张狞恶的脸和林深对视。
林深的视线本就一直跟随着她,在他眼中,是比从前更为热切的痴迷。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接受了什么逼迫。你明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接触了,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可你还是做了。”
季节的视线很模糊,祁振涛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这番话,当即讽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教!”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季节视线微移,这才是真正将目光全部落在祁振涛脸上,“你利用两个儿子达成自己的私欲,你不顾他们的生死,挑拨他们手足相残,你凭什么?”
“凭他们得叫我一声爸!”祁振涛在季节的诱导下毫无迟疑的反驳道。
“爸……呵。”季节的冷笑声如冰棱刺耳,字字结着冰霜:“你把哪个当儿子看,你自己心里清楚。回去告诉另一个人,让她最好把证据都藏实了!别让我抓到!”
从祁振涛以老爷子为要挟,从祁修儿手中抢夺股份的那一刻起,季节就已经撕碎了心中对于祁振涛和林晓蔷最后的一分客气。
季节一般是不发火的,而她一旦发火,怒意腾升便会如实质般凝结成冷焰。
幽光刻在那张精致绝美的面容上,竟让祁振涛吓的全身冰凉。
季节挽着祁夜寒的手臂走到门口,开门,祁夜寒淡漠开口:“需要我请吗。”
祁振涛似是双膝酸软,整个人吓得缩紧了身子。
林深迈步,连看都没看父亲一眼,直接走向了半开的大门。
“我都知道。”
和季节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林深低语呢喃。
这四个字,如利刃划脸,一瞬便刺破了季节脸上的冷魅。他知道……怒意被剥离为震诧,季节不由自主的随林深的身影而移目。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祁振涛宛如一只被棒打过的丧家之犬,仓惶迈步,经过季节的那刻更是狠狠打了个激灵。而这个男人的反应,却让祁夜寒心中起疑。祁振涛从未惧怕季节到此等程度,为什么今天……
正文 第237章 我怀疑他
怀着疑虑,季节和祁夜寒离开公司。
车子发动,季节先开口。
“当初帮季芊芊的人是林晓蔷,她掌握视频,让季芊芊和爷爷谈条件,同时自己也以此提出要求,逼爷爷送林深出国留学。”
这是季节这段时间经过观察和排除关系得来的结论。
虎毒不食子。
表面上看,林晓蔷是为了儿子的前途,逼他成材。
但暗地里……
季节到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林晓蔷哪怕有一点是为了儿子!
毕竟之前为了回祁家,林晓蔷曾利用她对林深的愧疚而威胁她。
季节不确定季芊芊和林深的丑闻,是不是林晓蔷一手策划的,但她能确定的是,林晓蔷绝对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足以诱惑林深,让他哪怕知道母亲把他当枪使,都毫无怨言的帮助她。
季节一番解释后,祁夜寒也点出了祁振涛的异常。
刚刚在办公室,季节的注意力都在林深身上,她倒是没有仔细观察祁振涛的异样。
现在听祁夜寒这么一说,她不免在心中落下相同的疑问。
对啊,为什么?
她既没有拆穿他,也没有威胁他。
只是警告,也足以让他这么害怕?
更何况视频的事情,林深是知道的。
“哎不想了。”季节心里烦乱如麻,侧身倒在祁夜寒腿上闷声道:“资金问题是怎么回事。”
祁夜寒开车很稳,尽管是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也不见有什么晃动。
“度假村项目的赔付款以及后期工程预支,几乎掏空了公司账面上三分之二的流动资金。”祁夜寒沉声道:“国外几家分公司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
季节之所以还没进办公室,就能猜出是资金问题。
是因为她坚信,祁振涛能威胁到祁夜寒的地方,只有钱。
而且她也想到是和度假村的工程爆炸有关了。
这就不得不提到当初给祁振涛打电话的那个人。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神秘人。
季节到现在还不敢确信,因为这种手法,完全不是神秘人一贯的行为。
他的确是挑拨激发了祁振涛内心的黑暗面,可这个手法……
无意义杀人啊。
“老公,很困难吗。”
“没事。”祁夜寒牵着季节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顾妃…能帮上忙吗。”
季节第一时间想到了好友。
“你没发现顾妃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你了?”祁夜寒低头宠笑,不答反问。
季节猛地坐起:“对啊!”
她当下就掏出手机拨通了顾妃的号码。
无人接听。
挂断再拨,还是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季节心起焦急,继续拨打。
这次,电话通了。
“季节……我快死了……”
顾妃气息微弱,声音沙哑,俨然是一副虚弱至极的状态。
季节的脸上骤然褪去了血色,连呼吸都凝滞了。
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三九寒冬的冰潭中,浑身针扎般刺痛。
“…顾妃你怎么了!!”“没事没事!我逗你的!”季节一声嘶哑破音,反倒把顾妃给吓到了,连声哄着:“我好好的,除了累瘫都好好的!”
豆大的泪珠霎时滚落,滴滴狠砸在胸膛上。
“顾妃你这个混蛋…你王八蛋!!”
顾氏集团也出了问题,顾妃四天前出国,马不停蹄的连轴转,这会儿正得空蒙头大睡,冷不丁被季节骂的一脸懵逼。
“我怎么了我……”
“你王八蛋!”
“好好好我王八蛋,好好说你怎么了。”
季节委屈了,这几天每天都很委屈。
眼泪一落就止不住了,抬手抹的眼眶通红。
她前十几年的泪水,都像是聚集等到了这段时间一起爆发似的。
她自己也很无奈,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特别是和祁夜寒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是越抹越多。
“卧槽你怎么还哭了?”顾妃几乎是没见季节哭过的,这下彻底慌神了:“祁夜寒在你身边不?电话给他!”
祁夜寒听见了顾妃的声音,伸手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揽进怀中,就着她的手对顾妃道:“她吓着了。”
“我说什么了她就吓着了!”顾妃懵逼加心疼,哄小孩儿似的道:“别哭了别哭了,我就回去了,你现在哭我又抱不到你,回去肩膀借你使劲哭!”
季节不想说话,吸着鼻子把手机递给祁夜寒。
“你那边怎么样。”祁夜寒接过来,后仰身子让挂着泪痕的人枕在自己腿上。
“差不多了,资金的事我能帮到你的不多。”顾妃回道:“这秦家的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国外闹的天翻地覆!”
“资金我另想办法。”祁夜寒拧眉:“你在Y国?”
“嗯。”
“有空去一趟祁氏的分公司。”祁夜寒冷峻的嗓音带着霸气:“帮我查账。”
“哎呦喂!你祁总就是架子大!”顾妃阴阳怪气道:“使唤我使唤的这么得心应手!”
两人又说了两句,顾妃那边来人,就先挂了电话。
季节平复情绪了,枕在祁夜寒腿上皱着眉头。
“最近我老一惊一乍的。”季节懊恼的握拳捶着自己的太阳穴,“看见谁都觉得有问题,听见点风吹草动就心慌意乱。”
“是吗。”祁夜寒突然失了温柔,连说话的语气都冷了下去,“那他的目的达到了。”
季节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绑架迟俊,再杀了贺叔,就是为了搅乱我的心绪和判断?”
“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如果他再制造一场大案,你有把握应对吗。”
生冷依旧,冻的人彻骨深寒。
这些字句,像是石子砸碎了包裹在季节理智外的那层密不透风的硬壳。
“老公,他什么时候回来。”
“前天打过电话,下周一。”
季节抿唇,秀眉紧蹙。
她抬起手指,祁夜寒温柔握住。
“莫寒,我怀疑他。”
祁夜寒从酒会那天,就察觉到了季节对于莫寒的特殊关注。
联系她正在面对的事情,不难发现……她是在怀疑莫寒的身份。两人到家,厨房,季节一边做饭,一边向祁夜寒解释原因。
正文 第238章 男孩
“首先,是他给我的感觉。”季节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季母包好送来的云吞:“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很快就能接受谁的人,就即便是你,相知相交也是在我喜欢上你之后。”
祁夜寒挽着衣袖在洗菜,绿色的菜叶粘在他白皙手背上,更添了几分性感撩人。
“但你很快就接受了他?”
“对。”季节摘下他手背上的菜叶,拿到准备切菜,被祁夜寒拦住:“我切。”
季节也不坚持,松手就把刀让给了他,开火烧水,“当时对于莫寒,我内心中连一丝一毫的排斥感都没有,你还记得吗,初次见面的那天,他要跟我握手。”
祁夜寒把切好的菜丁整理在小碗中备用,“如果我不拦着,你是不是会和他握手?”
季节笑了,笑的崇拜又无奈,沾水的双手直接捧在祁夜寒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俊脸上,“你这双眼睛就是毒辣!”
“理解了,你对他没有排斥。”祁夜寒拉下她的手握住,注视着她,“继续。”
水开了,阵阵冒着热气。
季节抽出手,把提前准备好的云吞煮进去。
“一开始我真的没有察觉,毕竟修儿也是我很快就能接受的。但后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祁夜寒洗了手,擦干水从背后环腰抱住正在煮面的女人,“什么?”
“莫寒跟我很像。”季节侧脸,嘴唇贴在他青色的胡渣上,“他说他是处女座,但他却不是完全的洁癖,而是…彻底的不喜欢人碰。”
祁夜寒挑眉:“所以那天在娱乐会所,你是故意沾一身奶油往他身上倒的?” “嗯,如果有洁癖,应该会避开奶油。而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女孩子摔跤,不管他是不是有洁癖,都应该会扶一把吧。”季节关火:“可他没有扶我,连碰都没碰。尽管包厢里灯光昏暗,可我还是看清了他脸
上一闪即逝的狠厉。”
祁夜寒抱着她腰身的手臂肃然一紧。
“这代表什么?”季节把煮好的云吞面盛进两个碗中,“这代表,他的性格都是伪装出来的,至少,对我是伪装的。”
祁夜寒端起盛好云吞的碗,季节跟着他坐在餐桌前。
两人并肩而坐,季节把碗里的几个云吞都夹进祁夜寒碗中,“他为什么要伪装?为什么能那么简单就缓解我对陌生人的排斥?为什么…他一定要先瓦解我对他的排斥?”
季节拿着勺子喝汤,咬住边沿皱眉道:“而且还有两个很明显的时间点。”
“第一,方寒案发生的时间,和莫寒回国的时间相差无几。”祁夜寒的脸色阴沉如水,表情凝重:“第二,你才对他起疑,他就仓促离开了。”
“这仅仅是我的怀疑。”季节低头喝了口汤,“他不可能是神秘人,说难听点,他段位不够。但他的反常和刻意,的确让我对他抱有很大的质疑。”
“你怀疑他是神秘人的另一个帮手?”祁夜寒直接道破质疑。
“有可能。”季节推推他,示意他赶紧吃饭。
之后,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季节只吃了一些,留了点肚子喝药。
宁老临终前,最后给季节留了一副方子,保胎,安神。
从老人过世的那天起,季节相信尘世间是有仙人的。
她认为宁老就是位仙人。
浴室,两人相依偎。
季节又提起了宁老,祁夜寒便对她坦诚了当初两人电话的内容。
祁夜寒打电话的时候,老人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近。
祁夜寒表明身份和意图,老人连笑不止。
他说自己临终前能救回一条生命,也算是最后积了一德。
老人要再见季节一面,为孩子,也为季节。
“宁老知道你。”祁夜寒亲吻着季节的耳侧,“从你第一次坐在他面前,他就认出你了。”
“知道我?”季节有些惊讶:“可我是第一次见他……”
祁夜寒薄唇含笑:“你和你的老师,在车祸中救了一对母子,还记得吗。”
季节点头。
“那就是他的女儿和孙子。”
季节惊呆。“是不是觉得很奇妙。”祁夜寒落吻在季节眼睛上,“你救了他一儿一女,所以他一定要救你和你的儿。”
“儿?”季节敏锐抓住了这个字眼。
“嗯。”祁夜寒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双唇相贴,炙热温撩的鼻息缠绕,化成散开在呼吸中的宠溺温柔:“宁老说了,你怀的一定是男孩。”

周末,季节一早就去了老师家中。
张老等了她两周,再见学生,心疼的紧紧抱住她。
“好孩子,坚强些。”张老之前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而他深知真相,不免对季节疼惜万分。
张奶奶也是满眼的心疼,拉着季节的手不舍松开。
“没事的。”季节在祁夜寒的陪伴下走出了心理阴霾,面对那命悬一刻的严峻,她已经可以坦然对待。
“笑了就好。”张老拍抚着季节的后背,牵着她进书房:“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季节跟着老师落座,老师带上老花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记事本打开。
纸页上附着一张照片。
里面是个模糊不清的虚影,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男孩。
“这个孩子,是我三年前任教的时候带过的。”张老沉声道:“我原本对他没什么印象,但前天我整理旧资料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本论文集,就翻开看了看。”
说着,张老拿出论文集,翻到某一页递给季节:“你先看看这篇论文。”
季节接过来,一看,心中陡然惊凉!
题目——论人格的驾驭手段。
她仔仔细细用一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整篇论文,详细揣摩了里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
再抬头,已经是满眼的惊诧。
张老长叹气,摘了眼镜按揉鼻梁:“这篇论文,就是这个孩子写的。”
这篇论文,几乎就是神秘人行为和心理的文字记录。准确到季节只看了前两段,就完全能确定,这一定是神秘人写的东西!
正文 第239章 我知道
张老说他发现这篇论文后,立刻打电话给当年的几个学生询问情况。
但让人意外的是,没有人能很清楚的描述出他的长相样貌。
后来,当时的班长给老人送来了一张照片。
就是此刻被季节拿在手里的这张。
班长说,这个人好像不是他们系的学生,只不过经常来旁听张老的课。
他每次来都穿的很厚实,遮着半张脸,独自一人坐在靠近后门角落的位置。
“后来我有了点印象。”张老抬指摩挲着花白的眉毛道:“是有这么个孩子,经常坐在角落的位置,常穿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几乎不抬头,听课的过程中一直在写着什么。”
季节把手里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目光渐渐变得犀利起来。
“那这张照片呢?”
“照片是班长拍的。”张老回道:“毕业的那天,他在校园里采风,刚好又看到了他,就喊住他拍了一张,没想到照片洗出来曝光虚影了。”
“喊住?”季节立刻抓住了老师叙述中的字眼:“班长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张老忽而笑了,温声带着几分无奈:“小节,你过于紧张了。喊,不一定就非得与姓名挂钩,可以是单音的招呼,或者直接的身体接触。”
季节有些懊恼,苦笑:“的确是我太紧张了。”
“但疑点不是没有。”张老帮着她一起分析:“为什么这个人会让所有人都记不清楚他的长相?特别是班长,他甚至有直视这个学生样貌的机会,为什么他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季节突然想到了莫寒。
模糊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貌,与构造自己在他人感官中的气质……这根本就是同一种心理暗示!
“我把班长的联系方式给你。”张老拿住一张便签,握笔在上面书写:“你一定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搞清楚,但一定要记住,不能心急,不能被细小的东西左右你的判断。”
离开张老家时,季节不止带走了写有班长联系方式的便签,还带走了那张模糊的照片和令人后背生凉的论文。
祁夜寒等在楼下,季节上车,起初计划本是送季节回海边别墅,然后回公司处理事务。
可季节想陪着祁夜寒,就让他直接带自己一起回公司。
路上,祁夜寒给季节买了她喜欢吃的蛋糕,还有烤红薯。
最近公司面临的问题很多,不只是祁夜寒,还有很多人都没有下班。
季节窝在他办公室的沙发里研究那篇论文,时不时就会听到有人敲门来汇报问题,说到底,还是钱的事。
放下论文,她舔着指尖的奶油凑到祁夜寒跟前。
“为什么不申请银行贷款?”季节拉开祁夜寒的手臂坐在他腿上,侧身给他捏肩膀,“祁氏集团要申请贷款,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那你反向思考。”祁夜寒抹去她嘴角的奶油,抿进自己口中,“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季节舔舔嘴角,目光暗沉在笑容中,“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急呢?”
祁夜寒轻刮她的鼻尖,他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满是桀骜,“因为该着急的人不是我。”
季节端起祁夜寒的被子喝了口水,扶着肚子从他腿上跳下来:“我吃撑了,去外面溜一圈。”
“去见林深?”祁夜寒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
季节皱眉,转脸嗔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偶尔把你那双火眼金睛闭起来。”
祁夜寒笑了,宠声道:“早点回来,就回家了。”
季节应了声知道了,便开门出去。
林深是怎么进公司的,季节不想追究。
既然祁夜寒能让他进来,就证明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深的办公室就在楼下一层,季节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下去的。
敲门前,季节刻意屏息探听了一下房内的声响。
其实,她有想过秦蓦然应该会在。
然而并没有。
敲门,得到回应。
季节推门而进,正在接电话的人冲她爽朗一笑:“先这样。”
回应对方一句,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挂断了电话。
“忙吗。”季节很自然,扶正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要不要谈谈。”
“你不接我电话。”林深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交指放在桌面上,“我以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谈还是要谈的。”季节慵懒耸肩,眼神却渐渐的犀利起来,“只不过得有个合适的机会。”
复杂的流光从林深眼中淌过,“你把我当敌人。”
“不然呢?我应该把你当什么。”季节冷漠道:“我以为你是被逼的,而你却告诉我你是完全自愿的。”
“我是被逼的。”林深嘴角的淡然笑容寸寸加深,“被你逼的。”
季节仰头,纤白的脖颈流动着清晰的血脉。
一声不明意味的叹息从齿间发出,季节用力吞咽了一口苦涩。
“所以你和秦蓦然联盟,一个为了我,一个为了祁夜寒?”
林深温润如玉的俊脸上,露出向往而追忆的神色,“季节,你永远都这么聪明。”
“你知道祁振涛想干什么吗?你知道他将会怎么利用你吗?你知道你满心的期待,到头来将会是一无所有吗?你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臆想吗?”
“我知道。”林深很平静的回应着季节的气愤:“我知道你不可能离开祁夜寒,我也知道你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我更知道我做这一切唯一的目的是什么。”
眸子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季节撑着桌面向前倾身:“林深,我会用各种理由让自己不讨厌你。可你如果伤害祁夜寒,我绝不会心软!”
林深注视着她,温柔眷恋的视线就像是在描摹一件珍宝。
他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指尖还未触及到那张连生气都如钻石般闪耀的面容,就已经被一把拍开了手腕。
清秀的身影已然离去,只留下挥散不去的阴霾。林深静坐在桌后,温和俊颜似是被冰壳包裹,散发着摧人心惊的幽寒。
正文 第240章 乖,别勾引我
晚上回家,一进门,老太爷就连声喊着季节。
季母扶着老人,季节快步迎上去接住爷爷的手:“爷爷你今天不下棋了。”
“你爸有事出去了,没人陪老爷子玩。”季母把老人交给小两口,就去和林妈做饭去了。
“修儿呢?”季节冲厨房问道。
“楚阳来接走了,说有个什么表演一起去看。”季母回道。
老太爷拽着季节进书房,拦着祁夜寒不让他进。
到目前为止,只有季节知道老人是装的。
再加上老太爷演技确实到位,哄的其他人都信以为真,每天把他当孩子对待。
“你出去。”老太爷推着祁夜寒,恶狠狠的瞪着他:“出去!”
季节其实很心疼他,可没办法……
“老公你在客厅看会儿电视,或者你拉开我的包,里面有份论文,你看看有什么感觉。”
砰。
房门一关,祁夜寒彻底被关在外面了。
季母从厨房探头,笑着安慰道:“老爷子最近犯迷糊,昨儿还指着季节他爸骂他不是东西呢。”
祁夜寒苦涩扬唇,去客厅沙发坐下,拉开了季节的包。
书房里,季节贴耳朵隔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抿嘴冲老太爷点点头。
老太爷无声叹气,撑着椅子扶手坐下。
“爷爷,我实在是心疼祁夜寒和修儿。”季节在老人身边坐下,握着他苍老的手低声道:“您打算伪装到什么时候?”
“丫头。”老人回握住季节的手,同时压低声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装病?”
“跟祁夜寒有关吧。”季节皱眉凑到老人跟前,“我感觉您是在以生病堵谁的嘴。”
“说对了。”老太爷向后看了一眼门,带几分焦急道:“具体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说,你先跟我说说现在公司是什么情况。”
其实季节知道的也不完整,就都告诉了老太爷。
老太爷听完,嘴角噙了丝笑,但那笑细看却是十分冷冽。
“夜寒说的没错,现在有一个人比他更着急!”
季节咬咬嘴角,试探性的问道:“是祁振兴吗?”
老太爷微点头,面色凝重:“其实比起夜寒的父亲,他的叔叔才是更难对付的人。”
如果把祁振涛比喻成狐狸,那祁振兴就是眼镜蛇!
隐匿在潮湿的阴暗中,只露出那一双暗藏幽冷锋芒的毒眼。
“如果祁振涛目的达成,他在祁氏集团就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老太爷到底是对两个儿子寒了心,字句生冷,语气凛冽:“到时候祁振兴再想夺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爷爷,为什么我觉得他不是想夺权呢?”借此机会,季节也道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从开始到现在,他做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祁夜寒和他父亲之间,以及他们与您之间搅混水。我有想过他是想坐收
渔翁之利,但怎么看都不像。”
老太爷看着她,面上难掩赞叹神色:“你继续说。”
“比起夺权,我觉他更像是在……分离这个家。”弯如新月的秀眉微蹙,季节边想边道:“他好像不是单纯的把某个人当成对手,而是把全家人都当做敌人。”
老太爷扶膝长叹,拢着季节靠在自己肩头。
“好孩子,我没看错人,你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
明明是令人欣慰感动的话语,可季节却笑不出来。
“既然现在祁夜寒和林深都踏上了争权夺利的战场,那祁振兴一定会出来阻隔挑拨。”老太爷慈声凝重:“丫头,爷爷拜托你两件事。”
“嗯,爷爷您说。”
“第一,想办法把林深从这场混战中救出来。”
季节心中愕然一紧。
“第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我们祁家的命脉!”
门外响起季母招呼吃饭的声音,季节坐起。
“爷爷,我还有很多问题。”季节真恨不得把满肚子的疑问都在今天整理清楚。
“我知道。”老人心疼抚着孙媳妇的手,手掌在她手背留下温热的粗粝感,“但有些时候,你知道的越多,反而会成为前行的阻碍。”
“爷爷……”
“乖孩子。”老太爷苍声轻喃:“比起直接告诉你,爷爷更希望是由你自己去发现,但有一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如果某天,祁夜寒垮了,站不起来了,那你就是唯一能救他帮他的人!”

傍晚,卧室。
季节枕在祁夜寒的小腹上,指尖勾着他修长白如玉节的手指。
“我看完了。”
从季节和老太爷进书房起到现在,祁夜寒将季节包里找到的论文整整看了三遍。
“知道是谁写的吗。”季节淡声轻问,无焦点的视线悬空虚落。
“那个神秘人。”
祁夜寒动动手指,季节得到暗示,顺着他的小腹向上滑移,侧枕在他的胸口。
“说是论文,却连任何个人信息都没有注明。”季节说话间泄出的微凉气息,洒落在祁夜寒赤裸精壮的胸膛上,“张老一个人一个人的对下来,才发现了这其中的可怕。”
“你之前说,没有人记得他的长相?”祁夜寒放下手里的纸页,拉过身边的被毯盖在季节身上,“那能确认他一定就是个男的吗?”
祁夜寒问的平静,听在季节而中却是惊雷般的突兀。
根据张老之前提供到的描述,这个人对自己的遮蔽隐藏做的很好,如果他身材瘦小,那一件大衣完全足够掩盖他的性别。
“真好。”季节也不知道是气晕了还是怎么着,缩在祁夜寒臂弯中笑着道:“这下我们又不能确定他到底是男是女了。”
祁夜寒被她耍的小脾气逗笑,捻起她的下巴将轻柔的宠吻落在她的嘴角,似羽毛轻拂而过。
季节不满足这个蜻蜓点水的行为,攀着祁夜寒的脖子追上去讨吻。
祁夜寒两指抵着怀中人的额头,勾唇笑的魅惑诱人:“乖,别勾引我。”
勾引?到底是谁勾引谁啊!
季节想起了另一件事,也失去了玩闹的心情。
裹着被子骑坐在祁夜寒小腹上。祁夜寒很自然的收膝蜷腿,让季节背倚在他的腿面上坐的舒服一些。
正文 第241章 现在不许撩妹!
“今天我跟张老说了神秘人伪装成迟俊来见我的事情。”季节懒洋洋的倚靠在祁夜寒的腿上,眼眸看似慵懒半眯,眼底却是一片幽邃,“你猜他怎么说?”
祁夜寒挑眉,双臂交叠环保于胸前,“嗯?”
喉间发声,磁性低缓。
再加上那兴味浓浓的妖魅眼神,引的季节一阵脸红心跳。
她落掌在那赤裸迷人的胸膛轻拍,嗔怒:“现在不许撩妹!”
祁夜寒握住那纤白的手,指尖在细嫩的掌心轻刮而过,“非撩不可。”
“先解决正事!”季节固执的抽出手,问道:“祁夜寒,你为什么会反催眠?”
一声质问,让祁夜寒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叹笑。
就像是拦了半天没拦住,终究还是被审问。
“笑什么笑!”季节又在他胸口轻拍一掌,还略施惩罚似的挠了挠手指,“赶紧坦白!”
“学的。”
祁夜寒启唇,神色清淡的回应两字。
“我当然知道是学的!”季节俯身,趴在祁夜寒胸口双手捧住他的脸,掌心用力,将他的俊脸挤变形,“跟谁学的,什么时候学的,学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樱唇不停,一张一合间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后颈用力,祁夜寒扬起下巴吻住了那张粉嫩水灵的唇瓣。
季节要躲,却被大掌扣住了后脑。
无奈,她只好停下了挣扎,任由祁夜寒在自己唇间侵略撩拨。
“我是铁了心一定要知道答案的。”一吻结束,季节埋脸趴伏在祁夜寒颈间,闷声道:“不想说也不行…必须告诉我。”
“我妈。”
祁夜寒给出了平静的回答。
季节撑身坐起,当即反驳:“怎么可能……妈过世的时候你才多大!”
“受她影响,然后自学。”祁夜寒直接给出了彻底的回答。
季节惊讶。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读了三个学位。”祁夜寒身上散发着一股莫名慵懒随性的气质,如香浓红酒般醉人心脾,“法学,国际金融贸易,还有…心理学。”
不知道……季节从来不知道这些。
她像是孩童见到了梦中的精灵般睁大双眼,亮若星辰的眼眸中满是无法掩盖的雀跃。
祁夜寒笑而抬掌,拇指轻抚着她那双透亮的眼睛,“笑什么,像个傻子似的。”
这一声温柔宠溺,让季节孩子般笑出了脆耳的声音。
“祁夜寒,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帅呢。”她握着轻抚眼睛的手掌贴在脸侧,依恋而痴迷的在他掌心中轻蹭脸颊,“除了生孩子,你果然什么都会!”
祁夜寒喜欢季节崇拜依恋他的稚气模样,撑身翻侧,就将坐在她身上的人压在身下禁锢于两臂之间。
季节鼻尖满满萦绕着属于祁夜寒的特殊气息,那股草木清香就像是毒药般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识:“所以…妈很精通心理学吗?”
“她也是爱好,完全自学的。”祁夜寒撑着力道,避开季节的小腹趴在她身上,收拢双臂抱紧她:“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季节嗯了一声,抬手环抱住他,嘴唇轻贴在他耳侧,双唇抿咬住那绵软的耳垂,“你是想说,莫寒也学了心理?”
一个谜团解开了,相对的,便会连带解开另一个谜团。
莫寒,精神毒素与心理学双学位。
这就好比是同类间的共鸣,季节对祁夜寒有异样好感,是因为他身上特有的气质。
对于莫寒……也一样。
只不过祁夜寒是一点点将自己渗透进季节的精神中,而莫寒,开场既是手段高明的直接攻陷。
“我现在就想知道一点。”季节沉声道:“莫寒到底是心虚去国外避风头了,还是他家真的有事情。”
季节没有听到回答,耳边只有祁夜寒的呼吸声。
一声声砸在季节心头,搅动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地悸动。
脑袋像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炸裂了。
季节推开趴伏在她身上的人,抵着他坐起,双手搭在祁夜寒性感结实的肩膀上。“老公,如果你觉得莫寒没有嫌疑,你可以告诉我。”季节的很认真的盯着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眸:“从方寒的案子开始,到现在,你每次都会给我点出最关键的症结,你能看清我所看不到的东西,我需要你一
直这样,成为我绝对相信的依靠。”
指尖收拢,季节用力钳着那肌肉紧实的臂膀,“与案子无关的时候,我享受你宠我爱我的感觉,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祁夜寒认为莫寒没有嫌疑,但他有顾虑,所以至此都没有反驳过季节的推测。
就是不知道,这顾虑,是针对季节,还是针对莫寒。“你知道我对你的信赖程度。”季节仰面倒在祁夜寒胸口,额头抵着他的肩窝,“如果你说他没有嫌疑,很可能,我就会彻底打消对他的怀疑。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顺着我的意思,看不清真相本质是我的问题
……”
“嗯,那我告诉你。”
祁夜寒抬手扶着睡衣半落而露出的玉白香肩,将抿唇的女人从怀中抱起,以额头抵住。
温热的鼻息散落在季节脸上,带着好闻的清香。
纤长的睫毛轻颤几许,季节才缓缓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莫寒他家,包括他本人,都有精神疾病。”
祁夜寒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卧室里不断回旋。
就像是冷夜中海面卷起的气流,夹杂着潮湿刺骨的气息。

从祁夜寒口中,季节听到了一个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的故事。
莫寒不是独生子,他还有个弟弟,叫莫尧。
莫尧是个难遇的天才,十五岁,智商就已经高达140。
他有极强的语言天赋,而且擅长数理,初二的那年,就已经引起了国内几所著名高校的重点关注。
相比弟弟的出色,年长他三岁的莫寒,就显得平庸无奇。
莫寒高中毕业的那天,莫尧也因为出色的成绩,提前结束了初中学业,并且受到了重点名校的特招录取通知书。
莫母很高兴,说要做一顿大餐庆祝。厨房的盐刚好用完了,莫母就让莫寒去买,然而莫尧却代替去了。
正文 第242章 莫寒回来了
在莫家,莫尧是从来不用干活的。
因为他是小儿子,给这个家带来荣耀的小儿子。
得知是莫尧出去买东西了,莫母很不高兴,狠狠训斥了莫寒一通。
莫寒默默忍受了十几年的不公平待遇,中午控制不住,和母亲吵了起来。
“他在怒火燃尽理智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祁夜寒抱着季节,让她枕在他怀中:“他说,莫尧怎么不去死。”
祁夜寒没有详细讲述莫寒在家忍受的那些不公平待遇,而听他复述这一句来自莫寒的发泄,季节竟像是亲眼看到了那让人心寒的画面。
天才的弟弟,平庸的哥哥。
“谁都没有想到,莫寒一语成谶。”床灯氤氲出橙色的暖光,朦胧中,祁夜寒薄削的唇角抿动,“莫尧出事了,死于一场抢劫意外。”
抢劫意外?
季节在祁夜寒怀中抬头,脸色沉郁,像刷了层浆糊般紧绷着。
“他去买盐的那家超市遭遇了抢劫,当时莫尧正在结账,就被犯罪分子绑架,并且当场持刀杀害。”
祁夜寒解释的很简单,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像是活着的画面在季节脑中缓慢播放。
“后来……”祁夜寒停顿,一抹忧伤从他深幽的眸中闪过。
他紧锁着眉头,像是被木刀刻了两道深纹。
“这就是诱因吗。”季节抬手轻揉着他眉心的褶皱,“莫尧的过世,引发了莫寒母亲的精神问题?”
祁夜寒在季节动作温柔的按摩中,缓缓合上了眼眸。
“你知道躁狂抑郁性精神病吗?”
“周期性精神病?”季节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狂躁抑郁性精神病,是一种以严重反复发作的抑郁或狂躁状态为特征的精神障碍。
主要变现为极端的情绪变化。
典型的狂躁抑郁性精神病患者,可以从狂喜滑落到狂悲,而当患者处于情绪低潮时,他会显得绝望且自卑,感到自己无药可救,引发自残轻生的行为。“莫寒的母亲到现在都病态的认为,是莫寒杀了莫尧。”祁夜寒薄唇微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某天晚上,她趁莫寒睡着的时候,拿着一把刀进了他的房间,如果不是莫寒的父亲及时发现,很可能莫寒就
已经死在亲生母亲的刀下了。”
季节原本微白的面容刹间变成青灰色。
紧张的心跳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被无限放大,清晰震耳。“莫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国的。”祁夜寒抚掌按在季节的胸口,像是要控制住她慌乱的心跳,“母亲持刀立于他床边的画面,成为他永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的噩梦。失眠,焦虑,恐惧,伤心。重重情绪叠加
,让他患上严重的偏执症。”
“主要变现为被害妄想……”季节随着冰冷的呼吸,一字字念出机械的解释:“主观固执、敏感多疑……”
“自尊心极强,不接受反驳排斥。”祁夜寒补上两点,落吻在她额头:“现在明白了吗,他为什么会主动接近你,为什么会让你不排斥他。”
“…为什么。”季节是真的想不懂,脑中凌乱如麻,头疼欲裂似要炸开。
“你是我的老婆,而他是我的朋友。”祁夜寒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苦笑一声:“你就当是因为我,他只是不希望被你发现他的不堪。”
即便思维混乱,但季节还是明白了祁夜寒最后的这句话。
“莫寒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我们彼此把对方当朋友。”

周一,中午。
季节在市局的办公室里接到了祁夜寒的电话。
“莫寒回来了。”
季节撑额,蹙眉间指节轻刮着眉尾,“晚上约他一起吃饭吧。”
迟俊敲门,季节应声示意他进来。
又和祁夜寒说了几句,她挂断了电话。
“那王八蛋最近没给你打电话?”迟俊在季节面前坐下。
“没有。”季节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微叹气,“我以为他至少会打电话来炫耀他的成果……”
“你说给我看个东西,是什么?”迟俊问。
早上一直在开会,季节没顾上,这会儿得空了,便把从张老那里拿来的论文和照片给他。
迟俊先看了一眼照片,眉头皱的死紧:“这就算是拿去技术处理,也洗不出清晰度来。”
“这篇论文就是他写的。”
迟俊抬头:“谁?”
季节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迟俊恍然,惊讶间将目光急转到论文上。
季节安静等着他看完,期间拿住了那张写有地址的便签。
“这……这怎么早没发现呢!”看完论文,迟俊叹了口气。
“如果罪犯不杀人,你有理由逮捕他吗?”季节把便签装进兜中,起身穿上外套:“走吧,张老给了我不少线索。”
迟俊开车,一路上手机连响不停。
“季芊芊吧。”季节淡声询问。
迟俊一脸烦躁的掏出手机,关机后扔在车台上。
没几分钟,季节的手机就响了。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轻笑。
划指接通,还没抵在耳边,听筒里就响起了季芊芊那尖利的声音。
“季节你让迟俊接电话!”
季芊芊嚣张跋扈的语气当即惹怒了迟俊,不等季节有所反应,他就一把从她手中抽出手机,挂断关机同样扔到车台上。
动作一气呵成,中间完全没有丝毫的迟疑。
季节本来冷着脸,结果被迟俊举动逗笑。
“迟队长,你动作很敏捷嘛。”
迟俊窝着一肚子火,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一天天的烦都烦死了!”
季节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季芊芊……”“你别多想!”迟俊冷静了,也反应过来了,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针对你!”
“黑子和小林他们的事情,祁夜寒已经找人处理了。”季节抬头转脸,浅笑:“你以后不用理会她的威胁,什么都不用顾忌。”
迟俊点头,嘴角噙了丝苦笑:“其实本来也没顾忌什么。”
季节闻声,淡笑不语。
都是聪明人,更何况……迟俊在医院的时候,已经当着祁夜寒的面坦诚了自己。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说的太深,总是会刺痛别人自尊的。
自尊……季节下意识想到了莫寒。
正文 第243章 杀人灭口
“到了。”迟俊的声音打断了季节的思绪。
她隔窗向外环视一圈,开门下车。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来这儿干什么呢。”迟俊跟着她一起下车。
季节把张老告诉她的事情,简单给迟俊复述了一遍。
“所以我们是来找那个班长的?”迟俊打量着面前如蜂窝般密布的筒子楼,疑惑道:“怎么说也是张老的学生,生活水平不至于如此窘迫吧。” “姜彦宇,一年前因为重大案件失误被撤职,曾任S市公安局特别犯罪顾问。”季节已经查过了这位班长的情况,一边按照地址进了窄巷,一边对迟俊解释道:“他之前名声不小,但那一场案子几乎毁了他的
所有前途。”
绑架案,因为他醉酒后的错误分析,导致一家三口全部被歹徒从27层的高楼推下,当场死亡。
巷子最深处的一栋小楼前,季节停步抬头。
迟俊皱眉打量着楼门前那堆积成小山,阵阵散发恶臭的垃圾袋,叹气道:“姜彦宇这个人我多少也有点印象,他当年风光的时候,一个月内连接破了四桩大案,唉……”
季节迈步,跨过门口的垃圾袋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迟俊跟上,见楼道里无灯,就想掏手机打光,一摸兜才想起来手机忘车里了。
刚才烦躁之下直接关了机,现在冷静下来,才想到他身为刑警队长,手机是要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车里拿手机。”
季节已经上了一层,点头嗯了一声。
迟俊转身往回走,跨过垃圾袋出了楼道门。
季节站在原地等他,顺便抬头就着昏暗的光线向上打量。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呼救声!
季节心中骤紧的同时已经冲上了楼,根据声音判断,呼救声应该是在四层到五层的之间,而姜彦宇家就住在四层!
迟俊出巷子拿了手机,刚关上车门,就听见了季节的喊声:“迟俊抓住他!!”
迟俊惊讶间,就见一道黑影冲出了巷口。
他当即冲身追了上去。
另一边,从窗台上收回头的季节,转身凝视着狭小客厅中已经倒地死亡的尸体。
正是姜彦宇。
她追寻呼救声冲进房间的那一刻,姜彦宇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阳台的窗户大开着,季节立刻上前探头张望。
楼墙的排水管上攀爬着一个人影,带着口罩帽子,季节看到他时已经成功脱身落地。
楼门与巷子口之间的距离不长,季节急声呼喊迟俊的时候,蒙脸遮蔽面容的人已经冲出了巷子口。
看迟俊追了出去,季节忽然想起他重伤未痊愈,体力应该还跟不上。
准备给黑子他们打电话,摸兜才想起她的手机也忘在了车里。
季节着急,看到了小木桌上的座机电话。
她连忙上前拿起,拨出了黑子的号码。
报了地址和目标人物的大致样貌,黑子急声回了句收到,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就是尸体。
季节蹲身在姜彦宇身边,仔细观察着他的死亡特征。
刀伤,两处,全部扎在心脏。
有扭打的痕迹,姜彦宇手臂上有多处挫伤。
隔着衣袖抬起姜彦宇的手,季节将他的手指凑到眼前。
“血迹……”
愁眉似锁难开,她放下姜彦宇的手低声自语:“抓伤了凶手?”
赵小林带人赶到的时候,季节已经做完了初步检查。
她起身让开,让赵小林把尸体带走。
随众人下楼,季节回到车前。
车钥匙在迟俊身上,她的手机还在车里。
“季节姐你先跟我们回去吧。”赵小林道:“黑子去和队长汇合了,晚点应该会一起回局里。”
正说着,有人惊呼一声:“那不是队长吗!”
季节和赵小林随声望去,在反方向看到了气喘不止的迟俊,和扶着他的黑子。
迟俊气血亏损的太严重,短时间内又补不上来,这一番剧烈跑动,令他虚汗淋漓,面色苍白。
季节秀眉微蹙,眉宇间满是心疼歉意。
“跑了…没抓着……”迟俊扶着胸口苦笑道:“这要是从前……他给我跑一个试试!”
黑子也是一脸的气恼:“我要是早来就好了!能跑得了这孙子!”
迟俊给季节眨了眨眼,当然,是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
季节大概也想到了。
迟俊应该是告诉她,这个逃跑的人,就是之前绑架他的那个人。

姜彦宇早两年离婚了,无子。
前妻再嫁去了其他的城市,两人之间少有来往。
父母过世,也无兄弟姊妹。
也就是说,他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其追诉什么。
虽然没有家属压力,但命案突发,而季节和迟俊正好又在现场。
这就需要给警队一个交代了。
而季节和迟俊将要面对的并不全是质疑,更多的是质问。
为什么贺陈文死的毫无征兆,至今连凶手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都毫无迹象可查。
为什么迟俊会被绑架,就算是仇家寻仇报复,这个理由在缜密的推断下也是站不住脚的。
局长办公室,相对坐的三人神色各异。
沉默许久,面容肃沉的迟局先开了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知道你们在面临什么,但他们不知道。未知会让人产生臆想猜测,时间久了,就会扭曲成误判的偏执。”
“那就让一部分人知道。”季节眼眸幽深,撑额的手指插进头发中,紧紧绞住发根:“局长,我跟您说实话,从迟俊被绑架的那天起,有不少人就已经变得很可疑了。”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之前,季节跟迟俊讲过他被绑架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尽量还原细节,而迟俊听完后,生生爆了满后背的冷汗。
季节现在能绝对相信的人只有祁夜寒和迟俊,至于其他人……“我理解你的想法。”迟局也是听过季节详细讲述的人,抬手用力推按着眉心:“人心是一方面,人力更是另一方面,如果今天你们身边还有帮手在,是不是就有可能追到这个嫌犯。”
正文 第244章 别过来!
同样的,迟局所言,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管你们是怀疑还是什么,该面对的现实问题总归是躲不过的。”迟局松开捏揉鼻梁的手,十指相交平落在桌面上,他微向前倾身,睿智的眼中暗沉着凌厉的锋芒:“贺陈文的死需要解释,不只是给我,也
是给门外的那些人。这个神秘人必须抓住,我只要求时间!去挑人,成为你们的帮手,信任与否,是建立在真凭实据上的,并不是你们几句怀疑,就能彻底判定这个人的本质与目的!”
挑人…帮手?
迟俊回神:“爸,你是要成立一个特殊分队吗?”
“在局长的权利范围内,我给你们一切特权。”迟局浑厚的声音字字震动人心,就像是青铜钟在耳边敲响,回音震颤,“放手去做,至少现在我还坐在这里!”

祁夜寒来接季节,车里,两人牵手却彼此沉默。
“走吧。”季节在祁夜寒掌心动动手指:“不是约了莫寒吗。”
祁夜寒手腕用力,将面色难看的人儿拥进怀中。
“你还是怀疑他。”
“不是。”季节顺着他胸口侧滑而下,枕在他的腿上:“今天又死了一个人,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班长姜彦宇。”
祁夜寒发动车子,剑眉微挑:“死因?”
“刀伤,直中心脏。”季节双手缠握着祁夜寒的一只手掌,蹭着他的掌心道:“而且我们差一点就抓住了杀害他的凶手。”
祁夜寒目起深沉,眼底暗含杀意:“差一点,所以还是没抓住。”
季节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讲到迟俊时,她拽着祁夜寒的手掌蒙在自己眼睛上,在他掌心蹭着眼睑。
“迟俊的身体还是不行,跟以前完全是天壤之别……”
祁夜寒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愧疚担忧,为逗她开心,就牵着她的手从自己衣摆探进,抚落在他的小腹上。
“我现在对你的八块腹肌没兴趣。”季节一把抽出手,攀着他的肩膀坐起来,蹙眉道:“谌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迟俊早点恢复身体?”
祁夜寒揽着她靠在自己肩头:,“他学的是西医,这个不在他能力范畴之内。”
“要是宁老还在世就好了……”季节低声呢喃。
祁夜寒揽着她手臂紧了紧,俊美至极的脸庞,像是笼罩在浓雾之中,剑眉紧拧,情绪不明。
饭局约在一家新开不久的私房菜,门开下车,季节被冷风灌的狠狠打了个激灵。
最近她愈发受不住冷了,睡觉都是紧裹着被子蜷缩在祁夜寒怀中。
祁夜寒揽抱着她,季节在他臂弯里缩着脖子,把半张脸都埋进了衣领中:“他到了吗?”
“应该到了。”
两人进门,餐厅大堂暖气十足。
侍应生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包厢,季节冷意未消,就裹着外套坐在座位里。
莫寒还没到,祁夜寒给他打电话,莫寒说路上堵车。
从进包厢的那一刻起,季节就暗自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自从祁夜寒给她讲述了莫寒的家事,不能说完全打消对他的怀疑,但起码……对于莫寒某些容易引人深思的行为,产生了第二种解释。
季节捧着一杯热水整理思绪,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今天姜彦宇的死亡案件上。
那个逃跑的嫌犯,应该不是神秘人。
神秘人从来都是利用别人达成目的,自己从未亲自动过手,这与他崇尚的人格驾驭完全不相符。
还有杀人时间……
毫无意外,神秘人再次掌握了她的行踪。
不早,不晚,他赶在季节到场的前一刻杀害了姜彦宇。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新的游戏规则,尽管幼稚,但确实让人怒气难抑。
祁夜寒一直无声坐在她身侧,他重新倒了杯热水,吹了吹,微斜杯身凑到季节嘴边。
季节张嘴含住杯沿,水还没喝一口,脑子里想起事,就顺势问道:“老公,莫寒是不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他的家事?”
“你想知道什么,需要我亲口告诉你吗。”
突起响起的一声质问,瞬间冻结了包厢里的空气。
季节和祁夜寒正对门而坐,两人闻声齐齐抬头,就见莫寒冷面如如冰霜立在门口。
季节本欲起身解释,可目光晃动间,她从莫寒围巾露出的缝隙中,赫然发现他右边颈侧贴着一块白纱!
姜彦宇抓伤了凶手……而莫寒正巧在今天回国,又正好受了伤。
冷静!
季节强迫自己停止这种过于直接的推论,她开始从相反的方向尝试替莫寒找理由。
首先,不在场证明。
如果姜彦宇死亡的那段时间,莫寒没有作案时间呢?
其次,伤痕的位置。
姜彦宇的确是抓伤了凶手,但因为两人争执而留下的痕迹过于混乱,无法判定凶手受伤的位置就在脖颈。
“你误会了,先坐下。”祁夜寒很冷静,即使被莫寒质问,神色也无半点变化。
季节心中有数个谜团需要莫寒给她解开,于是她露出歉意的笑容,试图缓和莫寒的情绪。
“莫寒哥,抱歉,我……”
“你告诉她了?”
莫寒就像是被火焰逼退的凶兽,不敢上前,而那双眸子却满是凶光。
“你忘了她是什么身份。”被质问的祁夜寒,冷眼直对着恨不得冲身上前撕咬他的人:“我不说,但她可以猜。”
季节本想尝试隐瞒自己已经了解莫寒家事的事情,但现在看来,针锋相对已经是无可避免了。
“莫寒哥,你先进来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你想跟我谈什么?”莫寒有偏执症,此刻就像是被千军万马包围的敌寇战俘,狂躁不安。
包厢门外已经有人驻足张望,季节怕围观人群会更加刺激到莫寒,就想上前把他先拉进来。
然而她才刚动一步,莫寒手上就多了一把刀子。
“别过来!”
这一声呵斥,再加上他手中闪着银光的凶器。
包厢门外一个女侍应生当即发出一声惊恐尖叫。
“别叫!”季节高声冲门外被吓白脸的人厉喝一声,同时祁夜寒也已经冲了上去,躲避间快准狠的夺下了莫寒手中的刀。
正文 第245章 老婆,冷静点
莫寒彻底失控,在祁夜寒钳着他的双臂间挣扎。
包厢门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听到动静的食客都围了过来。
季节和祁夜寒都是上过新闻报道的人,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们,同时也有人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了。
“警察办案。”既然已经有人认出来了,季节便索性利用她这张曾与迟俊一起出现过的脸安抚众人:“没事,都散开吧。”
祁夜寒在季节说出警察办案这几个字的那刻,就已经打晕了莫寒。
两人立刻带着晕过去的莫寒离开。

莫寒从昏迷中醒来,睁眼只看到了祁夜寒。
他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见他醒了,祁夜寒合上手里的书,转脸看了双眼浑浊不清的人一眼。
“你被利用了,知道吗。”

季节一早去市局,进门就被迟俊直接堵在了办公室里。
“你怎么回事?连祁夜寒都上新闻了!”迟俊张口就问:“公共场所持刀,你办什么案子?”
季节几乎是整晚没睡,此刻脸上也虚浮着憔悴。
“你先让我静一静。”她头疼欲裂,双手按揉着太阳穴跌坐在椅子里。
迟俊见季节精神状态极差,语带疼惜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迟俊不认识也不知道莫寒,季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迟俊见她不说话,也不急着催她,柔了语气道:“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去和媒体那边沟通。”
季节有预想到她和祁夜寒可能得上新闻,毕竟一个是集团总裁,一个是破过大案的市局法医。
她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刚输入祁夜寒两三字,就出现了一长串的新闻索引。
最新发布的几条新闻都是昨晚在饭店的事情。
有人甚至全程录像,连祁夜寒夺刀的动作都录了进去。
季节懊恼轻捶着额头。
她当时应该关门的!
视频不长,只有不到一分钟。
季节正要点击返回键去看其他的新闻,视线突然在视屏画面中某点聚焦,继而炸开精光。
她立刻把视频重新播放,双眼死死盯住视频最后的几秒画面。
不行……有虚影看不清!
她放下手机开电脑,从网上找到了这个视频的链接,可打开却提示已删除!
季节脑中一紧,拿起手机刷新界面。
果然,手机上也显示该视频已删除!
季节立刻拿着手机去找迟俊,迟俊正好刚挂了电视台的电话。
“你是不是让媒体删视频了?”季节问。
迟俊莫名其妙:“什么视频?”
季节低头抿咬嘴角,她回忆了一下视频的发布来源,好像并不是媒体渠道。
“你又发现什么了?”迟俊察觉到了季节的异样,追问道:“什么视频?”
“有人拍了昨天晚上我和祁夜寒在饭店的视频,我看到了一个人影。”季节抬头,目光深沉:“是那个当时出现在中金商厦门口的人。”
迟俊之前听季节讲述过,当时他接受神秘人威胁在中金大厦门口换装上车时,大厦门口有一个行为很诡异的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神秘人。
“你确定?”迟俊脸上霎时起了波动。
“身影一模一样!”季节在脑海中对比着两道出现在不同画面中的身影,“肯定是他!”
迟俊拿着季节提供的链接地址去找耗子,季节在办公室里等消息。
根据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神秘人当时隐匿站立的那个位置,正好是季节的视野盲区,再加上当时围观人数较多,场面混乱,季节完全没有注意周边的异常。
嗡嗡嗡——
手机响了,季节看了眼号码,划指接通。
“你好。”
“季小姐,我是秦莱恩。”
季节正心烦,皱眉道:“莱恩先生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可以帮我约顾小姐吗。”
两人都没有废话,季节见迟俊进来了,直接对手机道:“抱歉,我不太方便。”
语毕,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语双关,暗藏隐语。
迟俊说视频恢复不了,对方删的彻彻底底。
季节犹豫片刻,拨通了祁夜寒的号码。
“老婆。”
“他醒了吗。”
“嗯,已经走了。”
季节搭在桌面上的手曲指成拳:“老公,昨天,神秘人在场。”
电话另一头沉默,片刻出声,“确定吗。”
“有人在录视频,正好拍到了他,但现在这个视频已经被删除了。”蜷缩的手指越握越紧,指节泛起青白:“老公,我不得不再次怀疑莫寒。”
莫寒?
这是谁?
迟俊心中砸下一个疑问,注视着正在打电话的人。
“姜彦宇死前与凶手发生了争执,他抓伤了凶手。”季节严肃道:“而那个凶手全身唯一大面积裸露的地方就是脖颈,姜彦宇是用右手伤的人,而莫寒脖颈的伤正好就在右边。”
听到这里,迟俊整个人已经像弓箭似的绷紧了身体。
连带那张尚未完全恢复血色,任然稍显苍白的脸也绷紧了神情。
“一次,两次,我都可以认为是巧合。”季节深呼吸,呼气间凉声道:“老公,他再一次完整的踩上了这该死的嫌疑时间!”
从季节开始阐述推论起,祁夜寒就一直沉默无声,静听她说话。
季节停下来,祁夜寒没开口,却是先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祁夜寒这一笑,彻底打破了两人间严肃紧张的气氛,同时也像一盆温水浇灭了季节心中的火焰。
“老婆,冷静点。”
“我现在很冷静。”季节松开拳头,颤抖着指尖握住水杯。
“你信我吗。”祁夜寒轻声问。
“我信!”
祁夜寒又道:“那他就不是凶手,和神秘人也没有关系。”
季节本是端起水杯要喝水,可手腕连带整只手掌都颤抖不停,没办法,她只好把水杯放下:“祁夜寒,你得给我证据,不是说他家人包括他有精神方面的影响,我们就必须将所有的异象强插之上。”
电话另一头响起几声嘈杂,祁夜寒哄道:“晚上见面再说好不好,乖。”知道他是要忙了,季节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正文 第246章 虐狗
迟俊就坐在她的面前,此刻正紧盯着她。
季节放下手机,对上迟俊的视线。
谁也不闪躲,谁也不逃避,都像是要刺穿对方的瞳目看进他的大脑。
“莫寒是谁。”迟俊率先发问。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人选了。”季节不答反问。
迟俊熬不住了,闭上干涩的双眼,抬手揉了揉:“你是打算等小分队组建后一起说?”
季节被他略显孩子气的动作逗笑,拉开抽屉拿出一瓶眼药水递给他:“我需要说的东西有很多,能一起讲,就一遍讲完吧。”
晚上,祁夜寒来接季节。
比平时早了半个多小时,他直接进了市局。
季节一直在和迟俊商量小分队人选的事情,说实话,两人都有各自的不放心。
针对神秘人案件,危险系数和不确定因素都是很高的。
而姜彦宇的死……让季节再次确定市局里任然有神秘人的内线。
那这样一来,贺陈文身上的嫌疑就瞬间得到了消减。
除非神秘人在市局的内线不止一条,否则……贺陈文极有可能就是背锅替死的。
“祁少!”
办公室外响起赵小林的惊呼声,季节不由得一愣。
紧接着,她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迟俊也在,转身看着快步走进的男人。
如刀削的薄唇微抿,冷漠如冰的眼中擒着几抹锋锐之气,疏离的冷漠反倒形成了独特的气场,似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老公你怎么来了。”季节看了眼手机:“这还不到下班时间呢。”
“找你有事。”祁夜寒漠声回应,同时将手里一个牛皮纸袋扔进迟俊怀中。
迟俊一愣,接住袋子茫然抬头:“这什么东西?”
季节嗅了嗅鼻子,忍不住笑开,代替高冷的男人回应迟俊,“中药。”
“给我中药干什么”迟俊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一股药味刺鼻,呛的他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中药?毒药吧!”
“给你补气血用的。”季节口中调笑,眉目里全是深深的担心:“回家煎了喝,赶紧把你的身体养好,免得你跑两步就喘。”
迟俊闹了个大红脸,重咳一声拿着药袋子起身:“我先走了!”
“坐下,我找你有事。”
祁夜寒一声霸气十足的命令,引的季节和迟俊纷纷拧眉。
季节以为他说有事,是对着她呢。
迟俊则是很不满祁大少这种命令式的口吻。
“祁总,这里是警局,不是你的祁氏集团。”
迟俊这话意思很明显了,在这儿,他才是队长!
季节很头疼这两个大老爷们相遇而产生的气氛,明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非得闹个水火不容。
“先坐下,坐下说。”季节一脸无奈的在中间做调和,拽拽祁夜寒,又伸手去拉迟俊。
结果她手指尖还没有碰到迟俊,就被祁夜寒一把钳住了手腕。
“哎我说你这个人!”迟俊火了,把手里的药袋子往桌面上一摔:“霸道成性了是吧!这地儿可没人供着你!”
祁夜寒眼中骤沉阴寒,眼底幽冷如锁视着迟俊,隐隐散出愠怒的火光。
冷唇半启,还没开口,便被季节一把捂住。
“迟俊你先去把门关上!”
这次季节长记性了,关上门把围观人士的视线挡在外面。
迟气性也不小,结果看到季节面上微带几分为难,终是心软了,转身去把门关上,同时把赵小林黑子建等一众围观群众呵斥散开。
祁夜寒冷脸拉下季节的手,牵着她坐下,揽她坐在自己腿上。
迟俊关门转身,就撞见了这么虐狗的一幕。
当即黑脸开门就要走。
祁夜寒明显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这个暗恋者眼前狗粮秀恩爱!
“迟俊!”季节怎么可能看不出祁夜寒的意图,嗔怒拍了他一把,低声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开门的动作被季节拦下,迟俊气的后槽牙阵阵发痒。
“你没发现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大案发生吗。”挨了季节一记娇拳,祁夜寒不怒反笑,英俊的脸上混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这话一出,握着门把的人,和正要挣扎着从祁夜寒腿上下来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僵硬了动作。
祁夜寒揽着怀里不安分的身子坐好,勾着她的腰身侧倚在自己胸口。
“他的目标变了。”祁夜寒在椅子扶手上侧撑着头,面色慵懒,眼底却暗沉着凌厉锋芒:“不满足于单纯的戏耍观望,而是亲自动手操控。”
“而且他最近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季节被带进了疑问里,也忘记了挣扎,就这么倚靠在祁夜寒怀中:“迟俊被救出来,我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打电话嘲讽我,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等到这通电话。”
“他每次给你打电话,用的都是未实名的黑卡,而且归属地全部设置在同一个地方。”迟俊查过神秘人几次来电的号码,便道:“有没有可能……”
“他在预谋最后一击。”祁夜寒在迟俊犹豫迟疑中,补上一句:“既然是最后一击,就不容任何纰漏。”
季节突然像是被大石头堵住了脑子,沉闷胀痛。
“不是…怎么最后一击?”迟俊被彻底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一直以来他都是引导挑唆凶手犯案,那不成这次他要亲自动手杀人?”
迟俊问的,正是季节此刻在疑惑的问题。
“这个暂时不确定。”祁夜寒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侧脸亲吻季节的额头:“老婆,你下班了。”
冷不丁一个吻,让迟俊刚刚被平息的醋火再次沸腾!
“祁夜寒你别欺人太甚!我跟你坦诚不是为了让你羞辱我!”
季节也来火了,又在祁夜寒肩头拍了一把,横眉怒目:“你给我适可而止!”
祁夜寒丝毫不为所动,牵着季节起身,顺手拿起她的外套绕过桌子。
和迟俊擦身而过间,祁夜寒虚缓停步。
“现在门外有多少人,名字全部记下来。”
低声沉语,只有三人能够听清的字句。迟俊惊讶看向祁夜寒,而他已经揽着季节开门出去。
正文 第247章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瞬间,迟俊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祁夜寒要找他的原因!
开始设立嫌疑人名单!
两人出了市局,季节一直紧绷着的脸被冷风吹开。
祁夜寒给她裹上棉衣,半拥着她上了车。
“莫寒的事情你告诉迟俊了?”祁夜寒发动车子。
季节摇摇头,裹紧棉衣:“现在能给我证据吗,为什么你坚信莫寒和神秘人无关?”
“抛开时间的巧合,我们先来说他脖子上的伤口。”祁夜寒抬起一只手臂,拍拍自己的腿面。
季节很自然的侧躺枕上。
祁夜寒落手,被季节双手合实抱住。
嘴角勾笑,俊美的男人这才淡声道:“昨天晚上我打晕了他,为什么到家后,你不乘机揭开他颈侧的纱布,去直接检查伤口?”
季节神色陡然一紧,樱唇半抿。“你是法医,很容易就能判断他伤口的成因。”祁夜寒勾着她的手指轻抚在她嘴角,“所以问题很简单,你早就已经打消了对莫寒的怀疑,只不过因为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与你目前所遇到的问题相契合,你不
是不相信他,你是不相信自己。”
季节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猝然弹起了身子。
“我没有。”“神秘人的事情延伸至此,每一个环节看似环环相扣,但仔细归纳整理,却又能发现不少的漏洞。”祁夜寒没有松开他握着季节的手,感觉掌心的柔荑逐渐冰凉,便更加收紧力道:“线索越多,矛盾就越多,
你的推测在被证实,也在被打破。你会因此而思绪混乱,这是在所难免的。”
“祁夜寒,我没有。”季节从大掌中抽手,反而紧缚在那宽厚的手背上紧握他:“我真的没有!”
坚决的字句,沉重的语气。
甚至那只握着大掌的手,也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攥的通红。
祁夜寒似乎是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他任由季节紧攥着他的手指,单手转向,在路边停车。
车子恰好停在了没有路灯,也没有灯牌的一片昏暗中。
车内无光,于是祁夜寒那张五官分明的冷峻面容,便隐匿在了幽暗的空气中。“其实问题一直都没有真正解决过。”祁夜寒出声,将车内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从方寒的案子起,你对自己的怀疑就从来没有彻底消除过。你接受了爸的劝道,接受了我的安慰,可你却没有接受自己的释
然。”
季节似是被扒光衣服扔进了三九寒冬的雪地里,她松开紧攥着祁夜寒的手,裹进外套蜷缩身子,将脸深埋进棉绒的衣领中。
“你强迫自己一定要展现出新的样貌,你需要像别人证明,你已经释怀了。”祁夜寒伸手,将蜷缩身子的人抱进怀中:“老婆…其实你也很偏执……”
季节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身体传送给她的,却是比冰天雪地还要冷澈的寒凉。
冻的她煞白了脸色,也青白了双唇。
“莫寒的偏执,是针对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祁夜寒吮吻着怀中人冰凉唇瓣,掌心温热的双手,轻抚捧起那张似蒙着一层霜雪的精致小脸:“而你的偏执,是针对自己。”
祁夜寒早就发现季节的心病其实一直未消,之后又在神秘人一次次的挑衅中被不断放大,直到迟俊出事,才算是又一次彻底爆发。
迟俊被救出来的时候,祁夜寒以为季节会出现情绪失控的症状。
然而她并没有。
除了哭,她隐藏起了心中剩余所有的负面情绪。
祁夜寒几乎在当时,就想直接砸碎季节未阻挡负面情绪,而在心中竖起的那面高墙。
可他没有……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时间不合适,另一方面……
祁夜寒始终期待,是由季节自己彻底释怀。
而今天,当季节在电话里告诉他姜彦宇抓伤了凶手,并且质问他相信莫寒的证据时,祁夜寒终于痛下决心。
这个问题,不能再拖了。

之后的两天,祁夜寒替季节请了假。
他自己也没有去公司,在家中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季节没有任何异常的情绪波动,就像平时周末在家休息那样,看电影,看小说,吃饭,睡觉。
只是不管做什么,季节都像是完全看不到祁夜寒似的。
房中并不安静,有音乐声,有电视里的欢笑声,也有窗外落雪而发出的悉率声。
可唯独没有对话声。
季节捧着一本张老给她的著作,窝在落地窗前绵软舒适的白色吊椅中。
她看的很认真,每隔十几二十分钟,才会捻指翻过一页。
祁夜寒也在看书,背倚墙面,坐在吊椅旁铺着米黄色毛绒地毯的地面上。
两人的手机都关了,连门铃和密码锁,都被祁夜寒设置成了免打扰的静音模式。
他像是季节的影子,默无声响的跟着她,和她做相同的事情。
每到饭点,季节会在固定的时间进入厨房,然后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做饭。
两只碗,两双筷子。
晚上睡觉前,季节会拿出之前煎好的中药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瓷白的汤碗,黑褐色的药液。
待温度稍凉,季节便端起碗仰头一口而尽。
从很早之前,她就已经不惧怕喝中药了。
刷牙洗漱,上床睡觉。
两天,似是两年般冗长。
当季节在两天的最后一个晚上,端起那碗黑褐色的汤药时,祁夜寒伸臂环腰,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纤瘦的她。
“老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苦涩的嗓音,如荆棘穿透撕扯进季节耳中。
祁夜寒那如刀雕刻的俊脸上,似刷漆般涂满了憔悴的疲倦,与刺目的忧伤。
季节的后背紧抵在那厚实冰冷如大理石板的胸膛,她依旧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抬腕仰头,含住一口苦涩至极的汤药。
喉结静滞,两腮微鼓。
季节在祁夜寒怀中转身,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在祁夜寒低头的瞬间狠狠吻住他的双唇。
黑褐色的汤汁被哺进了祁夜寒口中,性感突出的喉结缓缓滑动,将被分享的苦涩尽数咽下。几道未来得及被咽下的汤药,顺着季节的下巴流进她嫩白的玉颈中。
正文 第248章 你就由着我闹吗
季节放下手里的碗,双臂紧紧环抱住祁夜寒的脖子。
季节像只出笼的小兽,在祁夜寒唇瓣上啃噬撕咬,喉间隐约发出呜咽声。
祁夜寒被她侵略般的吻咬摧垮了意识,他拦腰抱起季节,将她抱坐在厨房的餐桌上。
祁夜寒拿回了主导权,他抬手扣着季节的后脑,将她禁锢在双唇和手掌之间。
季节被抽空了肺腔里最后一丝空气,呼吸艰难,却依旧紧抱着祁夜寒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分毫。
“老婆……”祁夜寒被她抵死缠绵的疯狂揉碎了心,勉力移开唇瓣,贴吻在她脸颊与额头:“…对不起…我不该逼你……”
季节倾身收力,攀着他的脖子,双腿也紧缠在他腰间。
“……抱我上楼。”
沙哑的声音,却带着莫名的诱惑。
祁夜寒眸中微亮,被季节咬破的嘴角勾出一道温柔宠溺的弧线。
他托着季节的臀瓣,像哄小孩儿般在她耳边柔声低喃:“生我的气了?”
季节在他肩头抵着下巴,微摇头,脸颊轻蹭着祁夜寒的耳朵。
“那你想通了吗。”祁夜寒抱着怀里的人上楼。
“想通什么。”季节的声音糯糯哑哑的。
祁夜寒轻笑,在她臀瓣上轻拍:“不许胡闹,乖乖说。”
“没想通。”季节侧脸枕在他肩上,嘴角抿咬着祁夜寒的耳垂。
“那不想了。”祁夜寒用脚踢开卧室门,抱着怀里的人儿轻放在床上,顺势吻住她粉嫩莹亮的唇瓣:“以后我再也不会逼你。”
季节偏头躲开祁夜寒的亲吻,四肢依旧牢牢攀在他身上。
“要洗澡。”
昨天,季节没有洗澡,喝药刷牙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祁夜寒把她当孩子宠,这倒真是把她宠成了孩子。
水眸微红,樱唇半抿。
白皙透亮的皮肤几乎看不到毛孔,灯光渲染下,纤长的睫毛似是沾上了钻石星光,每一次眨眼,都像是精灵抖动着翅膀。
“好,洗澡。”祁夜寒又把像小猴子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抱了起来,他转身坐在床上,季节也顺势面对面坐在了他腿上。
祁夜寒抵住她的额头,含笑亲吻她的鼻尖,同时抱着她往里坐了坐。
祁夜寒被她脸颊飘红的小模样萌化了心,又在她嘴角偷香啄吻,然后松开托着她的手。
“啊!”
挂在她身上的人突然惊叫一声,当即就向后仰倒。
祁夜寒朗笑出声,逗猫儿似的从背后托住她。
“祁夜寒!”
季节是真的吓到了。
她没想到想到祁夜寒松手的时候还前倾了身子,双臂悬空无着力点,她当即就向后而倒。
“乖,没事。”祁夜寒抱着她坐直身子,笑意愈发清润温朗:“我在,摔不到你。”
季节蹙眉正要嗔他,没想到祁夜寒故技重施,又要松手。。
本是嗔怒,结果张嘴就变成了惊呼:“老公!”
“嗯,我在。”祁夜寒又稳稳接住她,揽着她的腰把人抱进怀里:“好了不闹了,洗澡睡觉。”
季节气不过,双手揪着他的头发。
祁夜寒由着她闹,脱了她身上的衣服把袖子退到胳膊肘:“抬手。”
“你就由着我闹吗。”
突然一句询问,就像是大风过境,顷刻间吹散了甜蜜的气氛。
祁夜寒停了动作,脸上的笑意也被复杂的情绪封上了一层冰霜。
“我只给你请了两天假。”灯光朦胧中,祁夜寒冰冷的唇隐匿着结不开的深沉。
“如果两天,我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呢。”
“我依旧不反对你做法医。”祁夜寒抬目,俊美至极的脸庞,笼罩在寒气之中:“但我不会再让你参与任何一起案件的调查。”
季节闭眼,深吸一口气,绵长呼出。
“宁老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仙人的。”闭着眼的人推开了祁夜寒搭在她手臂上的手,她自己褪去了上衣,然后埋进了祁夜寒的胸膛:“而你,就是我的神。”
祁夜寒无数次听到季节说爱她……而此刻,他听到了足以让他永生沉沦的告白。
“知道这两天,我在想什么吗。”季节缓缓睁眼,纤细的手指落在了祁夜寒的上衣纽扣上:“我在想,如果我永远都走不出去了,你是不是也会陪我老死在这幢房中。”
纽扣被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祁夜寒,的确你逼我的。”季节微凉的掌心贴抚在祁夜寒炙热的胸膛,掌心滑动,抚在那处乱了频率的心跳上:“我舍得自己,却舍不得你,你赢了。”
被炽热狂潮掀翻在床的那一刻,季节笑了。
殷红的薄唇在笑,清澈的眼眸也在笑。
就连嘴角那浅浅梨涡中,也是满溢而出的幸福甜笑。
祁夜寒就像是看到了满池荷花绽放。
萦绕着沁人心脾的凝香,接天碧绿,一望无边。

再见迟俊,季节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迟俊本是等了两天急着找她,结果对上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愣了愣,“你…你笑什么?怪瘆人的。”
季节眨了眨眼,笑着道:“心情好。”
“走,去你办公室。”迟俊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我让你改改心情!”
两人对坐,迟俊给了她一张名单。
“这是那天办公室外所有人的名单。”
季节接过来看了一眼,刑警队几乎全员上榜。
迟俊压低声音道:“祁夜寒的意思,是不是要等神秘人下一步的动作?”
季节把名单拍照,直接发给了祁夜寒。
不到一分钟,祁夜寒回了短信。
‘你们不是要组建小分队吗,就从这些人里挑。’
季节把祁夜寒回的短信给迟俊看。
迟俊拧眉想了想,手指轻敲着桌面道:“其实我有几个盘算好的人。”
季节递给他一支笔,挑眉间冲名单纸页轻抬下巴:“圈出来,估计有跟我想的一样的。”
迟俊圈一个人名,就抬头看一眼季节。
一连圈了五个人,迟俊放下手里的笔。
“有两个是我不熟悉的。”季节挑眉看着迟俊:“你确定?”
“我只确定能力。”迟俊回答的很谨慎。季节点头,“那就他们了!”
正文 第249章 撒泼
迟局出差不在,临近春节年关,大会套小会估计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迟俊打电话给他,说人已经选好了,迟局从电话里听儿子报了一遍人名,没什么意见,让他们直接开始下一步计划,不用等他回去。
迟俊转达了父亲的意思,季节?抿唇,片刻道:“这个周末,你不要安排他们值班,找地方约个饭局。”
迟俊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一拍即合!
今天是周四,也就是两天后的事情。
赵小林说有个什么文案要迟俊签字,迟俊就出去了,季节打算再去看看姜彦宇的尸体,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问题。
祁夜寒告诉她,莫寒脖颈上的是割伤,只有一道伤口。
于是,季节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很直接的疑问。
为什么莫寒明明不是凶手,身上却有这么多和凶手相契合的疑点呢?
“迟俊!迟俊你出来!”
吼声来的突然,泼妇骂街似的惊到了很多正在办公的人。
季节刚进了法医室,听到声响立刻快步而出。
与此同时,迟俊染着一身风雷冲了出去。
季芊芊!
看清迎面而来的人,季节的脸瞬间阴冷。
“你来这干什么!”迟俊拦住季芊芊:“赶紧出去!”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季芊芊画着浓妆,相隔很远,季节都能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迟俊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黑子和赵小林正好都在,两人看见季芊芊就像是看见了仇人,双双迈步上前,又齐齐被季节拦住。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怎么还闹来市局了!”黑子到底是急性子,张嘴就是骂。
“你说谁不要脸呢?”
结果这句话又被季芊芊给听见了!
季芊芊像厉鬼似的扭曲面容冲向了黑子:“你他妈的打女人你还有理了?”
“黑子没打你!你少血口喷人!”赵小林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开口就没有好气!
“行了都闭嘴!”季节极力拦着两人,生怕他们气急了又冲动惹麻烦。
“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啊!”季芊芊狠狠推了季节一把。
季节被推了个踉跄,黑子和赵小林连忙扶住她。
“季芊芊!”见季芊芊动了手,迟俊心里的怒火就跟添了把柴似的又窜起一大截:“这里是警局,你敢公然动手不怕刑拘吗?”
“谁让他们骂我的!”季芊芊撒起泼来简直没完没了,她指着季节对迟俊道:“她前几天来我家,说是你出事了!我满心担忧的问她是怎么回事,可她就是不告诉我!”
季芊芊越说越上劲,蹬蹬几步冲过去紧紧抱住迟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只要有热闹,哪里都不缺人。
季芊芊跟架了喇叭似的大喊大叫,很快就吸引来了市局好几个科室部门的员工。
连一向不怎么出办公室的耗子,都拿着一把瓜子出来看热闹了。
“你放开!”迟俊皱眉拉扯着季芊芊的手。
季芊芊抱的死紧,两条手臂就像是铁链似的紧紧缠在迟俊的腰上:“我不放!谁让你不接我的电话!”
迟俊到底是男人,要想脱身怎么都有办法。
可他要真动起手来,就怕伤到季芊芊。
这可是在市局,如果这个疯女人受伤了,指不定又得怎么借题发挥!
思前顾后,迟俊一时间骑虎难下,急的额头上虚汗直冒。
季节推开赵小林扶着她的手上前,开口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季芊芊当即白脸松开了手。
季芊芊脸一白,“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
季节轻笑,极尽嗤讽:“和我没关系,但是你对秦莱恩下药,就和秦蓦然有关系了。”
那天,理解我找去季芊芊家的时候,先是发现她没穿内衣。
而走的时候,她余光瞥到卧室有人,而那个人,就是秦蓦然的叔叔,秦莱恩……
季芊芊急声道:“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给他下药了?明明是他自愿的!”
“呵。”季节笑着掏出手机,拇指轻点,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季芊芊:“你说,如果我把刚刚对话的这段录音发给秦蓦然,你那位‘人美心善’的姐姐,她会怎么想?”
季芊芊对莱恩下手,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她想爬上更高的位置。
第二,她在给自己找后路。
如果她想爬上更高的位置,那势必是要踩着秦蓦然迈步。
如果她是想给自己找后路,那就证明……她和秦蓦然之间,已经产生了矛盾,秦蓦然随时都有可能一脚踢开她。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是要和秦蓦然扯上关系的。
“你这个婊子!”季芊芊被季节又气又吓,面容扭曲成可怕的模样。
她伸手去抢季节的手机,却被迟俊一把钳住手腕直接拖向了大门。
“你放开我!”季芊芊疯狂挣扎,那双充血的眸子死盯着季节:“季节你这个婊子!”
见季芊芊这个反应,季节也明白了。
想必她是已经和秦莱恩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两人‘同床共枕’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
既然她不怕秦蓦然会知道,那就证明,是秦莱恩扛下了责任。
怪不得!
季节勾唇冷笑,将手机里的录音保存留好备份。
季芊芊直接被迟俊拖出了大门口,热闹看够了,围观的众人也散开了。
刑警队可谓是又给市局添了一道茶余饭后的笑料,而这个笑料的对象,还是局长的儿子。
“季节你跟我进来!”
迟俊浑身上下都拢着一股戾气。
季节跟着他刚走没两步,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心中猛然一震。
神秘人。
毫无迟疑,季节转身就往门外走。
迟俊裹着一肚子火气进了季节的办公室,等半天不见人来,又出来问,“人呢?”
“季节姐出去接电话了。”赵小林微缩脖子回道。
市局门外,季节接通了电话。
“季节,听说你已经找到我了。”
“你……”
季节刚开口,瞬觉手中一空。转身,就见季芊芊抢了她的手机已经跑了出去。
正文 第250章 你不是很厉害吗?
“季芊芊!!”
电话那头还通着神秘人的电话,季节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口。
她连忙追上去。
迟俊出来找季节,正好撞到了这一幕,他当即跟上。
季节从小体质差,偶尔跟季父去晨跑,都是跑几步就要歇一歇的。
更何况还怀着孕,潜意识就不敢剧烈运动。
好在季芊芊踩着高跟鞋也跑不快,眼看就要被迟俊追上了,季芊芊直接把抢来的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手机立刻四分五裂,零件碎了一地。
“季节,你不是很厉害吗?”季芊芊抬起高跟鞋在碎裂的手机上恨恨踩了几脚:“我让你录音!”
迟俊冲上前就要挥巴掌,被落后几步赶上的季节一把抓住了手臂:“冷静!你还想让她抓把柄吗?”
“你打啊!有本事你打啊!”季芊芊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你敢打我,我一定让你扒了这身警服!”
迟俊身居要职,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对平民动手。
但季节不一样!
于是当她一巴掌落在季芊芊脸上的时候,连迟俊都愣住了。
“这一巴掌,你知道为什么。”季节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懒得说,弯腰从地上捡起了碎裂手机里的电话卡。
“你打我…季节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季芊芊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就狠狠踹向她的小腹。
季节正好是弯腰的姿势,根本避不开。
她下意识双手交叠护在小腹前,而千钧一发之际,迟俊一把扯过了她,同时手肘向下抵住了季芊芊的腿。
他一个转身,将脚步不稳的季节稳稳接进怀中。
“你没事吧?”迟俊担忧道。
季节摇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浑身虚浮着一层冷汗。
“走,回去。”迟俊连多一眼都不想再看季芊芊,尽管此刻,季芊芊瘫坐在地站不起来。
“迟俊你这个王八蛋!”
季芊芊脱下脚上的高跟鞋砸向迟俊的背影。
其中一只砸中了迟俊,而另一只,重重砸在了季节后背。
“季芊芊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女人!”
迟俊转身像只发狂的凶兽,冲季芊芊发出了咆哮。
“本来,我完全懒得理会你愚蠢之极的幼稚行为。”季节转身,冷漠如冰的眼眸里,散发着凌厉的锋芒,如利剑直射进季芊芊的眼中:“我保证,那段录音一定会出现在秦蓦然所有的通讯软件里。”

当天中午,季节就接到了秦蓦然的电话。
“你什么意思。”
尽管秦蓦然淡声平语,但季节依旧听出了她极力掩饰的愤怒。“我什么意思,取决于你是什么想法。”季节正在看尸检报告,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翻着纸页:“你若信她,那我就是挑拨离间,可你若早就想扔了这块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抹布,那我就是恰好给了你一
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秦蓦然笑了:“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和我没什么关系。”季节把手机换了一只手,歪头夹在肩膀和耳朵间,她戴上手套抬起姜彦宇的手臂:“但你老让她在我面前晃悠,难道不是为了跟我找点关系?”
看似绕口令般的话语,让秦蓦然沉默了。
“还是那句话,我什么意思,取决于你什么想法。”季节仔细观察着姜彦宇的手臂:“无话可说就挂了吧,我还有事。”
说完,季节直接挂了电话。
她的手机被季芊芊摔的七零八碎,迟俊把自己的备用手机暂时借给了她。
季节摘了手套,从口袋里掏出笔在尸检报告上补了几句。
季节一直惦记着那通被季芊芊打断的通话,她等了这么久的电话,居然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
手机又响,季节连忙拿起。
然而…来电的并不是神秘人。
“喂。”季节接通。
“季节小姐,方便见一面吗。”
……秦是莱恩。
“莱恩先生有事吗。”
“关于我和季芊芊的事情,我想你有些误会。”
季节笑了,转身环臂腰倚着桌边道:“也许是有误会,但很明显不是在我这儿,所以你全没有必要跟我解释。”
“然而我依旧想见你一面。”
季节拧了拧眉心,无声而笑:“抱歉,我很……”
“这次是关于林深的事情。”
莱恩打断季节的拒绝,补上一句。
脑中回想起爷爷拜托她的事情,季节幽目泛起冰冷:“在哪儿。”
“我派人去接你,十五分钟后。”
给出信息,莱恩率先挂断了电话。
迟俊来找季节,见她在接电话,就一直等着。
“我得出去一趟。”挂了电话,季节对站在门口的人道。
“嗯去吧。”迟俊挠挠头:“那等你回来再说。”
看到他这个样子,季节噗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
迟俊重声叹气,背倚着门框一下一下向后撞着后脑:“这下好了,我可算是彻底出名了。”
“比起你,我更在意那通电话。”季节洗了手,抽纸巾擦干。
迟俊皱眉,“他应该还会再打的。”
十五分钟后,市局门外。
季节上了一辆纯白色的轿车,开车的正是秦莱恩。
明明说让人来接她,结果却自己来了。看来这个男人……防备警戒心很高。
“你想说什么。”季节也看出来了,秦莱恩选定的会面地点,就是这辆车里。
“是林深跟秦蓦然提的婚约。”秦莱恩发动车子,脸上蒙着一层阴霾:“祁振涛以顾氏集团的码头作为聘礼,而这是我们德恩国际在国内落脚急需的条件。”
季节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暗讽的嗤笑:“祁振涛以顾氏集团的码头作为聘礼?一个姓祁,一个姓顾,你居然也能信?”“他拿了顾妃亲笔签名的协议书。”秦莱恩道:“那是顾氏与祁氏集团的合作案,祁振涛说只要林深和蓦然订婚,顾氏作为祁氏集团的合作伙伴,自然也会与德恩国际达成合作,毕竟林深是祁氏集团的总经理
。”季节虽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情,但秦莱恩这么一解释,她多少还是能明白的。
正文 第251章 要不要这么有效率
忘了什么时候,她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打电话给世界首富,说他是国际银行的总经理,问首富可以娶他的女儿吗?世界首富说当然可以。然后这个年轻人又打电话到国际银行,说他是世界首富的女婿,问银行可以做你们的总经理吗

祁振涛就利用了这招。
他先摆出林深是祁氏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并用祁氏与顾氏的合作案当诱饵,促成林深和秦蓦然订婚。
然后再以林深和秦蓦然的婚事,让林深坐稳祁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季节挑眉,“首先,我不可能帮你去找顾妃。其次,我也干预不了祁夜寒对于公司的决断。”
“请你把林深从蓦然身边带走。”秦莱恩是非常合格的绅士,即便此刻他怒气冲天,却依然对季节保持了恰当的礼貌与尊敬。
季节那冷漠的眼光直射向秦莱恩,就像是一盆冷水,狠泼在了他的脸上。
“莱恩先生,说话要注意合理性,我的丈夫不是林深。”
“林深喜欢的是你。”秦莱恩在路边停车,而窗外四周,寂静荒凉。
这里是绿化区,正值冬天,丛丛树木都凋零落叶,只露出干枯的树杈。
“秦蓦然喜欢的也不是林深。”
季节和他字句相对。
“这是一场完全没有必要的联姻。”秦莱恩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第一次转移视线,将犀利到寒光乍现的目光盯落在季节脸上:“就算是合作,也不该是和祁振涛。”
“那应该是谁,祁振兴吗?”季节暂时还想不通为什么秦莱恩非要对她说这些生意经,但既然她听到了,该问的就要问清楚:“我们早就见过面吧,在那条偏僻的巷子里,我挡了你的道。”
“你很敏锐。”秦莱恩以一句不似赞扬的话作为回应。
“所以你早就已经和祁振兴接触,只不过秦蓦然和林深的突然合作,打乱了你的计划?”
莱恩耸肩,唇角微勾,全然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
“莱恩先生。”季节眼神凌厉:“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是有特定主语的,不是你们德恩集团,而是单指你。”
“正常对话而已,我不至于听不懂。”秦莱恩在笑,优雅而诡异。
季节扬唇,笑容不达眼底。
“顾氏的码头集运是祁振涛给德恩国际的诱惑,那祁振兴给你的诱惑……”“季节小姐。”秦莱恩打断她心中已落实锤的推测,诡异的笑意敛去几分,半边面孔化作骇人森然:“林深是已经被祁振涛贡献出来的活祭品,除了你,我想不到还会有谁在意他的死活。我今天来只是和你提
前打声招呼,我不喜欢被别人挡道。”
季节低头,眼眸半眯。
浓黑如扇的睫毛,隐去了她眼中隐晦不明的情绪,同时将手揣进了衣兜里。
秦莱恩的目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显示通话的手机时,自信的面容霎时间变成了青灰色。
“老公,你听见了吗。”
“嗯。”祁夜寒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克制冷厉的温柔:“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季节举着手机,转目迎上秦莱恩的诧愕目光,她樱唇微勾,笑意浅雅:“莱恩先生一定会送我回去的。”

晚上,祁夜寒来接季节。
车门前,祁夜寒负手而立。
一身黑色的羊绒大衣,衬托出他的立体而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
英气的剑眉下,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眸,宛若寒潭般深沉。
季节小跑着冲了过去,她像只灵巧的兔子,扬臂紧紧攀住了祁夜寒的脖颈。
“我的手机摔了,带我去买手机吧。”祁夜寒笑而点头,那嘴角扬起的弧度充满魅惑,就像是陈酿醉人,顷刻间迷晕了挂在她怀里的人。
两人上车,季节侧目看着祁夜寒:“你都不问我手机是怎么坏的吗?”
“季芊芊。”祁夜寒发动车子,直接给出了回答。
季节在他手上拍了一把:“说!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
“她今天去找林深闹了。”祁夜寒牵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扣在掌心中。
季节白天刚刚接受过秦莱恩的威胁,此刻听到林深的名字,当即心中一紧:“她去找林深闹什么?”
“因为秦蓦然在林深的办公室里。”
季节若有所思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繁重的思绪。
秦蓦然会怎么处理季芊芊?
而且今天秦莱恩的确是只字未提他和季芊芊的事情,难道他……完全不在乎?
还有姜彦宇。
之前在手机没被季芊芊抢去的时候,季节听到神秘人说——季节,听说你已经找到我了。
听说?听谁说?
姜彦宇一死,关于神秘人的线索再一次中断。
而姜彦宇的死,也侧面证明,他们已经找对人了!
“在想什么。”祁夜寒捏捏她的手指。
季节把今天神秘人给她打电话,却被季芊芊那个蠢蛋给打断事情告诉了他。
祁夜寒听完也问了相同的问题——他听谁说的?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句挑衅的戏谑?”季节皱眉道:“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挑衅过我。”
“很多时候,人的第一判断总是最准确的。”
“那这不合理。”季节立刻反驳:“知道姜彦宇的人,只有你、我、迟俊,还有张老,难道内线在我们这几个人中?”
“你记得迟俊之前整理出来的名单上都有谁吗?”祁夜寒不答反问。
季节点点头。
“你有没有觉得他忽略了谁?”
季节思索片刻,道:“应该没有,那天晚上值班的都在。”
祁夜寒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季节愣了愣,茫然眨眼:“就嗯啊,然后呢?”
“还没想好。”祁夜寒理顺她耳边微乱的发丝,往后座抬抬下巴:“你的新手机。”
嗯?
季节顺势转头,落眼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手机盒。“你要不要这么有效率。”季节幸福的娇嗔,伸长手臂拿过手机盒:“我还想借着买手机的机会跟你约会呢,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出门了。”
正文 第252章有炸弹
祁夜寒得知季节手机摔坏,当时就让楚阳去买了新机,倒也没想这么多。
正想着要不直接带她去外面吃饭,然后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季节刚换上的电话卡的新手机就响了。
“季芊芊。”季节一脸笑意当即凝固,毫无犹豫的直接挂断。
然而铃声震响不停,一通挂断紧跟一通。
第三通响起,季节面色一沉,还是划指接通电话。
还没等手机抵在耳边,季节就听到了季芊芊颤抖的声音:“救我…求求你快来救我!!”
祁夜寒也听到了,两人同时皱眉。
人在极度恐惧时的求救声是伪装不了的,季芊芊真的遇到了危险!
“怎么回事?”季节紧声询问。
“有人要杀我……季节你快来…你快来!!”
有人要杀她?
祁夜寒已经狠打方向盘原地调转了车头,季节通过电话跟季芊芊了解情况。
“你在哪儿?谁要杀你?你怎么确定的?”
“我在回家的路上…有人一直跟着我……”季芊芊的声音抖的不像样子,在紧张的气氛下,她慌乱的抽吸声显得异常清晰:“我看见了他拿着刀……”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季节追问。
“他不见了!”季芊芊突然惊呼一声。紧接着,季节听到了被强制压抑的呼救声。
季芊芊被人制服了,还捂住了嘴巴。
“季芊芊!!”季节冲着手机大喊。
被呼喊的人没有回应她,听筒里发出悉悉率率的不明声响。
季节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刺骨的冷意,像是带着冰碴的刀从她后背上狠狠滑过。
“季节,她不乖,还打断我们对话,我替你杀了她吧。”
这一声诡异,让季节彻底煞白了脸色。
祁夜寒也瞬变了眸光,漆黑的双眸闪耀着冷意。
“祁夜寒,你在的吧。”神秘人的笑声,刺的人全身发麻:“你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为什么不告诉季节呢。”
季节满脸惊讶,她猝然抬目看向身侧的人。
……祁夜寒知道?
“你觉得激将法对我有用吗。”祁夜寒漠声,对开着免提的手机道:“如果我知道你是谁,你现在要杀的,就不该是季芊芊,而是我。”
神秘人依旧是那副诡异的语气:“祁夜寒,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对你下手吗。”
“因为有比死跟痛苦的事情在等着你。”不等回声,神秘人自问自答的道:“祁少爷,祁总,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你一定会比死还难受!”
语毕,神秘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此刻祁夜寒的车已经开到了季芊芊家附近。
“我听到了油锅炸东西的声音。”季节急着救人,暂时先压下了满心的疑惑。
两人下车,季节直接快步上前拦住一位路人问道:“请问这里哪有炸东西的地方?”
路人想了想,回道:“前面路口,有家炸串店,后面路尾,还有家油糕店。”
两个方向……
祁夜寒在季节开口的之前,就冷声堵住了她的嘴:“必须一起走!”
季节既不放心他,也不放心自己,于是没有反驳,当即转身跑向了路口的方向。
炸东西的声音不小,估计神秘人和季芊芊当时离炸串店不远。
站在炸串店门口,两人四顾寻找,却连个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这里是路口繁华区,神秘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灯光灿亮的地方行凶。
那就只剩路尾那家油糕店了!
季节扭头欲走,却被祁夜寒一把拉住了胳膊。
“就在这里。”祁夜寒声音冷沉,双目凛冽赤含杀意:“我听到了钢琴声。”
季节听到了炸东西的声音,而祁夜寒听到了不清晰,但却绝对有的钢琴声。
路尾灯光昏暗,路口霓虹灿烂。
“老公……”季节正要说话,却被祁夜寒一把捂住了嘴。
他又听到那个钢琴声了。
越来越近……在移动。
到了!
祁夜寒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出来,掏出正在响铃的手机接通。
祁夜寒松开季节上前,几步上前拦住男人,“你刚才在什么地方。”
被拦住的男人喝的醉醺醺的:“你…你谁啊!”
“我问你刚才在什么地方!”
祁夜寒嗓音低哑,却透着十足的威慑力。
眼神幽暗得恐怖,连带那张冷峻的脸庞也被刻上了杀伐狠绝的戾气。
醉酒的男人被面前这个浑身笼罩阴霾的人吓到,惊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的指指身后。
“上…上厕所。”
季节听到回答,立刻冲了进去。
祁夜寒身疾如风般也追了进去。
老板被前后脚冲进来的两人吓到,愣神注视着两个面容严峻的人冲进了自家的洗手间。
女厕所有三个隔间,门全部锁着。
一扇维修,两扇有人。
祁夜寒在门口看了一眼,眼波骤沉,转身快步离去。
很快,季节也从卫生间冲了出来,却不见祁夜寒的身影!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而祁夜寒却先一步打来了电话。
“隔壁的披萨店,我找到季芊芊了。”
季节冲进那家店面,一眼就看到了祁夜寒,以及……季芊芊。
她还活着。
季节长松了一口气,双手掌心像是握着一块寒冰,此刻终于化开。
她明明厌恶季芊芊到连见她一面都觉得恶心的地步,为什么听她遭遇危险,却又这么心急如焚……
季芊芊带着口罩,穿着一件驼色的宽大风衣。
她依靠墙面而坐,肩头斜倚在墙面上。
季节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眉头拧的死紧,迈步走到季芊芊面前:“你怎么……”
眼泪…季芊芊在哭?
季节的话,被季芊芊那双陷入绝望深渊的泪目,死死堵在喉间。
心里陡然一惊,立刻将疑问的目光投向祁夜寒。
“打电话给迟俊,让他带人过来。”祁夜寒的声音很低,阴冷到令人忍不住寒颤:“季芊芊身上有炸弹。”
季节脑子里轰然一响,眼前就像是炸开了一片黑烟浓雾,呛的她几近窒息。两行绝望无助的泪水从季芊芊眼眶落下,滑进了那黑色的口罩中。
正文 第253章我刚好忘了!
“您好,请问三位需要点餐吗?”披萨店的老板亲自上前询问。
这桌戴口罩的女人已经静坐了很久,之前服务员上前问她要不要点餐,女人没出声,而在她面前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我在等人,谢谢。
这会儿又来了两个人,考虑到有聋哑客人,老板便亲自上前服务。
“你是老板?”季节起身出去给迟俊打电话,祁夜寒沉声问道。
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笑着点头回道:“请问需要推荐吗,本周我们……”
“把店里的人都撤出去。”祁夜寒不等他说完,就冷声道:“尽快。”
老板一脸莫名其妙,带着几分火气道:“您几位如果不点餐,麻烦把位置让出来,现在是就餐高峰期!”
季节打完电话进来,二话不说就冲老板亮出了一张警员证。
她精致绝冷的容颜与分外强势的神色,让老板惊呆:“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要紧张。”季节把迟俊给她应急用的警员证收起来,尽量冷静的对老板道:“店里有炸弹……”
“什么?!”老板的表情骤然僵硬,吓得呼吸错乱,脸色惨白如纸:“炸……”
季节上前一步狠狠盯住他的眼睛,低喝:“冷静!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现在你们全部撤出去,我保证什么事情都没有!”
老板吓的身子都软了,双腿打颤眼看着就要跪倒。
门外,警车已经到了。
迟俊带着黑子和赵小林下车急冲而来,三人都是满脸焦急。
警察进门,立刻疏散了人群。
季节和祁夜寒控制住了唯一知道实情的老板,而他也被赵小林单独带走与人群隔离了起来。
此刻,大门紧闭的店面里,只剩下祁夜寒季节,还有迟俊和季芊芊。
季节亲手给季芊芊摘下了口罩,那张白无血色的脸上,被黑色的胶布封死了嘴巴。
“你别动。”季节控制着语气安抚她:“坐好,剩下的我们来。”
季芊芊早就已经被吓的全身瘫软,连发出声响的力气都没有。
她冲季节极缓眨眼,泪如泉涌。
脱去季芊芊身上的宽大外套,众人看到了绑在她腰间的炸弹。
她双手向后被束缚,双脚也被绑在了一起。
“迟队!拆弹组的人到了!”黑子带人开门进来。
祁夜寒和季节退到一边。
“你们都出去吧。”迟俊对两人道:“这里我看着就行。”
“在里在外都一样。”拆弹专家来了,他单膝点地蹲在季芊芊腿边,一脸凝重的注视着放在她腿面上的炸弹:“这个东西一旦爆炸,门外的那些人都得死。”
迟俊白脸急声道:“赶紧拆!”
拆弹专家深吸一口气开始,从工具箱里拿出工具开始动作。
迟俊在旁边给他帮忙。
季芊芊突然动了一下,被迟俊一把按住:“乱动什么!老实坐着!”
季芊芊定定注视着季节,眼影睫毛膏糊作一团,像是污泥遮眼,涂满了眼眶。
“有话说?”季节在祁夜寒怀中低声问她。
季芊芊含泪点头。
为了不让她影响到拆弹,于是迟俊没有摘了她嘴上的胶布。
“想活命就别胡闹。”迟俊虽然厌恶季芊芊,但好歹这会儿她身上绑着炸弹,心生怜意,他说话也温柔了些。
季芊芊又点了点头。
迟俊小心翼翼的给她揭去了嘴上的胶布。
“……我听到他给你打电话了。”季芊芊的声音就像是被钢针扎破了嗓子,嘶哑难听。
季节见她是对自己说的,便追问:“然后呢?”
“这东西有遥控装置!”拆弹专家突然开口。
季芊芊笑了,笑的绝望而撕心,她依旧注视着季节,眼中的泪水似洪水开闸倾泻而出:“季节,你真厉害……我爸,我妈,都是被你害死的,现在……连我也得因你而死了……”
“别哭了!”拆弹专家急道:“眼泪引起炸弹短路怎么办!”
迟俊立刻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按在季芊芊的眼睛上揉了两把:“你放心吧!好人不长命,坏人总是死不了!”
迟俊这句话,可谓是很扎心了。
“既然有遥控装置,那他一定就在周围!”季节根本不在乎季芊芊的话。
“我已经见过他了。”祁夜寒握着她冰凉的手,眸色幽寒:“那个喝醉酒的胖子。”
“怎么还带定时的!”拆弹专家把手里的改锥扔进工具箱:“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说明,遥控器就在这里。”祁夜寒拿起季芊芊之前穿着的那件驼色风衣,他摸了摸衣兜,从里面掏出一个灰色的小盒子扔在桌面上。
季芊芊也惊了。
“现在老老实实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季节质问季芊芊,整个人染着一股骇人的杀气。
“我不知道遥控器在我兜里!”季芊芊又惊又怕,哭花的脸上满是惊惧:“我发现被人跟踪就打迟俊了,迟俊不接我的电话,然后我就打给你了!”
迟俊一听这话,脸上一阵青红交错:“你天天给我打骚扰,我哪儿知道你今天是真遇上事儿了!”
之前季节给他打电话说炸弹和季芊芊被神秘人控制的事,迟俊才反应过来季芊芊那一连串的电话是在跟他求救。
“然后呢,继续说。”为了转移众人对于炸弹的注意力,季节将此刻的关注点全部引导在季芊芊与神秘人相遇的事情上。
“他从背后袭击我……带着口罩帽子,在我身上绑了炸弹,然后给你打电话……”季芊芊抿了抿冰冷干涩的双唇,艰难咽了口吐沫,皱眉道:“我总觉得我听过他的声音……”
季节和祁夜寒对视,两人均是一愣。
“你听过?确定吗?”迟俊也惊了。谁都没想到季芊芊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就……”季芊芊停顿下来,话锋骤转:“我凭什么要告你们!”
迟俊气的差点一巴掌扇过去。“怎么,我知道的这个信息很有用?”季芊芊突然变了一张脸,没有了绝望害怕,又变回了从前那张惹人厌恶的嘴脸:“那不好意思,我刚好忘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正文 第254章谋划什么?
“定时还有三分钟。”拆弹专家拆装了炸弹所有的外部元件,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钳子抬眼看着身边的几人:“我要剪线了。”
迟俊狠狠瞪了又开始害怕的季芊芊一眼,道:“剪吧,你不是说了吗,在里在外都一样。”
拆弹专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转看了看祁夜寒和季节。
他怎么感觉……这三个人都不害怕炸弹爆炸呢?
“其实你不管剪哪一根,这个炸弹都不会爆。”祁夜寒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弯腰俯身从他手里拿过钳子,落手就直接剪短了并排的三根线。
果然,计时器停止了。
危险解除,季芊芊紧紧抱住了迟俊。
迟俊一把推开她,转身跟季节和祁夜寒一起离开。
“我真的听过那个声音!”季芊芊在他身后大喊。
季节停步,转身回头:“就凭这句话,一定会有人想杀了你。”
季节狠厉的决绝,让季芊芊迈动的步子,就像是被千斤的重锤狠狠砸进了地上。
三人并肩离开,车上,洞察一切的祁夜寒给出了完整的推理分析。
“神秘人故意让我们听见了炸东西的声音和钢琴声,然后再伪装成那个醉酒的胖子用手机铃声吸引我,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顺利找到季芊芊。”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要刻意提醒你呢?”迟俊疑声而问。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季芊芊已经遇害了。”季节解释道:“我下意识的念头,就是找隐蔽能够掩藏尸体的地方,而祁夜寒也差点被我带偏。”
“那么问题又来了。”迟俊再次发问:“为什么他不直接杀了季芊芊?”
“他杀死季芊芊的意义在哪里?”祁夜寒反问。
迟俊想了想,皱眉道:“如果他不知道季芊芊听过他的声音,那确实没有意义。”
“可他不杀季芊芊却是有意义的。”一抹蚀骨的寒意,从祁夜寒那眸色深幽的眼底绝戾而出:“示威,玩弄,戏耍。同时告诉季节,他随时能有杀了她身边人的能力,这才是他的作风。”
迟俊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找到季芊芊的那一刻。”
“那你还让季节把我们叫来!”
其实季节也是在祁夜寒从那件风衣里找出遥控器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中的蹊跷。
“季芊芊身上的炸弹是假的,你能保证附近周围没有真的炸弹吗?”季节懊恼道:“祁夜寒是在配合他演戏,也是在满足他变态的观戏欲望。你,我,还有黑子他们,都是必须要出现的演员。”
“那个遥控器恐怕就是个监听器,他一直在监听我们的对话。”祁夜寒补充解释:“所以现在,他也知道季芊芊听过他的声音了,季芊芊就有了必须要死的意义。”
迟俊差点没睁着眼睛气晕过去:“这么大的事你能不能早说!如果季芊芊真的听过神秘人的声音,那她可就是抓捕神秘人的重要线索!”
说话间,迟俊立刻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派人去保护季芊芊。
“不用了,祁夜寒已经派人去了。”季节拦住他。
时至此,迟俊真的是又佩服又生气。
“你们两!我也真是没话说了!”
“季芊芊全程没有提过那个声音很诡异。”季节两指擒着眉心:“这说明她两次听到的都是同一个声音,是神秘人正常的原声。”
正说话间,祁夜寒的手机响了。
三人齐齐屏息,迟俊立刻靠边停车。
祁夜寒剑眉紧锁,开免提接通了电话。
“老大,有人一路跟踪做完笔录的季芊芊回了家。”
迟俊和季节对视,两人眼中都透出了丝丝幽光。
就算跟踪季芊芊的不是神秘人,也一定和神秘人有极大的关系!
“安排人先一步潜伏进她家。”祁夜寒冷声开口:“活捉的同时,保证季芊芊的安全。”
“明白。”
同时,迟俊也重新发动车子一路疾驰向季芊芊家。
车子停在楼下隐蔽的位置,祁夜寒的手机再响。
这次传来的,却是另外两人的对话……
是祁夜寒的人用了监听设备。
“芊芊,你没事吧?”
居然是秦蓦然!
季节微惊,她屏息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不是一脚把我踢开了吗,还有闲心管我有没有事?”季芊芊强装狠厉,可尾音的颤动却掩盖不了她此刻的畏惧。
“你不该背着我去爬叔叔的床,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季芊芊嗤笑:“秦蓦然,我实话告诉你,我知道今天绑架我的人是谁,而这个人跟你有极深的关系!我听到过你们之间的对话,你和他在密谋……啊!”
清脆的巴掌声刺耳。
“本来我没打算杀你,因为你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但既然你听到了不该听的,那你这条命,也是的确不能留了。”
秦蓦然的声音森冷,通过这蚀骨的寒声,季节仿佛清晰看到了她脸上如厉鬼般的扭曲表情。
“你居然有枪?”季芊芊发出了惊呼声。
“动手!”
祁夜寒一声低喝,隔着手机,季节听到了一阵杂乱的争斗声。
紧接着,是一声空气被划破的闷响。
季节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带着消音器的枪发出的声音!
迟俊已经下车冲上了楼。
祁夜寒也跟了下去,而季节却被反锁在车里。
下车前,祁夜寒把手机给她了,被关起来的人只能通过手机里的声音,来判断此刻的情况。
“夜寒?”
很快,季节听到了秦蓦然的疾呼。
然后就是季芊芊声嘶力竭的痛哭声。
这一连串的声响,在季节脑海中汇聚成了连贯的画面。
而她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
神秘人和秦蓦然是有密谋的,那他们在谋划什么?
当她隔着车窗,看到秦蓦然和季芊芊被祁夜寒他们带出来的时候,又产生了第二个疑问。
难道神秘人想不到他们会派人跟踪保护季芊芊吗?
秦蓦然被押上了另一辆车,而季芊芊则被带到了他们的车上。
祁夜寒和迟俊同时上车,季芊芊与季节坐在后座。“你现在不说,就等着真的被杀了灭口吧!”迟俊发动车子,厉喝道:“你想耍脾气也得有命才行啊!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今天要是我们来晚了,你……”
正文 第255章我说!
“我又没让你们来救我!”季芊芊大吼。
季节冷着脸,一把推开车门,伸手就要把季芊芊往下推:“你以为只有秦蓦然想要你的命吗?好,既然你不怕,那就下车!”
“我说!我说!”季芊芊死死扒着车门,吓的又是一阵疾哭。泪流不止,季芊芊吸着鼻子哑声道:“我和秦蓦然在国外的时候……有一天我去她房间里找她,隐约听到了她在和谁说话,房门没关严,我从缝隙里看了一眼,发现她在视频,而对方的声音……和今天绑架
我的这个人一模一样。”
“密谋又是怎么回事?”季节眉头紧皱。
“我没太听懂。”季芊芊抹了把泪道:“就听他们说什么一箭双雕,一定要整垮祁家,而且……那个男人还跟秦蓦然说……他对你很感兴趣。”
“男人?”季节只抓住了她最在乎的重点:“你确定?”
“嗯。”季芊芊吸着鼻子点头。
市局,正值凌晨,三人同时连审秦蓦然。
秦蓦然从始至终不发一语,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静坐着。
那张高贵而精致的美人面孔上不见丝毫慌乱,下巴微扬,露出标志性的修长美颈。
连那一头长波浪的卷发,也整整齐齐的贴服在胸前一侧,丝毫没有为争斗而凌乱。
整整三个小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早上七点整,林深和秦莱恩同时出现在了市局。
祁夜寒从审讯室里出来,来接秦蓦然的两人看见他,俱是一震。
“祁总,为什么你在这里?”秦莱恩率先发问。
祁夜寒压根没有理会他,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见面,现在。”
没人知道他是打给谁的,只是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让人不由屏息。
那双冷漠的眼中只闪现出肃杀,而不见一点慌乱。
祁夜寒越过从面前两人中间直穿而过,那股举手投足间的王者之气,逼的人不敢抬头直视。
季节看着他身裹戾气离去的背影,握拳紧绷,片刻缓缓松开手指。
“林深。”她转头看向林深:“跟我来一下。”
林深下意识迈步要跟她走,而审讯室里却传来一声低喝。
“林深,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
秦蓦然开口说了三个多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寒如冬水。
“警官。”秦莱恩对迟俊道:“请帮我侄女办理取保候审。”
“涉嫌谋杀,非法持枪。”迟俊态度强硬语气生冷:“证据确凿,抱歉,办不了。”
一时间局面剑拔弩张,而就在这时,一直出差未归的迟局突然回来了。
迟俊连嘴还没张,就听父亲沉声一句:“给秦小姐办理取保候审。”
迟俊就像是被狠狠敲了一闷棍,愣在了原地。
昨天抓到秦蓦然,他立刻就给父亲汇报了情况。
当时父亲的语气和态度……与今天完全就是极端的差别!
“警官,麻烦你尽快。”秦莱恩眼神犀利射出冷光。
最终,秦蓦然还是被带走了。
迟局发话,并且是他亲手给办的手续。
林深也走了,临走前深深看了季节一眼,那眼神中有不舍,有怜惜,也有……懊悔。
季节大脑混乱,目送林深离开,却没有明白他眼神中复杂情绪所代表的深意。
怒火滔天的迟俊被迟局叫进了办公室。
而季节……有一个必须要见,也非见不可的人!
那就是莫寒。
她把所有的一切疑问都汇总在一个问题上。
为什么莫寒明明不是凶手,却又处处都附和神秘人的行为步调呢?
她拨通了莫寒的电话,莫寒也很干脆的答应了见面。
“你现在在哪里?”季节问。
“单位。”
“不要出来。”季节往外走,同时交代道:“就在单位等着,我过去接你。”
她不得不防备神秘人再一次杀人封口。
就像姜彦宇那样。
如果她没猜错……莫寒应该是见过神秘人的。
就像了解迟俊的行为习惯,能够假扮他三天而不被发现。
神秘人一定也是极其了解莫寒的。
因为了解,才能按照他的时间,他的性格,甚至他脖子上的伤口来迷惑视线。
“其实我不在单位。”
季节正要挂断电话,却听莫寒补上一句。
她立刻把手机递回耳边,再出声已:“那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你爸妈这里。”
季节惊讶,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你…怎么会在我家?”
“夜寒送我来的,他说…我被人利用了。”

季节一路火速回家,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莫寒。
季母和季父都在,连老太爷也在。
这架势……让季节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小节,过来坐。”老太爷沉声开口,让季节微愣。
“我们都知道了,爷爷是装病的。”季父面容凝重,冲女儿抬抬手:“过来坐,先和莫寒谈谈你们的事情。”
季节迈步,整个人就像是踩在毫无实感的棉花上。
她身形虚浮,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
季母红着眼睛起身,扶着季节坐在沙发上。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莫寒颈间的纱布已经拆了,露出尚未愈合的伤痕。
季节第一眼就落在了他的伤口上,的确,彻底的刀伤。
“这是我妈临死前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莫寒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自嘲轻笑:“夜寒告诉你了吧,我的家事。”
“莫寒,我需要你告诉我。”季节平复情绪,她强制自己有条理的进行提问:“除了你的父母和祁夜寒,还有没有人是很了解你的?比如他能及时掌握你的行踪,连你受伤的事情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有。”莫寒回应的干脆直白:“我的心理医生。”
莫寒有心理医生?
“这是连夜寒都不知道的事情。”莫寒察觉到了季节的诧异,苦笑连连:“毕竟我也有不想让夜寒知道的秘密……”
“他是谁?”季节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疑问。
“祁振兴的儿子,祁术。”这一声,是老太爷代替莫寒回答的。
正文 第256章神秘人
季节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神情麻木,唯有眸中,涌动着震诧的情绪。
祁振兴……居然有个儿子?
季节一直认为祁振兴是无儿无女的,从来没有谁提到过他还有个儿子!
而且祁振兴的妻子几乎没有在祁家出现过,季节从嫁进祁家到现在,总共也只见过她两次。
“爷爷……您装病……难道就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这只能算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老太爷被孙媳妇煞白的脸色刺痛了浑浊的双目,苦声长叹道:“这其中……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正说话间,祁修儿急匆匆的回来了。
“爷爷你怎么了?”满脸慌乱的女孩儿进门就是询问。
“修儿,过来坐下,爷爷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老太爷很平静,只是那双苍老的眼目中,已经蓄起了泪。
季节进门前,老太爷刚给祁修儿打过电话。
祁修儿见爷爷意识清晰,言语清楚,瞬间惊喜:“爷爷你好了吗?”
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愈发苦涩难懂,点头:“是,爷爷好了。”
祁修儿喜极而泣,坐在季节身边直抹泪,泣声哽咽:“…爷爷你终于好了。”
“现在安静听爷爷说。”老太爷强忍着心中的酸苦,深吸一口气,道:“夜寒……不是我的亲孙子。”
祁修儿本是双眼含泪,老太爷一句话,让豆大的泪珠瞬凝在眼睑的睫毛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季节从进门到现在,被不间断的惊雷轰到魂不守体,整个人像是被带刺的魔爪掏空撕碎了五脏六腑,只剩一具空壳被冷风撕扯蹂躏。
一声痛哭,如划破阴云的闪电。
季节僵硬着脖子转头,就见一直站在客厅门廊的林妈掩面哭的撕心裂肺。
“爷爷……”季节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爷终是落了泪,泪水纵横,漫过一道道皱纹缓缓流下。
“祁振涛那个畜生……都怪祁振涛那个畜生!!”哭哑喉咙的林妈代替说不出话的老太爷发声,字字声嘶力竭:“他欺骗了如晴…当初他疯狂追求只是因为不服输……”
“林妈……你到底在说什么……”祁修儿的身体慢慢僵直,她感觉自己已经化成了一尊石像,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无法动作,四肢就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原地。
林妈紧紧按着胸口痛苦的颤栗,她倚着墙面无力滑到:“只有你……只有你是如晴亲生的……”
季母像是被烧红的钢绳拧住了心,她无声落泪,上前把倒地的林妈扶起来,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到底怎么回事……林妈你快说啊!”祁修儿痛声哭喊。
“当年……追求如晴的不只是祁振涛。”林妈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里向外涌流:“还有一个男人,是祁振涛的兄弟。”
林妈落下沾满泪水的手掌,双眼红肿的看了老太爷一眼。
“说吧……”老太爷哀叹:“几十年了,也瞒不住了……”
于是,林妈在痛苦声中,断断续续的讲述了一个让人后背生凉,恨不得手撕祁振涛的故事。
当年,最先喜欢上夏如晴的,是祁振涛的一个朋友。
祁振涛通过他认识了夏如晴,第一眼见她,就看上了这个长相甜美的清纯女孩儿。
后来,祁振涛开始疯狂追求夏如晴。
而祁振涛有钱有手段,让人杀害了他的朋友,因此而成功追到了夏如晴。
只不过,那时候夏如晴已经怀上了孩子。
季节已经听明白了。
她眼中满是泪水,紧咬着颤抖的唇瓣。
祁修儿也明白了,脸色变得苍白,终于是爆发出嚎啕哭声,就像是被人生生打断了全身的骨头。
她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侧身倒在季节怀中揪扯着她的衣服。
季节也在哭。
无声落泪,悲恸而绝望。
泪水犹如决了堤的洪水,从眼里倾泻出来。
滚热的泪珠好似烧红的钢针,一根根刺进季节的心中。
“祁夜寒呢……他知道吗。”

同一时间,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祁夜寒静坐于办公桌后,在他身边,是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深陷进掌肉里的楚阳。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正对祁夜寒而坐的,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祁振兴,他笑容亲和,而那双闪着精光的眼中,却是满满的阴狠狡诈:“不过是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子罢了。”
祁夜寒交叠双臂环抱于胸前,薄冷的嘴角噙了丝笑,但那笑细看却无比冷冽。
他看着面前那张虚伪至极的嘴脸,双目如冰棱,射出冷冷的光。
“你把祁术藏了这么多年,就为了今天?”
“反正祁家也只认你这一个孙子。”祁振兴勾唇笑:“祁振涛是个十足的蠢货,可我不是。林深是他的明枪,那祁术就是我的暗箭。”
“你觉得他利用他能威胁我?”祁夜寒幽暗深邃的冰眸微眯,傲然不羁的神采逼得人不敢与其直视:“别忘了,祁术可是警方重点通缉的罪犯。”
“威胁你又何必利用他。”祁振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拇指点动拨出一个号码,抬手将拨通的电话抵在耳边,他笑容森白的盯着祁夜寒对电话另一头温语道:“乖儿子,可以动手了。”

别墅的落地窗被大力撞碎的那一刻,季节正要离开去找祁夜寒。
厚实的玻璃碎了一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黑衣男人,走了进来。
季节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那天在姜彦宇家,从墙外排水管道逃走的,就是这个人。
“季节,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不再是变声器发出的声音,依旧是诡异的语气……
“你真的利用了我吗。”莫寒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心理医生。“我只是代替你去做一些你不敢做的事情。”黑衣男人抬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和祁振兴眉眼极其相像的脸庞,“比如杀人。”
正文 第257章还有两分钟
季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结束了一场烈日下的长跑,满心疲累,喉头干涩。
“祁术。”老太爷撑臂站起,身形颤巍晃动。
季父随他而起,双臂扶住老人。
“我是该叫你一声爷爷。”摘了口罩的男人扯唇而笑,在那张病态发白的脸上刻出一个狰狞的弧度。
话落,他将视线移到季节身上
季节的目光,也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分毫。
她在滔天翻涌的怒火中,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
浓黑的眉毛,如鹰蛇般狠厉的深眸。
他扬唇而笑,“季节,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双手插于兜中,祁术一步步走向正对着他,目光似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女人:“我以为,你会大声骂我,挥拳揍我,或者……”
啪!
一巴掌,季节将祁术那张脸狠狠打向一边。
“或者我应该把你千刀万剐!”季节逼身上前,双手揪住高她一头之人的衣领,她像只愤怒的狮子,赤红双目低吼:“你这个疯子!疯子!!”
房里众人都揪紧了一颗心,季母急着上前拉女儿,却被季父一把拽住了手臂。
祁修儿在刚刚玻璃被打碎的时候,就已经吓的全身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季节,冷静点。”祁术抬手,拇指抹去嘴角溢出的鲜红:“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祁振兴现在跟祁夜寒在一起吧?”季节收紧十指,指尖愤力似是要刺破祁术的衣领,刺进他的喉咙中:“怎么,想拿我们威胁他?”
“季节,你真的很聪明。”祁术的脖颈被紧绷的衣领勒出了红痕,绵软的布料俨然成为了季节手中的利器:“本来我准备了一场绝佳的游戏给你,可没想到,季芊芊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祁术……你到底想做什么……”季母担心女儿,紧张到连呼吸都变得滚烫。“季节,你是我最大的意外收获。”祁术全然不理会季母,那双阴冷的眸子闪着幽光,“原本,我只是好奇祁夜寒的老婆是个什么货色,而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在方寒的案子上。你审问他,你诱导他,你牵
引他一步步走出黑暗,然后进入死亡的深渊。那一刻,我被你深深迷住了。”
“所以你就开始杀人?这就是你的理由?”季节的手指已经掐住了祁术的喉咙,她终于爆发了,心中的怒火燃尽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想杀了他,不……她一定要杀了他!
“小节!”季父看出了女儿眼中情绪的变化,急道:“别冲动!”
这一刻,季节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她就像是被魔鬼迷惑操控,如被绳线操控的木偶般咬着银牙寸寸收拢手指。
千钧一发之际,是莫寒斩断了操控季节的魔线。
他冲身上前一把推开了祁术,然后将季节牢牢护在身后。
“季节你清醒点!他会催眠你的!”
莫寒的喊声就像是强烈的闹钟声响,唤醒了意识沉睡的季节。
双手的虎口就像是被撕裂般抽痛。
她抬起通红颤抖的手指,视线茫然漂移,就看到了祁术脖颈上清晰的红痕,还有……那明显的抓伤。
杀了姜彦宇的人,就是他。
“他不仅是我的心理医生,也是我母亲的心理医生。”莫寒背对着季节挡在她面前,死盯着祁术道:“我母亲就是在他的催眠下自杀的,他说这是对我的解脱,而我脖子上的伤痕,是解脱应有的代价!”
“好了,该说的废话都说尽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做正事了。”祁术缓缓抽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双手,他一只手中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中,则握着一个小盒子。
“季节,你应该认识这是什么吧。”祁术扬起手中的小盒子,语气悠然,就像是在与老友闲聊,而他另一只手已经拨通了一个号码。
免提开,众人听到了清晰的笑语声。
“儿子,你准备好了吗。”
是祁振兴。
“祁夜寒,知道现在我面前都有谁吗。”祁术不答反问,握着手机慵声懒意的开口,“即便你签了协议,我也不一定会放过他们,但你若不签,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老婆。”
祁夜寒的声音传来,季节泪落不止。
“…嗯。”
“别怕,没事的。”祁夜寒柔和的声线就像是穿破听筒的手掌,温柔贴抚在季节脸侧。
“祁夜寒,我给你最后五分钟考虑。”祁术斜目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这个炸弹什么威力,昨天已经有人告诉你们了吧。”
炸弹?除了季节,房中所有人都是面色凄白,惊恐失色。
“孩子,你这是何苦呢!”老太爷长叹气:“你也在这里……你也会死的!”

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楚阳透过桌上的手机听到了祁修儿的哭声,那声声抽泣就像是燃火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
“我本就是不该出生的。”听筒里响起祁术回应老太爷的声音,无谓而嗤讽:“祁家有一个祁夜寒就够了,除了他,最好谁都别出现,连祁修儿受宠,都是沾了他哥哥的光。”
“还有两分钟。”祁术突然开口转移话题。
莫寒一直挡在季节身前,他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他是害怕祁术的,害怕这个能够窥探自己内心,也能凭几句话让母亲自杀的人。
季节从莫寒身后绕出,她站在莫寒面前,和祁术对立。
“术儿!术儿!”
突然,别墅门外响起了撕心的哭喊声。
“术儿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啊!”
祁振兴的妻子?
惊变突起,这次,连祁术都狠狠愣了一下。
“术儿我是妈妈……我是妈妈……你出来让妈妈看看你好不好……术儿啊!”
“你居然找到她了?”
祁振兴的惊呼声从祁术手中颤抖欲落的手机里响起。
“不然呢?你还打算让她一直装病躲起来?”祁夜寒的声音接着响起,依旧是那么的冷静淡漠。
正文 第258章我恨你,可我也很感激你
“装病……”祁术收紧五指,像是握着匕刃般将手机抬起抵在嘴边,寒声道:“爸,怎么回事?”
“祁术你听我说!你妈的确是生病了!但……”
祁振兴的解释还没说完,听筒里就响起了他被人制服的声音。
“你妈是生下你之后,才嫁给祁振兴的。”祁夜寒冰冷沉稳的声音响起:“祁振兴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你和我一样,身上流着的都不是祁家的血。”
季节惊讶,难道,祁夜寒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吗……
“祁振兴娶了你妈,并且隐瞒了你的存在。他从你妈身边带走了你,从小就把你当做工具培养。”
“同时,他还威胁你妈,让她装疯卖傻,最好不要出现在大众视野。若她听话,就每隔一段时间,让你们母子相见一次。若她不听话,那你早就已经被祁振兴抹杀了。”“祁家人都知道祁振兴不能生育,所以娶妻生子,反倒成为了不会被刻意关注的事情。”祁夜寒的声音略微沙哑,沉郁而肃重:“可你妈很爱你,于是她从一开始就配合着祁振兴的要求,几十年了,她用她的
妥协,撑起了祁振兴的伪装,也保护了你这个在他眼中连儿子都算不上的工具,她是个伟大的女人,至少……她为你装疯卖傻到现在。”
祁夜寒一番话,竟让祁术的情绪出现了变化,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术儿……妈妈想见你……术儿啊……”
门外,声嘶力竭的母亲已经喊哑了喉咙,却依旧声声不停的呼唤着。
都是为人父母,季母心痛如刀刻,她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想去给她开门。
“别动!”
祁术一声怒喝,手中的引爆遥控器被他扔在地上虚踩于脚下,同时掏出一把匕首,顷刻间就已经将季节控制在刀刃之下。
“小节!”
“丫头!”
几位长辈惊呼,季母当即一阵晕眩,直直向后倒去。
电话中,祁夜寒的声音停下,再开口,依旧是沉稳的冷漠冰凉。
“祁振兴从一开始想毁掉的就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祁家。所以他放纵你去针对季节,因为他知道季节是我的软肋,而我,是爷爷的软肋。前不久,他让你杀了祁振涛,对吗。”
祁振涛死了?
季节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脑中瞬间想起了早上林深离开的时候,最后留给她的眼神。
不舍,有怜惜,也有……悔恨。
“你应该是当着林晓蔷的面杀了他,然后……你做了什么?”祁夜寒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像是贴耳轻语般直达人心:“你诱导林晓蔷自杀了,就像之前,你诱导莫寒的母亲自杀那样。”
“不得不说,你是个心理学鬼才,你本该在这个领域获得极高的成就,而你却选择成为祁振兴的武器,为什么?因为他欺骗了你,同时还在你心中种下了仇恨。”“从小,他把你寄养在国外一家孤儿院。在你十五岁那年,他突然出现,告诉你他是你的父亲。他给你编造了另一个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他是被祁家忽视的儿子,你的母亲因为出身卑微,未婚先孕生下了
与祁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你,所以被祁家的人折磨换上了精神疾病。而你从小就被远远隔离在祁家的边界之外,他告诉你,是祁家抛弃了你。”
“他让你们母子见面,让你亲眼看到母亲的痴傻模样。他说他很爱你的母亲,所以他痛恨祁家人,是这个家族让他妻离子散,于是他要复仇,希望你这个儿子能够帮助他。”
祁夜寒声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数道视线汇聚,从各个方向直落在祁术那张,已经扭曲的可怖面容上。
“术儿……妈妈错了……妈妈不该答应他送你走……妈妈错了……”
黑色的手机从祁术森白的五指间落下,砸碎了屏幕,却没有砸断那痛哭的哽咽声。
“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从手机中发出的哭喊声……
因为祁夜寒已经来了,他就在门外。
季节用力咽下口中结满冰渣的咸涩,喉结滑动,蹭过颈间冰冷的刀锋。
感受到手中的匕首轻动,祁术立刻紧拢手臂,那锋利的刀刃便划破了季节白嫩的皮肉。
“不要!”祁修儿嘶声痛喊,她紧抱着怀中已经晕厥的季母,哭声哀恸:“哥…哥你快点…哥!!”
“我看过你写的那篇论文。”不等祁夜寒有所反应,季节率先平静开口。
“人格驾驭……说实话,你这篇论文,让我深受打击。”
“是吗。”祁术阴冷潮湿的鼻息喷落在季节耳侧:“季节,你想做什么?说服我,还是征服我?”
“我只是想代替张老给你转告一句话。”季节毫不理会脖颈上寸寸深埋进皮肉的匕首,依旧淡漠平声道:“在犯罪心理学上,他只遇到过一个天才,那就是你。”
冰冷的匕刃悬停于刺目的鲜红之中,白如墙灰的湿冷脸颊紧贴在季节侧脸:“他口中的天才,难道不是你吗。”“你出现了,所以就不是我了。”季节低头,完全不在乎那沾血的刀刃:“天才这个头衔,很耀眼,也很沉重。而每个人都有爱慕虚荣的心,我也不例外。我享受沐浴在荣光之下的快感,换句话说,祁术,我
得谢谢你。”
祁术大笑:“谢我?”
“如果你不出现,那就不会有后续一连串的诡异案件。如果没有这些案件,我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季节。”季节转目,半侧脸注视着他:“你利用我满足了自己的欲望,而我也利用你达成了荣誉的积淀。”
祁术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红丝沾满眼白。
“祁术,是你成就了现在的季节。”季节擦着锋利的刀刃转身,任由那刀锋在自己脖子上划出长长的血口,她展开双臂,狠狠抱住了被黑衣包裹的冰冷身体:“我恨你,可我也感激你……”
祁术被季节抱着向后倒去,他的后背撞在了墙柱上。
季节眼中的淡然瞬间化作狠厉,在祁术的脚移开爆炸遥控器的那一刻,她大喊:“祁夜寒!!”房门被破开,门板砸墙发出震耳轰响。
正文 第259章…老公
与此同时,祁术手中的匕首急速调转,刀尖向下猛朝季节的后背刺去。
季父和莫寒齐身冲上,季父一把握住了刀,莫寒死死抱住了祁术的手臂。
祁夜寒冲进门就看到了让他浑身发凉的画面。
迟俊也在,还有赵小林和黑子他们。
季父的手掌血流如注,迟俊和黑子上前制服了祁术,季父用沾血的手掌紧紧抱住了女儿。
“小节……”季父泪如泉涌,哭出了声。
“爸…你的手…没事吧……”季节的衣领已经被鲜红浸透,长长的刀痕彷如狰狞的血口,恐怖而惊人。
“术儿……儿子啊!!”
双眼红肿的乱发女人被警员扶着进门,看到祁术的那一刻,她竟是直直跪倒在地。
“……妈。”祁术被迟俊和黑子押着停步在母亲面前,他用力扭开了禁锢他手臂的力量,反手向后铐着,也直挺挺的跪在了母亲面前:“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骗我的……”
“儿子啊……”面容憔悴的女人哭喊着抱住了儿子,发出凄厉哭嚎:“你就是祁振兴的儿子!你是他的亲儿子!”
祁术猛然一震,那犀利的视线狠狠射向了祁夜寒。
“祁夜寒最擅长的,就是催眠与反催眠。”莫寒缓缓开口,“祁术……你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莫寒声落的那一刻,全场寂静。
“这是你在我老婆和莫寒身上使用过的招数。现在,我加以十倍奉还给你!”
祁夜寒嗓音低哑,却透着十足的魄力,冷俊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向季节。
季节被他拦腰抱起,那双被水汽迷蒙的眸中,满是激动和骄傲混杂而成的臣服。
“…祁夜寒!!”
祁术失控冲向祁夜寒,却被迟俊黑子等人合力制服按倒在地。
救护车的警笛声在门外响起。
祁夜寒抱着季节冷漠离开,越过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祁术,连一丝怜悯的余光都没有留下。
所有受伤的人都被送去了医院。
谌勋忙的满头冷汗。
季节脖子上的刀口长而不深,只不过颈间毛细血管较多,血流的吓人。
祁夜寒抱着她,谌勋给她打了麻药,然后开始缝合伤口。
季节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可她就像是失去神志的人偶,珠一直紧盯着祁夜寒的脸。
“睡吧。”祁夜寒柔声道:“睡一觉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节勉力出声,发出破碎的声调。
“别说话!”谌勋全神贯注的给她缝合伤口:“别影响我……”
最终,季节还是睡着了。
带着很多疑问,在只属于她的男人怀中安然睡去。
季节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孔的人一直在追着她。
后来,一阵冷风吹过。
吹落了那个人脸上如黑纱遮面的浓雾。
于是她看清了那个狰狞的面容,是祁术。
他冲季节发出咆哮声。
他说,他一定会杀了祁夜寒,一定会。
“祁夜寒……祁夜寒……”
季节在梦中急声呼唤着她心爱的人。
“我在…老婆我在……”
猛然从梦中惊醒,季节满头冷汗,大口喘息。
呼吸灼烧,引起喉间刺痛。
季节感觉自己被抱起,紧接着,一个沾水的双唇就附在了她的唇瓣上。
温流缓缓滑进干涸的喉中,季节涣散的视线点点回拢,视线清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那张令她神魂颠倒的脸。
“……老公。”
“嗯。”祁夜寒温柔应声,在她唇角亲吻。
温流缓解了口中的干涩,季节彻底从梦境中醒来,她环视一圈,发现很多人都在。
季母从昏厥中醒来,此刻正挽着季父的手无声抹泪。
季父的右手缠满白纱,而他脸上,却是庆幸的欣慰笑容。
老太爷也在,被抽泣着的祁修儿搀扶着站在病床边。
“我没事……”季节脖子上有伤,说话带着几分无力的艰难:“你们该…该回家的…就回家……不用守着我……”
“丫头…”经历过一场揪心苦难,老太爷就像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就如风烛残年般已近迟暮:“是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这件事和您没关系。”祁夜寒代替季节的开口,嗓音喑哑:“……我会跟她解释。”
祁修儿被祁夜寒眼神暗示,抹泪对季节道:“嫂子…我先送爷爷回去……”
季节想点头,发现脖子不能动,于是便笑着眨眨眼。
“爸妈,你们也回去吧。”祁夜寒对季父季母道:“之后…我也会向你们解释的。”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们始终相信你是站在一个好的出发点上。”季父用坚定地语气宽慰着女婿:“夜寒,你是个称职的丈夫,也是个称职的儿孙!”
季父这句话,终是让祁夜寒红了眼睛。
季节抬手,指尖从他眼睑轻拭而过。
“别哭……我会心疼的……”
床边围绕的长辈都离开了,病房里只留下相拥的两人。
“老公…我现在…可以提问了吗……”
祁夜寒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哑声道:“你不能多说话…我解释给你听……”
季节强撑着力气仰起头,在祁夜寒的侧脸印上一吻。
“…好。”
之后的时间,季节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她被祁夜寒抱在怀中,听他用沉哑的声音,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首先,他给祁术讲述的身世故事,并不是全部都是假的。
祁振兴的确没有生育能力,祁术的母亲刘佳丽和他在一家酒店相识,刘佳丽是那家酒店的客房服务员。
初遇就是罪恶。
当时祁振兴醉酒,心情郁结,便强上了正好来送餐的刘佳丽。
祁振兴自知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事后便给了刘佳丽一笔钱打发她。
然而没想到两个月后,刘佳丽找到他,说她怀孕了。
祁振兴起初以为她是故意讹钱,结果一番检查后,化验结果显示刘佳丽真的怀孕了,而且就是他祁振兴的骨肉。狂喜至极的祁振兴立刻把刘佳丽圈养了起来,他不让她外出见人,不让她与外界有任何沟通。
正文 第260章 不哭
而之后的剧情,就接上了祁夜寒之前的阐述。
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述了祁术和祁振兴之间的纠葛。
而在讲述给祁术的故事中,祁夜寒只扭曲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祁术的血缘。
他用似真非真的叙述打乱了祁术的理智,而祁术之所以能中招,是因为祁夜寒一开始就揭露了他母亲为他装疯的事实。
同时,祁术的存在,也是祁夜寒让老太爷装痴呆的最根本原因。
祁夜寒很早之前就发现祁振兴暗自预谋着什么,老太爷当然也知道。
所以祁夜寒一直在暗中调查祁振兴。
祁振涛兴风作浪的那段时间,祁夜寒打算借机利用他,逼他露出狐狸尾巴。
于是就让老太爷彻底放权,装老年痴呆,给祁振涛制造机会。
果然,祁振兴动手了。
也就是度假村项目主体工程的爆炸案。
表面上看,这件事是祁振涛所为,而暗地里,他却是受人操控的。
也是在同时,祁夜寒查到,这个暗中帮助祁振兴的人,就是祁术。
祁术是莫寒的心理医生,也一直利用莫寒迷惑季节。
“季芊芊抢走你手机的举动,反倒成为了逆转局面的关键点。”祁夜寒抱着季节,下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祁振兴比祁振涛更早接触德恩国际,而一直在和秦蓦然联系的,就是祁术。”
祁夜寒讲完了事情的经过,而他刻意避开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季节在他怀中动了动身子,双手贴抚,将祁夜寒的脸捧在掌心。
“老公…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
季节不忍说出后半句话来,阵阵发抖扯痛了颈间的伤口。
祁夜寒抱住她,控制着她颤栗的身体。
“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一行泪水从祁夜寒痛楚的脸上滑落,漫进他紧抿的薄唇中:“我妈死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祁夜寒言尽于此,而季节……也不忍心再追问。
迟俊和赵小林黑子他们来看季节的时候,三人都穿着警服。
“你们……”
季节正在讶异中,就见三人在她病床前立正站直,齐齐抬手冲她敬了一礼。
“你们干嘛!”季节说话还是有些艰难,但已经比之前几天好了很多,她哭笑不得的道:“吓我一跳……”
“季节姐,你立功了!”赵小林笑着道:“迟局和迟队一起做的案件汇报,祁术已经移交省厅了!”
“祁振涛和林晓蔷的尸体也找到了,林深亲自送去火化的。”迟俊声音沉重:“但是秦蓦然扣不住,她马上就要出国了。”
季节靠在祁夜寒怀中蹙眉问道:“那季芊芊呢?”
“天天来找迟队耍赖!”提起季芊芊黑子就一肚子火:“说什么自己是破案关键,有了她我们才能破案的!”
季节差不多也能想到季芊芊那副嘴脸了,苦叹一声,对迟俊道:“你受苦了……”
“季节你…!”
门口冲进一人,刚要出口的话生生被一屋子警察给堵在了喉间。
“顾妃!”季节看到了门口的人,惊喜道:“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顾妃,身后跟着谌勋这条人形尾巴。
“你们这是干嘛呢……”顾妃刚回国就听谌勋说季节受伤了,火急火燎的赶来医院,差点被一屋子警察惊的咬到舌头。
“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迟俊瞥了祁夜寒一眼,掩嘴重咳,极不自然的道:“祁总,谢谢啊。”
季节噗哧一声笑了,这一笑正好扯到伤口,疼的她皱眉倒在祁夜寒胸口。
“去查市局的清洁工。”祁夜寒抱着季节,轻抚哄着她,头也不抬的对迟俊道:“那里有祁术的另一个内线。”
另一个……
那贺叔呢。
季节忍痛抬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迟俊。
她没有参与祁术的审问,但她相信,迟俊一定询问了他关于贺陈文的事情。
迟俊在季节抬头的那一刻就移开了视线,他双拳紧握,扭头就走。
季节心里沉沉一痛。
“季节姐……”赵小林终于撕碎了自己强装的笑脸,他哭的肩膀直颤,连带他身边的黑子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狠狠抹了把眼睛:“贺叔……真的是绑架了迟队的人……”
“你们也是……这么大的案子都自己扛着!”黑子红着眼睛埋怨:“什么也不跟我们说……要不是抓住了这孙子,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
从贺陈文出事到现在,季节心里一直保留着根深蒂固的坚信。
她坚信贺陈文是被利用的。
就像祁术利用莫寒那样。
她甚至怀疑过黑子,怀疑过赵小林……
直到这一刻,她都认为……贺陈文的死,是为了掩盖那个真正的内线。
而赵小林的一句话,就像是沉重的钢锤,生生砸碎了季节心中那如磐石般的坚信。
贺叔绑架了迟俊……是贺叔绑架了迟俊!
“行了都走!”迟俊背对着众人站在门口,他凝喝一声,沙哑哽咽。
赵小林抹着泪转身,黑子用力吸着鼻子跟上。
顾妃一脸懵逼,愣神看着三人前后脚离开,疑惑道:“季小节,你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桩桩件件,都不是能轻易开口的重量。
季节觉得她的心就像是铅块似的,又凉又硬的坠在胸口。
张老和老伴推门而进的时候,正是季节最无力茫然的时刻。
“老师……”
见到满面皱纹的老者,季节再也忍不住泪水,在祁夜寒怀中哭的像个迷路无助的孩子。
“不哭…不哭。”张老嘴上安慰着,眼中却早已蓄起了浊泪,他握住季节伸向他的手,双手掌心交叠,将她微凉的手掌包裹在一片温热中:“我都听说了,你终于抓住了他。”
“不是我……是祁夜寒……”季节哭着对张老道:“是他控制了祁术的行为……”“如果当时你不开口阻止我,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祁夜寒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记得吗,校车劫持案,你为了让所有的孩子都安全,刻意引导凶手慢慢走出危险区。”
正文 第261章 蝴蝶效应
“你听懂了……”季节原以为一切只是偶然,却没想到,当时祁夜寒是真的听懂了他的暗示。
“傻瓜。”祁夜寒当着周围几人的面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我要是连这都听不懂,还怎么做你的男神。”
当时,祁夜寒通过手机对话,用言语诱导邵军慢慢跟着季节离开了孩子们。
而那天,季节也是用语言诱导祁术放松警惕的。
祁夜寒满足了邵军的被关注的欲望,而季节满足了祁术的人格驾驭。
季节说他感谢祁术的那一刻,就说明她的人格已经对祁术产生了臣服。
张老不清楚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他这次来,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的爱徒。
“小节,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有时候……死亡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因为贺陈文,季节此刻只想到了这一句话。
“你记得这句话就好。”张老紧紧握着她的手,叹声道:“小节啊,你找了个好丈夫。”
祁夜寒和老人对视,一老一少眼中均是对彼此的钦佩。

季节出院的那天,老太爷亲自来接她。
老人对于孙媳妇心有愧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爷爷,没事的。”季节用一句玩笑话缓解了老人心中的内疚:“至少您让我知道,祁夜寒不当总裁可以去当演员。”
她瞪着丈夫身边的男人:“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该去当演员的应该是爷爷。”祁夜寒随着她开玩笑,斜睨着老太爷道:“我以为她不知道您装病的事情,没想到您是双面间谍。”
季节愣了一下,噗一声笑了。
“我以为只有我知道爷爷是装病的,还挺心疼你。”季节用手肘碰碰他,挑眉揶揄道:“那意思是,你演戏的时候也挺心疼我呗?”
祁夜寒笑了,用手揉揉她的头。
季节出院,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祁术。
迟局亲自作陪。
祁术已经被判了刑,证据确凿,哪怕他保持沉默死扛,也难逃法网。
隔玻璃窗对坐,季节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凭什么操控了贺陈文?”
祁术的双手被手铐紧铐,一身囚服领口半敞。
他仰头后倚,脸正对素白的天花板仰靠在椅背中。
“健康的人不会折磨他人,往往是那些曾受折磨的人,转而成为折磨他人者。”
季节的身子忽然一僵。
这句话出自荣格语录,荣格……季节最敬佩的著名心理学家。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彻底的善良。”祁术缓缓低下头坐直身子,那双阴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窥视着季节:“好人之所以被称为好人,那只是因为他邪恶的还不够明显。”
“那个孩子还好吗。”祁术的脸上撕开一抹神秘的阴笑:“那个本该手持刀刃的孩子。”
季节薄唇微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所以他差点就成为你最后一场游戏的筹码吗。”
“祁振兴呢。”祁术那凶光毕露的眼睛中,充满了残忍和狠辣之意。
“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季节无心再问,连多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她撑身而起,背对着祁术道:“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只不过张老从始至终,也只记得你低头坐在角落里的模样。”
天才……
从来就没有什么天才,所谓的天才,也不过是幸运的遇到了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罢了。
“你的母亲已经被爷爷接进了祁家。”季节站在那扇冰冷的铁门前,转头着祁术,扬唇划出一道优美而绝戾的弧线:“祁夜寒会替你为她养老送终。”

季节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迟俊将祁振涛与林晓蔷的死亡记录发给了她。
她捧着平板电脑后仰倚靠在祁夜寒怀中,和他一起整理案情。
祁振涛死亡的地点是一家温泉酒店的客房。
而死亡时间,就是季芊芊遇袭的那晚。
祁振涛身中数刀,林晓蔷则是溺死在了房中的小型温泉池里。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季节放下手中的平板,抬指狠按着眉心:“这夫妻两刚遇害,你就已经知道林晓蔷是被祁术诱导自杀的。”
祁夜寒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拇指点动,把屏幕转给季节看。
是一条配图的短信,而图片的内容,正是祁振涛和林晓蔷的死亡现场。
图上还有一段文字——祁夜寒,我替你杀了他们,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收件时间是早上七点整。
也就是那天秦莱恩和林深来接秦蓦然的时候。
“还有一个人也收到了这条信息。”祁夜寒小心翼翼的撑住季节的后脑,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抱进怀中。
季节已经知道是谁了,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林深。”
“他失踪了。”祁夜寒的侧脸贴蹭在她额头,他目光闪动,似乎翻腾着无数情愫,复杂而微妙:“季芊芊……真的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
这就是,完全的蝴蝶效应。
谁能想到季芊芊负气抢走季节手机的举动,竟然掀起了如此骇人的狂潮。
她不仅打乱了祁术最后一击,也打乱了秦莱恩还未彻底付诸于行动的计划。
同时还撕碎了秦蓦然与林深之间的协议。
“迟俊说市局清洁工里确实有祁术的内线,现在已经拔除了。”季节叹气,说不出是心酸还是释然,就像是喝下了一碗凉透的鱼汤,腥涩翻涌,呛的她喉头刺痒难忍。
晚上,迟俊打来了电话。
他说祁振兴和祁术都已经正式判刑入狱,这场拉锯战终于算是彻底结束了。
季节知道今天是父子两入狱的日子,她和祁夜寒都没有去,而老太爷却带着祁术的母亲,在楚阳和祁修儿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庭审现场。
“还说要组建什么小分队。”迟俊笑着道:“这下用不着了!”
“嗯。”季节是开心的,可她却笑不出来。“对了,祁夜寒对秦蓦然有没有特殊处理?”迟俊收了笑意严肃道:“她叔叔利用国际商人的身份动了关系,把秦蓦然取保候审的嫌疑给抹消掉了,她下周就跟她叔叔一起出国!”
正文 第262章 我来看您了
季节看了祁夜寒一眼,祁夜寒低头啄吻她的嘴角。
“如果祁夜寒不放过她,那她躲到任何地方都没有用。”季节神情冷冽,眸底冰寒一片:“至少,她的存在还有商业价值。”
迟俊嗯了一声:“那行吧。”
“对了,季芊芊现在怎么样?”
“你可别跟我提她!”迟俊瞬间炸开了烦躁情绪:“我恨不得把她和祁术打包一起关进监狱去!”
祁夜寒伸手碰碰季节的手腕,季节会意,把手机递给他。
“你带季芊芊来一趟,尽快。”祁夜寒接过电话就是淡漠的冷然。
迟俊当即回怼:“注意你的说话语气,我不是你公司的员工!”
祁夜寒一句冷语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理会迟俊的讽刺。
季节被他潇洒霸气的动作逗笑,斜眼嗔他:“你对迟俊客气点行不行。”
“我为什么要对情敌客气。”祁夜寒把手机扔到一边,回声坦然而霸道。
迟俊:“……”

迟俊带季芊芊来的那天,季节早上刚刚去医院做完孕检。
宝宝一切正常。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只不过她瘦,穿上衣服完全不显肚子。
门铃声响,祁夜寒去开门。
“你找我干嘛!”季芊芊进门就是不耐烦。
再见她,季节心情复杂。
作为引发一连串蝴蝶效应的关键人物,季芊芊真的是……让她又喜又恨!
季节本来还想着对她稍微客气点,结果一看到她那张嘴脸,立刻就打消了仅有的念头。
祁夜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了一个文件袋,啪的一声直接甩在了季芊芊面前。
季芊芊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茫然:“什么东西?给我钱?”
迟俊脸色顿时一黑,烦躁道:“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季芊芊狠狠瞪了祁夜寒一眼,拿起甩在她面前的袋子。
袋子里装着几份文件,季节下意识要凑过去看,却被祁夜寒按住了肩头。
季节之前完全没见过这个文件袋,而且当时祁夜寒让迟俊带季芊芊过来,她问原因,祁夜寒也没说。
季节看不到文件内容,眉头紧锁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祁夜寒。
“看清楚了吗,你的亲生父亲是谁。”祁夜寒的手指在季节肩头轻点,目视低着头的季芊芊冷漠开口。
迟俊就坐在季芊芊身侧,他从季芊芊打开文件抽出一叠纸页的时候,就已经将目光落在了那些黑白的文字上。
“李庆泽…”迟俊念出他看到的文字,拧眉思索片刻,微惊道:“李庆泽不就是d市著名的那个地产大亨吗?”
“李庆泽有家地产公司,两天前这家公司已经被祁氏收购了。”祁夜寒冰冷的声音低沉而干脆:“公司我给你,而李庆泽,我留了他做副总。”
季芊芊咬着唇,不说话。
“他有一妻一女,名下三处房产。”祁夜寒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轻笑,慵懒中带着几分冷魅:“季芊芊,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想要怎么样的生活,就去过怎么样的生活。”
季芊芊走了,带着那叠被泪水打湿的资料。
后来,季节不止一次追问祁夜寒——季芊芊的亲生父亲,真的是李庆泽吗?
而最终,却是季父给了她确定的回答。
季节的叔叔还在世时,有一次和季父喝酒,两人微醺,话题就到了他与张翠兰的婚姻上。
弟弟告诉哥哥,这辈子,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个孩子。
当时,季节叔叔只说了这一句话,季父立刻便猜到,季芊芊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只不过季父心疼弟弟委曲求全的生活,便装作什么都不知,帮他保守着这个脆弱的秘密。
张翠兰来家里发疯的那天,季父得知经过,生气也仅仅是因为弟弟的死因。
他早就知道季芊芊并非亲生……
那晚,他将祁夜寒叫进了书房。
季父拜托了祁夜寒一件事,拜托他找到季芊芊的亲生父亲。
祁夜寒照做,找到了季芊芊生父李庆泽。

季节回市局复职的那天,全局的人都像是迎接英雄般对她竖起了赞誉的拇指。
也是在同一天,秦莱恩带着秦蓦然离开了,德恩国际在b市的分公司重新来了一位负责人。
而新上任的负责人到公司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祁氏集团达成合作。
顾妃的父母正式交权,顾氏集团全权交给她打理。
莫寒定居国内,他的父亲也被接了回来,父子俩过着残缺却又完整的生活。
谌勋正式向顾妃求婚,顾妃接受,将收服家中二老的重任交付给他。
莫寒季节齐上阵,再加上有祁夜寒坐镇,顾父顾母最终也是默许了这门女儿认定的婚事。
顾妃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季节就开始和她撺掇着楚阳去求婚。
楚阳蠢蠢欲动,却总是开不了口。
最终,反倒是祁修儿勇敢大胆,在祁家家宴上直接问楚阳要不要娶她。
“要!”
楚阳这一声毫不犹豫的回答,便促成了之后两对新人共同的婚礼。
临近春节,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天,祁夜寒来接季节下班,一路上,季节都在望着窗外发呆。
自从那天市局分别,林深就彻底失踪了。
祁夜寒和老太爷都在找他,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丝毫的音讯。
季节一直压抑着心中某个可怕的念头。
林深,是不是已经……
“没有出国记录,他还在国内,甚至就在这座城市中。”祁夜寒抬手轻落在季节头顶:“别担心,会找到他的。”
季节点头,“嗯。”

周末,老太爷把祁夜寒和季节叫回了老宅。
“去看看你妈妈吧。”老太爷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连说话,都没有了曾经的苍健之气。
老太爷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东西,祁修儿和楚阳也回来了,一家人乘车前往墓园。
这是季节第一次来祭奠婆婆。
曾经她有想让祁夜寒带她来,可那时……她觉得这是祁夜寒心中的伤痛,便没有提及过。
扶着孕肚,季节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妈,我来看您了。”
正文 第263章 大结局
“夜寒,今天,我必须要问你了。”老太爷被祁修儿和楚阳搀扶着,浑浊的眼睛注视着着祁夜寒:“你的身世,是不是你妈告诉你的。”
季节顷刻间双眼噙满了泪花,她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
“是。”祁夜寒哑了嗓子,微哽道:“临死前,她跟我说……我不是祁振涛亲生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太爷是在儿媳妇死后,才发现了儿子的龌龊行为,继而才查出祁夜寒并非亲生的事情。
他极喜欢夏如晴,对待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内疚儿子的行为,同时也怜惜儿媳妇遭受如此对待。
于是才百般宠爱祁夜寒,将她母亲受过的苦难,全部转为溺爱还在孙子身上。
为了不让祁振涛撕开事实,他妥协了一次又一次。
“傻小子……”老太爷泪落满面,伸手抱住他的孙子:“你该从一开始就告诉爷爷的啊……”
“我妈说,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在祁家好好活着。”祁夜寒双眼憋的通红,却忍住了那满眶的温热强蓄在眼中:“她说…她死后,有个人一定会代替她保护我……那个人……就是你。”
老太爷抱紧孙子,热泪滚烫,没入祁夜寒的衣襟:“好孩子……”
季节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满溢而出。
她的婆婆,临终前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老太爷身上。
她坚信老太爷一定会护着儿子……这是一种伟大到令人羡慕的信任。

转眼就是春节。
大年三十的那天,顾家季家都聚集在祁家老宅。
谌勋和莫寒也都来了。
挺着孕肚的季节像是国宝般被悉心照顾着,祁修儿负责看着她,什么都不让她做。
手机响了,季节从口袋里掏出。
祁修儿剥了葡萄喂她吃,季节转脸张嘴接住果肉,也没注意看号码。
“你好。”含着葡萄,季节模糊应了一声。
“…季节姐。”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让季节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
“林深!”
老太爷正在和季父顾父他们聊天,而季节激动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汇聚在她的脸上。
祁夜寒剑眉紧皱,走过去坐在季节身边,揽抱住她。
“你在哪儿……”季节开了手机的免提,对着话筒道:“我们去接你…”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林深的声音依旧温润清朗,仿佛曾经的少年从未改变过:“我知道你们都在找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报声平安…我还活着,活的很轻松。”
“林深……你回来吧……”老太爷一直放不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倾身凑在季节手中的电话前颤声道:“孩子…委屈你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电话那头片刻沉默。
“爷爷…我真的挺好的,都别担心我……”林深用力吸了吸鼻子,泣声笑道:“我做了挺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有些事情……总之就是对不起……”
林深哭声难抑,却坚持笑着:“也许我真的一直在等这么一天……过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季节姐,我依旧喜欢你……只不过……不会再偏执的苛求什么了……”
“…新年快乐。”林深笑着说着道别的话:“过了今晚,就是真正新的开始了,属于你们……也属于我。”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季节趴在祁夜寒怀中嘶声痛哭。
哭到最后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人捏碎了心脏般难受。
“去找他…”祁夜寒的声音也颤了,对韩凌和楚阳道:“查信号,追线路,不管你们用任何方式,必须给我找到他!”
“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不要干涉他……”老太爷抹泪:“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他过的好不好就行……”
一个人。
林深说,这是他一直在期待的生活。
很快,韩凌传回了消息。
林深在一个贫困山区,成了那里一所希望小学的老师。
而在他身边,有一个朴素,却很美丽的姑娘。
那个姑娘……长得和季节很像。

转眼,寒冬迎来了炎夏。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季节被推进产房的时候,顾飞急的直往谌勋后背上呼巴掌。
“你怎么就偏偏不会妇产科的事呢?”
谌勋一脸委屈,指着她的孕肚道:“我也郁闷着呢!要不我现在开始学?”
祁夜寒换了消毒服跟进产房,留下庞大的家属群在门外等消息。
妇产科主任亲自给季节接生,五十几岁的阿姨柔声对季节道:“别怕,胎位很正。”
季节含笑点头,握住祁夜寒的手。
这段时间,季节一直停工在家休产假。
家里的长辈变着法的给她补身子,就在昨天,祁夜寒还带着她进行每天必须的走步运动。
季节的体质相较于从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好转,于是孩子生的很顺利。
“哎呦~小少爷出生了!”产科主任笑着把刚刚出生的小生命送进祁夜寒怀中。
“主任…还有一个,是小小姐!”助产的护士喜声道。
祁夜寒刚把儿子接进怀中,听到护士的话,整个人都懵住了。
季节一直意识清晰,她也很激动。
之前,她联合医生一起隐瞒祁夜寒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就是为了给他这个惊喜!
“一儿一女……”祁夜寒想起了宁老的话,动作轻柔接过女儿,一手抱一个孩子深深吻住季节。
“宁老,真的保了我们一儿一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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