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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


第一部分

第1章

天圣王朝,永祉14年,先帝崩,太子耶律重瑱登基,改国号盛宸。

盛宸元年内锦仁殿

一缕柔和的阳光照在玉垄烟洁白的面庞上,琉璃眸色有丝恍神,瞒着爹爹参加圣女遴选已经是第二日,爹爹应该已经看到她留下的信了吧,她可以想像到爹爹是如何的埋怨和焦急,而她主意已定,从小她心里定下的主意,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她只塞给初选官员十两银子,他们就带着她一路进。

身前身后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一个个罗衣华服,粉面桃腮,都是把惯常最喜欢的衣服穿在身上,妆点上自认为最美的妆容,在杏花纷飞的锦仁殿内,这些少女如初绽的芙蓉为三月春光凭添了一抹别样娇媚。

只有她与众不同,她只穿一件平常的素色衣衫,黑丝缎般的长发用一玉色丝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面容,少女光滑饱满的肌肤在淡淡阳光下折出半透明的光晕,她沉静如潭,纯净若水,在花团锦簇中显出一抹天然的淡泊从容,她并不是最美,但任谁走过她身边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平日她就鲜少打扮,她深知十几岁少女天然的风华可以抵过任何名贵的化妆品,简单的素色衣衫就可以诠释尽少女的风流婉转,锦衣华服反而画蛇添足,喧宾夺主。现在站在锦仁殿前的少女们已经经过昨日三轮的初选幸运的留下来,而原来乌丫丫数千名人数现在剩下来的只有几十名,可见遴选圣女的严苛和残酷。现在玉垄烟正等待最后一道遴选程序的到来,过了最后一关,她们还要经过调教嬷嬷严格的训练,才可以分到各个王府侍侯君王。

听说这次遴选圣女是圣皇耶律重瑱亲自下的口谕,耶律重瑱是先皇留下的唯一子嗣,他曾经有过一个哥哥在被立为太子不久后夭亡,被耶律重瑱引以为憾事。所以他对待同族中的堂兄弟非常仁爱,而他最亲近和宠爱的是三叔耶律祭的两个儿子耶律重琛和耶律重琰。

天圣王朝认为汁是上天赐予的圣物,是人的生命之源,而皇氏贵族的男子一生都要亲近膜拜圣物。于是天圣王朝创立了圣女制度,一直延续流传经久不败,皇家子嗣从小就会远离母亲由专门的母抚养,这些母也都经过严格的遴选,必须体丰貌美,刚刚生产汁丰沛,而皇子们长到十岁,原来的母就要被遣出外,重新遴选娘,而这些娘必须是貌美如花的未婚少女,她们即被称为“圣女”,圣女的遴选比母更加严格,她们要经过特殊的训练,服用特制的药物催生汁,一旦被分派了主子,每一位圣女都要扮演重要的角色,她们不仅要给将成年而未成年的皇子哺,而且有教导义务,不仅是贴身管家而且是启萌老师,等皇子稍长一些后她们还要亲自引导他们领略男女欢爱的秘事,让皇子们的情欲得到正常发泄疏导不至于处处拈花惹草贻误学业。

当前二殿下耶律重珩已满十岁,他的母现经被遣出外,正需要一名圣女,再加上大公子耶律重琛的圣女患病刚殁也需要重新选派圣女侍侯,而其他王府的皇子孙们已满十岁的也不下数十众,于是皇上亲自下口谕在民间遴选优秀圣女入侍主。而此中圣女最拨尖者将被分派侍侯皇上最宠爱的两名兄弟,煜王琰和旭王琛。

第2章

锦仁殿正门的雕花门扉紧紧合闭着,每隔十分钟执事公公细长的嗓音就会响起,雕花门嘎一声开启,经过检查的少女从里面走出,另一名被点过名字的少女走入,那道门扉又紧紧关闭。

那道雕花门扉颜色鲜艳,纹路细腻,丝丝缕缕的细节透露出皇家的雍容华贵,初入的少女就是看到一道门扉也感到新奇,而现在却不同,这道华丽的门扉如同锁着一个未知样貌的魔鬼,让少女们只要瞄上一眼心里就会突突直跳,谁都知道走进去再走出来便是生死两重天,被选中的皆大欢喜,圣女虽然终生不能生育,大多也只是履行妃嫔的义务,但却是圣朝的女职之一,比女地位高,较受人尊敬,特别是接近主子的机会有时比受宠的妃子还多,更多机率受到宠爱,先朝并不是没有圣女最终登上皇后宝座的先例,而一旦落选,则终身成为地位低微的杂使女,不得出。

一瓣瓣飘飞的杏花花瓣飘落在玉垄烟漆黑的长发上,如点点白雪,她如花的唇角紧紧抿起,形成一抹执拗的弧度,淡漠中却透露出如钢铁般坚毅的决心。不管未来经历什么她都会咬牙坚持下去,因为她,一定要在众多少女中脱颖而出,才可以有机会选到旭王耶律重琛身侧。而一双水样的琉璃眸子却有片刻的迷离失神,她仰起脸儿,看那纷飞的杏花雨,一忽儿想起去年清明时刻在如飞雪般的杏花瓣中她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飘逸的青袍慢慢远去,不曾回头,而她却站在丘上直跓立到月上杏梢方肯慢慢回去。

“玉垄烟--”

执事公公尖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雕花门嘎的一声洞开,一个少女埋头匆匆走出,很快被管事嬷嬷带走了,少女们心思复杂,即有一丝去掉一个竞争者的欣然,又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惆怅。

站在玉垄烟身后的清束子悄悄用手捅了捅她,“姐姐,公公唤到你了”,玉垄烟方从暇思中回过神来,她面庞平静从容,向执事公公轻轻点了点头,步履轻盈地走向那道雕花大门。

她不知道里面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不要被淘汰。殿里有三个年长的女人,两个是她认识的,其一是身材高大瘦长的调教嬷嬷马嬷嬷,另一个是略矮身姿微丰的副调教嬷嬷杨嬷嬷,另外一个是个陌生面孔,大约四十岁上下的一个婆子。

马嬷嬷锐利的眸光在她脸上盘旋了两圈,冷声命令,“把衣服脱了”,她的声音像一把冰刀刮在她身上,玉垄烟轻轻打了个寒颤,因为这突然的要求而稍稍愣了愣。

“没听到吗,把衣服脱了”马嬷嬷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冷利。玉垄烟挺起脊背,嘴唇紧紧抿起,她强烈的自尊心已经感觉到屈辱慢慢从心底升上来,她努力地压制,努力让自己的面颊看起来更淡漠,她的手指移到腰间,轻轻解开衣衫,素色衣衫慢慢滑落,洁白如玉的少女朣体让整个大殿都明亮起来。

马嬷嬷眯起眼打量玉垄烟的身体,她向那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走上来,前后左右的查看,最后手移到玉垄烟的前捏住那小巧凸起,动作糙,不停地捏弄。

玉垄烟咬住唇,紧紧闭起眼。前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自己所承受着怎么样的羞耻,但她必须忍耐,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就一定要一无反顾的走下去。

婆子的手终于移开去,面无表情用毫无起伏的音调报告,“体态匀称如柳,肌肤如玉无瑕,属上上乘皮囊,椒房圆润饱满,弧形完美,发育良好,触感柔软无结状物”

马嬷嬷点头,面露一丝满意的表情,目光移向玉垄烟,“把腿打开”,玉珑烟身子颤了一下,方才的羞辱已经是她承受的极限,她没想到居然还有更过分的要求。

她身子没动,修长的腿依旧紧紧闭拢。

“啪”一声,双腿传来剧烈的疼痛,马嬷嬷的手打在她的大腿上,玉白的肌肤立刻印出红红的掌痕,“让你把腿打开”

玉拢烟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她张开眼,扭头看向马嬷嬷,琉璃眸色已不复方才的烟雨迷蒙而是充满倔强而无声的指责。

“瞪什么”马嬷嬷声音冰冷,面容狰狞,“既然想做圣女就提前做好功课,这是必要的检查程序,你以为人人都能做得圣女么?圣女听起来中听,实则就是王爷和皇上身边的长期妓女,没有做妓女的本事资本就别踏进皇一步,现在做了这种贞洁样子给谁看,不想遴选就给我滚出去,外边有的是更出色的等着我检查呢”

玉垄烟别回头,面庞又恢复淡漠,脊背挺的更直了些,泄露了她心内的一丝执拗。

一旁没搭过话的杨嬷嬷走上来伏在怒气冲天的马嬷嬷耳边低声说,“且息怒,何必和她一般见识,我看这女子体态样貌气质都是上乘,不如快给她检查了罢”她又转向玉垄烟,声音放大了,却和缓不似马嬷嬷刁横,“姑娘,既然来了也是个有心人了,王爷们金枝玉叶不似平常人,他们身边侍候的也都是这样挑细选出来的,我想姑娘决不甘心因为自己不配合检查就被刷下去,从此一辈子做牛做马的做个杂役女吧”

马嬷嬷斜睨她,“这种不知好歹的丫头快将她打发出去算了,要是真正刚烈我也高看一眼,只可惜若是皇上王爷让她叉开大腿她也这般强杠吗,别忘了你进皇是要做什么的”

杨嬷嬷摆摆手叫她熄火,指示婆子上前检查,婆子见玉垄烟这样反倒有些顾忌,迟迟疑疑地弯身,语气带着谨慎小心,“请姑娘芳驾向左移开一步”

玉垄烟觉得自己的腿轻颤着,沉的如同灌了铅,她真想扭身冲出去,但已到了这一步,再回头已是不能,她沉沉地向左迈开一步,感觉婆子糙的手指已经探向了双腿间,不似方才的鲁,她手指小小翼翼地探进去半指。玉垄烟一个激灵,胃里一阵翻腾,她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唇角几乎被咬破。

婆子点了点头,“处子”,说着拿起桌上一只玉盒,用银簪挑起丹色的浆汁轻轻在玉垄烟手臂上一点,汁很快渗入肌理,登时白玉手臂上多了一点胭脂粒,圆润如同相思豆,在雪藕一样的臂上鲜艳夺目,见者不免人旌摇动。

玉垄烟慢慢穿上衣衫,门吱呀一声泂开,执事公公尖长的嗓音穿破云霄,一个少女与她错身而过,她仰脸看那飘飞的花雨,点点杏瓣苍白如泪,金色的阳光刺入瞳眸,在晶莹的泪光中变成一片模糊的金红,如这金壁辉煌的大内皇。她吸了口气,才又觉得从地狱步上人间。

第3章

玉拢烟靠在墙角,手指抚着颈上的那只白玉扳指默默出神。上千名候选者,最终留下来的却只有二十三名,现在已经培训了三天,每天都要早早起床一直到夜色微阑一天的培训才宣告结束,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要经过严格训练,稍有差池就会受到调教嬷嬷的严厉训斥甚至责罚,每天回到房里时已经是身心疲乏。

二十三名圣女,每两人一间卧室,房里布置非常简单,除了一架梳妆台连床都没有。玉垄烟和清束子分在一房,玉垄烟这些天很少说话,每次训练回来就靠在墙角默默出神,手指中抚弄着那只白玉扳指。

每次看到这只玉扳指,她就想到了他,玉无言,她的哥哥,他亦是个清冷少言的男子,却生的面庞如玉俊逸非凡,人们提起他都会称他为寒玉公子玉无言。

清束子站在梳妆镜前摆弄了一阵,提起鹅黄裙儿坐在玉拢烟身旁,张着大眼好奇地看着玉垄烟手中的白玉扳指。她也是只有十三岁年纪,只是生日比玉垄烟晚些,她是个俏丽甜润的女子,一张圆润面庞上,生着一对漆黑美丽的大眼睛,笑起来颊边两朵笑涡又添了几分娇媚。子也很好,玉垄烟记得最清楚的是当那道雕花大门打开时清束子从里面走出来,双眸依旧明亮,颊边笑靥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哪里游玩了回来,所有从雕花门里走出的女子中只有她的脸上还带着那样灿烂的笑容。果然她活泼灿漫的子深得调教嬷嬷的喜爱,培训的圣女中几乎都受到过嬷嬷的训斥,唯独她不曾,甚至有时还会偷一些小懒,而调教嬷嬷对她只是眨一只眼闭一只眼。

“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清束子口无遮拦地问。玉拢烟收起心神,看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你整天总看着这只玉扳指出神,我猜它一定是你喜欢的人送你的,对吗?”清束子声音也是脆生生的,有时候玉垄烟看着她会想,这样活泼俏丽的女子自己若是男子也会爱上她的。她垂下眸将玉扳指收起来,淡淡地说,“不要乱猜,这是娘留给我的唯一物事,我六岁的时候我娘……就死了”说到娘的时候她的声音卡住了,明明是在对清束子撒谎,但心里仍是一痛。

清束子哦了一声,静了一小会儿,她又推推她的肩膀,“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呢,我心里却早有喜欢的人了……”说到这儿时,她眼睛里掠过光彩,仿佛那文采飞扬的男子就在眼前,那是她十岁的时候远远看到长长的骄马在街上经过,许多官兵持着刀戟远远架开了围观的人群,但人们还是不顾命地争先恐后地拥挤着,她被爹爹抱在怀里,只看到一顶顶华贵的骄子经过,那光华灿烂的颜色照的她眼睛都花了,忽然一顶骄子的骄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少年英俊的面庞,只在她眼前一闪即逝,而她却呆住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后来她听人们说那个少年就是备受皇上宠爱的旭王耶律重琛。

玉垄烟抿起唇角,她没想到清束子会连这样的话都对她说出来,虽然二十三名圣女都是脱颖而出的胜利者,但相互之间仍然非常提防谨慎,毕竟皇不同别处,有时一步走错就会招来祸患。既然心里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进呢,难道清束子也像她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她暗暗思忖时清束子却又说。

“姐姐,你想选到哪个皇子身边?”

“我……”玉垄烟被她问的一愣,还不及说话,清束子又快人快语地说,“我想被选到旭王身边,旭王耶律重琛,姐姐知道他吗?”清束子面庞染了一层淡淡红晕。

玉垄烟并没有看她,听到她的话心里却一惊,原来清束子的目标也是耶律重琛,而男子们大多都会爱清束子这样清透活泼的女子吧?想到这里她心里涌上一丝复杂的滋味,心内竟有些羡慕起清束子来,她居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将心里的话全都对她倾倒出来,率然大方天真无邪让她心里倍生好感,只是她却是个心思宛转的女孩,她的心事何曾坦露在人前?

她轻轻摇摇头,“我只听说有一个旭王,却不知道原来他叫耶律重琛”她心内愧疚,但她不想让清束子知道自己早知道旭王琛,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进就是为了接近旭王。

清束子惊呼,“圣女中恐怕只有姐姐不知道旭王的名字了,真不知道姐姐进来做什么的,不过二十三名圣女中我想只有姐姐和我能有机会选到旭王身侧”玉拢烟扭头,淡淡清影中只看到清束子颊边若隐若现的甜靥。她们两个一起躺下来,清束子很快睡着了,而玉垄烟还想着清束子最后一句话。

今天圣女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锦仁殿前练习仪止,而是跟随调教嬷嬷走进一重大殿,来到一面黄色的帷幕前,嬷嬷拍了一下手,大幕徐徐开启。

只听到一阵惊呼声,有些圣女捂住了眼睛,有些则面红耳赤地垂下头,有的胆大些的则在睫毛缝里探看,玉垄烟则面颊微红的别开头去。

幕后是一张巨大的床塌,站着两个裸身的男女,才十几岁的少女乍一见赤身裸体的男人自然都吓到了。马嬷嬷却厉声吩咐她们全都站好,并告诉她们这天的课程是要教给她们怎么侍候男人,怎样才能让男人销魂到离不开她们的身体。

少女们自然知道嬷嬷的严厉也知道这种课程虽然叫人难堪却是圣女必修的功课,没有一套特殊的诱惑男人的本事如何长侍在那些身边美女如云的皇子们身边呢。少女们的视线很快被那个裸身女子吸引了,只见那女子身姿曼妙,面庞虽不见得生得多好却充满万千风情,她的每一个眼神都似乎带着盅惑,让男人蠢蠢欲动。那丰和翘臀让这些刚刚拥有青涩身姿的少女们自惭形秽。只见女人慢慢靠近男人,在他身下慢慢跪下来,她抬起红唇居然含住了男人胯间丑陋的龙阳,女子闭着眼睛唇里发出糜魅的声音,竟似含着世上罕有的珍馐美味,陶醉的吸吮舔噬。

少女们全都掩住了嘴,有些人竟忘记了羞涩,她们完全不知道男人的身体居然有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变化,玉垄烟蓦然闭上了眼睛,心口急跳,喉头作呕,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子居然将那么丑陋的东西含进嘴里,居然还甘之若饴,啪一声,嬷嬷的仗板重重打在她的背上,她身子一凛不由自主的张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副糜乱的情景,耳朵里充斥着糜的声音,那男子已经将女子压在身下,那女子娇魅的呻吟,雪白的身体抖成一阵雪浪,女子却将红唇噘起拉下男子的头索吻,而纤纤玉手却带领他的手罩在她丰盈的口,让他碾出一阵更急促的娇吟。

少女们全都面色潮红,内心为眼前的情景骇然,始知男女之间原来竟有这样的亲昵交缠,而有些少女忍不住在此情景下心旌荡漾。玉垄烟捂住嘴唇,内心一阵翻腾。

而面前的男女已经互换了无数让人面红心跳的姿势,那女子如同美女蛇一样缠在男子身上,使出无数伎俩让那男子在她身前折服。少女们面色越来越红,身子却在不停地轻颤着,这本是男女之间最私密的事,最是亵糜乱,却一丝不落地在这些未经情事的少女们面前上演,怎不叫她们心思飘荡。

嫲嫲拍的击了一掌,那女子本来仍沉迷在爱欲中,却突然推开了身上的男子站起来,而那男人一脸痛苦难耐,嬷嬷的目光在圣女们身上逡巡,“现在我要选出一个人,就用你们刚刚学会的本事去满足那个欲火中烧的男人”她的目光落在玉垄烟身上,“玉垄烟,你去”

玉垄烟身子一震,喉头的恶心感更加强烈,她转身跑出了大殿,蹲在杏树下呕吐起来。

第4章

早晨并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是些酸。她恹恹走回去,刚转过大殿就愣住了。因为她看到穿一身鹅黄衫儿的清束子正胯骑在那男子的腰上,她白嫩灵活的小手正包裹在男子的龙阳上不停地套弄,此刻的清束子如同变了一个人,俏丽中透着灵魅,一双眼眸娇媚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红润的唇角似笑非笑的轻勾,魅态尽露,那男子嘴里发出怪异的吟声,脸上欲死欲仙,突然男子的身体一阵痉挛,一股浊自阳的顶端喷泄出来,洒在清束子嫩白的手背上,男子忽然在清束子身下虚脱了一般。清束子灵巧的旋身站起,居然弯身将手背在男子口擦了几擦,向男子挤了一下眼就跳回了队里。

嬷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打手势让那男子退下去。

清束子看到玉垄烟,拉了拉她的衣角,悄声问,“姐姐,你没事吧?”,玉垄烟不禁看了眼她的手,那双手小巧而白皙,可是方才这双漂亮的手却沾染了从那男子那里流出来的污物,想到这些,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轻轻侧过头说,“我没事”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注意到大床上已经重新换上一个更加壮的赤裸男子,嬷嬷锐利的目光已经扫向玉垄烟,“玉垄烟,方才清束子已经替你上了,她做的非常好,现在也该轮到你了”

玉垄烟面色一下子白了,看向那个裸身男人,反胃的感觉又开始强烈起来,她紧紧抿起了唇角,害怕自己一张唇就又呕吐起来。嬷嬷面色已经有点难看,见玉垄烟对她的命令毫无反应,她自觉在圣女们面前失了脸面,“玉垄烟,还愣着干什么”

玉垄烟压住心头的不适,轻声说,“嬷嬷,今天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可不可以让别人先去……”

嬷嬷的眉挑起来,“玉垄烟,让你去是抬举你,这里的人哪一个不巴不得我点名呢,你还不趁这个机会上去施展施展,也好让我看看你身上的本事,到时候分派的权利可都在我手里攥里呢。即使你本事不济也可以上去磨练磨练,你以为这种机会人人都有?”

“嬷嬷,我是真的不舒服……”要让她像清束子那样,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清束子已经在悄悄给她使眼色,而有些圣女见这情景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马嬷嬷顿时恼羞成怒,她黑了脸,来到玉垄烟身前,“你是去还是不去?”

玉垄烟抿着唇不说话,啪的一声,木杖狠狠地落在她背上,“说话呀,你聋了还是哑了?”接着又是啪啪数声,一顿棍向玉垄烟身上落下来。

玉垄烟躺在地上,面色憔悴,全身像火炭一般又痛又热,她迷糊了一阵意识又清明了几分,见清束子拿着勺子正在她唇角送着清水,清束子一双丽眸已经又红又肿,见她张眼,忙说,“姐姐,你好些了吗,你这样躺了三天了,都把我吓死了”

玉垄烟心里一阵感动一阵凄凉,她原以为圣女只是要比别人多吃一些苦头却没想到还要经受这些屈辱,要把自尊心完全抛去,她真的很没用,进一直是她多年的夙愿,而遴选圣女是唯一一条能够进的出路,而今却让自己落到了这步田地。而幸好结识了心地善良的清束子,否则这三天自己恐怕连命都没了。

“谢谢你,清束子,我……”话没说完,她开始咳嗽,五脏六腑也跟着痛起来,清束子忙给她拍抚前心。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几个大的婆子闯进来,“马嬷嬷说有病人在这里,怕传染上其他圣女,命我们把她叉出去”说着就要上来拉玉垄烟。清束子伸出手臂将她们挡住,“嬷嬷们且慢,我姐姐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并不是什么大病更不会传染给别人,你们就通融一下,我现在就去找马嬷嬷求情”

婆子们见是清束子,面色缓和一些,露出为难神色,“姑娘,我们也都听命于马嬷嬷……”清束子取下腕上的一对玉镯塞进她们手里,“就请嬷嬷们通融一刻钟,你们去外面喝盏茶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她从梳妆台抽屉中取出一只锦色荷包就飞跑出去。

玉垄烟又迷糊过去。第一次见到玉无言时她七岁,玉无言十一岁。十一岁的少年已经生的面色如玉,疏眉星目,俊秀非凡。爹爹告诉她,他叫玉无言,是她的哥哥,她心内非常欢喜,没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哥哥,而且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哥哥,爹爹刚把他领进来时她看的都呆了,嘴巴都能塞进一颗**蛋了,因为在杏花寨从没有一个这么天神一般好看的男子。

家里只有她和爹爹,杏花寨里又没有同龄的玩伴,寂寞的时候她只有和满眼的杏花说话,如今来了一个神仙一样的哥哥,她终于不用再和杏花说话了。但是哥哥的子很是清冷,即使玉垄烟做了他三天的小尾巴却没见他开口说过一句话,第四天晚上她悄悄爬起来跑进了哥哥的房里,却见白天里清冷安静的哥哥面庞上全是汗水,他双手挥舞,脸上痛楚,喉咙里发出暗哑的哀嚎。玉垄烟吓的缩到墙角,可是看到哥哥难受痛苦的样子,她又不忍心,脚步一点点移近,小手抚上他的额头,想替他把汗水抹去,可是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抓得她好痛,她咬住了嘴唇,却不肯叫一声,她想或许哥哥这样抓住她,他的疼就可以减少几分了。

她没想到外表这样冷寂疏淡的男子,好像已经把红尘看透,无欲无求,无欢无痛,然而就是这样的玉无言却夜夜被恶梦牵绊……长大了她才慢慢知道那风一样清淡的脸上掩盖了多么沉重的忧伤……

她的手被他紧紧抓住,几乎手骨都快酥碎了,疼的她咬住唇角,然而耳朵里他嘶哑的哀嚎则更让她疼得钻心,她身子一紧,墓地张开眼睛,却看到清束子的一双眼关切地注视着她。她又梦到哥哥了,梦到在黑暗的夜里她守在他的身边,而自己却本帮不到他,甚至连她都好像被他痛楚的梦境卷进无边的黑色漩涡中。

“姐姐,好些了吗,你不用急,我已经向马嬷嬷求情了,她答应等你身子好了以后再让你出去……她还说……如果想继续留在里,只须跪在她面前承认是你错了……不过我想姐姐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她不要出,她不想前功尽弃。只要为了他,哪怕让她把自尊踩到脚底她也愿意。她咳了几声,挣扎着想坐起来,清束子扶住她的胳膊让她躺好,她却说,“带我去见马嬷嬷”

玉垄烟走到内长长的甬道里,面孔苍白,琉琉眸色更加清泠,素色衣衫随清风飘摇,娉婷的身影如一缕清烟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散。她木然地打开门,跪在了马嬷嬷面前,一连扣了三个头,起身时额头和唇角都沾了血迹。

“马嬷嬷,是我错了,您怎么处罚都可以,只是一定不要撵我出,我……想要做圣女……”

马嬷嬷笑了,那笑却冷僵硬,向门外说道,“王妈,带她去杏吟殿,找四个壮男人让她把他们侍弄舒服了再准放她出来。替我告诉他们不准碰她一汗毛,这样的细皮嫩不是他们能享用的起的……”

“是”门外的婆子答应着,“玉姑娘跟我们走吧”玉垄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清束子担心地叫了声姐姐,但玉垄烟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第5章

设置在锦仁殿的洗浴房为木制结构,是由整名贵的千年楠木铺制而成,四周门窗紧闭,四方的玲珑空间中央放置着圆型的檀香木桶,木桶内浴汤蒸腾,水面撒满五颜六色的百花花瓣,白雾凫凫,香气浸人骨髓,置身其间如入蕊珠仙境。

玉垄烟将身上的衣物轻轻褪去,款步走入水中,将身子沉下去,头枕在木桶边沿,只觉得百花的清香仿佛自水中一点点侵入肌肤中,几日来懒倦的身体顿觉浑身舒畅,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开一层层花瓣,露出香汤葡萄酒般的色泽,喜欢听那如泉水叮咚的脆响,手指间沾了几瓣残红,慢慢凑近鼻端,香气一丝丝飘入鼻翼,她分辨着这些花瓣的名字,想到因为自己沐浴,这些鲜活的花儿才遭到摧残,不觉得有些出神。

木门洞开,玉垄烟听到声响把身子向里沉了沉,一个妙龄丫头走进来,手里端着描金托盘,托盘内放着一叠衣物,和两只致的玉盒。丫头将托盘放在榻上,又一声不响地关上了房门。

玉垄烟站起来,轻轻迈出去,光着脚踏在厚实的楠木地板上。烟雾缭绕间,只见她肌肤如玉,身姿娉婷,纤腰如柳,凫娜风流。本应属于十三岁少女前微微拢起的青涩突起,数日间竟然发育的成熟饱满,挺拔若两座雪丘,圆润如秋桃欲熟。那样纤柔美妙的身姿而丰盈处却未减分毫,堪称人间绝艳。

将身子拭净,取过一只玉盒,打开盒盖顿觉异香扑鼻,盒子里是浅玫瑰色的膏汁,叫做“玉蕊香魂”听说这是廷秘方,仅是皇家独用,多少达官贵人求之而不得。是匠人采集一千种鲜花绽放前一刻花骨朵中的花蕊碾碎加入上好的玉粉调制而成,这种膏汁抹在未发育少女的口,不仅可使其提前发育,而且口圆润丰满几乎是自然生长所不及的。最神奇的是每日涂抹玉蕊香魂可使少女催生汁用于哺育。

抚在口的手指有点颤抖,那些膏汁浸凉清盈触到肌肤后很快就被吸收干净,玉垄烟对自己的身体有些陌生的感觉,因为这些天口在不断地发育膨胀,今天和昨天比起来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点。这已经是第四十九天,听说四十九天内涂抹药膏口每天都会长大,而四十九天后口就会完全发育成熟,再涂抹此药只是催生汁的功效。

她揭开第二个盒盖,盒子里是一颗密色的药丸,用手指拈起也是异香扑鼻,玉垄烟愣了半晌,才慢慢把它含入口中,它一丝丝在口内融化,顿觉清凉透入心脾。这是“无果泠丸”是由九百九十九种无果花的花瓣调制而成,服后使少女肌肤柔嫩清泠,丝滑如玉,然而却致使子冷寒,从此再不能生育。

取过托盘中早已准备好的衣衫,那是一款淡绿色纱衣,青葱郁郁,薄如蝉翼,还有同款的莹翠抹,玉垄烟先是愣了一愣,她以前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轻薄的衣衫,想着已经拿在手里穿戴起来,所幸衣衫虽薄却并不清透,反而显得身子更加轻盈。只是……她将抹使劲向上拽了拽,脸却浮上了薄薄的红晕,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已经让她不适应了,她也是刚刚才发觉,什么时候口已丰盈到……有了深深的沟,抹本遮也遮不住,那一抹雪痕映衬着翠绿的抹,妖娆娇媚,看到人眼里只觉得美到极致,魅到极致,却是灵魅之美,不会让人产生恶念。玉垄烟最后只得放弃,用手遮住口,打开木门走出去。

锦仁殿前圣女差不多都到齐了,玉垄烟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有些惊艳,有些妒忌,有些羡慕,甚至连平时对她板着脸的马嬷嬷眸中也闪过一层惊异,她不由自主的和身边的杨嬷嬷对了一下眼神。玉垄烟这才发现原来大家的衣衫都是不一样的,不仅料子不一样而且颜色也各各而异,但每个人的衣衫又好像都是最适合自己的,这大概就是量体裁衣吧。玉垄烟想着走到清束子身边站好。

“玉姐姐,你一进来我还以为是仙子下凡呢”清束子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玉垄烟脸热了热,看清束子穿着一身玫瑰色的绸衫,更衬得她面若春桃,姿色可人。不禁也赞了一句,两人相对而笑。

马嬷嬷取出一幅白色锦缎,打开来开始宣读分派名单,圣女们面色凝重起来,都认真聆听。马嬷嬷先照本宣科地叙述了这些皇子们的德行,当然最前两名大段渲染的是旭王耶律重琛和煜王耶律重琰,但圣女的分派却是从势力最弱的王来始分起,每个人的心都提起来,希望自己的名字越晚念出越好,玉垄烟手心里也慢慢浸出了汗。

二十一名圣女都分派完毕,只剩下玉垄烟和清束子,不言而喻,在旭王琛和煜王琰身边陪王伴驾的非她二人莫属,在他人看来,不管是她二人分派到谁身边都已经夺得了最大的胜算,让人羡妒。只是玉垄烟和清束子却不这么想,此时她们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时马嬷嬷念出了玉垄烟的名字,她被分在了十岁的煜王琰身边,玉垄烟的手慢慢松开,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已经料到了,只是当马嬷嬷确凿地宣布出来,她心里还是涌上巨大的失望。她知道就在她顾念那一点点可怜自尊的时候,她已经偏离了原来的目标,虽然之后她极力补救,但已经来不及了。而她要走的路会更曲折更艰难。这时清束子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对不起,玉姐姐,其实如果不是你得罪马嬷嬷应该是你被选在旭王琛身边,是清束子鸠占鹊巢,姐姐不会怪我吧?”

玉垄烟扭头看清束子,她的面颊带着些微的歉意,但那清亮的眸子却难掩被选中的喜悦,玉垄烟摇摇头,心头却五味杂陈,“不,我怎么会怪你呢,你那么可爱,如果我是旭王琛的话也一定会选你的”

清束子眼眸闪亮,一对笑涡在颊边若隐若现,“真的吗?”

“嗯”玉垄烟点了点头。她的确是这样想,如果她是男人也一定会喜欢清束子的天真灿漫。

第6章

玉垄烟来到煜王府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煜王耶律重琰的两个贴身丫头织云和梳雨,两个人都是一流的人才,大概只是十四五岁年纪,都是一身锦衣,貌美如花。玉垄烟在心里暗叹,心想连耶律重琰身边使唤的丫头都是这等人物,那耶律重琰会是什么样呢?

织云和梳雨看到玉垄烟时也是暗暗一惊,只见她一袭绿衫,如瀑长发及至脚踝,只用绿丝带简简单单的束起,一双如梦如烟琉璃眸,一张如雕如画的玲珑面,她窈窈窕窕向她们走来,衣衫飘飘,仙姿绰绰。仔细看去,她并不是最美,只是胜在风流姿态,入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仙子般的人品。愣过之后她们内心又是一喜,心想如果这样的人物二殿下不喜欢的话还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她们引着玉垄烟见过修嬷嬷,修嬷嬷是煜王府的内务总管,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玉垄烟点了点头,“以后殿下的事就全都教给你照管了,你要好生侍侯着,殿下要喜欢的话,皇上也会喜欢的”

从织云和梳雨的言语神态中玉垄烟早已猜知修嬷嬷在煜王府的地位不低,看她面目虽然严肃,但和自己说话倒还客气,于是恭谨地点头,“嬷嬷放心,玉垄烟一定会尽心竭力,还望嬷嬷今后多多训教”

修嬷嬷点头,“二殿下好些天都不好好吃东西了,织云梳雨你们带玉姑娘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哄殿下开心”

织云梳雨答应了“是”,引着玉垄烟退出来,又穿过几处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大殿,只见华贵的紫色幕帘低垂,从里面传出一个少年好听又执拗的声音以及女低而娇软的劝慰之声。

“殿下,您好歹用一些吧,不然身子怎么受的住呢”

“殿下,您都好几天不曾好好进食了,如果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奴婢们怎么受得住”莺声燕语,娇谑轻恳,连在殿外的玉垄烟听着身子都有些酥了,如果是自己听到这样的娇声劝慰即使肚子不饿,但为了不辜负她们的求恳也早就狼吞虎咽起来了吧。更遑论身为男子的煜王,又哪里肯让这些娇美如花的少女们失望呢,看来修嬷嬷说得也太严重了,这下煜王恐怕不想吃也要勉强用一些了。

但少年的话一出口,玉垄烟才知道自己想错了,皇家公子的心哪里是她想的那样好琢磨的?

“我不饿,这些都拿出去”少年的嗓音虽好听却冷冷的。

“殿下还说不饿,难道您的身子是铁打的……”

“殿下,奴婢求您了……”

“我说过不饿了,你们还跪在这儿做什么?”只听“哗”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掀翻了,少年语气里带着一些愤怒,显然很不耐烦,但听到玉垄烟耳里却明明是小孩子在闹别扭,并不招人厌,反而有些好笑,“好,好……既然想让我用膳,你们把姆妈叫来,姆妈来了我就吃……”

姆妈……玉垄烟愣了一愣,不知这在皇里是个什么称呼,更不知耶律重琰口里的姆妈是个什么样重要的人物……织云梳雨听殿下这样说,不禁对看了一眼,两人双双跪了下来回禀,“二殿下,皇上新选出的圣女玉垄烟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着呢,是个神仙一样的姑娘,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奴婢们只求殿下好歹用一些饮食”说着两个人把玉垄烟向里推。

玉垄烟被她们二人推进了大殿内,大殿内有片刻的安静,她还来不及有任何举动,只觉得有一个白影向自己飞过来,躲已是躲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正击中自己的额头。

“我不要什么圣女,叫她走,我只要姆妈,你们还我姆妈……”

耳内听到少年呼喊的声音,之后脑子里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并没觉得疼,只是下意识地捂住额头,感觉有热乎乎的体沿手指缝流下来,滴滴嗒嗒流了满手满脸,她这才意识到是血,自己在流血,她想自嘲地扯下唇角,但却没有力气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第一天进煜王府居然碰到的是这种局面,十岁的煜王耶律重琰这么讨厌自己,而现在满脸鲜血的她一定恐怖的像只女鬼,恐怕以后她也难讨这位小爷的欢心了……

玉垄烟醒来,只感觉头脑沉沉,一额头只到一层层纱布,她刚想坐起来,就被一只手臂托住,“玉姑娘你醒了?”却是织云。

织云服侍她坐起来,给她端来清水,玉垄烟见她态度诚恳,只得任由她服侍自己。

“这是……”她看向四周,是个致的房间,而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榻上。

“这是我的房间”织云说,“玉姑娘的卧房原来设在殿下就寝左近的偏殿,走几步就能到大殿的,我们下人的卧房距离大殿要远一些,暂时将玉姑娘安排在这儿是怕……怕二殿下又会对姑娘做出什么事情来……”织云的声音明显低下去,带着歉意地看了玉垄烟一眼,见玉垄烟情态安闲,心里又佩服又有些难为情,“玉姑娘,我替殿下向你陪罪了,其实二殿下他人并不坏……”

玉垄烟心想,连现在织云还替他遮掩,果然是忠心护主,只是她口说无凭,而现在她额上还在疼呢,她又怎么能信她的话呢。织云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又说,“其实二殿下的心我们也不准呢,但我们都敢用脑袋担保二殿下人并不坏,他对下人们很好,一句重话都没有,待我们就好像他的亲姐姐一样,人也斯文安静,不过毕竟殿下只有十岁,有时顽大发,也会弄的**飞狗跳,也只是小孩子顽劣的心,不过正赶上殿下心情不好,骂一句一半也有,但过去之后殿下自己就忘了,我们也更不会放在心上了。最近殿下心情不好,纳仁卓玛娘是从小将殿下大的,你从殿下的称呼就知道了,殿下最重情义,他对纳仁娘很亲近,她一走,他一下子没法适应……玉姑娘,以后你比我们更亲近殿下,我可没什么瞒你的,殿下虽然人长的高大,但心上还是个孩子,我们也只比他大了几岁,但就是大这么几岁,就觉得…完全不一样……玉姑娘看在殿下年龄小的份上一定要原谅他啊”

玉垄烟点点头,听织云一大篇叙述倒勾起了她的好奇,更理不清耶律重琰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物。但他是主她是仆,即使他是个混世魔王,她也不一样也要受着吗,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之说呢。

第7章

织云正谈得兴起,门外响起脚步声,梳雨的声音传来,“玉姑娘,清束子姑娘来看你了”,话未落,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已经飘进来,清束子出落的越发水灵,一身粉色锦衣衬的面庞如二月春桃,灵透的大眼更赛过盈盈春水,她脚步轻快,一脸的神采飞扬。

织云和梳雨早已识相地轻轻关上了房门。清束子看到玉垄烟时惊讶地啊了一声,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玉姐姐,你额头怎么了?”

玉垄烟掩饰地说,“没事,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清束子嘟起唇,额尔展开眉头,“对了,大殿下说明天要去清凉寺拜佛去呢,我一定记着替姐姐求一支平安符”玉垄烟讶然地看向她,没想到她和旭王已经这样熟识了,清束子倒没在意,只是将她一直拉着的那纤纤素手贴在她的面颊上。

玉垄烟忍不住呀的叫了一声,“清束子你……是不是病了……”手心下清束子的面颊滚烫。清束子听她这样说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姐姐,你看”她松开玉垄烟的手,轻轻捊起左手的袖口,玉垄烟瞥眸,只见清束子一段臂膀如白藕般洁白无瑕,只是手臂上那一点胭脂色的守砂却不见了,玉垄烟顿时明白过来,面颊不禁隐隐热起来。原来……原来她和旭王已经……

清束子悄悄伏在她耳边,面颊上有着小女儿的娇态,“姐姐我昨天才明白原来我们在杏吟殿见到的男人都不是真正的男人,见到旭王殿下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他……那里好大……”清束子的确口无遮拦,听她猛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玉垄烟整张面孔都红赤起来。她推开她呸了一声,“真是没羞没臊,这个也是能跟别人说的吗”

清束子调皮的挑着舌尖哧哧地笑了,“玉姐姐又不是别人,我们又不是没看过没经过的,说说都不成了吗?”,见玉垄烟瞪她,她连忙摆摆手,“好,不说了”说着这话的时候就冷不丁地去捊玉垄烟的衣袖,玉垄烟还没来得及躲,袖子就已经被卷起来,清透玉臂,一红如豆,美丽的景象让清束子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玉垄烟连忙拍开她的手,将手臂拢进袖内,“你忘了他还只有十岁”

“十岁怎么了,听说好多皇子十岁就当爹了呢”清束子快声快语地说,玉垄烟刚想说“胡说”二字,又忍住了,有点失神,她想起了那个好听又执拗的少年的声音,心想虽然是十岁,但看心恐怕连十岁都不到呢,对男女之事恐怕一星半点都还不懂呢。清束子见她的模样,摇摇她,“怎么了,玉姐姐是不是在想你的小郎君了?”

玉垄烟脸一沉,清束子忙闯祸一样的捂了捂嘴巴,“玉姐姐,你知道吗,旭王殿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他待我真好,还说过些天要带我去见皇上呢,现在我心里就像灌满了蜜,一个劲的往外冒,压都压不住……”清束子的脸上一派天真灿漫。

“皇上……”玉垄烟失神,想不到清束子这么快就有机会见到皇上了,可是她的喜悦不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皇上而是因为是他要带她去见皇上,皇上在清束子心目中只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词汇。

“嗯”清束子点了点头,“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办到的,玉姐姐,煜王长什么样子?我说呀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弟弟长的一定不会错,不过兄弟两个到底谁更好看一点呢”说着清束子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玉垄烟。

玉垄烟尴尬地低下头,她走进大殿的时候本还来不及看到耶律重琰的长相就被击中了额头,听织云的口气她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一夜,而来到煜王府一天一夜的她做为圣女居然尚不知道主人的样貌,如果说给别人听的话会不会遭人耻笑?

“我……还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但清束子应该不是别人。

“什么?”清束子愣住,“为什么?”

“因为一进府就受伤了,所以……”

“就因为这个?”清束子狐疑片刻,脸上现出狡狤的笑容,“一定是姐姐怕丑不肯见他吧”说着清束子兀自笑起来,自以为说到了重心。玉垄烟则懊悔自己失言,只能任由清束子笑个不住。

第8章

额头的伤换过几次药后差不多快痊愈了,这已经是她来到煜王府的第七天了,却仍没有见到耶律重琰的庐山真面,刚开始的好奇慢慢变得很淡了,其实从最初她对这个十岁的王爷就从不曾注意过。

相对于府里的其他侍女,她显得过分悠闲。每天会在府里转转,王府很大,即使七天了她仍旧觉得陌生。心境没有外表般平静,内心深处好像总有什么在召唤着她,隐隐的有那么一丝躁动不安。而同样躁动的还有煜王耶律重琰,听织云说纳仁娘走后重情重义的煜王一直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而且脾气变得躁动易怒,原本她们盼望她来后煜王的情绪会得到补偿和安抚,但是没想到恰恰相反,玉垄烟的出现反而让煜王更加反感也更思念从小哺育他的纳仁娘。为了圣女和煜王的安全起见,修嬷嬷和织云梳雨都同意还是让她暂缓一缓再去见煜王。

她从织云的寝室走出来没多长时间就发现自己迷路了,那一道道迂回环绕的回廊,那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殿,看到她眼里都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些华美而富丽的建筑让她眩晕,她走在里面如同置身于一所华丽的迷。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所大殿,与周围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它并不华丽,而是银灰色的砖石结构,却另有一种大气雄伟的气势。

这是哪呢?她心里想着已经走进去。殿内雾气缭绕,隐隐有钟鼎之声,巍峨的穹顶和神秘的氛围让她的心肃穆起来,这时她意识到这应该是一所佛堂。果然她远远看见了金壁辉煌的佛祖真身,也看到了跪在佛前蒲团上的少年。

确切地说她只确定那是一个贵族男子,因为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穿着紫色锦服的背影,还有那如墨色一样的长发被白玉冠轻轻束起,遮住洁净无尘的颈项。庄严空旷的大佛殿内只有紫衣男子静静跪在蒲团之上,而只看那道华贵的紫色背影就知道他的内心装着万千的虔诚,那份虔诚几乎传递给了她,她蓦地收住了脚步,踌躇着自己是否要原路退出去。

她自以为自己的脚步原来轻盈,但没想到她还是扰了他,就在她正踌躇不决的时候,他扭过了头,竖起食指搁在唇边,向她轻轻“嘘”了一声。他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回过头去,双手合十,继续虔诚的祈祷,而他身后的玉垄烟却怔住了。

那是一个身着紫色锦衣的少年,尽管他的回头仅是电光火石间但却足以让她惊艳,能够让她玉垄烟惊艳的男子在世间是不多的,因为她十三岁之前一直坚信世界上没有男子可与玉无言匹敌,因为她的哥哥玉无言太过标致完美,所以再好看的男子也不能过她的眼,然而今天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样貌与玉无言只在伯仲之间,而他还仅仅是一个少年!

虽然他身量很高,但如玉的面庞明明还带着些微稚气,点漆瞳眸只在一瞥间就好似在她眼前滑过两颗璀璨星子,明亮,调皮,高贵,天生霸气。

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和煜王耶律重琰是什么关系?她少有的好奇心又在蠢蠢欲动了,而她完全没有将眼前这个玉砌般的少年与前几日无理取闹的煜王耶律重琰划上等线。然后她对自己摇摇头,他是什么人有什么重要呢,不是有句诗叫相逢何必曾相识吗,想着,她转身想轻轻退出去。就在她迈开脚步的刹那,她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而又好听的声音。

“修嬷嬷说姆妈为了养育我抛弃了自己的呦呦待哺的孩子,她在我身边一守就是十年,她的孩子和我一样也是十岁,她却从生下他后就没再看过一眼,现在她该回去和自己的孩子团聚了,因为她的孩子也需要姆妈,他的姆妈被我霸占了十年,现在该还给他了,所以我不该再拦着姆妈了,因为姆妈也想她的孩子。可是我很想姆妈……吃饭的时候想着她,睡觉的时候想着她,祈求佛祖让姆妈平平安安,让姆妈的孩子也平平安安,要姆妈不要忘了琰儿,有时间一定要回看琰儿,一定要回来……”

玉垄烟的脚步定住了,身子也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定住了,她很快记起来,这个声音……七天前她在那华贵的紫色帘幕外听到过,那是煜王耶律重琰的声音,而眼前这个紫色锦衣少年居然就是耶律重琰。耶律重琰居然是那么好看的一个少年,好看的让人无法对他产生一丝厌恶想法的少年。

愣怔了片刻的玉垄烟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赶快走开,不应该再去招惹这个混世魔王,就在她刚要迈动步子的时候,少年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星子一样好看的眼睛向她看来,黑色的瞳仁里闪着好奇的一圈一圈的神采,他将食指压在唇上又对她轻轻嘘了一声,压着声音说,“不要声张,我是悄悄跑出来的,是给姆妈祈福来的”说完这些,他又轻轻咦了声,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对了,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玉垄烟轻轻退后一步,他比同龄的孩子高了许多,几乎高出她半个头,过近的距离让她有种压迫感。难怪人们说贵人多忘事,他们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居然说没有见过她。难怪,那时她一定比女鬼还可怕。

耶律重琰等着她的回答,但却只见她微垂着头,细眉轻拢,轻轻凝思着什么,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她一头如墨青丝,还有那一圈圈缠在她额上的白纱布,他想,她一这定是新来的侍女,不小心迷路了,误闯进大佛殿里来了,“你额头怎么了?”

玉垄烟仰起脸看着他,他在问她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可是这正是他的杰作,要她怎么回答呢。是他用一只坚硬无比的玉碗重重地,毫不怜香惜玉地砸在她的额头上,而现在他却在问她,她的额头怎么了。

他看到了那纤巧的面庞和和那双如水的眸子,她不说话,好像一直都是他在说话,她只是用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欲语还休的样子,他却讶然挑起了眉,“你的眼睛居然是淡绿色的,就像我最爱的琉璃盏和床边搁着的皇兄赐给的玉如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色泽的眼眸……”他声音里有惊叹还有少年的真纯。

这时殿外响起呼唤的声音,“二殿下……你在哪儿?”“二殿下,二殿下……”玉垄烟听出是织云和梳雨的声音,不禁又看了眼他,耶律重琰已经迈开脚步走向殿外,突然又回过身来,“我要走了,不能让她们看到我在这儿,不然佛爷的清净又被扰了”说着他已经急急地迈开步子走出去了。

玉垄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轻轻沉思,刚才那个替娘祈福忍受思念之苦的虔诚少年还有不愿让丫头闯入打扰佛祖清修的慧心少年和前几日那个飞扬跋扈的煜王耶律重琰可是同一人吗?

第9章

侍女们住所的后山有一条天然形成的溪流叫浣玉溪,这条溪流从皇内院经过再穿过煜王府一直流出外。玉垄烟睡眠很轻,清悠的夜晚,躺在枕上,总能听到潺潺的溪声,好像浣玉溪就在枕下涓涓流淌。即使睡意渐浓,朦朦胧胧间,浣玉溪仍旧缠绕在梦境里安闲的淙淙流着。

可是今夜溪声却变得异乎寻常,变得汹涌而不平静,就像有无数人在溪水里奔跑,脚步声像鼓点一样踏在她的心里。她猛地清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穿衣出门。

她看到了在溪水里奔跑的少年,月华照在他的脸上,那漆黑的瞳仁像两颗星子在她眼前滑过。好像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惊怔住,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个幽静的夜晚,少年会在冰冷的溪流中奔跑,好像前边有什么他要努力追赶的目标,他的身影在她身前掠过,并没看到她,她张张嘴想喊一声,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恍神间再看向他时,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黑亮的溪水在不远处打起了一个湍急的旋涡,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来不及多想就纵身跳进了溪流中。

耶律重琰躺在榻上,浑身都是湿的,人也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烧。织云梳雨看到浑身湿淋淋的玉垄烟拖着昏迷不醒的耶律重琰闯进寝殿时,都吓懵了。二殿下明明好好的睡在榻上啊,她们明明给他拉好了帘帐,驱散了蚊虫,看他好生生的睡熟了才敢退下来在他床侧睡下,可是殿下怎么就……丫头们都手忙脚乱地帮他换下湿衣,擦干身子,盖上柔软的锦被,又叫长安去请御医,可不一会儿长安苦着脸回来说门已经关了,即使找到御医也没法出来。

正在大家一团乱的时候,已经换好一身干爽衣衫的玉垄烟捧着一只陶罐从人群里走出来,她镇定地吩咐织云去准备滚烫的热水,叫梳雨找来绵软的毛巾,又遣散了一众帮不上手的丫头叫她们自去睡觉。她用热毛巾敷在耶律重琰的额头上,叫织云梳雨每隔一刻钟换一次热水和毛巾,她将陶罐里的药酒倒进银盆里,将毛巾浸透,开始给耶律重琰擦拭上身和双脚,擦的时候要用力,直到皮肤泛红,这样体内的热毒才会发散出来,擦到第三遍的时候耶律重琰身上的热力慢慢退下去。

她沾了些水滴在他干裂的唇上,这时他突然张开了眼睛,唇角蠕动叫了声“姆妈”,玉垄烟以为他醒了,吓了一跳,但再看时才知道他是无意识的,他的手缠在她的腕上,唇里依旧叫着“姆妈,姆妈”,就像一个孩子在渴求着母亲的温暖。

“殿下又想纳仁娘了”梳雨轻叹。

“这些日子殿下真是很可怜,玉姑娘你就陪陪殿下吧,殿下是把你当成了纳仁娘”织云恳切地说着拉着梳雨悄悄地退了出去。

生病的耶律重琰看起来就像一个孤单的孩子,他不断叫着姆妈,把头移向她的身子,寻找着温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母被他一声声的叫唤唤起来了,她轻轻地躺在他的身边,将他的头揽进怀里轻轻地抚着,他的脸紧紧偎在她的口,口中的叫唤慢慢的轻了。

他的呼吸均匀了,他的额头热度已经消了大半,这才放心下来。心刚刚踏实了,却又斗地吊了起来,她呀地叫了一声,夜色中她的整张脸全都红了。她的口突然被一只手捉住了,是他的手穿过了纤薄的纱衣罩在了她左边的房上。

她身子一抖,刚想使劲推开他,却见他双眸紧紧闭着,嘴里咕嘟了一声,是带着甜润和满足的“姆妈”,他的头仍旧靠在她的口,呼吸匀称,微微稚气的唇角带着一个月芽般的弧度。他睡着了,可是手却捂在她的口,肌肤交贴,绵密的无一丝缝隙。但是那只手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轻轻地在她的房上,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像孩子把手贴在妈妈的口,单纯温情毫不亵。

可是她的脸还是毫无扼制地红了,这是第一次一个男子和她的身体这样密切的接触,尽管他在她眼里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她觉得被他这样着很难过,很想一把推开他,但是看到他睡熟的面孔和唇角幸福的轻弧她犹豫了,不忍心了。那个夜晚,她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就这样任他依偎着直到天明。

第二部分

10

“大殿下来了”外面的丫头不知谁喊了一句,哗一声跪倒一片。玉垄烟跪在床榻的幕帐外,低垂着颈子,双手轻轻地埋进裙裾里。从清束子口里她听到过大殿下的名字,清束子的口气总是甜软而幸福的,现在想起清束子的话她的脸还有点热热的。

在清束子的描述中,他应该是一个一流的英俊人物,她有丝好奇却并没有抬头,只是微垂着头恭谨地跪着,把颈子垂成一个最美妙的弧度。然后她看到锦袍的一角,从她身边经过,薄纱的层层帐幕被掀开,他走了进去。

已近中午,层层帐幕却把太阳光线遮避的严严实实,华贵的少年仍在沉沉睡着。玉垄烟听到清朗的声音从帐幕内传出来。织云和梳雨随侍在内,小心地解答着大殿下的提问。

“早晨,里的御医已经来过了,已经服下压惊的药丸,玉姑娘又用药酒给二殿下擦了身子,现在没什么大碍了,请大殿下放心”

耶律重琛点点头,停了几秒,目光从耶律重琰身上缓缓移开,听梳雨一说,他鼻内果然闻到一股药酒的清香之气,不禁问道,“玉姑娘是哪位?”

织云忙答,“是新来的圣女玉垄烟姑娘”耶律重琛哦了一声,帘幕早已掀开,玉垄烟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他已经停在了她身前。

“你就是玉垄烟”他的话是肯定句。

“是”玉垄烟话音未落,一手指已经停在她下巴上,轻轻将她低垂的面颊勾起来。让她的眸子正对上他的。看到她的时候他微微怔了一怔。那是一张玲珑剔透的面孔,并不最美,却有种荡人心魄的气质。那盈盈的琉璃眼眸似水波微荡,让你心驰神迷的同时再看向她时却又分明是波澜不兴的样子,只疑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的确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怪不得清束子对他如此迷恋。她一动不动,任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肌肤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惊谎也不谦卑。她的唇角有那么一丝笃定的笑意,似乎早料到他会在经过她身边时会勾起她的下巴,在看到她时会微微怔住。

“听说是你救的二殿下,也是你给二殿下擦的药酒?”盯着她的黑眸里有一丝玩味。

“是”她声音很轻,就像她身上特别的袅袅的香气。她的眼波轻轻转了一下,却没有自他的脸上移开。

“这些药酒是什么来历?”他的手收了回去,暧昧瞬间在空气里消失。玉垄烟却仍旧看着他不慌不忙地答,“这是家父心研制出来的秘方,对伤风发热有很好的功效”

耶律重琛淡淡嗯了一声,“很好,好好服侍二殿下,我会再来看他”

“是”玉垄烟轻轻低头。脚步声向殿外走去,只听得丫头们齐声说,“恭送大殿下”,玉垄烟在那脚步微滞的时候抬起头,他果然回身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玉垄烟又给耶律重琰擦了一遍药酒,刚要离开,耶律重琰的手却紧紧地抓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姆妈……”他的唇轻轻动着,鼻子凑到她身上来,吸着她怀里的清香。她以为他又要做出“轻薄”举动,慌乱中用手推了他一下。他张开了眼睛,漆黑如星子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脸上。

他以为是真的,姆妈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睡在她的怀里,鼻子里是她特有的香。但是张开眼睛却发现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境。

11

眼前的是他认识的一张脸,只见过一次,却印象深刻,昨天他还特意叫长安去打听有没有一个新来的长着很特别的琉璃眸色的丫头,打听到了就把她带过来,他要留在身边使唤。也不知为什么,见到那双眼睛他就想起翠绿色的琉璃盏,那是他最爱的颜色。只可惜长安垂头丧气的回来,说这些天里并没有分派过来新使唤的丫头,他还为此骂了长安几句。没想到他想找的人儿就在眼前,在他思念母的时候,张开眼她居然在他身边。

“是你”他眼眸中的光芒刺到了她,她连忙褪开了他的手,移开几步,而他的目光已经追过来,亮晶晶地罩在她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记得我了?”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方才还沉静让人怜爱的面庞现在已经神采奕奕。而少女并没有像他一样露出惊喜的表情,而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轻轻跪下,“玉垄烟扣见二殿下”

“玉垄烟……”他的眉轻轻锁起,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时织云和梳雨已经在旁边笑着回复,“二殿下忘了,她就是皇上为您新选的圣女玉垄烟啊”,两个人久在里早已学会察眼观色,看二殿下的表情就知道他很喜欢玉垄烟。

只见他凝眉轻思,玉垄烟在地上跪着,他不说起也不说不起,只是沉思。她额头的纱布已经除去了,额角有一块淡淡的疤。记得在大殿他曾好奇地问起过她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而她只是用那双琉璃眼眸沉静地回望着他,那样放肆却又如此收敛,那溪水一样的明眸欲语还休却让人过目不忘。想必那时她就知道他的身份吧,可能还会在心里骂他明知故问,却本不点破她就是他的圣女。

织云和梳雨以为二殿下看玉垄烟看入了神,两人对看一眼,唇角都忍不住浮上笑意。玉垄烟静静地跪着,低着头哪也不看,就好像入定了一般,他不说起来她也并不在乎一样。就在这时织云和梳雨唇角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因为她们看到二殿下的脸色不知为什么沉了下来。

“你居然骗我”二殿下的声音很轻,她们俩听到了却并不知什么意思,然后二殿下的手突然指向了帐外,声音拔高吓了她们一跳,“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也不要什么圣女”,织云和梳雨为这突然的状况吓的愣在了一旁。

玉垄烟这时抬起了脸,她面无表情,微仰的下巴居然有一抹孤傲的弧度,看在他眼里,总感觉她眸子里有一股藐视的意味,心里怒气大盛。里的大小丫头都围着他一个转,他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无尚珍宝,不曾体会被人无视的滋味。然而她,却让他感觉她无视他的存在。

“出去”他大叫一声。玉垄烟慢慢站起身,连转身的姿势都那么轻盈,她居然就那么面无表情轻悄无声地走出了大帐。

他的手指僵在了空气中,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她会扣头,会哭闹,会请罪,甚至会求她原谅。织云和梳雨的心全都揪紧了,很想过去拉住玉垄烟,因为她们了解二殿下,你可以哄着他,顺着他,却千万不可以忤逆他,不然……她们的牙齿开始打颤。二殿下很少发怒,但脾气一旦起来就不会很快收闸,而今天还只是前兆。心里想着去拉玉姑娘,然而脚下却连动都不敢动了。

耶律重琰的手却突然捂住了口,大叫一声跌到榻上,一众丫头都慌了神,殿下主子的叫个不住。耶律重琰只是弓着身子,面孔迷乱,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娘的名字。织云见此情景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拉住玉垄烟,“玉姑娘,不好了,殿下好像迷症了,嘴里只喊着纳兰娘,你快去看看呀”,看着织云一脸焦急,玉垄烟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到寝殿。

纤纤素手移上他的额头,却早被他抓住,手臂也紧紧把她的身子捆住,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她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和他一起滚到床榻上。他的脸磨蹭着她的口,嘴里一声声唤着“姆妈”,柔顺的像只小猫,好听的声音也带着撒娇的味道。

织云和梳雨一看殿下这样,这才悟出了三分门道,但也吃不准殿下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只是遣退了小丫头,自己也悄悄退了出去。

他本就比她高,现在她的身子连动都不能动,他像一个大孩子一样脸贴在她的口,只看见黑长的睫毛紧紧贴着眼睑,一张脸玉雕一样致,红润的唇里发出让人酥麻的声音,“姆妈,姆妈”这个声音几乎可以唤起所有女人的母。他的手故计重施伸进她的衣衫罩在她的口,修长温热的手指却有点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好像在寻找最好的安放位置。他的手让她身上起了一层**皮疙瘩,却本动不了半分。他的手终于安分下来,静静地贴靠如同第一次一样,黑长的睫毛颤动的频率越来越慢,他的唇贴在她的口,却恰恰是她最敏感的位置。或许是服用特制药丸的缘故,她感觉头已经膨胀,有什么慢慢浸出来连同他的唾一起湿透了轻薄的纱衣,露出一片粉嫩春色。而她第一次见识了他的顽劣。

12

玉垄烟不动声色地等待,她想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预留了许多内容,他一定会来就在不久之后,但是她错了,一恍好几个月过去了,耶律重琛连影子都没再出现过一次。他会再来看他的话也成了一句空言。

耶律重琰不在她计划和目标之内,然而她却必须和他纠缠。记得那天的晚膳,餐桌上的饮食琳琅满目,摆了满满一长条桌。她从不曾知道皇家的一顿饮食竟是这样丰富和盛大。耶律重琰已穿上了正服坐在餐桌旁,他正襟危坐眉梢都没有扫她一眼。方才在床榻上的“亲昵”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她远远站在殿外的帘幕旁,微风轻拂,薄纱轻摆,飘飘欲仙。而她只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耳内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围绕着他的莺声燕语。织云和梳雨是他的贴身大丫头,自然所有的食物都要先经她们的口试尝后才放入致的小碟内递给他品尝。只是这个小王爷在玉垄烟看来实在是刁钻难伺侯,半个时辰过去了,织云已经用尽心思尽挑着他平日喜欢的尝了放在碟子里,可是他不是摇头就是说不合口,甚至烦燥地把筷子摔了,弄的小丫头们哗地跪倒求主子好歹吃一点。织云和梳雨见二殿下半点饮食都没进更是愁眉不展,这些日子伺侯二殿下的膳食可把她们难为坏了。

“二殿下,即使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也好歹吃一点吧,明天你想吃什么先告诉我和梳雨,我们让厨房的厨子编着法做就是了”织云跪在地上说。耶律重琰却不答话,只是用眼角轻轻扫了一下站在大殿外的玉垄烟,但很快就移开了,只说,“收了吧,光看着就饱了”,说完这句话,眼睛却又扫了一下殿外。

心思灵巧的织云早给梳雨使了个眼色,梳雨立刻会意,走过去轻轻拉住玉垄烟,伏在她耳边,“玉姑娘,你过去帮殿下挑几样好吃的,他一定会吃”,玉垄烟不以为意,心想,活该饿他几顿才好,她去的话他更不会吃了。梳雨见她不去,拉着她的手已经求了好几遍了,玉垄烟实在拗不过,只得走进去。

她想他天天锦衣玉食惯了,好东西再好吃也该腻了,所以她挑了一些素净爽口的食物,自己先尝了,再夹在小碟子里递给织云,织云摆手叫她自己给他端过去。她走到他身边,也不说话,把小碟放在他眼前,一双明眸斜过去看他。

他眼睛转了转,睫毛一掀问她,“这是什么?”

“这是青菜”她答,双眸继续盯着他的脸。他偏过脸用筷子夹起来,伸到她嘴边,“我不吃菜梗,你把菜梗替我吃了”,玉垄烟脸一窘,想不到这个尊贵的小王爷让她和他分吃一棵蔬菜。织云向她摆手,意思是没关系让她尽管吃就是了。

她也并不推辞就着他的筷子把青菜的上半部分吃了,耶律重琰好像很满意,将剩下的菜叶全吃光了。旁边的丫头们这才舒了口气,都大感欣慰。只见玉姑娘尽挑的是些平时二殿下连看都不看的素菜叶子,而二殿下却总是让她先吃一口自己吃她剩下的,好像玉姑娘吃过的东西都变成了天下难有的珍馐美味。丫头们还发现每次玉姑娘夹菜给他时,二殿下都将鼻子凑到玉姑娘袖口内嗅几下,弄得她们都在底下偷偷的笑又不敢笑出声。

“那天为什么骗我?”虽然嘴里吃着她夹的东西,但嘴也没能闲着。

“我并没有骗你”她平静地说。他偏头想了一想似乎觉得她说的有理,又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我的圣女?”看她一脸淡淡的样子他就想刁难她,或许潜意识里刁难她是想让她注意自己,因为他从小到大不曾被人忽视。

“你并没有问我”她理所当然地答,淡淡的两句话顿时让他语塞。自动转了话题,“听说是你救的我?”口气里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是”她将一些金针茹放在他碟子里,不知不觉他已经吃下了许多她挑的东西。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睃巡,“你会游泳?”语气里仍有些怀疑的水分,这么轻薄的身子居然能将他从水里拖出来,可见泳技了得。她顿了一顿,目光好像飘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是哥哥教的”她唇角突然出现一个飘忽的笑意,又在瞬间消失。

13

玉无言已经回来两年多了,虽然玉垄烟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的小跟班,小尾巴,但她却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话。他清寂沉默,才十几岁的孩子,却显得深沉成熟,远远看去,他一身白衣,在微风里像颗飘逸的玉树。爹爹是杏花寨方圆多少里的名医,玉无言从十一岁就跟随爹爹行医,他天负异秉,才两年多却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爹爹感慨不已。

圣手郎君玉无言,寒玉公子玉无言这样的美称已经传的神乎其神。爹爹的药材里要用到一味鱼骨,总是吩咐玉无言却河边捕鱼,他去杏花溪的时候,她是必要跟着的,只是有时候他旋身站住,就淡淡看着她也不说话,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回去,虽然他总是淡淡的,但她从不愿违懊他的意思,只得怏怏回去。而下次玉无言再次去溪边捕鱼时,她学了聪明,总是带上一两件脏衣服去河边洗,这样他就没有理由遣她了。

玉无言捕鱼前总是先在石头上静坐一会儿,他的眼睛好像望着溪里游来游的鱼儿向它们做最后的道别,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那样静静坐着,仙姿空寂,静如远山。玉拢烟是从不曾见过他下溪的,他来到溪边时,手已经从怀里捏出银针,只看到他手腕一翻,银针已经从他手里如天女散花般发散出去,当然玉垄烟是看不见的,因为他的手法极快,她只是想像。有九尾鱼会浮上水面,不多也不少,都是一针毙命。只见他临江站着,衣袂飘飘,飘逸而潇洒,让玉垄烟羡煞。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会追着他要他教她用银针捕鱼,当然玉无言对她的死缠烂打总是不理不睬,偶尔被她逼急了,他的眉毛动一动她就立刻闭嘴了,但这时候也不多,所以总是她围着他说个不停。

她手里洗着衣服,眼睛却总是瞄向在石头上坐定的玉无言,她总猜不透在捕鱼前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她很愿意看这样的他,白衣飘飞而人却静寂清冷,仿佛仙化成一尊风姿飘逸的玉观音,她看得痴了,连衣服飘走了都不知道,待到发现时就跳入水中去抓,那是哥哥的衣服怎么能丢呢,只是衣服飘去的溪流越来越深了,她跌进了水中,从小在河边长大的她居然是旱鸭子,因为没人会教她。一双手抓住了她,将她托出了水面,他带着她在溪水里游,将衣服抓回来,她的身子那么轻快像在飞一样。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以后,再一次捕鱼时,他开始教她游泳,她很笨,而他教得很细致。偶尔有时候她拿他的银针学他的样子去飞鱼,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消失在水里的极细的银针只要他下水都会很快找到,他有极佳的眼力。是他让她练就了一身好泳技,那些飞针捕鱼的日子对她来说那么珍贵。

“哥哥?你哥哥叫什么?”她的思绪被耶律重琰打断了。

“玉无言,寒玉公子玉无言”玉垄烟说道,“他什么都会,那些给殿下擦的药酒也是哥哥研制的”在耶律重琛面前她没有说实话,因为有防备,但耶律重琰还是孩子,她无须刻意隐瞒。

耶律重琰哦了一声,好奇地看着玉垄烟。玉垄烟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他从没见过这种表情在一个女孩子脸上出现过,那时候他一点都不懂,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后来他懂了,每每想起这样的表情心就会刺痛。

机缘巧合玉拢烟被分派来服侍耶律重琰,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小王爷子这样乖戾难测,甚至连天都敢翻过来。在他身上她本没想到要舍半分力,然而她大大的错了。

既然做了他的圣女,身在其位,她也少不得要做做样子来看。从织云、梳雨那里了解了耶律重琰一天的时间安排,才知道别人只看到他们锦衣玉食,而实际上做个出色的王爷也不容易,光看他们排的密密麻麻的学习课程就知道了。文,武,音律,骑这些课程时间界定都非常严格,必须每天遵守,稍有怠惰,就要罚站或者杖手(当然虽然有这种规定,但也没人敢做这个执行者,所以这些惩罚也只是起威慑的作用)

早晨还没到辰时玉垄烟就早早起来梳洗完毕,过寝殿这边监督耶律重琰起床功课,彼时织云、梳雨也刚刚起来,见玉垄烟已经清清爽爽的走进来,忙打起帘帐叫小殿下起床。只是小殿下睡得很死,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两人只得挨上前大着胆子去轻掀那条盖的严严实实的锦被。没想到一掀不打紧,两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被子里哪里还有二殿下的人呢,只是并排着的两只枕头。昨夜她们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们服侍二殿下躺下才退下去的。

“二殿下去哪儿了?”玉垄烟问。昨天还和他说的好好的,让他早早起床做功课,她会来监督,他也答应的好好的。

“我们不知道啊,一点都没觉察二殿下什么时候出去的”织云梳雨的声音里都带着哭音。瞧玉垄烟的脸色,虽然还是那样镇定,但总有些不好看了。二殿下也真是的,玉姑娘这是来后第一天执勤,怎么也要给她点面子才是,二殿下为什么哪天不挑偏偏挑这天呢。听门上回说二殿下卯时就带着长安出去了,虽然告知殿下不能私自出,但二殿下又岂是他们能拦的住的。

玉垄烟静坐在耶律重琰的寝外等他,到午膳的时候织云梳雨请她去吃点东西她连眼皮都没眨一眨,看玉垄烟的样子,织云梳雨心里急的什么似的,就盼着二殿下能早点回来,又怕他早回来和玉姑娘起什么冲突。

直到天蒙蒙黑,耶律重琰才领着长安兴冲冲走进来,将长安手里拎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玩艺赏给一众丫头,大家都皆大欢喜,直到走进内殿,长安手里的玩艺也打发光了。耶律重琰一眼看到玉垄烟坐在殿前一个锦色绣墩上,脚步慢了一慢,收敛了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清了清喉咙的同时悄悄给长安使了个眼色。

长安鬼机灵,扬起手来就削了自己两个耳刮,“叫你不长记,什么忘了也不能忘了小爷的功课呀,叫你以后还教唆小爷出去玩”

玉垄烟不理会,目光移向耶律重琰,耶律重琰也在看她,眸光清亮,带着些微的挑衅,好像在说听到了吗,是长安教唆的,看你拿我有什么办法。

玉垄烟面无表情,“梳雨,去把先生的戒尺取过来”,大家一看这情形,有点慌了神,梳雨只是犹豫着,玉垄烟拔高了嗓子,“快去!”梳雨吓的一溜烟跑了,其他人全都跪下了。

他们知道祖上的教规都非常严格,是先皇亲自拟定,与圣喻无二,这些戒规一直以来未能执行也是因为皇子们身份尊贵,其他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但真要碰到个认真的人认真执行起来,也是没人敢阻拦的。

“玉姑娘,二殿下身子矜贵,您要罚就罚我吧,是织云睡得太死没看好二殿下”

“玉姑娘,是小的教唆二殿下出去的,要罚就罚小的,和二殿下没有关系”

耶律重琰一直似笑非笑地站着,好像看别人演戏似的,眼睛微眯觑着玉垄烟,他一点也不相信她敢真对他下手。

玉垄烟取过梳雨手中的戒尺,对他说,“君无戏言,既然二殿下昨天许了诺,今天就要照办才是,怎么可以私自出,将大家的辛苦都凉在一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殿下可知道错了?”

“是”耶律重琰挑眉。

“君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是长安教唆殿下的还是织云看管不利?”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主意”耶律重琰清清朗朗地说。

“好,那请殿下伸出手来”

耶律重琰唇角微抿着笑将两只手一齐伸出来,那是一双比女子还要细嫩好看的手,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能生就那样一双手。那双手连一都会不由得小心翼翼怕刮破了它。看着这样的一双手玉垄烟犹豫了,但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扬起了戒杖。

戒杖还没落下,早有一大群人惊喊着,“玉姑娘手下留情”“玉姑娘使不得啊”,玉垄烟不管,这个二殿下早就欠有人好好教训他一顿了,戒杖狠狠落下去。

14

耶律重琰靠在墙壁上,脸有些苍白,但眼睛还是黑漆漆的,失神而执拗。长安不停地用袖子抹着眼泪,好像被打的是他一样,织云和梳雨拿着药膏侯在旁边,都是一脸的焦急关切。怎奈不管她们怎么求,耶律重琰就是不肯抹药,更不让她们近身。看情景好像被杖手的是一众围侍的下人而不是旁若无人的二殿下。耶律重琰罚站,大家都跟着小心翼翼的伺侯着。

众人全都焦急没奈何的时候,玉垄烟走过来,身后跟着如意和琉璃,这两个丫头是耶律重琰特意分给她的,还替她们改了名字。玉垄烟走到耶律重琰面前执起他的手来,低头捋开他的袖子。

“让我看看”她声音轻细,神态安宁。一旁的下人皆屏了呼吸,害怕二殿下突然大发脾气,刚才连平时和他最亲近的织云梳雨想查看他的伤他都不让。哪知大出人们所料,二殿下竟一动不动,只任玉姑娘将袖子挽上去,在场的下人都吸了口气,二殿下的手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还难为他竟一声不吭,这个玉姑娘下手也实在忒狠了。

玉垄烟叫琉璃取过药膏来,执起他的手,一点点替他抹药。她颈子低垂,一缕秀发从耳后滑脱出来,在他眼前盈盈轻晃,轻触在他肌肤上的手指柔软温柔,从她身上有一抹淡淡的香直泌入鼻息,方才还疼得钻心的手指竟一点也不疼了,只感觉到清凉和温软,只期望她的手指在肌肤上多停留片刻。

“从没有人打过我,你是第一个”他说,玉垄烟不答话,也不说规劝的话,只是默默为他抹药。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和娘一样的香气?可是娘却从来舍不得碰我一个指头,即使我淘气,她也不曾训斥过一句,而你……”他的声音略有迷惑。

“我不是纳仁娘”玉垄烟抬起头来正视着他的眼睛。他黑漆的眼睛有片刻的凝滞。她淡淡地说,“殿下今天落下的功课补上以后才能用膳,长安,把书替二殿下拿过来”

“不必了”耶律重琰叫住长安,“今天的功课我都学会了,今天先生说要讲庄子,第一课就是逍遥游,而庄子的全本我已经全部看完了”说完,他开始朗朗背诵起逍遥游的片断,念完之后又加上自己的注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早已经学过不下数遍且背的滚瓜烂熟,知道的更是骇然于心,先生还从没讲过庄子,书也是昨天才拿到,他居然才翻了一遍就已经倒背如流,了然于心。玉垄烟才知道耶律重琰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的腔调圆润好听,抑扬顿挫,带着音律的美感,丫头们虽然不懂二殿下讲的内容,但一个个也听得痴了,全都露出崇拜的神情。长安方才还弓着的腰也抖得直起来,下巴昂起了老高,眼睛斜睨着玉垄烟。像是在说,瞧瞧,二殿下是因为有成竹才出去玩的,先生讲的内容他都会了还听它做什么?你什么都不问,凭什么把二殿下打的这么狠?

念完后,耶律重琰眼波一转,“玉垄烟,我解释的对不对?”他没有象称呼织云和梳雨时那样叫她姐姐,他的语气很恭谨,却内含着挑衅。她琉璃般的眼眸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他得意的地发现她严肃的面庞还是变了一变。然后她转身说,“织云,梳雨,替殿下准备晚膳吧”,说完就带着琉璃和如意走了。

长安一直跟着玉垄烟,见她停住脚步就走过来跪下,求她以后取消杖手的规矩。玉垄烟看了他一会儿说,“看来你对二殿下很是关心”

长安说,“二殿下是我的主子,长安一辈子对主子忠心不二,二殿下身子矜贵,实在不行,玉姑娘以后就处罚长安吧,长安什么都替二殿下受着,求玉姑娘成全”

玉垄烟点头,“好,我答应了,不过我问几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

长安忙点头,“玉姑娘问一百个问题我也答应”

玉垄烟一笑,“听说你以前曾服侍过皇上?”

长安称是,“那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皇上登基以后见二殿下身边没有得利的人就让我过来服侍二殿下了”

“那么你肯定知道圣上好像有一项特别的爱好……”

长安不等玉垄烟说完,就眉飞色舞地说,“这个小的知道,圣上从小就喜欢书法,外帮人进贡的礼品,不管是多贵重的黄金珠宝他也不放在眼里,但有时一幅小小的字画却能讨得他的欢心。圣上不仅喜欢看还喜欢自己写,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的书法就已经名动京城,登基以后被人称为‘御龙体’,许多书法大家争相摩仿,却连一分髓都得不到呢,听外边人说皇上虽然年纪尚轻,书法却已经登峰造极,皇上是九五至尊,他的书法独一无二,几乎无人能仿”

“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想看看呢”

“原来玉姑娘也喜欢书法”长安献宝地说,“对了,我记得前一阵子皇上曾亲赐过二殿下一幅字画,二殿下很喜欢让我恭恭敬敬地收起来,锁在添宝阁里呢”

“是吗”玉垄烟淡淡地问,“能不能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那有什么不能的”长安索了一下身上,从颈上取下钥匙,“前两天二殿下还叫我把添宝阁的钥匙交给玉姑娘保管呢,这两天一忙我就忘了,这就是钥匙,玉姑娘想什么时候看就去看吧,长安就管不着了”

玉垄烟叫琉璃取过钥匙陪她去添宝阁看看。添宝阁里珠光宝气,各地官员进贡的礼品以及皇上平时赐的各类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玉垄烟连看都没看,只取了那轴字画出来。

刚回来想细细地品一品,织云已经急匆匆找来了。她忙把画收起来,跟她一起去耶律重琰的寝。织云只说二殿下手受伤了,又不肯吃东西。果然玉垄烟看见他坐在座位上,身边伺侯的丫头苦口婆心地求着,他好像连听都没听见似的,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看到她时,眼睛就定住了。

梳雨看见她来了,像见了救星一样,悄声说,“玉姑娘你可来了,今后二殿下进膳可离不了你了,只要是你喂的二殿下什么都肯吃,你不在身边他连嘴都不张呢”,玉垄烟过来干净利落地挑了几样食物,自己先尝了给他放在碟子里。耶律重琰不动,只是向她眨眨眼。

玉垄烟不明所以地看看他。他看了看食物,然后向她张张嘴,她才明白是要她喂他。

“怎么了,我的手现在疼得很呢,是你把我弄成这样,是不是要负责喂我吃饭?”他得礼不饶人地说。玉垄烟想才打了几杖就打得连手都不能动了?不过她也懒得和他理会,拿起筷子喂他。没想到他仍旧刁钻的紧,就连炸好的鹌鹑蛋也先要她吃一口他才肯吃,否则嘴巴就闭得紧紧的,拒不食用。偶尔他还轻轻哼一声,提醒她他的手现在还疼着呢,而他的手弄成这样全是她的功劳。他的举动看在丫头们眼里完完全全是在撒娇,有几个丫头悄悄捂着嘴笑起来。

自从纳仁娘走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二殿下这样,以前纳仁娘对二殿下说一不二,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可殿下就是听她的。而玉垄烟没有一样和纳仁娘相同的,对二殿下也是冷冰冰的,还第一次动了刑罚,可是天底下就是一物降一物,二殿下虽然表面调皮淘气,骨子里却已经被她降住了。

直到服侍耶律重琰睡下,玉垄烟才抽出身来。在灯下,她轻轻地打开卷轴,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名贵的兰花洒金御宣上,隽逸的字迹一点点浮现。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笔走龙蛇,姿态万千。一股王者的霸气似乎从每一道笔画中直透出来。那是一首气势恢宏的词,玉垄烟轻念,“浊沙万里蔽昆仑,风暗卷云浑。丈夫当世,纵歌横辔,匹马出玉门。谁言关外多离苦,对漠漠烟尘。无语独欢,登高笑眄,犹见古来人”,右下角一痕金印,是个瑱字。她知道那是当今圣上的名字,耶律重瑱

15

玉垄烟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个瑱字,她内心微悸,好像它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字体,而是和当今皇上存在着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它如同神话,隐隐的透出一种矜贵之气。

“耶律重瑱”她轻轻念道,天底下应该没几个人敢念他的名字,即使是在私下。她有点失神也有点懊恼,进时间已经不短了,而她连接近耶律重琛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朝见圣颜。每天光一个耶律重琰就足够让她头痛了。

这个十岁孩子的子她一点都不透,说他懂事,他有时候又顽劣异常,说他乖张,他有时候又聪颖乖巧。总之你觉得透他子的时候,他又反其道而行之。就拿学业的事来说,她曾要求先生跳过庄子讲别的诗书,因为耶律重琰一旦对一件事物完全掌握就会失去兴趣。然而先生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学究,听说做过两代皇帝的太子太傅,也曾教过当今皇上,可以说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总是有点迂腐,一定要按自己的套路来教学。

自从她执行过杖罚后,耶律重琰表现还算过得去,那药膏是她带来的特制的金创药,对伤有奇效。明明他的手早该好了,可是让她奇怪的是耶律重琰仍一直喊痛,织云想去请御医来看看他又不肯,只肯让她帮他涂药膏,而且他自己连筷子都不肯拿,只让她喂他。难道是她带的药膏失灵了?那可是出自玉无言的手啊。她也懒得去细究了,只要他不调皮淘气,她喂喂他倒也算不得什么。

每天清晨起来,他会自动去雕花阁读书,先生照旧在讲庄子,他坐在先生对面偶尔认真听上两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敷衍了事。自从知道他天资过人之后,她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肯乖乖坐在那儿听课不到处闯祸她就知足了。不过有时候耶律重琰着实让人哭笑不得,这个小王爷居然连皇上的老师也敢戏弄。

有一次玉垄烟过雕花阁来查看,只见织云和梳雨站在雕花阁门外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她走近了,她们才发觉,连忙敛了笑,却都憋了个大红脸。见玉垄烟一脸疑问的样子,织云只好指指雕花阁里面。玉垄烟隔着门缝一看,却见先生的后背上粘着一只手画的王八,先生一面念课文一面摇头晃脑,背后的王八好像活了一样,也慢悠悠地跟着摇晃,而坐在对面的耶律重琰一脸的端正严肃,煞有介事地跟随先生一起念着。他这是用王八来比喻先生的迂板呢。站在门外的玉垄烟也忍俊不禁起来。

每天她都会在灯下细细地看那轴字画,那些字迹笔顺,一横一竖仿佛都一点点刻在她的心板上,她一闭上眼,那幅字画好像就在眼前飘荡。每次看到它,她总会想起耶律重琛。他曾回过头来看她的那一眼以及他曾说过会再来看耶律重琰的话,可是不管她多么笃定和确信,他都不曾再出现过。而清束子最近也没有来看她。

是呀,有清束子这样娇俏的女子在身边,即使那一刻他曾对她动心,过后也早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现在一定爱的死去活来,如胶似漆,而她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又拿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

她走在内干净的甬道里,轻盈的如同一朵云。她尽量让自己放慢脚步,让唇角弯起一抹轻微的弧度,用从容和镇定来掩盖内心的激越。她这是第一次去旭王府,而旭王府和她所处的煜王府只隔着一条甬路。虽然如此接近,去是侯门深如海,在她进半年以后才得到第一次去旭王府的机会。

她是去取皇上的赏赐,是赏给皇上的小皇弟耶律重琰的,由耶律重琛领回来,指明由王爷身边的圣女过去领受。她走进正门,穿过一道道回廊,如果不是沿途总有适时走出来的丫头指路,她早已经迷失在硕大的旭王府了。那些丫头对她都极恭谨,却不多话,只是向她点点头,给她指明前行的道路。所以她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正殿寝。

虽然她比同龄女孩心思细密一些,却也只是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少女,天里其实仍是纯真烂漫不解风情的,事前她知道这次是见到耶律重琛的第二次机会,却并没有细想他们见面会有怎样的细节。随着丫头的指点,她已经一步步走入了内殿,穿过一道道轻纱幕帐,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掀开的是最后一道帘幕--耶律重琛的寝帐。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耳边是如风般女子细细的呻吟和男子犷的呼吸,华贵的床榻上,男子昂藏如山,女子纤美如河,两具火热的身体紧紧地缠绕着,壮的巨蟒喷吐着火信,不断出入在纤细的溪源,碎流阵阵。玉垄烟手指拈紧菲薄的纱幕,没有想到会看到这等声色情景,她怔住了。

当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脸瞬间通红了,连手指都轻轻颤起来,心里不知为什么竟突突的乱跳。是他特地点名由自己来取皇上的赏赐,他任由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他的寝殿,而他却旁若无人地在床榻上交欢,毫不避讳甚至明目张胆地让她撞见。

她又气又羞,就像闯入了什么禁地,看到了自己不该看的,尤其害怕被耶律重琛压在身下的那个女子看到自己,她刚想退步出来,却不料沉浸在欢情中的女子一偏头,眸光恰恰和她的目光交汇,她逃了出来,只记得清束子的那双眼睛娇媚的就像要滴出水来,就连女子见了也心波一荡,那双眼睛在看到她时并没有半分尴尬,而是轻轻地向她眨了一眨,灵动而调皮。

16

她不记得是怎么走回煜王府的,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雕花阁。织云和梳雨就守在雕花阁门前,她好像没看见似的,只是怔怔出神。

梳雨瞥眼看见她奇怪地问,“玉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织云也拉住她的袖子,“是呀,玉姑娘脸怎么了,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玉垄烟这才回过神来,忙摇头,“我……没事”

“皇上赏下的东西领回来了?”织云见她手里空空的就问。

玉垄烟脸上有点不自然,掩饰地说,“大殿下出府去了,让我过几天再去取”,梳雨咦了一声,“明明特意派过人来说今天过去领的,怎么又出府了,大殿下也真是的”,玉垄烟别开头问织云,“二殿下怎么样?”说着她走到门前。

“今天二殿下表现可好了,从早上起读书就还没歇过呢”耳内听着织云的回复,眼睛看向雕花阁内那身着华贵衣饰的背影,那背影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有一些不一样。她想了一想才豁然发觉,是耶律重琰和先生换了位置,原来他坐在里面,面朝门外,而今天他坐在外面,面朝向里。而那个背影显得太恭谨严肃都有些不像他了。她心内闪过猜疑,慢慢推开门走进去。

“二殿下”她叫了一声。那背影一僵,极不情愿地回过头来。织云和梳雨都大叫,“长安!”她们没想到一直坐在先生对面听课的居然不是二殿下,而是长安,他穿了二殿下的衣服,背向门口而坐,不注意看的话很难发觉。

长安苦着一张脸叫苦不迭。二殿下也真是的,非要他假扮他坐在这里受罪,听着先生迭迭不休地讲书他都要睡过去了,却害怕露馅只能强撑着。自从玉姑娘来到煜王府,长安越来越觉得二殿下有点不正常了。本来玉姑娘是皇上分下来侍侯二殿下的圣女,二殿下居然会不认识,非要他找一个新来的长着琉璃色眸色的丫头,害他一顿好找,临了还被殿下好一顿批,原来殿下口中的丫头就是新来的圣女。这也倒罢了,新来的这个圣女外表看起来如同纤纤弱柳,一阵风来了也怕把她刮倒了,没想到却是胆大包天,连二殿下都敢打,害他长安心疼的肠子都断了。那两天二殿下手肿的跟胡萝卜似的,却总是坐在榻上傻笑,长安真不明白主子的心思,手都被打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主子却说这个玉垄烟很有意思,居然连他也敢打。长安直挠头,有意思归有意思,挨打归挨打,这哪是一桩事啊。

这两天眼看风平浪静,二殿下也肯好好上课了,长安才把心放进肚子里,没想到二殿下却又来这一出,明知道这个玉垄烟不好惹,他还非要惹她不可!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求玉垄烟把杖手的刑罚给免了。

“长安,怎么是你坐在这儿,二殿下呢?”玉垄烟声音虽轻却冷冰冰的,长安身上起了一层**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就想供出实情,他连忙把嘴巴紧紧闭起来,准备任她怎么逼供他也不说。

玉垄烟先向先生赔礼,先生边摇头边走了。心想连这个长安都比二殿下强多了,这个奴才虽然什么都听不懂,但起码会好生生的端坐在他对面做个样子给他看。

织云和梳雨都急着向长安使眼色,叫他说出二殿下的下落,哪知长安只是低着头,二话不说。

“好,既然不说那你就替二殿下受着吧,去雕花阁门口站着,站到二殿下回来”玉垄烟说。

长安慢慢站起来走向门外,这时只听一声“慢”,长安紧紧闭上眼,心里哀叹,二殿下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话声未落,耶律重琰已经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他身着一身下人的衣服,却难掩身上的贵气。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清清脆脆地说,含笑的眼睛看向玉垄烟,“是我叫长安这么做的,该罚的也是我才对”

玉垄烟深吸一口气,“二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觉得这很过分吗”

“没什么理由,好玩而已”他脸上仍是笑吟吟的,眼睛挑衅地看着她。织云和梳雨心内大叫不好。玉垄烟的面色果然变了一变,“那罚站是不是更好玩,二殿下就请吧,织云梳雨,告诉厨房今天的晚膳不用准备了,二殿下要面壁思过直至三更”

耶律重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罚站还不是最好玩的,杖手不是更好玩吗,是不是,玉垄烟?”他不等她回答,就伸出手来,那双手已经回复如初,修长而白净,“瞧,我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好,所以这两天就格外痒起来”

长安闭眼,手啪地一下捂在脸上,完了,二殿下是不是神被刺激的有点胡言乱语起来了,织云和梳雨脸上的汗也滴下来,二殿下这是怎么了,玉姑娘都已经说罚站了,他为什么还要求杖手呢?

玉垄烟本以为她的一顿“杖刑”已经颇有功效,这个顽劣异常的二殿下已然有些“改邪归正”了,她的心也踏实下来,看他每天听先生讲明明已经背诵的滚瓜烂熟的诗书,心内还对他多了一份怜惜,谁知道好景不长……他居然故伎重施,而且还这样的……心内一阵失望,当即转身走出了雕花阁。

这两天玉垄烟都住在织云的房间里,连她自己的寝处都不曾踏足过。每天早晨她也不去过问耶律重琰的功课更不去关心他的饮食,她只在房内揽看那轴字画。耳内听织云和梳雨提起耶律重琰,说他近几天不肯好好进食,轻则摔碟摔碗,重则大发雷霆。尤其听不得丫头们在他在前提到她的名字。织云和梳雨也曾多次劝她去看看二殿下,言犹过耳,她只是淡淡的不予回应。

太阳慢慢落下去,煜王府一片夜色迷蒙。玉垄烟的寝室就在耶律重琰寝殿侧面,距离极近,从外面看几乎是他寝殿的一部分。虽说她只是服侍他的人,寝室的布置却还高雅明净,更重要的是它配有一间独立的浴房,那是只有圣女和皇室贵族才可以享用的原木浴房。

此时玉垄烟正思绪微茫地躺在檀香木浴桶内,百花的香气随着烟雾袅袅在空气中蒸腾。侍侯她的琉璃,如意替她添了热水,将折叠整齐的衣物和特制密药准备停当,就被玉垄烟遣出去了。她轻轻拭净自己的身体,轻拈玉蕊香魂慢慢涂抹在身体上,口中噙着那丸无果泠丸,在舌尖停了一停才咽进去。

她的表情镇定中透着一丝木然,然而内心却是不平静的。今天修嬷嬷派丫头把她叫进房中,她走进去时,修嬷嬷背对着她,还没转过身,第一句话就是斥责,说谁借给她的胆子,二殿下金枝玉叶,连皇上对他都宠爱有加,她竟然敢对他施以杖手刑罚,如果皇上知道了,她的罪责不轻!第二句话就是叫她跪下,警告她以后类似的错误不可再犯。

想到耶律重琰的种种顽劣,听着修嬷嬷严厉的斥责,她虽然跪在地上,却心有委屈和不甘。修嬷嬷后来和缓了语气转了话锋,说自从她来后观察二殿下的反应,看他从排斥到开始慢慢接受了她,虽然二殿下还是有时偶尔别扭,但内心还是很喜欢她的。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是该她履行圣女另一项职责的时候了。圣水对于皇子们来说是成长中必备的,现在二殿下和她基本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哺圣水的事情再也不能耽搁。

玉垄烟几乎把这件事都快忘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原来不过是耶律重琰身边的一名圣女。做他的圣女一天,她对他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男人这样亲近,那几乎是她本做不到和无法忍受的,耶律重琰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也是异,况且这些天她对他心有芥蒂,连见他都不想见,更不用说会让他这样亲近自己……

但是不管她多么不愿意,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深知皇权不可抗拒。

17

翠绿的抹,轻纱薄翠如同蝉翼,袅袅飘摇,乌黑如缎的长发被绿丝带轻轻拢起,露出一张玲珑面庞,如玉的眼眸,轻盈若柳的身姿,衣带飘拂间,一股淡淡的香融进空气的微尘中,她经过的地方,空气如同酒般让人迷醉,看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愣怔住,只痴迷的目送那窈窕的背影。

琉璃,如意将她送至寝殿外就悄悄离开了,她略略迟疑就揭开了帷幔,寝殿内并没有人,她轻轻舒了口气,坐在硕大而有些陌生的床榻上,镇定如她心儿也不由得突突跳起来。等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动静,紊乱的心开始平定下来。

就在她认为他不会来的时候,缦帐被轻轻揭开,耶律重琰走了进来。她的心突的一跳,身子立刻紧绷起来,可是他只是站在门口张着一双明亮的黑眼睛静静看着她。空气里安静极了,他既不走近也不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透露了他的心情,它是快活,新奇和清亮的。

她被他看的低下头去,知道自己再不能这样木然坐在他的床榻上任他无休止地看下去。她深吸了口气,手指慢慢解开了腰间的丝带,轻纱褪到了手臂上,露出光洁的肩膀,她手指颤抖地向后移去,轻轻拉开了抹的丝绊,翠绿的抹滑落下来,香沟深深,两团圆润如同傲人的雪峰轻轻跳脱出来。

少年的眼睛定住了,定在雪峰上那两朵珍贵的胭脂豆上,本就漆黑的眼眸更加深郁,那是他见到美丽景物的自然反应,但他的眼睛仍如泉水般清亮,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情欲。

他慢慢走过来,如玉雕琢的脸庞靠在她的前,她将他的头轻轻揽住,让他斜靠在她的怀里,他丹珠一样的唇开启,含住了她的头。她的身子一颤,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在轻轻的吸吮,她能感觉到,那种陌生的感觉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母柔情。她几乎能感觉到随着他的吸吮,身体里有什么有汨汨流淌,慢慢的淌进他的嘴里。这种体仿佛一条神奇的线把她和他蓦然联系起来,随着它慢慢在她身体里流失,那种母的温柔却越来越强烈。

他变得那么安静,真像一个大孩子,漆黑的发拱在她的怀里,她的口有热热的麻麻的针刺感,他的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在她的右上,一动不动的。眼轻阖着,睫毛是那么长,安静的时候,他的脸更像是玉雕般致。丹珠一样的唇含着她的左,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又含住另一边,那么熟稔自然,好像以前他都是这样的。因为纳仁娘告诉过他,不能只吃一边,那是以前的规矩。只是她的汁太盛,虽然被他放开了,却依旧滴沥,圆润的白色汁体一滴一滴打湿了他的锦衣。

半个时辰以后,她悄悄地退出去,耶律重琰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似睡非睡间她听到他唇齿间的呓语,他在叫着“姆妈”,他仍把她当做了纳仁娘,有了这个认知她的心突然有点放松下来。

从那天开始,每天晚膳过后,她都会有半个时辰的哺时间。这种特别的身体间的亲昵让他们的关系有了新的改变。耶律重琰仍是顽皮但却不再顽劣,而她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每次在他快要睡去的时候,她都会听到他喊她“姆妈”,那个时候内心总会变得柔软起来,她的手会轻轻抚在他的头发上,怜惜而温柔。

但他的调皮还是让她头痛,特别是晚上洗澡的时候,其实陪侍皇子洗澡本应是圣女的职责,但玉垄烟来后却并没参与,仍是由他的贴身侍女织云和梳雨服侍他,她只是在门外侍侯。直到服侍他入寝,她才会回自己的寝室。

可是每次洗澡他都会因贪玩耽误了时间,她往往在门外就听到里面的欢笑声还有水珠飞溅的声音,他们三个人在里面简直把房顶都要掀翻了,织云和梳雨服侍惯了他,看他玩的起劲,本来年纪也都不大也跟着闹起来。非要她在外面提醒殿下入寝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们三个才慢慢腾腾地出来,她都不知道在她未来之前他们会闹腾到几点才睡觉!

这天也不例外,眼看着就寝时间已经过了,他们三个却闹得更欢了,她只得拍门提醒织云梳雨快服侍二殿下穿衣,她的声音一响,浴房内马上安静了,织云和梳雨齐齐答应了“是”字,门吱扭一声打开,她心里正纳闷平时没有这么快时,就见耶律重琰站在门内,黑发湿漉贴在身上,身上竟然还一丝不挂,带着点点水珠,眼睛漆黑含笑中闪着促狭。这一看不打紧,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惊叫一声,连忙用手捂了脸,手指下脸滚烫的如同发烧。

很快耶律重琰的大笑声就传进了耳朵里,他回头嚷着说,“看,我猜着了吧,哈哈哈”,听着他的笑声,玉垄烟气的牙痒,却拿他没办法。只得叮嘱织云梳雨看好了二殿下,织云和梳雨吃吃的笑。织云嘴快地说,“玉姑娘也知道,二殿下怎么是我们能看住的呢,玉姑娘不放心自己看着他洗澡不就是了?”,玉垄烟脸微红,“你们服侍惯了,换了人他反倒不舒服”,织云说,“玉姑娘又不是二殿下,怎么知道二殿下的心思?其实二殿下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是个子大了点”说的连梳雨也笑起来,连连点头说是。

耶律重琰心率,再加上从小锦衣玉食,从不把金银珠宝当一回事,皇上的赏赐领回来后本来还要上呈给他看,玉垄烟空手而回,耶律重琰却对这件事连问都没问,想来皇上平时赏赐频繁,他已经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玉垄烟却恰恰相反,那天的事她仍旧介怀,闲下来时慢慢推想耶律重琛的心思,却无论如何想不通他到底什么目的,那天是他故意捉弄,还是本来就贵人多忘事。

这个耶律重琛自从那天留下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煜王府,只是常着人过来问候,她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其他的更不能施展,只是日日揣摩那张字画。没想到几日之后,好多天不曾上门的清束子过来了。

她忙把字轴收了起来,起身让坐。想着前几日的事情,心内难免还有点尴尬。但清束子却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娇俏的像朵刚打开花苞的向日葵,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她将手里托着的锦盒给她看,嘴里说着姐姐不过去领,我就顺便带过来了。说完,把锦盒放在桌上,亲昵地挽了玉垄烟的胳膊,眼睛斜觑着她。

玉垄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心里就有病,看到清束子,她不由得就想起那天的情景,眼神就移开了。清束子凑近她的颈子,口里呵气如兰,“姐姐那天看到了?”

玉垄烟的脸立刻就红了,清束子却格格笑起来,“就像姐姐看到的那样,他是个刚猛如山的男人,和那样的男人欢爱才是世上最极致的快乐……”她的声音真实动情。

玉垄烟忙喝止了她,免得她再说出别的让人脸红的话来。几天来心内的尴尬却一扫而空,是呀,清束子怎么会是寻常女子呢,只有她才会把那样私密的事毫不脸红正大光明地说给她听,她心直口快,敢恨敢爱,身上好像总有一种感染别人的力量,让人禁不住就喜欢上她。如果她是她那样的子,可能目前不会是这样的光景吧。

清束子这才闭了嘴,但脸上洋溢的光彩显示了她内心止不住的幸福。她央着玉垄烟带她去见见耶律重琰,她对玉垄烟服侍的这个小王爷好奇的紧。玉垄烟害怕打扰了耶律重琰的功课一口拒绝,怎奈清束子的磨功厉害的很,她本不是对手,最后在清束子只悄悄看一眼的保证下她将她带到了雕花阁。

18

雕花阁院内,放置着一张紫檀方案,耶律重琰坐在柔软的蒲团上,正在临帖。身后小丫头打着紫色罗盖帮他遮蔽着并不太耀眼的太阳。织云和梳雨都随侍在左右。

玉垄烟停了步子,转头对清束子说,“就在这儿看看吧”,清束子本来想再走近点,但见玉垄烟一脸的严肃,也站住了,向紫罗盖下华衣男子看过去。虽然还只是十一岁不到,但那身量却已经快长成了,他坐姿端正,举着笔正在临帖,头微垂着,看不见全貌,但从那黑眉和一管挺直的鼻子上看得出长相是极标致的。

梳雨端着一盏茶过来,轻声说,“二殿下,喝点茶润润喉吧,别累着了”,耶律重琰搁了笔,用手随意地捋了捋冠带,端起那盏茶喝了几口,笑着说,“还真是渴了呢”,说着斜了眼旁边的织云,问,“玉垄烟哪儿去了?”,织云忙答,“玉姑娘一会儿就来,听琉璃说玉姑娘的朋友来看她了,所以耽搁了”,耶律重琰放下茶盏好奇地问,“什么朋友?”“是大殿下身边的圣女清束子姑娘,两个人可好呢”梳雨收了茶盏抢着回复。耶律重琰笑笑,“没想到她也有朋友,还以为又偷懒了呢”说着他继续临字。

清束子却把耶律重琰的一举一动看个正着,悄悄对玉垄烟说,“你的小殿下想你了,还不快过去?”,玉垄烟瞪了她一眼,“好了,我们走吧”。清束子拉住她的手,“我还没看够呢,玉姐姐,今天我可开眼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标致的男子,原来我总以为大殿下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呢。没想到弟弟比哥哥还好看。不过在清束子心里大殿下还是世上最好看的……”,玉垄烟又看到清束子脸上那种珍珠般幸福的光晕,心里紧了一紧,还是拉着她向回走,清束子却叫道,“既然来了就让我见见他嘛,皇上赏的东西我也应该亲自上承啊”,玉垄烟头痛起来,后悔答应清束子的要求了,不过看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耶律重琰果然抬起头,向远远的那棵杏树后边看去,“是谁在那边说话呢?”,织云眼尖,早看到了,就知道是玉姑娘不肯把客人带过来怕打扰了二殿下,现在见二殿下问就照直说,“好像是玉姑娘还有清束子姑娘”,耶律重琰眼睛一亮,轻轻哦了一声,他早就好奇玉垄烟这个朋友是什么样子呢,就支使梳雨,“去把她们叫过来”,梳雨领命而去。

“玉姑娘,二殿下叫你们过去呢”

玉垄烟看了眼清束子,清束子向她挤挤眼,露齿而笑。玉垄烟无奈只得拉着她跟着梳雨来见耶律重琰。

“清束子参见二殿下”清束子盈盈拜倒,耶律重琰忙叫她起来。

“谢二殿下”清束子站起身,抬起头大胆地看向坐在方案后的耶律重琰,她双眸乌黑明亮,颊边梨窝若隐若现,显得娇美俏丽。

耶律重琰打量了她一下,心想这丫头好大的胆,唇角已逸上微笑,“这位姐姐生的好漂亮”

清束子怔了怔,捂嘴而笑,大方地说,“二殿下怎么能叫我姐姐呢,真是当不起”

梳雨轻声说,“清束子姑娘别介意,二殿下年纪还小,从小到大这样称呼我们惯了的总改不过口来”,清束子这才了悟地点点头,又好奇地看了耶律重琰一眼。织云则悄悄伏在耶律重琰耳边,“二殿下不可当着玉姑娘的面称赞别的姑娘,这样玉姑娘会生气的”,耶律重琰闻言瞟向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玉垄烟,但见她面庞素净,并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悄声说,“她才不会生气”说着转向清束子。

“你叫什么?”他这一问,织云梳雨都对视而笑。

“小女叫清束子”清束子的声音也脆生生的。

“嗯,很配”耶律重琰点头,现在从她口中亲耳听到她的名字他觉得满意,“听说你和玉垄烟是好朋友,你是过来找她玩的?”

清束子好奇地看了看玉垄烟,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二殿下并没有叫她姐姐,她心里鬼鬼地一笑说道,“其实这次主要是替二殿下将皇上的赏赐领过来了,然后顺便看看玉姐姐”说着她从袖内拿出那只锦盒呈给耶律重琰。玉垄烟深看了她一眼,心想,原来这丫头从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见到耶律重琰了。

梳雨从她手中取过锦盒放到耶律重琰手上。耶律重琰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串晶莹碧透的翡翠琉璃珠,这串珠子一取出来所有的人都眼前一亮,不管是懂眼的还是不懂眼的,都知道这是举世罕见的珍宝。耶律重琰把珠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皇兄就知道我喜欢这琉璃的颜色……不过他赏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不如……”说着他眼眸一转,叫道,“玉垄烟”

玉垄烟答应了一声是字,站在原地没动。

“这串珠子就赏给你了,今后你就戴着吧”耶律重琰说。

玉垄烟呆呆的,她没想到他和清束子刚才还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了,更没想到他会把皇上亲赐给他的这么贵重的琉璃珠赏给她。

隔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谢二殿下的赏赐,不过这是皇上赏给二殿下的,这么贵重的东西玉垄烟不能收”

刚刚还浮在耶律重琰唇角的笑容此时一下子消失了,黑眸也一下子沉了下来。机灵的清束子连忙推了一下玉垄烟,在她耳边说,“这是二殿下的一片心意怎么能驳了呢,当初嬷嬷的教导我看姐姐是忘光了”然后她抬起头笑道,“玉姐姐是说着玩的,殿下赏的东西她巴不得收下呢,我也替姐姐谢谢二殿下了”说着将她推到了耶律重琰面前。

耶律重琰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对玉垄烟说,“你过来,我帮你戴上”,清束子怕玉垄烟还别扭得罪了二殿下忙给她使眼色,织云和梳雨是怕扫了二殿下的兴也忙给玉垄烟使眼色,好在玉垄烟稍稍犹豫一下子,就走到耶律重琰面前,耶律重琰站起身,将琉璃珠在她颈上环绕了一圈放开手。只见她身上淡绿色的清纱飘飞,桃红抹下一痕雪脯,香沟欲醉,配上那轻盈宛转的琉璃珠串更衬的她肌肤如雪,那双琉璃眼眸与珠串映衬,如一泓碧潭,清泠不可方物。耶律重琰满意的微笑。

清束子拉过玉垄烟的手赞道,“姐姐戴上这串珠子人更美了,二殿下真有眼光,知道什么最配姐姐。刚刚二殿下夸我,可是我心里却想明明殿下身边有姐姐这样的美人还反过来夸我,二殿下肯定是客气了。疏不知当初有多少圣女嫉妒姐姐呢”

玉垄烟嗔道,“别胡说”,耶律重琰却认了真,好奇地问,“怎么个嫉妒法儿?”,织云和梳雨虽然好奇却不得不去准备午膳了,只留下几个小丫头伺侯着。玉垄烟知道清束子向来口无遮拦,怕她在耶律重琰面前说话没分寸,催促她快去。谁知清束子的话瘾子已经被勾起来,差点都忘了面前是天圣朝尊贵的小王爷。

19

清束子眼波流转,笑着说,“二殿下您看看我和玉姐姐的身材是不是比其他的侍女好呢?我们的年龄并不比她们大,比您也大不了几岁,可是我们却身为皇子们的圣女,承担着给皇子们哺的重责,您以为我们的身材是天生就有的么?那怎么可能,我和玉姐姐都只有十三岁,我们必须要在口涂抹‘玉蕊香魂’才能使部发育的如此丰满,才有源源的汁生发出来,我们要口服无果泠丸才能让肌肤遍体生香,这样皇子们才愿意亲近我们”

果然被玉垄烟料到了,清束子又开始“胡说八道”,她用手拉了拉清束子的袖子,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清束子说出口的几个名字都让耶律重琰感到新鲜有趣,他正眨着乌黑的眸子极有兴致地看着她。清束子见耶律重琰喜欢听,哪肯罢休,她抖了抖袖子,扭头对玉垄烟说,“这有什么的”,然后她对着耶律重琰又开始倒起豆子来,“可是圣女们同样的涂抹玉蕊香魂,同样的服用无果泠丸效果却皆然不一,玉姐姐的脯是所有圣女中发育的最好的,不但弧形美而且丰满的连女人都妒嫉,可是她的身子却是最清灵袅娜的,这样的一副身子配上这样的脯,岂只是人间少有,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及呢。我们人人都服用无果泠丸,天天服身体的香气顶多也只能保持两个时辰,可是玉姐姐即使想起来才吃一丸,身上也总是带着淡淡的清香,她身上的香连女人闻到了都会痴迷,二殿下您说我们……”玉垄烟上前伸手堵住了清束子的嘴,把她拉到一边,“清束子,你又胡说什么,二殿下他……还什么都不懂呢”

清束子悄看耶律重琰,自从她说完话,他的眼睛就移向了玉垄烟,又亮又黑的,带着似有若无的情意。清束子想,她什么话都告诉玉姐姐了,她却总是什么都瞒着她,看二殿下的神情,哪里像什么都不懂的?她非得找出证据来让她承认才行呢,想到这儿,她拉过玉垄烟的胳膊,一把捊开了她的袖子。她自己却先呀了一声,脸上也尴尬起来。看看玉垄烟再看看耶律重琰,“都快一年了,原来你们还没有……”

“还没有什么?”耶律重琰疑惑天真地问。

“还没有……”饶是清束子这样的女子脸上也浮上淡粉,更别说玉垄烟,听到耶律重琰追问,脸上早红了,她拉起清束子的手,“走吧,你在这儿耽搁的时间也太长了”

“等等”耶律重琰叫住她们,他看着玉垄烟,手指勾了勾,“你过来”,玉垄烟迟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叫她过去做什么,只是他的命令不好违抗,她只得慢慢走过去。耶律重琰却轻轻拉住她的手,一只手却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她的袖子。他的眼睛亮起来,玉垄烟的手臂却轻轻颤了一下。那是一段如藕一样的膀子,一粒胭脂点缀其间,如同白雪中种下的一颗红豆,美丽耀目。从前他怎么没发现呢,原来她的手臂生的这样好看,他的手指轻轻抚那颗妖冶的红痣,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什么?”

玉垄烟轻轻褪开他的手,轻纱薄袖缓缓的滑下,“这只不过是……”她的确想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红痣。但离她不远的清束子却已经轻轻晰晰地念道,“守砂”,玉垄烟回头嗔怪地瞪她。耶律重琰的眼睛一闪,轻念“守砂?又是什么?”

清束子格格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腰,显得放肆至极,她没想到这个单纯的小王爷连守砂是什么还不知道,原来玉姐姐说的话一点不假。只是他都已经十一岁了,若是别的王爷早已经破戒了,可是二殿下却还单纯的像个孩子,怪不得玉姐姐至今守身如玉。她清束子应该早点让玉姐姐体会到人间的至欢呀。她边笑边说,“守砂是每个圣女都有的”她看耶律重琰的目光移向她的手臂,就把袖子捊起来,“你看,原来我这里也有一颗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了”她笑了起来,甜蜜扩散到了眼眸。

“为什么你的会没有了?”耶律重琰疑惑地蹙眉。

清束子一笑,“因为我已经有了男……”话还没说完,玉垄烟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她的脸胀的通红,拉起清束子就往雕花阁外走也顾不得耶律重琰在后面叫她们站住的话了。

午后,耶律重琰身子懒懒地歪在榻上,一只手支着下巴闭目养神,长安以为他又睡着了,没想到只隔了一会他突然张开眼睛叫了声“长安”

长安连忙答应着是。

“守砂是做什么用的,圣女手臂上为什么都会有守砂?”

长安头痛于二殿下这种刁钻的问题,他为难地挠了挠头,“守砂……是圣女身子清洁的证明”

“那没有了呢,这么说玉垄烟有守砂她就是清洁的,清束子的守砂没了,她的身子就不清洁了?”

“不是,不是”长安连连摆手,可是要他怎么解释呢。

“那是什么?为什么玉垄烟有而清束子的却没了,清束子还说是因为她有男……”他眼光询问地看向长安。

长安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来。“说”耶律重琰一字出口,长安吓的一哆嗦。

“是……男女交合后,处子臂上的守砂自动脱落了,清束子姑娘是因为跟了大殿下,已经和大殿下……”长安未及说完就捂起了脸,他也还是雏儿呢,二殿下却偏要逼他把这种话说出来。

耶律重琰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男女交合……”好奇怪的字眼儿,“长安,怎么才叫男女交合?”耶律重琰问的那样认真。

二殿下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长安呻吟,悄悄向后退,“二殿下,这个问题你就饶了小的吧”说完,他一溜烟儿跑了。

晚上,玉垄烟沐浴更衣后来到了耶律重琰的寝殿,现在的她已经从开始的不自然慢慢变得习惯。这时,耶律重琰正歪在榻上出神,她走到他面前轻轻拉开了腰间的丝带,正要去解抹的系绊,耶律重琰却一把拉住了她,脸埋进她的袖口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她乖乖地站立不动,她知道他喜欢她身上的香气,因为听他说过和从前纳仁娘的体香是一样的。很久他才将她的袖子捊起来,看她臂上的守砂。

“好美”他轻赞,这样美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它消失掉呢,他扬起脸,“玉姐姐,这颗守砂让它永远留着好不好?”

玉垄烟蓦地跪在地上,口内淡淡地说,“谢二殿下成全”,耶律重琰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跪下谢恩,刚刚他并没有恩惠她什么呀,连他赐给她那么贵重的琉璃珠她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许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这句“金口玉言”成为她得以心安理得不履行圣女最重要职责的借仗,也让他自己主动放弃了应该得到的权利。

第三部分

20

玉垄烟没有注意到耶律重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姐姐的,他起初只叫她玉垄烟,刚见她的第一面他就用一只玉碗狠狠砸破了她的额头,嚷着叫她出去,而他只要他的娘。后来虽然勉强接受了她圣女的身份,他却极其顽劣,总是弄出些事来惹她生气,即使她履行一个圣女哺的职责,和他那样亲密接触之后,他也是在她怀里叫着纳仁娘的名字。

而玉垄烟的感觉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被分派到煜王府,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所以起初她只是机械和木然地服侍他。但日久生情这句话是对的,她和他镇日耳鬃厮磨,即使手里拿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更别说两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特别是他在她怀里静静吸吮汁的时候,她的心里会升起一种母的柔情,竟让她感到她即是姐姐又像是母亲。这一段时间心里慢慢对耶律重琰有了牵挂,他的饮食起居她会不由自主的惦记着,他生病难受她会忍不住揪心,他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心,如同一个最亲爱的小弟弟,让她不自禁地产生怜爱之心。

有时候他会在她怀里静静睡去,嘴里喊着的已不是纳仁娘的名字,而是“玉姐姐”,她已经完全代替了纳仁娘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他们的关系也慢慢亲密起来,他虽然仍是偶尔淘气,却开始对她言听计从,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会记得,她的要求他都会听,而在生活中他对她也益发的依赖,那种依赖有时候让她真的很感动。

有一次玉垄烟和清束子相约去寺里进香,本来说好只出去半天,但外新鲜的东西太多了,两个人贪玩就耽搁了一整天才回来。回来后,玉垄烟就见耶律重琰脸上好像不大高兴,只歪在榻上也不理她,就悄悄的问织云梳雨怎么回事。两个人才告诉她,她不在的这一整天,二殿下什么都做不下去,没她伺侯午膳他饭也懒得进,本来上午南方边国的一个使者进贡了一篮子新鲜荔枝,这种水果美味多汁,只是极易变质。只生长在南方,北方罕见,可谓千金难求,只有皇室贵族才得以品尝到。听说这次是累死了三十多匹骏马,快马加鞭才带过来进上的。

这次使者也只是带过来两篮,一篮进贡了皇上,一篮送到了煜王府。连织云梳雨都没尝过,她们给二殿下剥了几颗让他尝鲜,他却连嘴都不张一下,还嘱咐让她们赶快收好要等玉姐姐回来再吃,她们苦口婆心地劝他说有一篮呢,这种水果一放就不鲜了,让他先吃几颗,等中午玉垄烟回来还给她留着呢。可二殿下偏不吃,就要让她们收好了等玉垄烟回来。一上午他虽然读着书,但心神不宁就盼着她回来,可没想到直到午膳的时候也没见她的影子,二殿下丢下筷子就回了寝殿,一口都没吃。眼看着那些荔枝由鲜红慢慢变了色,满鼻的清香也走了味,她们急的什么似的,二殿下也没舍得吃一颗,等她终于回来那荔枝也放坏了。玉垄烟听了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只得过去推他的身子,好一阵软语温言才把他劝笑了。

还有一次玉垄烟生病,在床上躺了两天,醒来的时候一张开眼,却见那张玉雕般致的脸就在眼前,是他伏在她床边睡着了,她了他的面颊,浸凉的,忙叫来梳雨织云,责怪她们怎么叫他睡在这里,秋天夜凉,要是伤了风可怎么办。织云和梳雨却委屈地抹泪,说这两日二殿下就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她不吃他也不吃,她不喝他也不喝,她睡他却不睡,只眼巴巴等着她醒来。任她们怎么劝他都不回去。可能是实在累坏了,她们刚一错眼,他就支持不住才睡着了。玉垄烟身子再不好,把她们也都要急死了。玉垄烟听了再转头看他,果然发现他的脸憔悴了许多,她心里一热,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从小到大,除了爹爹和哥哥外,他是第三个对她好的人。

这样的事还很多很多,他不时地淘气一下只为引她注意,但总会有些事让她心里莫名感动,让她开始真心真意地对他。

转眼已到了耶律重琰十一岁生日,一整天耶律重琰都在前殿接见大臣朝拜,恭迎皇上的贺礼,直到晚上才和耶律重琛携手走进内殿。耶律重琛特地留下来给耶律重琰贺寿。织云梳雨和一众丫头都打扮的鲜亮美艳,也早备好了一桌的珍馐美味就等着主人上座。

两个人在桌前就坐,丫头斟好了琥珀美酒,耶律重琛持起杯眸光在一众丫头的脸上一一扫过,被他眸光扫到的丫头全都娇羞地垂下头去,面颊浮上淡淡粉晕。而耶律重琛早已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身子。这时耶律重琰也发现了玉垄烟并不在场,他放下刚拿起的琉璃杯,问,“玉姐姐呢?”

织云忙跪下回禀,“今天是二殿下的生日,玉姑娘特意准备好了一场歌舞要为二殿下祝寿呢”

耶律重琰眼睛一亮,却疑惑地说道,“她还会歌舞?”话音刚落,轻盈的乐声已经响起来,仿佛从屋顶发出来,又仿佛来自于天际,乐声由远及近,悠扬飘渺。大殿里静下来,耶律重琰和耶律重琛都忍不住侧耳倾听。

乐声越来越清晰可闻,好像有一群仙子踏着乐点飘然而至,让人心神迷醉,这时,大殿里腾起一阵雾气,雾气渐散,却见那仙子早已来到眼前,她们身材窈窕,轻纱曼妙,随着音乐轻轻舞动。

人们的目光都渐渐被正中间的女子吸引了去,她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别的女子都着绿纱,而她却身着红纱,围着葱绿的抹,那抹略略低束,雪脯微露,香沟深深,她每一旋身,每一舞动,口的雪色渐浓,让人为之心醉神迷。那女子生着一张玲珑别致的面孔,额间点着一颗红痣,添了三分妩媚,可那一双琉璃眼眸却明净若秋水流转,似含着万分情意,瞟上谁一眼,就让谁心弦骤乱。

她柳腰轻摆,雪臂婀娜,一张俏脸时而含情脉脉,时而艳若冰霜,她姿态风流,时而明艳如春,时而妩媚如柳,时而清泠胜雪,时而娇羞若桃,百媚千姿,如同千面仙子让人看也看不够。

平日玉垄烟总穿着素净的绿纱,一张素颜不施粉黛,有一种清泠素雅之美。而今天她却穿了一身红衫,额间点了朱砂痣,眉角斜斜的上挑,显得妩媚清傲,明丽如春。耶律重琰起初呆了呆,之后才看出中间的女子居然就是玉垄烟,不觉惊艳起来。一双黑眸随着她的身姿流转。再之后他又微蹙了眉,一会儿又舒展开,之后又蹙起,如此反复。他发现她的抹居然比平时束的还低,平日的抹就已经让她微露春意,而现在几乎是露出小半个浑圆,她一举一动,雪峰就轻颤如酥,香沟轻流,他忽然就别开了眼,脸上不知为什么起了淡淡的热意,忍不住瞥眼看了看身边的哥哥,但见哥哥眼睛只盯着中间轻舞的玉垄烟,他的眉又微微蹙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心里突然的一阵不快是为什么。

随着悠扬的乐声,她款款而歌,边歌边舞,声音如同天簌之音,宛转缠绵。

“舞对寒食春风天,玉钩阑下香案前”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唱到这里,余音未灭,乐声渐急,一阵淙淙之声,玉垄烟轻舞回旋,越旋越快,衣袂飘风,如入仙境,观看的人已看的呆了,几乎分不清哪里是人,哪是衣衫。她慢慢旋到了耶律重琛身前,唱道:“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情字刚灭,似乎是旋转的过于急快了,身子一倾就要滑倒,众人都一惊,却见耶律重琛眼明手快,早伸出一掌,握住了她的胳膊。

曲声骤停,玉垄烟抬头,四目相对,电石火花。他低着头仍紧紧掐着她的胳膊,她微倾身子在他的怀里,看向他的双眸如小鹿,带着羞涩惊慌,又似乎隐着数不尽的妩媚风流。好像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一时竟忘了放开她,她也好像过于心慌,一时也忘了叫他放开,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眼角眸光的情愫暗涌也只有彼此明了。

这时耶律重琰轻轻咳了一声,玉垄烟才心慌地褪开手臂,她的手臂从他手中慢慢滑开,他低头的瞬间看到了那透明薄纱下一点明艳的守砂。他的心砰然一动,眼睛急掠过她的面颊,她眼角轻盈的淡淡一扫就旋身离开了他。他眼前还晃动着藕臂上那颗红豆,熏然于心,不禁扭头看了看耶律重琰,今天应该是他十一岁的生日,她守了他一年,居然身子仍如玉般完好,半年前她就引起他的注意,他却按捺不动,想再确定自己的心意,毕竟她是弟弟身边的圣女,而现在第二次见她,他的心像风卷浪潮般飘荡不已,止也止不住。

21

耶律重琰的寿辰日,大家直闹到三更后。击鼓传花的时候,玉垄烟不小心把手中的手帕掉在了耶律重琛手边,耶律重琛刚接过她手中的海棠,鼓点就停了。他也不推拖站起来舞了一回剑,只见他身形飞舞,剑气如虹,湛的剑法让众丫头几乎都看呆了,谁都知道他是皇上宠幸的羽林大将军,手中带领着一支经过特殊训练的羽林军,直接护卫皇上的安全。他收起剑式,宝剑在空中挽了一朵漂亮的剑花,让周围的丫环们都惊叹起来。他面色如旧,唇角却带着倨傲的笑意轻轻扫了玉垄烟一眼,玉垄烟接过小丫头手中的酒杯递给他,他取过来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耶律重琛的剑法也让耶律重琰看的兴起,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心头不禁佩服哥哥的身手,再看到周围众丫头一副痴迷的反应,心里也不禁热血翻涌。

“兄长的剑法越发进了,琰儿有时间一定要讨教几招”耶律重琰端起酒杯,耶律重琛也客气几句,两人都饮干了杯中酒。鼓点重又响起来,耶律重琛放下酒杯,一倾身不着痕迹地捡起地上的白色锦帕。

玉垄烟虽仍旧不动声色,心却扑嗵扑嗵跳个不住。她的手帕上用毛笔写着一句诗词,“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妾边来”。但耶律重琛并没有打开来看,却将它缠在右手小指上,明目彰胆的也不怕人瞧见。而她心里有鬼,他的手指每动一下,她的心就噗嗵一声。就好像他的手指上缠着丝线揪着她的心一样。偶尔他的眉梢扫到她,她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虽然费尽心机,但她毕竟还嫩的很。而幸好大家都忙着击鼓取乐,谁都没注意到耶律重琛小手指上缠着的手帕是她的。

那首诗暗含着大胆的邀请,看耶律重琛的眼神和神态,她想他一定会来。但玉垄烟又第二次失望了。第二天晚上,耶律重琛并没有如约而至。他的人没来他的丫头却来了,那丫头只是将一只盖着轻纱的托盘放下就走了。玉垄烟掀开托盘,里面分明是她的那方手帕。

她心里一凉,拿起手帕端详了一会儿,深深地叹口气,刚要转身,腰身就蓦地被一个人从后面紧紧困住,强烈的男气息冲进鼻息。她吓了一跳,刚想惊叫,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她的身子很快被他转过去,她才发现是他。他并不等她反应就一把将她的身子按在了墙上,灼热的唇盖上了她的。

男人热烈的唇让她浑身颤抖,身体排斥着想立刻推开他,可是内心的意志却让她将手紧紧地握起来。

良久,就在她以为就要气绝的时候,他放开她,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扬起来,眼睛里充满研判,“勾引得逞,怎么现在却像一木桩,是琰儿没调教好你吗”他低低地笑出来,明知道她还是处女。话音落处他已经撕开了她的衣衫。他的确是调情的高手,知道用什么样的力道可以顺利让衣衫滑下却造不成一点破坏。

“大殿下……”玉垄烟只喊了一声,口就已经被他掐住,只感觉到他一双糙的大手揉捏着她的房,那细嫩的肌肤有一种被磨砺的痛感,他俯下了头,唇在她口的肌肤上游移,吸吮,啃噬,那种陌生的刺激让她惊恐和疼痛,手指的指甲都刺进掌心里。她知道当女人诱惑一个男人的时候就要给他一些什么,否则,什么都不会得到。而贞是她唯一想要保留的,她不能失去贞。

如果他要进一步的话,她想她会有手段叫他停手。而耶律重琛好像对她的口情有独钟,一直流连不去。他的动作非常狂野,她的口本不适应这种狂风骤雨般的玩弄,疼痛从他指尖和唇齿间清晰地传递到她的神经。然后,他含住了一直未碰的头,她身子一颤,他的吸吮很有力,她感觉到体滑进了他的口中,丰盈若河。他的唇越嘬越紧, 尖好像被紧紧箍住,汁流失的更快,她觉得疼痛,而他却仍贪婪地吸食。她连呼吸都急促了,清束子每提起他脸上总溢过甜蜜和幸福,她还说男女间的欢爱是人间至欢,而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如果不是为达到目的,她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22

“玉姑娘”门外响起织云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响,织云走进玉垄烟的寝室。却见玉笼烟正背身换衣服,心里纳闷怎么琉璃、如意也不伺侯着,就走上前去,“玉姑娘,我来吧”,她手脚麻利地帮玉垄烟系好抹的系绊,又将淡绿色的纱衣帮她穿好。

玉垄烟这才转过身子,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了,“二殿下睡得熟不熟?”,织云挑眉回道,“正是为这事来的呢,二殿下正急着叫你过去呢”

玉垄烟诧异,“他怎么还没睡?”

织云无奈地说,“前两日午歇好着呢,没多大功夫呼吸就均匀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是睡不着,要叫你过去陪他。我回复说玉姑娘也够累的,该让她歇歇午晌,二殿下哪儿听我的,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想起什么来就是什么,非要嚷着让叫你去呢”

玉垄烟走进耶律重琰的寝殿,看他正在榻上歪着,见她来了,一骨碌坐起来,“玉姐姐,你来了?”

见他笑嘻嘻的样子,玉垄烟不想惯他的毛病,故意绷着脸,“现在正是午歇的时候,二殿下怎么还不睡?”

“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想着昨日你跳舞时的样子,玉姐姐,你上来陪我躺一会儿,有你陪着我一会儿就睡着了”耶律重琰拍拍自己身侧。

“二殿下还是早点歇息吧”玉垄烟说着转身就要走,她心里急,耶律重琛还在她屋内的屏风后藏着呢。耶律重琰拽住她一只袖子,“就一会儿”他居然在向她撒娇。乌黑的眼眸可怜兮兮的,让人不忍心拒绝。其实他满可以搬出皇子的身份,命令她留下来陪他,那样她半点都违拗不得。面对向她撒娇的耶律重琰她的心还是软了。

她侧身躺在他身边,轻声哄他,“快睡吧”,耶律重琰却不闭上眼,眼睛瞄向她的口,她的脸微微一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早知道他会得垄望蜀。她将身子侧过去背对他,“下午功课还很多,要养足了神才有力,我就守在你身边,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话音未落,身后的少年却猛地扳过她的身子,只听“嘶”的一声,她口的抹被他撕破了。她听到少年微微重的喘息,她自己也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用蛮力,这在之前是从没有过的,他虽然淘气却极守礼道。但她哪里知道豢养的小豹有一天是会长大的,她只知道它可爱顽皮,却不知道它天生具有野和侵犯力,也许有一天它就会对她露出潜藏在皮垫后的利爪。

耶律重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突然就涌上一股冲动,手就先于脑子行动了,连他也给自己吓了一跳。抹被他撕裂了,美好的脯完全裸露,他蓦然张大了眼睛,连歉疚的事都忘了。那嫩白圆润的雪上竟然遍布着一块块瘀痕,她皮肤如此白晰娇嫩,那些瘀痕格外刺目。

玉垄烟也看到了,她连忙用袖子将口遮住,脸上一阵一阵发烫。耶律重琰着急地问,“玉姐姐,你口怎么了,是被谁打的,谁有这么大胆子……”

“不是”玉垄烟有口难辩,幸好他懵懂无知,不知道男女之事,不然她纵有十张嘴也分辨不清了。

“梳雨姐姐,快去请里的御医,玉姐姐她……”玉垄烟轻轻捂住他的嘴,心里暖一阵,知道他心里关心她,又觉得可笑可恼,他真是单纯的可爱,即使真叫御医来她又怎能叫人看她的……她的脸红了,轻声说,“二殿下,我没事。这是因为涂抹玉蕊香魂才起的,明天就能下去了”

耶律重琰看着她颊上的一抹桃晕问,“真的?”,她点点头,放开他的嘴,才发觉刚才一着急,自己的口已经完全裸裎。忙将被撕裂的抹压在口。耶律重琰这才愧疚地说,“刚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手不听使唤一样……”

玉垄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眼看已到未末时分,午歇的时间都过了。她挪动身子,“我回去换件衣裳”说完,又迟疑了,她这个样子哪还能走出去,被人看到不定往哪处想呢。她看了耶律重琰一眼,耶律重琰也意识到了,心里更觉得歉疚。忽然灵机一动,“我有办法”说着,他将玉垄烟推在榻上用锦被盖好,玉垄烟正要问他做什么,帘幕一挑,梳雨进来了。她又不好起来,只得顺从。

“二殿下刚刚唤我是要请什么御医?”她也不确定,只模模糊糊听到二殿下的喊声,“是玉姑娘怎么了吗?”

“我还怕弄出动静把大家都惊动了呢,哪里会喊人。可能是梳雨姐姐做梦梦见我喊你了吧”耶律重琰含着笑说。

“难道是做梦?”梳雨脑袋嘟哝,耶律重琰偷笑了一下又马上严肃。梳雨抬头看到了睡在他旁边的玉垄烟,好笑又诧异,“怎么玉姑娘来哄二殿下睡觉,反倒是玉姑娘睡了二殿下还醒着呢”

“是啊”耶律重琰打哈哈,他眸光一闪,“今天梳雨姐姐的抹真好看”

“啊?”梳雨低头,她今天穿了一件藕粉色抹,图案是自己绣的。突然脸一红,不确定的,“好看吗”

“嗯”耶律重琰点头,“你脱下来让我看看”

“嗯?”梳雨先吃惊,尔后脸又一红,她穿了一件青衫,不似玉垄烟的纱衣透明。二殿下的命令她从不违拗,况且二殿下想看就让他看又怎样,反正她们丫头的身子二殿下想要都要得的。她羞怯地转过身,将里面的抹褪下来。

原来是这种馊主意,玉垄烟有点躺不住了。耶律重琰向她使眼色,叫她别动。玉垄烟在心里轻轻叹一声,如果是别的男子这样做,她肯定想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让人恶心。可是耶律重琰不是。他还是孩子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懂事呢。

梳雨红着脸将脱下来的抹扔给他,将身上的青衫掩紧,捂着口跑了。耶律重琰才将抹递给玉垄烟叫她穿上。“以后别这样了”她说了半句话也没继续向下说,只让他转过身去。耶律重琰竟乖乖地将身子背过去,她仍旧不放心,在被子里把衣服换好,才叫他转过身子。

步履急促地回到自己的寝室,第一件事就是转到屏风后面查看,哪里还有耶律重琛的影子,她轻轻靠在墙上叹了口气,事情总是节外生枝,让她防不胜防,好像一进门走了很长的路,却发现仍在原地转圈。

23

自从耶律重琰生日后,他开始热衷于骑武艺,每日午歇过后,不用玉垄烟提醒,他都会带着长安和一群随从去练武场,并在那里消磨掉整个晚膳前的时间。玉垄烟有些弄不懂,如果是她,宁愿将这些时间用来看看书练练字,也不会去舞枪弄剑,可是男子和女子天生就不同,他们的身体里总流动着尚武的血。

特别是这些天生贵胄的皇子们,特殊的地位要求他们要文武双全,而日常的功课安排就涉及到多个方面,上午习文,下午习武,非常均衡。耶律重琰以前并没表现出多大兴趣,只是应付而已,现在他却上心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还是本身就到了该发育的时候,这些日子耶律重琰的身量又抽高了一大截,身子也壮硕了不少,如玉雕琢的面颊也渐渐有了些棱角,虽然仍旧致,却少了些稚气添了分英气。玉垄烟原来的身高能到他的眉间,忽然有一天她发现他竟高出了她一个头去,她看他的时候需要仰望了。

而相处这么长时间,玉垄烟一直都以为他是一只天生贵气又顽皮温顺的小豹,但自从他热衷习武开始,有一天她吃惊地发现了他的另一面。他也可以颐指气使,他也有冷酷残忍,无情嗜血的一面。他是天使和恶魔的综合体,而且将两者结合的那么完美。她一直想引导他的格更完善和稳定,可是她开始发觉自己力不从心,他的格完全按照他自己的方向自由发展,毫不受她的限制和影响。

那天,她带着琉璃、如意到练武场上来,想给他送一些冰镇酸梅汁,远远的就看见他正练习箭,周围的侍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好,而是一个个噤若寒蝉。走近了才发觉,原来长安正立在靶子的中心位置,脑顶不远处着一只箭弩。十步之外,耶律重琰正拈弓搭箭向“靶子”瞄准,他的眼眸更亮了如星子一样熠熠生辉,在用手指勾住箭弩的时候,他的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戾气,弓绷圆了,带着虎虎之声。长安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芒,但他仍认命一样靠在靶杆上,像只等待屠宰的羔羊。箭呼啸而出,钉在长安的左耳不远处,巨大的惊恐过后,长安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

耶律重琰却哈哈大笑,顺手又拈起一只羽翎箭,“长安,再吃我一箭,别人可都是三箭,不能因为你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宠你你就可以少一次,怕什么?你看他们不都一个个毫发未伤吗,你对我的箭法信不过?站起来”说着他已经拉满了弓弦。长安又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但身子已经立不直了。玉垄烟对这种残忍的场面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疾步走过来挡在了长安身前。

“长安,你下去”然后她扭脸,眼睛看向耶律重琰,声音清冷,“我来替他做二殿下的靶子”,一旁的侍卫都暗暗佩服玉垄烟的胆气,却又替她捏了把汗。因为刚刚二殿下正在兴头上,并没有发现玉垄烟的到来。而此时他们偷偷看去,二殿下的小脸果然已经由晴转了。

他的箭差点撒手,幸亏他收拢及时,否则手中箭很可能就会刺穿她的身体。难道她一点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在瞄准目标,而她恰恰挡在了他的目标上吗。蓦然间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心底也滑过一阵颤栗。

却见她凝然立在那里,脸儿淡定,眸如冷波。他的眼眸轻轻地眯起来,跨步,拉弓,漂亮的唇角抿成一个冰冷的弧度。看到耶律重琰的样子,侍卫们全都慌了,他们都不愿玉姑娘有一点闪失。

玉垄烟雕塑一样地立着,眼睛盯着他的箭尖。侍卫们看到二殿下这次拉的弓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满,尖锐的利箭好像随时都会从紧绷的弓弦中飞出去,二殿下在屏息静神,但神情依旧沉,他比任何时候瞄准的时间都长,突然弦嘣的一声,侍卫们吓的都把眼睛闭起来,可是张开眼时,却发现箭并没有出去,而是息了弓。可是听到惊弓之声的玉垄烟却仍旧神态安然,这让大家都不禁轻轻赞了一声。

耶律重琰皱眉,重新拉弓瞄准,就像第一次一样,就在大家认为箭满而发的时候,却发现二殿下又一次拉空了弓弦。如此反复三次,侍卫们完全猜不透二殿下的心思,相对于玉垄烟的一脸淡然,他们反被折腾的七上八下。

第四次上弦,箭尖在轻轻地抖,他的手也在轻轻地抖。他喜欢在侍卫面前显弄他的箭法,看到他们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他觉得好笑又好玩。当对面站立的是长安或者别的侍卫时,他的发挥游刃有余。可是不知为什么,换了玉垄烟他却做不到,明明对自己的箭法非常有把握,肯定不会伤到她,但他的箭就是不出去,他无法让自己对她箭。

就在这时,一骑白影从远处飞来,淡淡烟尘落处,耶律重琛已到眼前。众人皆拜倒,他却兀自飞身下马,来到耶律重琰身边,将弓箭取在自己手中。

“琰儿,难得玉姑娘肯为你试箭,有什么不敢的,还是你怜香惜玉怕伤了你的美人儿”说着他豪爽一笑,“看为兄为你示范”说完他转身,目光看向玉垄烟。

玉垄烟打量他,不知他究竟装的是什么心思,他也深深地看向她,眸中闪着只有她能读懂的火焰,而他的唇角却带着一丝玩味。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慢拉满弓弦,弓弦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两只箭,一共三枝。他眸中冷光一闪。

玉垄烟只觉得一股寒气向自己逼来,三只箭尖明明向自己的面门。她心里升起一阵凉意,心一横,紧紧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三声,三只箭深深钉在了她头顶和双耳侧的靶板上,只差毫米距离。在场的众人都已骇然,玉垄烟的心砰然一跳,张开眼,却见同样的三枝箭又急速旋转着向自己的身体。啪啪数声,落在她左手臂两侧,她的左手臂一紧,竟然再动弹不得。此时犹是她大胆淡定,面色也已经变得苍白了。

耶律重琛深深勾了她一眼,眸中似有捉弄又似含着欣赏,而他又让侍卫取了三枝箭。耶律重琰却上来挡住了他的手,“好了,兄长的示范琰儿已经心领神会,兄长还是歇一歇,喝点凉茶,长安,还不快给大殿下把软椅搬过来”长安连连答应了是字,和几个随从将一把雕花描龙的软椅搬过来。耶律重琛将弓箭交给侍卫,取过织云递过的凉茶呡了一口,双眸觑向玉垄烟。

她仍站在靶下,风鼓荡起裙角轻纱,她有些怔怔然,如遗世孤立的仙子。耶律重琰走过去,他的眉头轻轻跳了一下,他的弟弟何时长的这么高了?只见他轻轻握了她的肩,低头絮絮问着什么,他的侧脸有他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关切。玉垄烟的唇角没动,只是轻轻摇着头。

然后耶律重琰扬声叫着琉璃和如意,“你们还不过来,陪玉姐姐回歇一歇,晚膳的时候我会自己回去,也别叫她过来了”琉璃,如意赶忙过来,玉垄烟已挣开他的手,也没再看耶律重琛一眼就缓步地向外走去。

24

快到寝的时候,忽然身后刮起了一阵旋风,白影在眼前一闪,她的身子就已悬空,像一片羽毛被他拦腰抱住裹在他身前,他带她飞驰出门。

只觉得纤细的腰肢快被他掐断了,她的身子像在飞翔,衣袂纷飞,马儿快如流星疾雨。眼前有大朵大朵的粉急掠过去,他们如同在粉色的树阵中穿行。马儿终于停住,他轻轻一跃跳下地面放开她的身子。

她还有点眩晕,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大片大片的碧桃树望也望不到边际,粉红的桃花织成一片锦绣红云,风儿吹过,清香流溢,粉色的花瓣漫卷如雨,好一片世外桃园。她迷惑地四顾,而他唇角带着自负的笑意捕捉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她终于扫向他的脸,面色一窒,扭身向桃林外飞跑,其实她本已经丧失了方向感。

花瓣忽的飞起来,天女散花般骤急,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飞跃到她面前,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子,只轻轻地一转,她就转身落入他的怀里。

“放开”她怒嗔。他不以为忤地轻笑,看着她细眉轻挑,浅嗔薄怒,却另有一种不一样的风情。

“生气了?”他语气有点轻佻。

“是我错看了人,放我走”她的面颊带着因怒气而起的红晕,表情冰冷,语气也很冲,和平时娴静如水的她大相径庭。他则哈哈大笑,眸中的兴味却更浓了。她明显的一副讨厌他的样子,他却偏偏凑近了,伸手从她的头发上摘下几朵飘落的桃花。

“现在你的脸比它还要好看一千倍”粉色的花瓣从他指端飘落,他的手指抚上她细滑的面颊,她撇开脸,他的手指跟过去。唇间逸出低沉的笑声,“琰儿居然叫你姐姐?他真是个孩子,对自己爱的女人怎么会用这种称呼呢,所以他才会看不见你玲珑的面孔,看不见你纤细的腰枝,看不见你丰满的脯,也看不见你水草一样柔软的身体,你明明守在他身边,他却没福气消受你,真是傻子”玉垄烟面颊一红,骂了声“无耻”,双手使劲推他的身体。他爽朗的笑声让口将震荡传递到她的手心,她天生就会玩欲迎还拒的游戏,让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沉浸在一片新鲜的快感中。她越是推他,他越是抱得紧,唇凑近了她的耳朵,“可是我却嫉妒一个傻子,他虽然没有碰你的身子,可是你却是他的圣女,只要一想到每天你都会敞开脯,让他吮吸,我就会嫉妒的发狂,烟儿,知道我想你想的有多苦吗”说着他蓦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嘴唇。

她身子轻颤着,嘴唇被他吮吸的发疼,慢慢的她的手臂灵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脖子,脸仰起来,任他撬开她的唇齿,和她柔软甜蜜的小舌紧紧纠缠。她回应着,也啃噬着他的嘴唇,他被她的野所征服,淡定清泠如仙子入凡的玉垄烟原来身体里也潜藏着这样的热情和野,他喜欢!

他撕开她的衣,尽情地在她脯上舔吻啃咬,含住那艳丽的红豆,吸食她身体里丰沛甜美的圣水。玉垄烟急促的呼吸着,偶尔喉咙里会发出诱惑地嘤咛。那如雪峰晶莹,如春桃甜美的脯足以让男人迷醉其间。

一只只有小指见方的水晶瓶轻轻滑入她的手中,无声无息地开启。销魂烟,无色无味无形,却似无 孔不入的烟雾慢慢飘散,和空气结合,纳入人的鼻息,侵入人的灵窃。闻到它味道的人就会体会到世间极乐的销魂滋味,但那只是梦,而它的厉害就在于有此体会的人本不相信那只是梦,久而久之,他们对销魂烟会越来越依赖,如吸食冰毒。

玉垄烟将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轻轻推开,耶律重琛已经陷入一场华美的梦境中对现实再也无知无觉。她慢慢将衣裳穿好,扭头看了看那个男人。然后拾起地上一截树枝,在他身边的空地上刻下一行字迹:明日午时妾候于室。然后她站起来,轻灵灵地走向不远处那匹青马。

那是匹宝马,叫青骓。只要骑过它的人它都会记住他身上的味道。她跨上马背,轻轻俯在它耳边,“青骓,送我回”,青骓长嘶一声,它知道它背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它也喜欢女人。它飞跃而起,一阵流星疾雨,这一片密密匝匝的碧桃林本阻挡不住它回的脚步。

25

“青骓,找你的主人去吧”玉垄烟青骓的鬃毛,跨下马背。青骓轻扣四蹄,长嘶一声,原路疾驰而去。玉垄烟整了整衣裙,走进煜王府门。

而此时煜王府内耶律重琰暴跳如雷。

“我是去叫你们服侍她的,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被你们看丢了,肯定是你们在撒谎”

琉璃,如意低着头跪在地上身子直打颤,她们没见过二殿下发这么大脾气,而且还是针对她们俩。玉姑娘被掠走的时候,她们就跟在她的身后,自然看到是大殿下带走了她。本来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可是昨日玉姑娘专门把她们俩叫到跟前,一人给了她们几锭金子,还说知道琉璃家境不好,她进就是为了养家,叫她把钱寄回去贴补家里。还听说如意的娘病了叫她用这些钱给她娘抓点好药,自从进还没有人对她们这么好。跟着二殿下的时候她们一心一意服侍二殿下,现在二殿下让她们来服侍玉姑娘,玉姑娘就是她们的主子。

玉姑娘说以后大殿下不管做什么事让她们就当做没看见,既然玉姑娘这么说,她们也就照着做,别人问起自然也说不得,哪怕问的人是二殿下。

“是我叫你们跟着她回来的,她到底去了哪儿,再不说就给我掌嘴”玉垄烟到底去了哪儿,她很少出门,即使出去也会留下话来,更不会耽搁到这么晚。他不相信连琉璃如意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一旁的织云,梳雨都慌了神,二殿下这次是真动了怒,以前厉害的时候也就是摔碟摔碗,哪怕那些碗碟都比她们金贵,他也不会动谁一汗毛。可是这次不行了,一牵连到玉姑娘,二殿下的脾气就收刹不住了。平时她们和琉璃如意很要好,可是现在也帮不上手。就连长安也急的抓耳挠腮。

只有一个胆大的随从站出来,本来是想拍耶律重琰的马屁,耶律重琰却沉着脸说,“让她们自己掌嘴”随从一听,讪讪地退回去。耶律重琰的目光再不像两颗黑漆漆的星子,而是两柄利刃,逼的琉璃如意颤抖地举起手啪地拍在自己脸上。

“慢着”随着声音落处玉垄烟走了进来,看到清束子时她微微怔了怔,就走到琉璃如意跟前,“你们都起来,今天是我让你们受委屈了,先回去吧,二殿下这儿我来说”

琉璃如意哪敢起来,抬头怯怯地看了看耶律重琰,玉垄烟轻声说,“快去吧”,琉璃如意这才双双站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清束子轻轻拽住了玉垄烟的衣袖,“姐姐,你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又这么晚回来,可把我们急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看耶律重琰。

耶律重琰见到玉垄烟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亮,但很快嘴角就抿了起来,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玉垄烟没直接回答清束子的问题,心里诧异这么晚清束子怎么还会呆在煜王府,就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清束子唉了一声,“我和二殿下同病相怜啊,大殿下自从出了门也还没回来呢,听说他是来煜王府了,我才过来打听姐姐见到他没有,不想姐姐也不见了踪影,真是巧了……”看到耶律重琰脸上一沉,她刹了口,知道这话说的造次了,本没有别的意思,可话说出口才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垄烟将脸扭了过去,当做没在意,却恰恰对上耶律重琰的眸子。

她一窒,耶律重琰俊美的脸上落着一层寒霜。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他生硬地问。

“我……”玉垄烟刚要说话,清束子却走上前从她头发上摘下一片桃花瓣,诧异地说,“这是碧桃花,姐姐去了碧桃花林?”碧桃花瓣比普通桃花圆润,颜色也深浓所以极容易辩识,耶律重琛曾带她去过一次碧桃花林,他还告诉她京城方圆几十里只有那里才有碧桃花。

耶律重琰闻言轻轻蹙了眉,他曾听长安说起过碧桃花林,长安说那里是情侣游玩嬉耍的圣地。她怎么会去碧桃花林?

面对他们的狐疑,玉垄烟显得很镇定,她轻轻哦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香囊,“我去碧桃寺上香了,特意为二殿下求了一只保佑平安的香袋”

碧桃寺清束子听耶律重琛提起过,他说寺院就在碧桃林最深处。原来她是去了那儿,再扭头细看她的手臂,那一颗红痣在绿纱中若隐若现,她的心才放下来,又不禁愧疚不该想到那种事情上去,玉垄烟哪是那样的人呢。就笑着说,“哎呀,原来姐姐是去那儿了呀”

玉垄烟点头,“是我不好,走的匆忙也忘了告诉琉璃如意了”说着话,织云已经将香袋取过去递到耶律重琰手里。

宝蓝的香袋,做工极其细致,一面用明黄的丝线绣着“琰”字,另一面绣着福寿安康四字。香袋鼓囊囊的,打开来,原来里面装着发散香味的麝香冰片。耶律重琰越看越喜欢,脸上的云也散开了,唇角露出些许笑影。虽然她不声不响去了半天,却原来是为他去了佛寺,光为这个他哪还有心思再细追究,况且他心地纯直,有什么都露在脸上,心里却不会去想的那么深。

清束子走的时候悄悄拉了玉垄烟的手,“姐姐可真会哄人,瞧把二殿下高兴的。你何不实话实说呢,去碧桃寺只是为二殿下求个平安,这个香袋是烟儿一针一线给郎君绣的”她学着玉垄烟的口气说着,玉垄烟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开了,“原来姐姐也这么上心,还真没瞧出来呢,怎么我就没想起来给他做个香袋呢,明天我也学姐姐的样子做一个送给他”说完,许是怕玉垄烟骂她,也不等她送就一溜烟跑了。玉垄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影子,却轻轻叹了口气。

26

夜幕低垂,煜王府一片静寂。沐浴过后一身清爽的玉垄烟走进寝殿,轻声问守在幕帐外的织云。

“二殿下怎么样了?”

“二殿下总说骨头疼,御医已经看过了,说无碍,也不用吃药。只是二殿下这阵子发育太快,骨骼的营养跟不上,让从饮食上下点功夫,另外二殿下最近肝火太旺,御医说忌吃大补的,让多吃点润肺养肝的食物”

“都告诉厨房了?”

“都一字不落的说了”

玉垄烟点点头,掀开幕账走进去。耶律重琰躺在榻上正闭着眼养神,听见她进来,张开了眼睛,但还是懒懒的。

这时的他简直和骑马箭时英气勃发的耶律重琰不像一个人,脸儿也沉静静的,眸子显得更漆黑。

“还疼吗?”

“嗯”他点点头,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

“哪儿疼,我给你捏捏”

“浑身的骨头都疼,不用捏,一会儿就好了,你上来坐在我旁边”

玉垄烟想让他把骑武艺缓一缓,不用这么拼命,不过知道说了他也听不进去,现在他正在兴头上,就依言上了榻。他扭脸看着她,眼睛里闪着期待的神采,却说,“怎么连动都不想动”

她温言说,“那就这么躺着别动了”说着她已经轻轻褪了纱衣和抹,轻轻俯下身子,两颗房依旧圆润,只是更加丰满,像两颗诱人的春桃悬在少年的唇边,他一张唇就能含住它。

他眼睛看了看她,有着一种别样而隐讳的温柔。然后张唇含住其中一颗,轻轻吸吮。手指却玩弄她颈上挂着的玉指环。

“怎么把指环挂在脖子上,上次我送你的那挂琉璃珠呢,怎么不戴着,要比这个好看多了”他忍不住问。被他刚吮吸不久的头急骤低沥着汁,滴在他玉白的面颊上。她的脸还是微微的红了,轻声说,“快吃吧……”说完,脸却更是发烫。虽然日久生情,他就像她的亲弟弟一样,但是这种亲昵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尴尬。

他不再说话一心一意地含吸着,但乌黑的眼眸却看着她。她想了想才说,“那挂琉璃珠实在太贵重了,我把它好好的收起来了”她当然不同意他的说法,在她眼中这个玉指环比任何金玉珠宝都要漂亮一百倍。他听她这么宝贝他送的东西,心里很受用,也就不再问了。此时他还不知道越宝贝的物件越是要贴身拿着才心安的。

她微微侧了身子让他含住另一边,大约小半个时辰,他才松开嘴,她背过身去把衣裳穿好,刚要起身,他拉住了她,“先别走,陪我说会儿话”看到他眸中的恳求,她又坐了下来,“太晚了,还是早点睡吧”

“就一会儿”他又在撒娇,聪慧的他早抓到了她的软肋。

“你身上这个玉指环是什么重要物件?是你娘给你的?”他猜测着。玉垄烟笑笑,“不是,是哥哥送的”她的声音里有着不一样的柔情,唇角轻柔了。

“又是你哥哥?”他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仍旧蹙了蹙眉。少年的心兜兜转转,很快他的心思就不在这上边了。并没说几句话,他就睡着了。他的脸玉雕一样好看致,她忍不住伸指轻抚他的脸颊,不经意发现他颈上杏黄色的丝线,原来他还戴着她送的那只香袋,她轻轻给他摘下来,压在枕头下,帮他盖好被,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午后,玉垄烟正坐在桌前写字,不知不觉就走了神儿,不知想到了哪件事上,唇角倏忽弯起一朵笑意。笔停下来,又轻轻笑了一声。原来她想起早晨起床时,耶律重琰不见了那只香袋,几乎将煜王府闹了个底朝天,其实那只香袋就压在他枕下呢,这么多人竟没有瞧见,直到她去了,事情才消停。

唇角的笑意消失了,她的眼睛沉静起来。她想起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香袋,了又最后郑重其事地将它重新戴上。想不到她绣的东西他那么喜欢。正想着,忽听到门口有动静,忙扭过身,就见耶律重琛靠在门扉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取笑我呢?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瓜,在林子里竟睡到大半夜,直到露水把衣掌打湿了才醒,醒了才发现怀里的美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告而别了”他眸子火辣辣地说。

玉垄烟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她没想到销魂烟对他药力这么大,只能说他心里魔障太深。

“还笑?”他已经近前来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身子后仰,靠在桌案上,琉璃眼眸里却还带着未尽的笑意,他又恨又爱,“现在真想就这么掐死你,然后把你撕碎了吃净了,这样谁也别想看见了”

玉垄烟索将眼一闭,“那你掐吧”,看着她轻轻扬起的下巴,纤细的颈项,丰润的房,他一咬牙,俯头咬在了她颈子上,她轻叫了一声,他的唇已经迅速下移在她口肆虐。她急喘着推开他,“别这样,这儿可是煜王府”

“煜王府又怎样,我也不怕琰儿看见,最多让他把你送给我”他轻佻地说。

玉垄烟挑眉,“那就试试看他肯不肯?”,耶律重琛没说话却一笑,“我看他对你不像是对圣女的样子,倒像是对娘亲,如果别人要我娘亲我也不肯”

“你和二殿下不是一个娘亲吗?”玉垄烟狡狤地说。

耶律重琛愣了愣,才醒悟,“好啊,敢占我的便宜”说着扑过去,玉垄烟轻巧地一躲让他扑在了桌子上,他刚想起身,却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铺在桌上的字画。那是一首词,这首词他熟悉至极,因为他无数次在皇上的御书房里见过,他是一介武生,并不太懂得词里的意思,只是纳闷皇上为什么这么喜欢总临这一首。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这么爱书法,而且爱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少有的几次皇上休息时被他撞见,他也都在临贴,皇上那种认真的样子,竟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御书房的墙上挂满众多名家的书法字迹,皇上自己的也有三幅,全临的是这一首词,而且他每写一幅新的,就会让人装裱好,将旧的换下来,所以墙上他的字贴不多不少总是三幅。他不懂书法,但也总被熏陶惯了,书法的好坏他都能看出来。而现在桌上的这一幅字贴,文字轻盈飘逸,宛转婀娜又清癯隽秀,飘飘然如有仙气。连他都眼前一亮,因为在皇上的书房他从没见过这种字体。

“这是你写的?”他眸底闪亮却狐疑地问。

玉垄烟不答,“听说当今皇上酷爱书法,一幅字贴在他眼里胜过千斛珠宝?”

“说的没错,这字出自谁的手笔,难道……真的是你?”

“这里还有别人吗”玉垄烟莞尔一笑,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旋身拿起那幅刚写好的字贴交给耶律重琛,“拿去吧”

“你要把它给我?”

玉垄烟点点头,状似随意地说,“我知道大殿下是皇上宠信的羽林将军,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但听说皇上文采绝佳,博学多才,除去他的身份,也算是一介鸿儒,而大殿下是一名武将,一文一武毕竟隔着一层,如果大殿下将这幅字贴承给皇上,皇上会不会对大殿下刮目相看呢?”

“你是说……”

玉垄烟点头,“就如大殿下所想,这幅字贴并非出自玉垄烟之手,而是大殿下刚刚写就的”

耶律重琛看着她,眸里熠熠闪光,的确皇上宠信他,但当有军机大事需要商量时皇上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他,在皇上眼里,他只是一介武夫罢了,他也曾想改变他在皇上心中的形象。没想到玉垄烟不仅是个美丽的女子,还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不仅能让他在感官上飞上云端,如醉如仙,还会对他的仕途起到这么重要的作用。他将字贴小心翼翼地揣在袖子里,拉住玉垄烟的手臂,玉垄烟旋身被他拽进怀里,他吻住了她的嘴唇,热烈如火,玉垄烟觉得呼吸都要被他夺去了。

这时门外响起琉璃的声音,“玉姑娘,梳雨姐姐来了”接着梳雨的声音传进来,“玉姑娘在里面吗,二殿下午休醒了,叫你过去呢”,玉垄烟用力推开耶律重琛,她呼吸急促,唇都肿了,她克制住声音,“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他真是一刻都离不了你”耶律重琛口起伏,似有醋意地说。玉垄烟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轻盈地走出门去。

27

长贵手里托着一只卷轴走进御书房,恭候在耶律重瑱身后。灯下,耶律重瑱正在审阅奏折,一抹清影投在白墙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直起腰活动了一下肩膀。长贵趁机走上前说道,“皇上,耶律大将军来过了,这是他留下的字轴,要长贵呈给皇上赏鉴”

“搁下吧”耶律重瑱说道,目光却仍停在刚刚的奏折上,眉微微蹙着,似在思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眉头展开来,他拿起御笔,在奏折的批阅。

长贵不敢打扰,只依言将卷轴放在桌上,又悄悄退回原来的位置。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耶律重瑱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手不经意间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肩膀。长贵连忙换丫头过来给皇上捶肩,耶律重瑱向长贵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叫。眸光停在那只卷轴上,如腊般修长的手指拿起它慢慢展开,本是漫不经心的眸子却一下子凝注起来。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厥词,“浊沙万里蔽昆仑,风暗卷云浑。丈夫当世,纵歌横辔,匹马出玉门”同样的词句却是用另一种笔法表现出来,让人不禁有耳目一新之感。每一个字都自成一格,飘渺隽秀,如凤舞九天,又如秀女凌云,飘然如有仙姿。

“这是耶律将军写的?”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带了些疑问。

“耶律将军说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练习书法,这是他最近写成的,想请皇上指点”

耶律重瑱点点头,又低头细看了一回,轻轻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果然不错”不过,这笔体似乎有些女子的纤秀之气,他取过自己的字贴对照来看,这一对照,不禁吃惊不小。这上边每个字都和自己的笔法皆然不同,然而细看来,却总感觉好像有着一些关联,他蹙眉思索了半天,倏然间豁然开朗,原来他写的每个字和自己写的相同的字都互相呼映,一刚一柔,一龙一凤,好像他的每个字都是从他自己的字里化出来的,两种字体虽然迥然有异却又那么契合,如同紧密契合的男女。越看越觉得这些字体值得赏玩,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地看过来。

长贵真看不出那些字有什么好,皇上看到之后竟然这么喜欢,一直在灯下翻来复去的赏看,眼看着一个时辰又过去了,皇上还是没有半分倦意。时间已近子时,皇上虽然是少年天子,却天资聪颖,情仁善,自亲政以来一直施行仁政,勤政爱民。平时上朝和批阅奏折的时间就已经过于繁累,他可不能再让皇上这么耗神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长贵轻声提醒。耶律重瑱这才掩了卷,吩咐长贵,“着人把这轴字挂在墙上”长贵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取过字轴正要叫人,耶律重瑱抬手,“慢着”停了一停才又说,“还是挂在朝天阁的寝里去吧”,长贵眉毛一动,心里诧异。皇上的寝殿除了皇上和他长贵另外还有几个贴身女出入外,恐怕连皇后都没有踏足过,可知它的矜贵。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皇上的寝殿墙上挂的都是皇上的书法作品,以前皇上喜欢的书法字轴他都会吩咐挂在御书房里,这次却不一样。

寝里已经挂满了字轴,长贵不敢擅拿主意,请示了皇上,才敢把皇上亲笔的一幅字轴取下来换上了耶律重琛的那轴字。一切布置停当,长贵又轻声提醒,“皇上,已是十五天了,皇上是不是要移驾凤仪?”,耶律重瑱站起身走出御书房,“今日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改日吧”,长贵答应了一个是字,却暗暗的叫苦。说真的,长贵还没从见过像耶律重瑱这样的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勤政,整日忙于政务,几乎忽略了自己的生活。别的天子到他这个年纪早已经三六院粉黛三千,而当今皇上却只有一个皇后,连个妃子都没有。在他身边伺候的也只是几个贴身侍女和四个圣女,自从皇上十三岁大婚以后,却只每十五天临幸皇后一次,而且总是十五天,从不早去也不晚去,表面上看皇上和皇后倒还和睦,只是都过去三年了,皇后至今都没有生育。

满朝大臣都为皇上的子嗣忧虑,但又碍于当今皇后是宰相温廷言的千金不便让皇上多纳嫔妃,只得施压于皇上身边伺侯的人,让他们千方百计想法让皇上多临幸皇后。可是,只有长贵知道他们又有什么法子呢,皇上的子是说一不二的,他如果自己想纳妃的话,又哪是位高权重的宰相能阻止的了的。这已经又到了十五天限,可皇上却要自己一个人清静,他的一句改日,就又要再过一个十五日了。长贵轻叹一声,赶紧叫小太监去凤仪知会温皇后,让她不要等了,皇上今晚是不会去的了。

寝殿内灯火通亮,他遣走了随侍的丫头,一个人独卧在榻上,手轻轻支着腮,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卷字轴,那字体越品越觉得有种特别的韵味,它们就像一个个身着轻纱的少女在他眼前翩翩起舞,后来那众多的少女汇成了一个,在他眼前曼妙生姿。看着看着,他就这样支着腮睡着了,他梦见了那个身着绿纱的少女,她歌喉宛转,舞姿轻盈,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生着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第四部分

28

玉垄烟梦到自己在跳舞,不停地跳,只跳给一个人看。那个人就在眼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可是她却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看到一团白影。

“玉姑娘……”是琉璃期期艾艾的声音,她却在浅浅的睡梦中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她定了定神,将刚写好的字轴卷好交给琉璃,“把这个亲手交给大殿下”

“是”琉璃取过来,又说道,“长安在门外等着呢,好像有什么急事要找姑娘”

“知道了,你快去吧”不知长安找她什么事,莫非是耶律重琰又出了差子,想着她站起身。每月月末她都会写好一幅同样的字贴叫琉璃送到旭王府去,再由耶律重琛上呈给皇上,第二个月的时候耶律重琛就眉飞色舞地对她说,皇上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转折,以前皇上和几个亲信大臣商议军机大事的时候,一般他都站在廊外听令,而最近皇上却突然叫他进了御书房,虽然他还不上嘴,但摆明对他已经全不避讳,连他都没想到小小的一幅字贴能起这么大作用。

耶律重琛来煜王府的次数越来越勤了,不是找耶律重琰谈书讲文就是比武论剑,这样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许多,但却不能独处,往往中间要隔着一个耶律重琰,他不能胡来,却总能眉目传情,偶尔逮到机会也会对她动手动脚,她只是淡淡的不动声色。

耶律重琰曾诧异地对她说,“最近兄长是怎么了,突然和我这么亲近起来,以前他虽然对我十分疼爱,但谈论起文章他就说头痛,骑武艺他又嫌我差得太远,所以极少来找我玩。是不是兄长又看上了我身边的哪个丫头?以前有一次他也突然殷勤起来,后来见我毫无反应,他才说他看中了染红,最后我把染红送给他才了事”,玉垄烟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心里直扑腾,但见他只是当笑话讲并没当真,就放了心,抿嘴一笑说,“这次应该不是,大殿下年纪也大了,怎么还会为一个丫头做这种事呢,他一定看二殿下最近武艺长进不少,才愿意一起切磋的”她的一席话说的耶律重琰心情大悦。

转眼一年多过去,耶律重琰已经过了十二岁生日,她的十五轴字贴间接通过耶律重琛送到了皇上手里,她一直耐心地等待着,潜伏着,希望有一天能从内传出什么动静,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的字轴如同石沉大海。这一年多她费尽心思和耶律重琛周旋,他想得到她,她知道只要她不踏出煜王府半步他就不能得逞,所以她一次也没让他得过手,她也知道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而耶律重琛确实对她心痒难耐,可现在情况已经反转过来,她是在帮他,而他已经明显品尝到好处,即使她不动笔到月末他也会催着让她把字贴交上来,现在好像成了他有求于她。

长安正在门外急得咬牙跺脚见她走出来,像见了救星,“玉姑娘……求求你救救命啊……”长安急得话都说不连贯了,玉垄烟吓住了,忙问怎么回事。长安说,“二殿下要处置长随,正在练武场呢,长随偷了玉姑娘的琉琉珠是他罪该万死,可是长随是我表兄,我的老舅母就他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我舅母也活不成了,求求玉姑娘给二殿下说说情好歹留他一条狗命吧”说着长安就要下跪。玉垄烟忙拉住他,说救命要紧就急急忙忙去了练武场。

长随是长安前一阵儿介绍进的,跟着耶律重琰当差。琉璃珠其实丢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她并没有声张。还是有一次开梳妆匣的时候如意发现了,她才轻声叮嘱,别把事情嚷出去,丢了就丢了,反正也是身外之物。她不想因为一串琉璃珠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琉璃和如意可就忿忿不平了,玉姑娘也太宽心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说丢就丢呢,私下里议论的时候正好让织云听见,织云心里疑惑,把这事捅给了耶律重琰,她说有一天曾撞见长随从玉姑娘房里鬼鬼祟祟的出来,当时还纳闷玉姑娘怎么会找他有事儿,现在才明白过味儿来。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场面。

玉垄烟赶到练武场的时候,她惊呼一声捂住了嘴,眼前的情景太过血腥了。长随四肢都被缚在靶子上,左手和右手的掌心各被钉了一只箭,箭头深深地刺入靶板里,长随已经昏死过去。有侍卫上来兜头泼了一桶冷水,长随一激灵醒过来,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箭簇,耶律重琰的第三支箭已经对准他的心脏,在让他品尝过极度的痛楚之后,他要置他于死地。

耶律重琰的眸中闪着一簇野的火苗,他浑身的肌绷紧,右手拉满了弓弦,这个杀人的姿势居然让人觉得优雅和完美。玉垄烟突然在那一刻发觉,他什么时候长大了!如此高大,修长和俊美,守在他身边的她居然没有发现他成长的速度,她仍以为他是个孩子,可是现在的他从外表看几乎和成年男子没什么差别。

杀气在他眸中一闪而过,箭即将出手,她大喊一声:“二殿下,手下留情”,耶律重琰回眸,看到了她。她抓住了他的箭弓,“他罪不至死,现在也已经受到处罚了,赶他出也就是了”

“是吗”耶律重琰转了转眼珠,脸上又现出了她熟悉的孩子气,“可我不这么认为,他居然胆敢偷盗我送给你的琉璃珠,知道天圣朝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吗,有胆敢偷盗内物品者,哪怕是一针也要被斩首,我只是想给他一个全尸而已”他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稀松平常,却让玉垄烟脊椎骨升起一股凉气,“或许他有不为人知的苦衷,没有人天生就想做贼,况且他是长安带进来的,如果二殿下今天杀了他,让长安怎么向他母亲交待”她无意为贼辩解,只是她不这么说的话他一定就会杀他。

耶律重琰只说了四个字,“法不容情”,玉垄烟也发觉他如今的学问大有长进,原来心内还替他高兴,但现在却深恨他口内掩不住的锋芒了。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她咬了咬牙,“可是二殿下既然把琉璃珠送给了我,那琉璃珠就是我的了,这个二殿下不会反对吧?”见耶律重琰默认了,她接着说,“既然我是失主,那么是向官府告发他还是放他走就是我的权利了,如今二殿下替我处罚了他,虽然有动用私刑的嫌疑,但玉垄烟心里还是很感谢,现在请二殿下给玉垄烟一个面子,看到他上有老母的份上,放了他吧”耶律重琰一直目光炯炯地听她说着,她说完了,他想了一想,居然痛快地答应了,“好吧”他一挥手,侍卫已经给长随松了绑,拖到他们跟前来。长随三魂已丢了七魄,手心的箭已被拔出来,血却比刚才流得更凶。

玉垄烟忍着作呕的冲动,对长安说,“还不快给他包扎一下”,长安这才醒悟,慌手慌脚地撕掉衣角替表兄包扎。长随跪伏在耶律重琰面前,“谢……二殿下饶奴才一条狗命”,耶律重琰冷冷地说,“该谢的恐怕不是我,知不知道今天让我饶你不死的是谁?”

“是……玉垄烟……玉姑娘”

耶律重琰微微弯唇,黑眸里闪过促狭的光芒,“知道就好,书里有句话叫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所以今后玉姐姐就是你的娘亲了”

玉垄烟一怔,看着耶律重琰退去血腥闪闪发亮的瞳仁,她的头又开始疼了,她只不过让他赦免了一个可怜的小贼,他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叫她难堪吗。

圣女by白黑

他的一句话便是金口玉言,即使他说雪是黑的,煤是白的,也会有一万人跟着附和。长随自然知道怎么才能保全命,他伏在地上给玉珑烟磕头,“娘亲在上,孩儿长随叩拜娘亲”

长随是个手脚的男子,比她大好几岁,被这样一个人唤自己娘亲,她尴尬的脸都红了,身子也向旁边侧了侧,不受长随的大礼,“别这么叫,二殿下是跟你说笑呢”,耶律重琰看到她晕红的双颊和极不自在的样子,眼眸里隐入了淡淡的笑意,唇角也弯起轻弧,但还是故意板着脸,拖着长腔说,“长随,看来你这个娘亲不想认你这个儿子,我看也只有阎王老子肯收留你了”

长随吓得浑身又哆嗦起来,颤声喊着,“二殿下饶命,二殿下饶命”,耶律重琰却冷着一张脸吩咐左右,“给他个全尸”,左右一声“是”已经冲过来。玉珑烟知道他是故意的,但现如今只得妥协,“好,我答应,你们都退下去”,侍卫们都犹豫着要不要上来,耶律重琰喝道,“还不退下”,侍卫们呼啦一下才退回原位。

长随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嘴里却仍在喊着,“长随谢谢娘亲收留,今后长随一定会像孝敬亲娘一样孝敬您老人家”玉珑烟脸上的红晕更深,耶律重琰却哈哈大笑,“这才算是句人话,以后要常常在你娘亲身边伺候着,你也好学出点人样儿来。不过玉姐姐既然收了他做儿子,他肯定要在你身边尽儿子的孝道,他人高马大的,我有点不妨心,不如今天就阉了他,也省了我记挂着这宗事”说完,他一使眼色,左右已经上来把长随拖了起来,长随杀猪一样地喊着“娘亲救命,娘亲救命”

玉珑烟也不禁变了脸色,比起上次耶律重琰箭戏耍侍卫的事,这次她更彻底见识了他格的无常和狠戾的一面,“二殿下,有这个必要吗,二殿下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完全知道阉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比死亡还要让人颤栗的污辱。

“过分?”他无辜地张大眼睛,“我是为玉姐姐着想,想想他一个大男人以后要整天围在玉姐姐身边,琰儿怎么能放心呢。况且做玉姐姐的儿子是多好的事,一定有不少人想把自己阉掉跑来给玉姐姐当儿子呢,却不得机会,我想长随家祖坟上一定在冒青烟呢,是不是,长安?”

“二殿下说的是”长安弯身一板一眼地附和。耶律重琰得意地轻笑。玉珑烟脸都青了,不过好像她越生气耶律重琰越觉得有趣,因为平时她是很少在他面前流露情绪的。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玉珑烟没再说话,一转身走出了练武场,也只有她,可以对耶律重琰这么不礼貌。还没走出多远她就听到长随的惨叫,身子停了一停,就快步向外走去了。

回到寝房后,她一直在写字,直到晚膳的时间到了,也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琉璃河如意对看了一眼,还是提醒她该伺候二殿下晚膳了。玉珑烟淡淡地说,“你们去告诉他,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桌上已经摆满珍馐美味,每一道都是一件美的艺术品,耶律重琰刚刚坐定,琉璃就走过来跪下回禀,“二殿下,玉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能来了,要我和如意替她过来服侍二殿下”

耶律重琰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机灵的织云知道上次因玉珑烟去碧桃寺的事二殿下对琉璃,如意还气不顺呢,怕他发作,就上来说,“玉姑娘也真是的,这儿这不还有我和梳雨呢么,也用不着你们俩,你们去服侍玉姑娘吧”

谁知耶律重琰翻脸比翻书还快,啪地一声一只贵重的玉碗就被他摔在地上,裂成八瓣,清脆的响声下了大家一跳,“她倒真会是换人,叫你们两个蠢才过来,你们把她服侍病了,又想来害我?”他一句话把一直紧张的织云梳雨都说笑了,只是捂着嘴不敢笑出声,平时看着他还稳重些,怎么一耍起脾气来倒更像孩子了。

“我们就是蠢材也是二殿下跳出来服侍玉姑娘的,说把玉姑娘服侍病了的话我们可不敢当……”年纪小一点的如意嘟囔,织云跺跺脚,这个如意,让二殿下撒撒气也就好了,她偏还多嘴。果然耶律重琰耳尖早听到了,面色一变,“好啊,你还冤枉了”

织云忙过来劝,“二殿下消消气,何必为这件事动肝火,现在玉姑娘身子不舒服,她是体贴二殿下才叫琉璃如意过来,药师二殿下以为这个也把自己气坏了,我和梳雨怎么向她交代呢”耶律重琰哼了一声,梳雨赶紧叫琉璃如意下去了。

她是跟他质气呢,他才不信她是真病了。也不知是织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想通了,耶律重琰的脸色慢慢缓和了,吩咐一边的长安,“去把长随给我叫来”,长安叫苦,长随还在床上趴着呢,怎么过来呀,但也不敢说,忙叫人用板子把长随抬了过来,在路上一直哼哼的长随一抬进来比吃什么药都灵验,立刻禁了声。

“长随,你娘亲身子不舒服,你还不去看看,去了告诉她,我给她预备了好吃的,叫她过来补补身子,人病了饭不能不吃”

长随一声娘亲就把玉珑烟喊了出来,她是怕他再喊,煜王府这么大,这声音要是传出去简直丢脸。长随趴在门板上,蓬首垢面,“娘,二殿下请您过去,您就去吧,二殿下说了请不到娘亲就让儿子一直等在门外……”长随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了。玉珑烟心里有气却不好发作,又看长随实在可怜,进屋取了特制的药膏交给他,“这是我家祖传的药膏,对刀剑伤有特效,一天早晚各涂抹两次,三天后就会痊愈,还有,以后不要再这么叫我了,我担不起”

长随接过药膏,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是他偷了她的东西,她还这么大度,不仅救他的命,还送他药膏,他人一个,心却是实的。他伏在门板上磕头,“娘的恩情儿子永世不忘……长随一辈子都会孝敬娘亲,为娘养老送终……”长随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玉珑烟早已不见了。

她从一进去他就一直看着她,她夹菜他的眼珠就随着她的动作走。她面无表情,故意不对他回应,将小蝶在他面前一搁,“二殿下用膳吧”

“好”耶律重琰答应,手指捏起一只春卷,送到她嘴边,“书上说长幼有序,要玉姐姐先吃我才能吃”

旁边的侍女们都暗暗羡慕,她们都比二殿下大几岁,可二殿下可从来都没跟她们说过长幼有序的话呢,只有她们服侍二殿下的份,哪有反过来的道理,如今二殿下居然喂圣女玉珑烟吃东西,真是卖了她天大的面子,要是她们早乐得飘到天上去了。哪知玉珑烟这么不知好歹,只把头一偏,口气淡的像白开水,“二殿下不用管我,我什么都吃不下,二殿下既然让了,我不吃,也就不算不遵古训了”当场叫二殿下下不来台,可是二殿下不但不恼脸上还是一副笑模样,众丫头都不禁折服。

耶律重琰仍旧笑着嘴上却说,“看来琰儿的话玉姐姐是不听的,玉姐姐如今有了儿子了,自然听不进琰儿的话了,那我就叫玉姐姐的儿子过来,他的话可比我的管用多了”

玉珑烟的俏脸砰的一下红了,周围的丫头知道的都不禁捂着嘴乐,不知道的都小声咬着舌头,玉珑烟恨不能眼前有个地缝钻进去,她一个十五岁清清白白的少女又哪里跑来的儿子呢。

耶律重琰看了看四周,目光转到她嫣红的面庞上,又将春卷移到她唇边,“我忘了,玉姐姐的儿子也病着呢……”玉珑烟不等他再说下去,就张嘴咬了一口他手上的春卷,他的黑眸满意地眯起,就着她吃剩下的自己也吃了另外半边。周围的丫头发出羡慕的轻嘘声,玉珑烟不想这种情景再次上演,拿起筷子,“还是我来服侍二殿下吧”她本来半点都吃不进,可他吃什么她就要吃什么,一顿晚膳下来,她背上出了一层细汗。

晚膳过后,玉珑烟就回房了,直到他沐浴之前,她都没有再出现过。梳雨都有点纳闷,问玉姑娘在做什么,怎么还没过来,要在平常,虽然他沐浴的时候她并不随身服侍,但也会在外面候着。梳雨要去看看,他叫住她,说他要亲自去。虽然他的寝和她的寝房距离很近,但他却从来都没去过,这次突发好奇想要去看看她住的地方,另一方面他怕她心里还因为长随的事别扭着不肯理他。

她的房很小巧,布置的干净简洁,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是那种他喜欢的让他迷醉的香气,他轻声叫了两声玉姐姐,却没人答应。心里正在疑惑,一转头发现在房间还有一道小小的门扉,半是好奇半是探秘地推开它。

如烟如雾的蒸气扑面而至,好像他已经置身瑶池仙境,他还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间女子的浴房,只是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他不该看的。

如丝如缕的清雾中,她全身赤裸,正用细沙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长发,那乌黑的长发如同湿润的水草包裹着她如瓷般洁白的胴体,这是他自出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景象,并不是没有见过女子的身体,织云梳雨洗澡并不避讳他,甚至他们三个有时还会同沐一池,因为如此,他才突然醒悟,原来女子的身体可以这么美丽,美丽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那挺翘饱满的房,纤细柔韧的腰肢,平坦幼滑的小腹,再往下去……当他的目光再向下移去的时候,脑子里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炸开了……

玉珑烟抬起眼睛,“琉璃,我不是说过洗澡的时候你们可以去做自己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她发现屋里并没有别人,刚刚是她的错觉罢了。

梳雨见耶律重琰一个人回来,笑着说,“玉姑娘在做什么呢,怎么连二殿下都请不动?”隔了一会儿,却见耶律重琰只是坐在榻上呆呆的,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再看看他的脸有些潮红,就上去用手谈谈他的额头,吓了她一跳,“哎呀,怎么才出去一会儿,额头就这么烫,二殿下是不是生病了?”恰好织云进来,忙问怎么回事,耶律重琰这才有了反应,“我没事,是走的急了出了一身汗”

梳雨纳闷,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怎么会出一身汗,不过也没深究,就问,“玉姑娘呢?”,耶律重琰脸微微红了一下,“她……她有事一会儿就过来,”织云见耶律重琰没事才放了心,瞪梳雨一眼,“就你一惊一乍的!二殿下,汤水都准备好了,先去洗澡吧,到时候玉姑娘自然回来的”说着她和梳雨会意地对看了一眼,耶律重琰没看到已经走出去了。

玉珑烟站在门口,从浴房里传来三人说笑的声音,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轻声提醒,“时辰不早了,二殿下不要耽搁太久,这就出来吧”她说完,里面突然鸦雀无声了,她微微咬了唇,正不明白怎么回事,门突然被打开,耶律重琰穿戴整齐地从里面冲了出去。

玉珑烟一头雾水地看向后面的织云和梳雨,她们俩都捂着嘴笑呢。玉珑烟也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就先快步跟了过去。

掀开帘帐,耶律重琰正背身站在地上,他扭身过来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玉珑烟走过去,“怎么了?”话音还没落她就已经被他抱起来,她啊了一声,就被他轻轻放置在榻上,她第一次发觉原来他力气已经这么大。

因为他突然地举动,她的口轻轻地起伏,他跪在地上,脸离她那么近。如玉的脸庞似乎是因为刚刚沐浴过还带着微微的红润,黑眸也雾蒙蒙的带着潮气,就像浸在泉水里的两颗黑葡萄,她想起身被他的手按住,他的语气有点急促和惶惑,“玉姐姐,我……为什么这两天我看到你身上就感觉不舒服……”她噗哧一声笑了,“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让我走?”“不是”他抢白,“洗澡时的汤水好烫,现在我口渴了”说着,他将她的身子抱起来,手指移向她腰间,解开了腰间的丝带,双手轻轻将绿纱褪下来,让她纤细的肩和手臂裸露在空气中,这是他第一次帮她脱衣服,虽然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和暧昧不明,她却并没有阻止。

他解开了她抹的系带,面料滑脱,他眼眸一暗,唇凑过去,不知是因为着急好还是因为什么,他的唇竟落在了雪白的上,她身子一僵,而下一刻他就已经很准去地含住了她的头,她的心才落回了原处。

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另一只上,不同于往常的是,他好像微微用了力气,手指轻轻聚拢包住了它,坚硬的粒紧紧地贴在他的手心上,这让她有点不自在,然而觉得他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也不便说破。

他的唇是滚烫的,额上也浸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怎么今天他好像有点异样,她不放心地问,“二殿下,你身在还不舒服吗?”可是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噙住了她另一只头,不像往常,这次是连同晕都一同含进了他的嘴里,她觉得口一疼,他的力气从来都没有这么大过,好像那已经不是吸吮,而是……情人间恶意的啜弄和亲吻……只是她不确定,她只感觉身体里的体随着他的吸弄而迅速地流走,她的汁一直非常丰沛,可是这次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吸干了……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睡去,知道他松开了她,还要帮她把衣裳穿好,她面一红,想背过身自己穿,他却固执地坚持,她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和他对扛,那种令她别扭的暧昧又来了,好在衣裳很快就穿好了,她叮嘱他早点睡,看着他躺好,帮他盖好薄被,才要离开,他握住她的手,“玉姐姐,今晚不要走了……”她知道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脸还是红了,故意装作生气地说,“二殿下现在大了,不能再要人陪着睡了,这样传出去,别人是会笑话的”说完,她将他的手褪开出去了。

织云和梳雨正低声在一块咬着舌头,她走过去问,“说什么呢,还故意瞒着我?”织云笑着说,“二殿下睡了?看玉姑娘说的,我们有什么可瞒你的呢?”梳雨接过话,“就是啊”说完,脸微微红了红看了织云一眼,织云悄悄推了她一把,“还是你说吧”然后打了个哈欠,“哎呀,身上真乏了,玉姑娘我就先睡去了”说完就走了。玉珑烟看她们两个好像在她面前打呼哨一样,就又问,“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织云脸又红了红,凑近她耳边轻声说,“玉姑娘,今天……”说完停住了,玉珑烟也急了,“什么事这么不好开口,不说我可走了”就要走,梳雨又拉住她,脸上红潮还未去,期期艾艾地说,“今天洗澡的时候,二殿下他……他双腿间的东西突然就立起来了……”梳雨的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入耳,她一说完,玉珑烟的脸砰一下就红了,两个人都尴尬,但这样的事儿做为贴身丫头和圣女又是不得避讳的。

停了一会儿,玉珑烟定了定神,问,“是不是你们说了什么话?”梳雨急着说,“没有呀,我们一直是说说笑笑来的,后来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服侍他穿衣裳,晚上二殿下只穿一件贴身的软袍,刚伸进袖子,玉姑娘就在外边催促,他一听到你的声音,可能是着急,我们就看到……就一下子立起来了,二殿下也感觉到了,脸都红了,他就扭过身去把袍子系好,扭身就跑了……”

玉珑烟想起了今天的他说的话,“玉姐姐,为什么这两天我看到你身上就感觉不舒服……”当时还不明白,现在……她的脸发起烫来。又想了想才说,“这也没什么,二殿下都快十三岁了,这也是正常的事儿,梳雨姐姐,这件事先别和别人说,时候不早了,我们都去睡吧”

梳雨着黑走进殿内在织云身边躺下,织云问,“玉姑娘说什么?”梳雨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说别告诉别人”,织云没再说话,只是心里不透玉珑烟的想法。圣女的职责织云是知道了,可是就因为二殿下比同龄的孩子都单纯,男女之事还懵懂不知,玉姑娘的身子就一直都没破。只是近些日子,二殿下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她想二殿下早晚都会为玉姑娘熬出病来,现在看果然是这样,可连二殿下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也就是她一个人洞如观火。现在是时候玉姑娘出来让二殿下体味云雨之欢的时候了,不然二殿下可真要弄出病来了,只是这个玉姑娘却仍旧不动声色,织云真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了,想要把这事告诉修默默,却又怕玉珑烟会怪罪她和梳雨,她轻叹一声。

早晨织云把玉珑烟拉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件白袍给她看,“玉姑娘,你看”,玉珑烟一看,见袍子上濡濡的有一大滩白渍,诧异地问,“这是什么?”,织云收起来,“你还问我?这是昨晚二殿下穿的软袍”,她这一说玉珑烟全明白了,脸不禁红了,原来是耶律重琰昨晚的遗,“他怎么……”她说不下去了。织云悄声说,“我也是早晨看到的,谁都没跟说,自己悄悄收起来了。玉姑娘,二殿下真的大了,心里也有了想法,玉姑娘要早些想个办法呀”,说完,织云不等玉珑烟反应就走了。

早膳上,耶律重琰又恢复了平日的神采,一边吃饭一边和玉珑烟说话,玉珑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织云走上前半开玩笑半好奇地问,“二殿下昨晚梦见什么了?”,耶律重琰笑看着玉珑烟,“我梦到玉姐姐了……”他还没说完,玉珑烟的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碗里的汤也洒出来。耶律重琰忙叫丫头过来收拾,握住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玉姐姐,烫到你没有?”玉珑烟笑笑,“没有,都是我心”说着就把手抽了回去。织云见耶律重琰这么说,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话,要是真话可和她想的一样了,她也不便再接着问,悄悄退到了后边。

31

玉垄烟相信那天耶律重琰的反应只是偶然的,或许他只是因为某件事而突然受到一些刺激罢了,从那天以后,耶律重琰的一切又恢复到正常。玉垄烟想,耶律重琰身边美女如云,如果他想要,本不费吹灰之力,而到那时候不一定就非她不可。

这一段时间最让玉垄烟觉得别扭的不是耶律重琰而是长随,每次只要长随看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地弯下身子,叫一声“母亲大人”,直到她走很远,他才会直起身来。起初她身上真的会起一层**皮疙瘩,琉璃,如意还有其他侍女也都会捂着嘴笑他,而耶律重琰听到更会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因为这正是他的杰作。她曾多次提醒长随不要这样,可是长随却依然故我。

突然有一天,在长随向她行大礼的时候,她才发觉那个手脚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了,他的体形变得纤瘦了许多,肤色也慢慢白晰起来,此时再细看他的五官生的倒也还算清秀,心里对他不禁少了几分厌恶。说来也怪,起初没法接受他对她的过分恭敬,可是他天天如此,慢慢她也就习以为常,到最后几乎感觉不到他的称呼有什么奇怪了。琉璃,如意也都不再发笑,好像大家都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有一天长随跟着她的时候她对他说,“以后不要总跟着我,跟着我你什么都学不到,你应该常在二殿下身边侍候,二殿下读书你就在旁边听着,二殿下骑马箭你就做他的陪练,这样你也能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二殿下如果嫌你跟着他了,你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多担待点”,长随当即给她跪下,“多谢母亲大人教诲”,玉垄烟叫他去吧,他不肯,也直到她走了他才起来。以后果然见他常在耶律重琰身边陪侍,他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耶律重琰倒几次和她提起长随,说这个人沉默寡言,但有股子狠劲,别人当他的箭靶,即使知道他箭法如神,也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只有长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摔跤的时候将他重重掼在地上,他连哼都不哼一声,言语中耶律重琰倒生出几分欣赏来。是怎么样的事让一个人的情翻天覆地,想到长随这个人的时候玉垄烟总觉得不理解也想不透。

想着这些事,她进了寝房,却见清束子正坐在她的床上用手指卷着手绢儿出神。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丫头去叫我?”玉垄烟问她。

“我也是才来,我知道二殿下午歇的时候姐姐就会回房,等了也没多一会儿”清束子像往常一样拉住她的手,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怎么了?”虽然清束子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她就是觉得她情绪有点不对劲。

“姐姐,你知道皇家每年秋天都会在天圣山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围猎,这场围猎不仅所有身份显贵的王爷会参加,而且去的人还会亲睹当今皇上的圣颜,所以那简直是一场皇家的盛大聚会”

玉垄烟心念一动,她居然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场围猎的存在,如果耶律重琰能带她去的话,她不是有机会可以见到皇上吗?可转念她又想到,既然这个念头她会有,那清束子自然也会这么想,果然清束子接着说,“大殿下答应过我今年的围猎一定会带我参加,可是就在我为能参加这次盛会兴奋做准备的时候,他却又告诉我不能再带我去了……”

“为什么?”

“他说是因为皇上,因为每次围猎皇上都不带女人,皇上身边有四个圣女,可是他一个都不带,这还情有可原,可是他也从没带皇后去过天圣山,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皇上……皇上喜欢的是男……”见玉垄烟用目光示意她,她禁了口,“总之连皇上身边都没有女人陪侍,别的王爷纵然觉得无趣,也不会把爱妃爱妾带在身边,他说他以为今年会松动些,所以才承诺带我去,可是他打听过皇上身边的长贵公公,没想到还是和往年一样,这个皇上他……”清束子刚想说这个皇上他到底怎么回事,可回想到刚才玉垄烟警告的眼色,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玉垄烟静静的出神,原来想参加一次围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甚至比遴选圣女还要难上数倍。皇上的一举一动都是百官的范本,试想连皇上在围猎时都不带女人参与,别的臣下更不敢违逆此规矩了,如果真要违反这个潜规则,万一皇上不高兴怪罪下来,扣上一顶“耽于声色”的帽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皇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心里真的开始对这个人好奇了,听说皇后温宛是天圣朝的第一美女,这样的国色天香男人应该恨不能时时刻刻让她守在身边的,可是皇上却吝啬到不带她参加年年一度的盛会,是金屋藏娇,只想一个人独赏还是皇上真的不近女色,甚至如清束子所说他有断袖之癖,玉垄烟的眉轻轻蹙起来。

“可是姐姐,虽然他说的头头是道,我还是不相信,我只怕他在骗我,他不想带我去,他不再喜欢我了,他只是拿皇上当借口而已……”

“胡说”玉垄烟轻轻斥责,“大殿下怎么会不喜欢清束子呢,清束子这样可爱,如果我是男人的话也一定会爱上你的”

“姐姐骗人”倏忽间两颗豆大的泪珠从清束子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她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梨花带雨般。自从认识清束子,她在她眼中就如同向日葵,总是烂漫活泼,好像本不识忧愁滋味,而今天这颗她心中的向日葵却忽然落泪了,弄的她心头也一酸。清束子说完这四个字,哭得更凶了,“他变心了,以前他恨不能天天把我抱在怀里,可现在每天都几乎看不到他的踪影,问他在做什么,他就说在和二殿下切磋武艺,我知道他最近常来煜王府,我心里就开始慌起来。姐姐,以前我就害怕他会看到姐姐,姐姐在我眼里这么美,美的就像仙子,看到男人眼里也是一样的,我怕大殿下看到姐姐就会把我忘了,可是我知道姐姐身边还有二殿下,姐姐不会和我抢的。是我想错了,大殿下真的爱上姐姐了,不然他不会天天往煜王府跑”

“别乱猜”玉垄烟帮她擦眼泪,“大殿下怎么会喜欢我,我的样貌哪里比的上清束子的一半呢,大殿下又怎么会舍近求远,舍美求次?他最近的确是和二殿下一起练习骑,二殿下因为有他的提点最近武艺也进步了不少,男人总归是男人,特别是大殿下这种勇武之士,哪能总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如果大殿下只会与你卿卿我我,不理正事恐怕你也不会喜欢他了”玉垄烟娓娓道来。

清束子似有些信服,但仍旧红着眼睛说,“可是大殿下和姐姐一起失踪的那天,我从姐姐头上摘下一片碧桃花瓣,姐姐说是去了碧桃寺上香,可是那晚大殿下回来身上竟也粘了几片碧桃花瓣,难道他也一个人去碧桃寺上香?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呢?”

玉垄烟怔了怔,轻笑,“就因为这件事你就胡思乱想?即使他真的喜欢上我我也不会答应,更不用说大殿下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漂亮的清束子,他身边有你陪着还不知足吗,即使他对别的女子动心也是一时的,因为他心里有你,他知道你对他是最好的”

“姐姐说的都是真话?”清束子伏在她肩上问,“姐姐真的不会和我抢大殿下吗?”

“不会”玉垄烟轻抚着她的脊背回答,“我永远不会和你抢的”她轻声承诺。

32

耶律重琰是第一次参加围猎,皇室贵族只有年满十三岁的男子才能参加每年一度的围猎活动,耶律重琰将将要满十三岁,所以这次是皇上特赦要他参加。

关在华贵笼子里的小兽,终于有机会去接触大自然,展现他天然的野和他埋在骨子里的征服欲望,耶律重琰每天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简直兴奋的不得了。还有几天才出发,他就催促着织云梳雨为他整理行装,每天的习武弄剑也更加卖力,几乎整个下午都只能在练武场寻找他的身影。

只有到夜阑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安静下来,像个大孩子一样躺在玉垄烟怀里,或者安静地吸食汁,或者和她说两句无关痛痒的闲话。

“玉姐姐,这次围猎如果你也能跟我一起去该多好”已经到了休息时间,他却不放她走,只将头枕在她膝上说。

“那就带我去吧”玉垄烟轻声说道,语气不强烈却坚定。耶律重琰诧异地抬起眸子,这不像她平时说话的风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玉垄烟微微侧了脸,目光飘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虽然身为女子,但我也很向往那种追风猎日的场面”

耶律重琰心一动,“我很想带玉姐姐去,可是听长安说每年的围猎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就连平时身边绝离不开女人的兄长,围猎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去,真是奇怪,我想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带玉姐姐去,那时候玉姐姐一定很尴尬,而且兄长们还会拿这件事取笑……”说到这儿耶律重琰的脸微微红了。

他的理由和清束子所说的理由一点都不一样,他也不能带她去,却是因为怕她去了会遇到尴尬,怕兄长们会取笑他离不开女人,会说他臭未干,像他这个年纪,最希望别人承认他已经长大!奇怪的是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失望,他的纯净让她无法对他失望。他并不知道别的皇子不带女人去是以皇上的马首是瞻,是畏于皇上的权势。虽然他日益高大俊美,但内心仍旧还是个孩子。

“玉姐姐有没有吃过烤鹿?”耶律重琰转移话题,声音里明显有讨好的成分。

玉垄烟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怕她别扭。她轻轻一笑摇摇头。他立刻兴奋地握住她的手,“那我保证要打头鹿回来,就在院子里用檀香木烤着吃,玉姐姐到时候一定会尝到天下最新鲜美味的烤,对了,我还要逮只小鹿送给玉姐姐,让它陪玉姐姐一起玩……”玉垄烟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听着他热烈的保证弯唇微笑,点头应允。她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但他有这个心意,她就已经知足了。

送走耶律重琰,玉垄烟刚回到房里,旭王府的丫头庆儿就来了,轻轻向她福了一福,“玉姑娘,我们大殿下有请”,玉垄烟扫了她一眼,“去天圣山围猎是皇上的旨意,大小王爷都不敢耽搁了行程,难道你们大殿下连这个都不知道?”

庆儿回道,“大殿下生病了,已经报了皇上,皇上特意嘱咐在府里好好休养”

“原来是这样,那替我好好问候你们大殿下,就说玉垄烟不便去府上看望让他多多担待”玉垄烟使眼色给琉璃让她送客。庆儿却站着没动,“大殿下说了,玉姑娘如果不去,就把碧桃花林的事都捅出去,让全天下知道”,玉垄烟的脸色一变。

耶律重琛的寝殿迷漫这一种浓烈的珠粉香气,玉垄烟来到他的寝帐前,轻声说,“听说大殿下贵体欠安,玉垄烟特地过来看望”,她的话说完,帐里并没有半点动静,她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是不见动静,不禁心生疑惑,伸手去掀帐帘。这时殿外呱嗒一声响,玉垄烟手指一颤,猛地回头。

耶律重琛站在殿门口,一身白衣,佩着长剑,刚刚的声音是长剑入鞘的声响。玉垄烟面色发白,惊动甫定,看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你没有生病?”

耶律重琛哼一声,“聪明的你会想不到吗,我只是拿生病做个借口”

“你这是欺君之罪,我可以告发你……”

耶律重琰放肆的笑声,“你有这个资格吗,皇上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也本不会知道煜王府里还有个圣女叫玉垄烟”

“现在没有这个机会,将来未必不会没有”玉垄烟清晰地一字一字地说。耶律重琛上前擒住她的下巴,将她狠狠地压在墙上,“算你狠!你身上究竟还有几个面是我没有看到的?刚开始时故意装出一幅狐狸的样子让我迷上你,后来又曲意承欢再到若即若离,再到现在的故意躲避,我知道这都是你勾引男人的伎俩,不用再做戏了,因为你已经成功了,我已经被你迷得三魂出窍了,每晚都想你的身体想到无法成眠”

“放开”玉垄烟挣扎却挣不脱他的铁臂,“我想大殿下是误会了,玉垄烟并没有勾引过大殿下,和大殿下之间也不存在任何瓜葛,大殿下一切的想法都只是自我幻想,请大殿下自重”她的话一落,耶律重琛反而哈哈大笑,“我喜欢,就喜欢你这种故意扯谎却装做一幅深藏不露的样子,你否认也没关系,可是你手臂上为什么要缠上丝带,是怕琰儿看到你的守砂已经脱落了?还是怕琰儿知道你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他?我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天在碧桃花林里氏怎么将你压在身下,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记得深埋在你身体里的滋味……”他的话越来越低,嘴几乎贴在玉垄烟的耳朵上,玉垄烟的颈子都红了,她使劲地推他,却反而让自己更彻底地送进他的怀里。

“你把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很好,将我身上的火全都勾起来,却不得发泄的入口,心痒难耐,想抓住你,你却比泥鳅还滑,今天我要告诉你,这个游戏玩的太过火,男人就会失去兴致,所以到此为止,今天我看你还想跑到哪去”说着他撕开了她的上衣,嘴唇压向她的口,他是蛮力,玉垄烟本不是对手,本来她不想再在他身上使用“销魂烟”,因为那样他更会对她纠缠不清,可是现在她只能行此下策。就在那只琉璃小瓶从袖口滑进手心的时候,她听到脚步声向大殿内飞奔而来,是庆儿的声音,她在喊,“清束子姑娘,大殿下已经睡了,他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清束子姑娘……”

她本来没想过这一刻会发生,但它还是来了,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脚步声停止了,耶律重琛放开了她,她衣衫凌乱,露出大片的脯和吻痕,清束子站在大殿门口,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她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玉垄烟狼狈地转身背对她,默默整理衣服。

只有一个人完全不为所动,那就是耶律重琛,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的难为情或者是羞愧,他的姿势很随意,也用一种随意的目光看着忽然闯进殿里来的清束子。

“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在我休息的时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便闯进来打扰,即便那个人是你也不例外,现在你不应该是在去碧桃寺上香的路上吗?”他说的也很随意,但是眼角有凌厉的光芒一闪。她不是没看到,却已经无法顾及。谁都没想到她速度这样快,只一眨眼间,她就已经站在了玉垄烟面前,伸出手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白皙的面颊立刻肿了起来,五指的印痕清晰明显。玉垄烟抬起眸,在此刻她的眼睛出奇的平静,心也出奇的平静下来。她看到清束子的眼睛里泪光盈盈。

“我那么相信你的话,我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你,你知道他是我一生中最爱的男人,你承诺过不和我抢的,可是言犹在耳,你却在我的眼皮底下和他……”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你不配做我的姐姐,这一掌后从此恩断义绝”

“啪”一声,玉垄烟一怔,却见耶律重琛的手重重地打在清束子脸上,“贱人,连我都舍不得动的人,你哪来的胆子”,清束子手握着脸,几乎被他打傻了,抽噎都没了声音,只有泪珠滚滚落下,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玉垄烟拦在他面前,“你不准打她!她这么喜欢你,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下的去手。大殿下,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圣女,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请你自重”耶律重琛眯起眼睛,“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爱上你了。是清束子不知进退,我今天让她去上香,是对她还心存恩义,谁知道她自己不知道珍惜,非要较真,那谁都救不了她”

“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清束子才是真的爱你的人,不知道珍惜的是大殿下本人”玉垄烟淡淡地说。“不要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恶心,我清束子也用不着你替我说话”清束子尖叫一声狠狠地把她的身子推开,玉垄烟的头撞在了柱子上,血渗出来。

耶律重琛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庆儿,庆儿……”他急声叫着,庆儿慌慌地跑过来。玉垄烟却一把推开他,转向清束子,清束子只是想把她推开,却没想到她会撞到柱子上,看到她额角的血,她不禁也呆住了,玉垄烟说,“我欠你的已经偿了,我和他再没有任何瓜葛,今后能不能抓住他是你自己的事了”说完,她甩开庆儿的搀扶一个人向殿外走去。

琉璃、如意看到她的样子都吃了一惊,慌忙过来搀她,玉珑烟反倒比他们镇定,叫他们从药箱里取出药膏,自己对着镜子一点点抹匀。

琉璃紧张地问,“玉姑娘,出什么事了?”玉珑烟淡淡地说,“没什么,琉璃、如意,以后不管是大殿下还是他的丫头再来都回说我不再,”琉璃,如意对看了一眼,都点头称是。

耶律重琰不再的时候,玉珑烟很少出门,多数时候她会安静地坐在桌案前,拿出耶律重瑱的那轴字打开来赏玩,抛开他皇上的身份,她对他的字是很欣赏的,他从小就爱书法,是受玉无言的影响,玉无言就写一手好字,自从他来到她身边,他的一举一动她都觉得崇拜的对象,他做什么她就会模仿着做,所以她的一些习惯是在玉无言深厚的影响下形成的。

她的十六轴字已经如愿送入内,听耶律重琛说皇上把她的字都挂在了墙上,那就说明他很喜欢,因为皇上总有个习惯,喜欢吧一些名帖佳字挂在墙上欣赏。虽然耶律重琛说并没有在皇上的御书房发现它们,但他又说皇上的屋子多的很,一定是挂在了别的他没有看到过的屋子里。

十六轴已经足够了,她不用再写,但好像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他仍旧爱临摹他的字体,也喜欢没事的时候将他的字体一一拆解,在拼凑起来,寻找它的玄妙所在,织云,梳雨有时候过来找他说话,每次总见他坐在桌前写字,就笑他快成女学究了,梳雨叹口气,“难为玉姑娘还坐的下去,我和织云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二殿下可是第一次出门,不知道他好不好,有没有生病。。。。。”织云说,“你是你,我是我,别说话总把我搭上,”梳雨撅嘴,“你敢说你不担心?倒是玉姑娘,四平八稳的,二殿下平日里对你最好,怎么他走了这么些天,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

玉珑烟笑着说,“难道我的心不是长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他呢?”前两天还没觉得什么,可是今天梳雨这么一说,她心里也觉得好像忽然有点想他了,毕竟朝夕相处快三年了,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人真是经不住念叨,他们还在屋里说着话,长安急匆匆地闯进了屋里,他们都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长安的不礼貌,都齐声问怎么回来了,二殿下呢?

长安上气不接下气,“不好啦,二殿下让老虎给咬了,正咬在腿上,腿上。。。。。”长安在自己腿上比划着,话却说不下去了,眼泪巴拉巴拉直往下掉,看长安这种情景,众人的心都凉了,玉珑烟心里一颤,举步就向外走,大家也都跟了出去。

耶律重琰躺在软床上,被侍卫小心翼翼地抬进来,后面还跟着皇上的禁卫军,他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脸色煞白的,看到她们,她的嘴角努力弯起一个笑意,“你们怎么都出来接我。。。。”虽然他女里振作神,但声音还是很虚弱,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就定定地看向玉珑烟。

梳雨已经抽抽搭搭哭起来,织云捂着嘴,没出声音,但眼泪也一颗颗流下来,玉珑烟虽然最镇定,但她脸色也不好看,看到耶律重琰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很心疼。

“我没事”他提高了声音,其实还是很虚弱,“里的好几个御医都跟着呢,就是受了点皮伤,都上过药了,不信你们看,还能动呢,”说着,他动了动在腿,脸上肌都被牵动了,受伤的腿却纹丝不动,他只得尴尬地笑笑,“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腿都麻了。”

玉珑烟忙叫侍卫把他抬进内室,吩咐琉璃,如意去拿他的药箱,把他腿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揪下来,伤口裸露出来,在场的人都惊骇地捂住嘴巴,伤口非常深,一看就知道被猛兽的利牙咬伤的,玉珑烟知道这种伤等新长出来也要一个月以上了。

“抹药的时候会有点疼,忍着点,是在忍不住就叫出来,这样会好些。”她柔声对他说,耶律重琰点点头,玉珑烟的动作非常轻柔,但不管怎么轻柔总还会触动他的伤口,旁边看的人都已经悬着心出了一身冷汗,但耶律重琰却一声都不吭,她心里暗暗赞叹,帮他扎好绷带。

耶律重琰的额头伤还浸着汗珠,却拉住她的手献宝说,“玉姐姐,你快去院子里看看,我给你打了一头大鹿一头小鹿,我走的时候保证过得。。。。。”

丫头侍卫还都在屋里,耶律重琰全不避讳,玉珑烟的脸微微一红,噌怪地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想着这个,快别说话了,好好歇一歇”又扭头对长安,“长安,二殿下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长安刚说了三个字,就被耶律重琰喝止,长安红着脸不敢再说下去,耶律重琰目光严厉地瞪了眼长安,苍白的脸颊微赤,“不要说废话,你现在就带玉姐姐去看看我给她打的猎物。”

长安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看了玉珑烟一眼。

织云知道二殿下好脸面,伤害的过程不想让玉姑娘知道。“我们大家都退下吧,不要打扰二殿下了,二殿下的心意玉姑娘都知道了,那些猎物都在院里呢总跑不了,晚一会看也没什么。”说完她推了推玉珑烟,就和大家一起退出去了,帐子里就剩下玉珑烟和耶律重琰。

耶律重琰又拉住了她的手,四目对视,半响都没说话。

“睡会儿吧,别劳了神”玉珑烟说。

“玉姐姐想没想我?”耶律重琰问。

玉珑烟点点头,耶律重琰一喜,也说,“我也想玉姐姐,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我也想。。。。。”他不说了,连却不知为何红了一下,玉珑烟扭过身子,只把抹退下去一半,一只白皙丰盈的房裸露出来,她轻轻俯下身子,将房送到他的唇边,他张唇含允,手指轻抚着她的房,她感到一阵瘙痒透过皮肤直涌进心底,却什么都没说,她擎着她的头睡着了。

走出去的时候,长安立在门边,“玉姑娘,二殿下吩咐过一定要我带你去看他打的猎物,玉珑烟摇摇头,不说什么,跟在他身后。”

34

一只小梅花鹿守在母鹿的尸体旁哀哀的鸣叫,它美丽清澈的眼睛立充满惊恐,那只死去的母鹿被一箭封侯,漂亮的皮毛上沾着凝结的血,小鹿呼唤着母亲,可是它母亲已经悲惨的死去了,再也不能张开眼睛看它了。

玉珑烟跪下来用手遮住了小鹿的眼睛。

“不要看”她低低地说,手指下她感觉小鹿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而她的心已经被深刻的怜悯激荡的有些疼痛,她用手指顺着它光滑美丽的皮毛,抬起头来叫长随。

“长随,把它抱到后花园去吧。”让它待在已死去的母亲身边是残忍的,长随答应了一声,弯身将小鹿抱走了,只有长安呆呆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才要夸耀二殿下的“丰功伟绩”但看到玉珑烟的举动,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几个丫头也在围着那些猎物看着,有些被那些凝结的血和死亡的气息吓得尖叫,有些则赞叹着二殿下的勇敢英武,织云和梳雨走过来拍拍长安的肩,“长安,二殿下究竟是怎么受伤的?”蔫头耷脑地长安此时才有来了神,二殿下不再身边的时候他是什么也不怕的,立刻添油加醋地吧经过比划了一番。

“围猎一开始,二殿下就了好多猎物,我们几个跟着的侍卫都拿不过来了,不过二殿下仍旧不满意,他想打的是鹿,而其是一大一下的两头鹿,那头小的还要活捉回来给玉姑娘玩呢,这可把我们难为坏了,天下哪有这么寸的事情啊,不过兴许二殿下的心意把老天爷给感动了,我们正在林子里串,忽然远远的影子一晃,我们都没看清楚,可二殿下已经追过去了,那是一头母鹿带着一头小鹿寻食的,可鹿的鼻子很灵敏,它闻到有生人的气息,离得老远就撒蹄子跑了,二殿下一只穷追不舍,谁成想会遇到老虎啊,那只老虎早埋伏瞪着逮那只母鹿呢,二殿下只一心想中母鹿,本没分出神来注意老虎,结果二殿下追到天圣河的时候,捻弓搭箭,嗖的一声,正中母鹿咽喉,可还没等二殿下高兴一下,那老虎就扑过来了,如果二殿下会水就好了,只可惜二殿下只是个旱鸭子,”长安赔了一声,掌了自己嘴一下,接着说,“二殿下伸手就是河水,躲也没处躲,那只老虎一下子从二殿下腿上撕下一块来,二殿下的箭在近处本施展不了,就在着千钧一发的时候,幸亏皇上及时赶到,一箭过去,老虎当场毙命,老虎的身子正要扑向二殿下,中箭后‘腾’地从空中掉下来,真的好险好像,要不是皇上,二殿下就,就。。。。”长安开始淌鼻子抹泪。

原来是皇上救得他,看来皇上的箭法并不弱,或者不像外界传的那样皇上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他也许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呢,玉珑烟想着。

梳雨疑惑的问,“二殿下遇险的时候,你们这些侍卫都在做什么,怎么也不出来保护二殿下?”

长安脑挠挠头,“我们。。。。我们的马没有二殿下的马快,被二殿下远远甩在后边了。。。。。”

“哎呀”织云叫了一声,“原来你们没跟着二殿下呀,拿二殿下怎么受得伤你怎么这么清楚呢。”

长安梗着脖子说,“我们跟着皇上的马赶到的,看当时的情景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我看你就是傻子,原来都是你在编故事骗人”长安的话激起了众怒,大家群起而攻之,长安抱着头跑了,边跑还边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油腻门了。”

“还说是真的。”不知谁拿起颗石头正敲在长安的屁股上,长安哎的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跑了,玉珑烟也一笑了之。

晚上,耶律重琰的神好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些,他刚一睡醒就嚷着把长安等几个侍卫叫来,非要他们把那只母鹿叉起来,要在殿外的院子里烤鹿吃,其实,同时听玉珑烟说没吃过鹿,就非打一只回来让她尝尝不可。

他腿伤这么重本不宜吃鹿,但玉珑烟见他兴致这么高昂,也不便说什么搅了他的兴,耶律重琰早叫了人抬了舒服的软椅过来,把他抬到殿外院子里,亲自指挥长安随他们架起架子,将整鹿架起来,众人去柴房搬柴草,他就叫住他们,说他在皇里吃过几次用檀香木烤的全鹿,味道鲜美异常,还有檀木的清香,让他们去找些檀木来做篝火,长安他们一听可傻了眼,心里只叫我的小爷哟,檀香木多贵重啊,平民百姓一辈子连见都没见过呢,更别说用檀香木做家具了,可是如今二殿下却要用檀香木来烧火,这深更半夜的叫他们往哪里去找呢。

耶律重琰灵光一闪,手指这雕花阁,“你们去吧我书房里的檀香木大案搬出来拆了,拿它来烧岂不省事?”听耶律重琰一说,长安脸上的汗马上下来了,二殿下可知那架檀香木大案的珍贵,二殿下没出生的时候就有它呢,它可能顶上千口平民百姓一辈子的饭食,二殿下居然要拿它来当柴木烧,长安心疼的肠子都翻了,不敢去,也不敢不去。

玉珑烟一听实在不像话了,刚要阻止,织云就轻轻揪了揪他的衣襟,说,“玉姑娘就别管了,难得二殿下高兴,他这也是为了你呢。”玉珑烟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梳雨瞪了长安一眼,“还在这儿站着干嘛呢,没听到二殿下的吩咐马。”长安拉长了声音喊了声是,忙带着侍卫们往雕花阁去了。

好好的一张檀香雕花大案桌,被侍卫们七斧八斧砍得零零落落,堆在架子下,篝火然了起来,明快地跳跃着,把殿前照的通明,将耶律重琰一张略略苍白的脸也映的煞是好看。一股淡淡的檀木清香慢慢在空气中发散开来,头人心脾。

能歌善舞的歌舞伎们随着渐渐悠扬的乐曲声在篝火千翩翩起舞,与油脂滴在火中响亮的劈啪声交相辉映,越来越浓郁的食物香气勾引着每个人的食欲,耶律重琰心情大好,她靠在软椅上,丫头怕烟气熏了他,帮他轻扇着扇子,还有一个丫头用美人锤帮他轻垂着肩膀,舒散着几日来的紧张疲累的筋骨,他全然不知这么多人都在围着他转,他的注意力只在玉珑烟身上,玉珑烟就坐在他旁边的绣凳上,玲珑纤美的侧颜,淡然安静。

全鹿已经被烤成诱人的焦黄色,油脂与火焰的劈啪声更急了,如同年关的爆竹,显出一线喜庆的气氛,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闻到过这么诱人的香味,一些五大三的侍卫连哈喇子都流下来了,耶律重琰叫人熄了火,歌舞去仍在继续,他亲自上前捡了些最好的一块鹿撕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捧到玉珑烟面前。

“玉姐姐,你尝尝”他的眸子闪着期待的光亮,嘴角擎着讨好的笑意。

“多谢二殿下。”玉珑烟拿在手里,看着耶律重琰期待的眼神,她不想让它失望,只要她尝一口他就满足了,可是刚拿到嘴边,不管手里烤熟的鹿散发着多么甜美的香气,不管别人再用怎样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在看着他,他却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只觉得反胃,眼前只浮动着小鹿拿楚楚可怜的目光,记得当他的手轻轻盖在他眼睛上的时候,手指下一片濡湿,他从不知道原来动物也会流眼泪,那时她的眼睛也湿润了。

耶律重琰唇边的笑意慢慢收敛了,织云轻轻推了推玉珑烟,传递着他的焦急,他是让他快点吃一口,只要一口就行,他努力压制着反胃的感觉,将鹿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这时他突然站了起来,鹿也从他手里滑落了,他跑到数遍干呕起来。

歌舞停止了,喧哗声没有了,偌大的空间竟突然变得压抑起来,刚刚还清香四溢的空气此时也好像全然变了味道,耶律重琰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将丫头给她掰好的一块鹿掷了出去,木架轰地倒塌了,那只焦黄色的烤全鹿倒在了黑色的炭火中,连同那只金贵的檀香木案一起毁掉了,而这破费心思和财力的烤鹿除了沾了玉珑烟的唇外,没有人有福气消瘦一口,在大家内心巨大的叹息和失望中,耶律重琰突然从软倚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就摔了下去,刚刚止血的伤口有崩裂开来,绷带上殷红一片,众人一片纷乱惊呼。

玉珑烟感觉胃舒服些的时候,大殿外的人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一些断木残烟。她将身子仰靠在壮的树干上,轻轻叹息,她在不经意间又把耶律重琰给得罪了。

耶律重琰的伤口也不让人包扎,不吃饭,不说话也不见玉珑烟,玉珑烟碰了几次灰之后又气又急,嘴唇也起了水泡。

她又吃了耶律重琰的闭门羹,心里也有气,他生他的气就生他的气,何必作践自己的身子?这明明是给他看,让他心里过不去,织云跟着他过来劝说,“玉姑娘你还生真气?从十岁你就开始服侍他,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二殿下虽然个子大,但毕竟还是孩子心,他现在心里委屈着呢,我能理解她,你看呀,他这次去围猎多一半是为了你去的,为了让你吃到鹿,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却没埋怨一句,也没喊过一次痛,总是强大着神说没事,还不是怕玉姑娘多心?他受了这么多的罪还不是就为了让玉姑娘吃上一口鹿,客户四玉姑娘却连一口都没吃,还吐了,他心里能好受吗,他这一场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他现在不气你,是心里太委屈,也不是不想见你,是拉不下面子,玉姑娘如果肯拉下面子好好哄哄她,肯定就没事了。你就看在织云的份上吧,二殿下这么不吃不喝的,身上还有伤,他又不是铁打的,在这么熬下去可是会出事的,他出了事,意识怕上边怪罪,二呢,你心里难道不心疼?”

玉珑烟站在木帐外,寝殿内传出耶律重琰的声音,“让她走,我不想见他,让她走!”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她初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赶她,想起这几年来的朝朝暮暮,耳鬓厮磨,她心里突然想开了。

大小丫头都悄悄推出了寝殿,只有玉珑烟轻轻走进去,耶律重琰躺在床塌上,将整个辈子都蒙在头上,四周慢慢安静下来,再无一丝一毫的声息。

隔了一会,耶律重琰掀开被子,“梳雨,她走了?”他的声音有淡淡的失落,扭身抬头,却见站在眼前的不是梳雨而是她,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玉珑烟轻声说,“是我不好,我一直盼着二殿下早点回来,这样我就能吃上二殿下的鹿了,那太难的鹿真的很香,我也真的很想吃个够,可是当我拿着它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是想起那只小鹿,他很可怜,没有了娘,我很小就没有了娘亲,可身边还有爹爹,可是他一个亲人都没了,想起我要吃的是它的。。。。我就一点都吃不下。。。”

“原来是这样”耶律重琰释然,“玉姐姐心地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玉姐姐,以后我再也不杀带幼崽的母兽了,你说好不好?”

玉珑烟点点头,赶紧查看她腿上的伤,取过药箱来帮他上要。

“那头小鹿好不好?”在她帮他敷药的时候,他很安静听话。

“我把它放在后花园里了,让漆工做了一个白色的栅栏,圈起一片草场来给它。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梅莲。”

“梅莲?很好听,。。。我能去看它吗?”耶律重琰的注意力转移到小鹿身上。

“当然能,但要等你养好了,你要好好养伤。”

耶律重琰转嗔为笑,天上的一片云彩这才散了。

半个月以后,耶律重琰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他恢复的速度超过玉垄烟的预科。每天空暇的时候,玉垄烟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王府后花园。她会陪着小鹿梅莲,给它刷毛,饮水,喂食,和它说话,玩耍,而这只可爱的小鹿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天午歇,她来到后花园为梅莲梳理绒毛,梅莲温驯地用温热的舌头轻舔她的手指,她手指微痒,轻盈的笑声逸出她的唇角。她没有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少年。他怔怔地看着她们,碧绿的草地,少女一身浅绿纱衣,膝边卧着小鹿,她正用柔软的手指温柔地为它梳理脊背的绒毛,小鹿伸出舌头温情地舔着少女的手指,少女的面颊露出甜美纯净的笑靥。她一向内敛老成,他还从没听到过她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声,还从没看到她脸上这样不设防备的笑脸。

他站着没动,不想打扰了她,他想多看一会这样的玉垄烟。然而小鹿却已经够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它开始在玉垄烟的怀里躁动不安,低低地鸣叫,然后它挣脱了她的怀抱,开始不安地跑动,叫声也变得惊恐。玉垄烟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了耶律重琰的身影,他正惊起地张大眼睛,看着小鹿突然的举动。

玉垄烟恍然,梅莲还记得他的气息!她跑过去抱住它的身子,将脸亲昵地贴在它颈上,手指安抚地轻轻抚着它的脖子。

“梅莲,梅莲”她轻声唤着它,“别害怕,他不是坏人,他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梅莲慢慢安静下来,但眼睛仍戒备地看着不远处的耶律重琰。而耶律重琰还不明眼前发生了什么装款,他向前走了几步,好奇地问“玉姐姐,它怎么了?”

玉垄烟轻轻嘘了一声,“别说话,轻轻走过来”,说着她的手指盖住了小鹿的眼睛,一直手依旧在安抚着它的皮毛。耶律重琰虽然不明白,但仍然放轻了步子,慢慢走到她们身边。

梅莲依旧有些躁动不安。玉垄烟轻声和它说着话,叫它别害怕。然后转向耶律重琰,“它能闻出你的味道,所以它很害怕,怕你会伤害它”耶律重琰脸色变了变,“原来动物和人一样,它知道是我杀了……”玉垄烟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小鹿的脖子上,他的手指僵硬,“像我一样抚它,让它感觉到你的友好,它会慢慢信任你,喜欢你的”说着,她带着他的手轻轻抚弄小鹿轻软的绒毛。

起初耶律重琰只是被动的随着她的动作在动,但他的指端却可以感觉到小鹿的轻轻颤栗。慢慢的,他的手指变得柔软了,有了自己主动的意识,他开始一下下轻抚着他,他可以感觉到那慢慢消失的敌意,可以感觉到它紧张的身体在他的手指下慢慢变得柔软放松……一次次的轻抚中,他感觉到一种心灵的美妙,一种感情的沟通和被信任的快乐。他的唇角慢慢绽开笑容。玉垄烟也扭过头对他会心一笑,玉垄烟将草料递给他叫他喂给梅莲,耶律重琰兴趣盎然,又笨拙又紧张。而小鹿也由开始的敌意戒备到最后的放松熟识,动物比人要简单许多,它们更容易交付自己的信任。

后花园也成了耶律重琰常常光顾的场所,他们一起给小鹿刷毛,喂食,一起陪它聊天,讲故事。虽然中间有梅莲在,但他却觉得好像和玉垄烟更接近了,在这里还可以见到她格中不易流露的另一面。

耶律重琛从天圣山围猎归来,回来当天就过煜王府看望耶律重琰,玉垄烟回避了。知道耶律重琛走后她才出来,耶律重琰倒没在意,还有些兴奋地对她说,兄长收获颇丰,今晚请他和玉垄烟去旭王府喝酒吃野味呢,他已经满口应承下来。

玉垄烟心内一惊,却不能怪耶律重琰,兄弟间的往来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况且由圣女作陪也在皇亲贵族间司空见惯。他哪里知道她故意在躲耶律重琛和清束子呢。

旭王府内篝火通明,歌舞升平。耶律重琰和玉垄烟到的时候架上的烤猪,烤鹿已经在噼啪作响,食物和美酒混合的香气熏人欲醉。

玉垄烟不愿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清束子,她想清束子是肯定不愿再旭王府见到她的,但出乎她的意料,清束子打扮的非常明媚漂亮,一身鹅黄的衫子让她看起来像一瓣飞舞的羽毛。她唇角噙着笑,甜美的梨涡在颊上若隐若现。看到玉垄烟就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姐姐长,姐姐短,叫的玉垄烟都有点不自在了。

趁着热闹,清束子悄悄伏在她耳边说,“姐姐,前几天是我不好,是我错怪了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啊,要是不解气,你就打我两巴掌”玉垄烟撇眸看她,但见她双眸明媚,脸上一派纯真自然,她也说,“什么话,以前的事儿我早就忘了,只要你没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清束子娇笑,拉着她就坐。

一张长方形檀香小木桌放在篝火旁,铺上了上好的毡毯,耶律重琛和耶律重琰已经自爱上首就座,清束子拉着玉垄烟正要坐下,耶律重琛半开玩笑在说,“怎么能坐我这儿,琰儿是贵客,你应该坐在他旁边陪酒啊”显然他的话是堆清束子说的,玉垄烟心一沉,他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坐在他身边了?再看看耶律重琰,他只是笑眯眯的,没有说话,看来并不反对。

还没等玉垄烟反应,清束子就呀一声,“大殿下提醒的是,是清束子失礼了”说着她已经走过去坐在阿了耶律重琰身边。玉垄烟踌躇着没动,耶律重琛挑眉,“怎么?玉垄烟姑娘嫌在下俗,不愿坐在这儿吗?”,耶律重琰一听,炯炯黑眸移向玉垄烟,仿佛在说,坐下吧,他是我兄长,虽然平时轻佻些,但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玉垄烟轻轻曲身,“大殿下谦虚了,这是奴婢的荣幸”说着她飘然落坐,耶律重琛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和耶律重琰对饮。

耶律重琰情绪颇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一边和耶律重琛说着天圣山狩猎的趣事,两人相谈甚欢,清束子持壶斟酒,然后拿起眼前的酒杯,“今天二殿下是客,大殿下是主,我是借花献佛,借着大殿下的光儿敬二殿下三杯酒,我先干了”说完,她举起酒杯一口喝干。耶律重琰眸里闪过赞赏的光芒,赞了声好,也饮了一杯,丫头过来将两人的杯再次斟满。

两人碰了杯,耶律重琰说,“清束子姐姐真有女中豪杰之风,兄长身边能有姐姐这样绝色的女中须眉真是兄长的福气”,他的话正说中了清束子的心坎,她脸一红,饮尽了杯中酒还向耶律重琰亮了亮杯底。耶律重琰唇角含笑地举起杯子。

玉垄烟不放心地开口,“二殿下还是少饮些,你身子刚复原,酒是发散的东西,喝多了不好”,耶律重琰杯子离开了唇边,一双黑眸向她看过来,带着些恳求还有些撒娇的味道,他伸出四个指头,“今天难得很高兴,就让我喝四杯吧,就四杯”他保证地说。看着他那样看着自己,她心有些软,但平时他是不怎么饮酒的,她怕他贪杯身子受不住,心硬了硬说,“二殿下平时顶多喝过两杯,今天来的时候修嬷嬷也特意嘱咐,让我和琉璃看着二殿下呢”当着外人的面她说的委婉。一边的琉璃也附和,“是啊,二殿下,玉姑娘可都是为你好啊”

耶律重琰一听,兴头去了大半,将手边的酒撂在了桌上。耶律重琛出来圆场,“平时听说琰儿对玉姑娘言听计从还不信,以琰儿的脾可不是谁都降的住的,今天倒真亲眼见识到了。哈哈,要是我身边有玉姑娘这样像自己娘亲一样的圣女,我也听话。不过今天玉姑娘要卖我一个面子,琰儿也说了难得高兴,今天就别扫他的兴了,让他多喝几杯无妨,喝醉了就在我这儿歇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清束子听耶律重琛话说到一半儿脸色就变一变,这是她顺着他的口气说,“姐姐也太谨慎了,男人喝几杯酒还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姐姐有的是时候管着二殿下呢也不再今天这一刻,怎么我刚刚敬了二殿下一杯酒姐姐就偏管起来,姐姐就这么折我的面子?”说到后面她一副娇嗔赖皮的口气,让人既气不得又恼不得。听他们两个这么说,玉垄烟不便再说什么,静然不语,也算默许了。

耶律重琰这才又来了兴致,端起酒杯又和清束子对饮了两杯才罢休。耶律重琰本来就话多,今天喝了几杯酒,更是兴高采烈,一个桌子上就听见他东一榔头西一子的说个不住,周围侍候的丫头都被他的话头吸引了。耶律重琰见玉垄烟再没怎么管他,心也放宽了,可劲又喝了几杯。每次喝之前还用眼角悄悄瞥她,见她淡淡的,也没显出不高兴来,更没了半点拘束。

耶律重琛端起酒杯,“刚才清束子已经敬了琰儿三杯,我也应该尽尽主人之道,敬玉姑娘一杯酒才是”,然后他使了个眼色,庆儿马上走过来,满满给玉垄烟斟了一杯。

玉垄烟歉然一笑,“多谢大殿下盛意,只是玉垄烟并不会饮酒,还请大殿下多多包涵”,耶律重琛变了一下脸色,耶律重琰伸手取过玉垄烟面前的酒杯,“兄长,玉姐姐的确不善饮酒,这杯酒由我替她敬兄长吧”,耶律重琛拦住他,“琰儿说的是不善可不是不会,这可不能由你替了,还是我这个主人敬玉姑娘,只这一杯,琰儿,你的圣女难道连这个面子也不肯舍给我?”耶律重琰为难,想了一想说,“那兄长干了此杯,只让玉姐姐喝一口怎么样?”耶律重琛爽快地答应,亲自上前将玉垄烟的杯子倒去一多半,递给她。

玉垄烟不再说什么,结果杯子说了声多谢大殿下,就饮了,的确只一口的量。耶律重琰也赞了声好。她喝酒的时候,耶律重琰一直看着她,只喝了一口酒,就见她洁白的面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艳压桃花。他的眸子里流转着连他都不曾发觉的情意。

歌舞依旧,丝管悠悠,桌前人笑声朗朗,开怀畅饮。起初玉垄烟只觉得双颊发烫,也没在意,只以为是那口酒所致,她本就不善饮酒。可是慢慢的,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现在她觉得整个身子都滚烫起来,像是身子底下有热油煎着一般,身上又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着,搔痒难耐。真想立刻就把身上的衣裳全都解开,她被自己脑子里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压在了领口处,忙收起手指,双手紧紧握起来。这个动作好像变得异常艰难,她心跳加速,喉头发干。

手突然一热,耶律重琛的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地磨挲。他的手也是热的,可是很奇怪,她却感觉舒服,他的抚就像甘露,缓解了她的饥渴。她一阵心慌,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抬起眸子去看耶律重琰,却见他也盯着她看,黑眸像闪亮的小溪,清澈的,含着隐隐的情意,她愣愣的看着他,有一刻竟心神恍惚,他的嘴唇红润好看,轻轻地弯着,丹珠一样感。内心突然涌上强烈的渴望,让那双嘴唇亲吻她,亲她的嘴,她的身体……她猛地一震,残存的理智回笼了,耶律重琛的手已经得寸进尺,隔着裙裾轻抚她的大腿,如果她在痴迷下去,恐怕下一步他的手就会伸进她裙子里去。

她看向了那只做工致的银酒壶,一定是他做了手脚,不然为什么只有她这么反常,在她喝的酒里他撒了魅药!

第五部分

37

她身子一激灵,蓦地站了起来,众人都为她突来的举动怔了一下,目光皆看向她。只见她双颊潮红,真比桃花还艳上十分,轻盈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纤纤手指轻轻掐住额头。谁都不知道,她这样站起来脱离开耶律重琛的“魔掌”费了多大的力气。

她醉态迷朦的样子让在场的男子心旌摇动。

“玉姐姐,你怎么了?”耶律重琰关心的问道。

“二殿下”她努力压抑着快速的心跳,声音显得比平时更娇弱,“许是喝了点酒,现在头晕的很,我就先告退了”她用的是陈述的语调,因为已经没时间再请示。她转向琉璃,“你留下来陪着二殿下”说完,她离开桌子,努力稳定自己的步子,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耶律重琰不放心,想站起来一起走,被耶律重琛按住,“玉姑娘身子真是娇弱,连这么点酒都禁不住,你别担心,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难得我们兄弟聚一聚,你再陪我喝几杯再走”耶律重琰无法,只得又坐下,“琉璃,我这儿不用你陪,你跟着玉姐姐一起回去吧”琉璃很为难,她也不放心玉姑娘,可玉姑娘特意叮嘱她要留下来陪二殿下的。

没想到耶律重琛中有细,招手叫庆儿,“你去陪玉姑娘回煜王府,回来禀告我,庆儿答应一声匆匆去了。耶律重琰这才放了心。

玉垄烟咬着牙关向前走,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正走下一座拱桥,身子就撞进一个人怀里,她抬眼,是耶律重琛,她身子哆嗦着,眼睛瞪着他,想挣也挣不开,他的大手握着她的肩,她却觉得舒服至极,真想拉住他的大手捂在自己口上,可脑子里残存的理智还在挣扎着。看着他的脸,他的大手,内心的渴望如潮水般漫过来,她的脯剧烈地起伏着,可是一双琉琉美眸却仍带着嫌恶瞪视着他。

看着她在欲望和理智中挣扎的模样,他反而更喜欢。

“怎么,就这么想我?想的全身都哆嗦了?“他的目光移向她高耸起伏的口,口气轻佻邪魅。

“无耻“她的手举起来,却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他趁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衣帛撕裂的声音,她的口一片清凉,他火热的嘴唇噙住了她的嘴,双手在她前不停的揉搓。

她的喉内发出纤细地呻吟,理智如游丝一样一点点飘走,只觉得被热油煎烤着的身体,被蝼蚁啃噬着的身体此时在男人的抚下变得舒畅,她只想要更多,身体里仿佛空了一大块,变得饥渴难耐,她需要被填充,被浇灌……她挣扎的意识越来越弱,她悲哀地看着自己在欲望的沟壑中沉沦,无力自拔。

突然“咚“的一声,在她口和肌肤上肆虐的双手和嘴唇停止了,耶律重琛高大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他身后站着长随,他手里擒着一条木棍,刚刚他就是用这条木棍敲昏了耶律重琛。

长随怔了。玉垄烟原本柔滑如缎的黑发凌乱披散,洁白的面颊泛着一抹异样的潮红,显得出奇的妖魅,那双清澈的琉璃眼眸,此时如同两汪绿波,又像两簇绿色火焰,看向你的时候,就好象有两柄银勾在勾着你的心,让你的心发疼发痒,蠢蠢欲动,她的抹被撕裂了,两颗圆润洁白的房印着点点吻痕,让人血脉贲张。长随连忙低下了头。

玉垄烟身子哆嗦着,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她用最后的理智艰难地说,“长随……快……快把我打晕,带我……回煜王府,然后……用绳子把我捆起来,不能让二殿下看见……“她怕自己再也克制不住,会向长随扑过去。

长随仍怔着,打晕她?他怎么敢,有怎么……舍得?

“求你……“她的唇快被自己咬出血来了,目光复杂而恳求地看向长随,长随颤抖地伸出手,他的手落下来,玉垄烟的身子轻飘飘落进他的怀里。他不敢再看她一眼,将自己衣服脱下来裹住她,一把抱起她快步向外走去。

耶律重琰屁股上象长了刺,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记挂着玉垄烟,但又不想打扰了兄长的兴致。刚刚耶律重琛去方便了,让他等一会儿,等了半刻,清束子也走了,说拍耶律重琛喝多了,连回来的路都不识了。歌舞依旧,他哪里还有心思欣赏,就连琉璃都被清束子的丫头叫去了,说鸳鸯的翅膀不会绣让琉璃教她,琉璃本不肯去,被他特准让她去了。桌前就剩下他一个。坐等右等去了的人也不回来。

他失去最后的耐,站起来,招手叫过一个小丫头,他准备失礼先回府了,如果兄长怪罪,他明天再过来请罪,还没等他吩咐,有一个小丫头就跑了过来,“二殿下,我们大殿下在寝殿正等您去呢“耶律重琰纳闷,怎么兄长说出去方便又回寝殿去了,可叫他干什么呢?心里虽纳闷,但怕耶律重琛真有什么事,只得随小丫头过去了。

寝殿里静悄悄的,他轻声叫着“兄长“却没人应声,莫不是还没等到他来就睡着了?想着,伸手去掀帘帐,让他没想到的是帘帐内空空如也,耶律重琛本没在里面。还没等他来得及诧异,他的眸子就被床榻上的一本册子烫到了,他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那是一本非常致的画册,用的是上好的廷御纸和墨,是经过最上流的中画师的手一点点描绘出来的。画册是打开着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逼真的浑身赤裸而丰腴的女,正被男人用各种手法亵玩,画面非常有质感,任务栩栩如生,整本画册弥漫着縻魅颓美的气息。那是一本春图,是只供皇内青年贵族之间狭玩传阅的中秘本。

耶律重琰心头砰砰直跳,想立刻走开,但眼睛却不听使唤,只定定地看着那些丽的画面。心头有一股巨大的好奇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一页页地翻看。越到后面画面越是縻乱,他身体发热,手指微颤,眼睛却如痴如醉地看下去。画面上那些赤身裸体的女子全都化成了一张脸,那玲珑的面孔,如水的绿眸,赤裸纤美的身体,她站在画册上正魅惑万千地向他轻轻勾着手指。

那个丰腴赤裸的女跪在地上,高大的男子抱着她的雪臀,而男人长的龙鞭埋进女子的体内,下一个画面,龙鞭已经抽出来,再下一个画面又深深刺入……原来,男子和女子之间还可以这样,这样的……狭昵无间,原来他最近看到玉垄烟,身上就万分难受是因为……他在痴迷中恍然。

“大殿下……“一声娇柔的轻唤,耶律重琰刹那间回神,他仿佛做了什么坏事被人瞧见,慌忙将手中的画册丢开,”啪“一声,画册掉在地面上,上面靡的画面让人一览无余。他满脸涨得通红。

、抬起头,他看到了清束子,她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身上竟然一丝不挂,她的身体雪白而丰腴,比画册中千娇百媚承欢的女还要美上三分。他愣住了。

清束子看到是他,轻轻啊了一声,但她并没有躲起来,而仍旧大方地娇笑着,“原来是二殿下在这儿呀“她的眸子似不经意掠过地面上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嘴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款步移过来,离他越来越近,她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房,微启的唇内发出魅人的呻吟。

刚刚看过春图册情欲初萌的少年看到眼前活色生香的女体会有什么反应呢,他完全移不开视线,黑眸随着她的手指移动,然后他看到她雪白脯的两颗红豆轻轻绽放,他的身体突然炽热的难受。她来到了他的身前,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房上,魅语如丝,“二殿下,您想要清束子吗?“当他的手触到那温热体的一刹,他突然推开她,转身飞跑出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发热,胃里的酒在不断向上涌,他一个趔趄,然后失去了知觉,在失去知觉前他听到不远处琉璃的惊叫。

如意的心慌死了,刚才长随破门而入,他怀里竟然抱着的是玉姑娘,玉姑娘衣衫凌乱,昏迷不醒,她本想责怪长随,但想想长随从前对玉姑娘的情态,又觉得他无论如何对玉姑娘是做不出坏事来的。一连问了好几个玉姑娘怎么了,长随都三缄其口,只让她给玉姑娘换衣,他则退出了房间。衣裳换好了,长随手里拿着绳子进来,她正要问她拿绳子做什么,就见长随一声不吭地将玉姑娘的身子紧紧地缚在床上。

玉姑娘醒了,并没有责骂长随,她面色红的怕人,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她咬着牙连嘴唇都咬破了,好像被一种非常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但却一声都不叫出来。如意吓得腿软,帮她用手绢擦汗,她却虚弱而坚定地叫他们出去。她心里担心怎么肯留玉姑娘一个人在房里,长随却鲁地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出去,紧紧地关上了房门,她能听到身体与床碰撞传出的咯吱声,不知道玉姑娘在忍受着怎样的折磨呢,她不敢再问长随,只用嘴紧紧咬着手绢,身体都吓得抖起来,心里只盼着这一夜早点过去,二殿下和琉璃早点回来。

38

清晨,草叶上还带着昨晚的清露,如意刚打开房门就诧异地看到二殿下正从寝殿匆匆赶过来,他身后还跟着琉璃。如意连忙关了房门,慌张地禀告,“玉姑娘,二殿下来了”,玉垄烟已经一身清爽,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微微一笑,“瞧你的样子,二殿下来了又怕什么”说着,她站起身接出去。

耶律重琰一看见她,就抓住她的手叫了声玉姐姐,好像几辈子没见一样。接着又问,“你身子好些了吗?”

玉垄烟点点头,“好了,昨天都怪我,不胜酒力,本应该是我陪着二殿下的”说着她问琉璃,“昨晚二殿下歇息的好不好?”,还没等琉璃回答,耶律重琰就抢着说,“很好,昨天玩的太晚了,就胡乱在旭王府歇了,说来已经很久不曾和兄长同榻同眠了”

这时如意也轻轻推了一下流了,昨晚玉姑娘闹腾了一夜,早晨神志才清醒了,把她吓得不轻,埋怨着说,“怎么这才回来?”让你伺候二殿下你就把玉姑娘忘了”,琉璃跺一跺脚,小声分辨,“我怎么不想回来?”昨天二殿下和大殿下都喝多了,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醉在地上睡过去了,大家七手八脚才把他们抬进大殿下的寝殿里去了,二殿下醉的不醒人事我哪里敢回来?”,如意悄悄看了一眼耶律重琰,“怪不得二殿下方才把话截过去了呢”说完,捂着嘴偷笑。

耶律重琰呆呆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唇瓣,轻轻的抚,羽毛一样轻柔,玉垄烟面庞发热,毕竟丫头们都在旁边看着呢。

“玉姐姐,你嘴唇怎么了?”他轻抚着她的伤处。

“没什么,不小心碰的”她嘴角有一处伤痕,是昨晚自己咬伤的,她偏了一下头,可是他的手指却依旧留恋着指下的柔嫩。春图里的一张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少女跪在高大的贵族男子面前,她柔嫩的唇瓣轻启,含住了他的顶端,而另一个外面,男子的硕大龙阳已经全部送进了少女的嘴里。倏忽见那个少女的脸幻化成玉垄烟的一张玲珑面,而那个男子恍然就是他自己。

玉垄烟觉得唇上那轻如羽毛的手指突然间施了力道,而耶律重琰的呼吸也有点急促,整个人也怔怔的。

“二殿下。。。。。。”她疑惑地叫了一声。耶律重琰一恍神,眼前的画面不见了。他的脸却通红了。

“怎么了?”她用手绢给他擦拭额上的细汗,关切地问。他握住她的手,正要说话,织云一声“二殿下,改用早膳了”把这个岔儿打过去了。

玉垄烟身子疲乏,只是耶律重琰离不开她,她只得强撑着在旁边伺候,直到午歇的时候她才分出身来睡了一会儿,神好了许多。这一天下来,耶律重琰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总是发怔,玉垄烟问织云和梳雨耶律重琰回来和她们说了什么没有,两个人都摇头。玉垄烟想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今天也许就好了呢,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哪里知道,耶律重琰正是情欲懵懂的年纪,就好像一只长熟的蛾子不知道怎么突破茧壳,昨天的那副画册,就好像突然开了一扇天窗,让他醍醐灌顶,少年体内潜藏的情欲已经被唤醒,如同醒来的狮子,关也关不住了。

那天晚上还和平时一样,玉垄烟沐浴过后,照旧站在耶律重琰奢华的浴房门口候着,由贴身女织云和梳雨侍候耶律重琰洗澡。有一两句笑语声从门缝里传出来,好似不如平时热闹。玉垄烟并未在意,只一边等着一边想着心事。

这时门被打开,耶律重琰第一个从里面出来,他沉着一张俊脸,破天荒的没理玉垄烟就径自回房了。玉垄烟诧异地走进浴房,看到织云正扶着梳雨从地上站起来,梳雨的上衣和抹都被撕破了,她的脸红的像石榴。看到这种情形,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耶律重琰的表情怎么是那个样子?

梳雨紧紧地捂着前,小声说,“我并没做什么,不知道怎么他就生气了。。。。。。我。。。。。。我就给他穿衣裳的时候,他就突然把我压在了地上,一把撕开了我的衣,二殿下的身子好沉,呼吸很很急,他。。。。。。他下面硬硬地盯着我,我又害怕有心慌,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是身子就突然一轻,睁开眼时二殿下走了,我知道这是我该做的,我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不愿意,二殿下怎么就生气了。。。。。。”

“我知道你愿意”织云把手绢捂在嘴上一笑,梳雨的脸更红了,娇嗔,“你还取笑我,刚才二殿下怎么没把你的衣裳撕了”,织云脸红呸了一声,“我可没你的福气”,她们两个拌嘴的时候,玉垄烟一直沉静不语,此时,她向门外叫道,“琉璃,如意,你们把梳雨姐姐带到我房间,帮她好好打扮打扮,我梳妆匣里的东西好多都没用过呢,你们捡好的用吧”然后她对梳雨说,“梳雨姐姐,二殿下年纪大了,心里也动了念头,今天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晚上就由梳雨姐姐陪着他吧,我想他应该是喜欢的。就是不知道梳雨姐姐怎么想的?”

梳雨低头,“只要二殿下喜欢就好,我算得了什么?只是这应该是玉姑娘应份的事,梳雨怎么能抢了玉姑娘的先?”梳雨自然愿意,能得到主子的恩露是许多丫头进后最大的愿望,因为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只是除了贴身丫头外,其他丫头的机会微乎其微,有些甚至终其一生老死中都还是处子。只是梳雨并不知道玉垄烟和她们的想法皆然不同。

玉垄烟淡淡一笑,“这是什么话,梳雨姐姐同意就好”,琉璃,如意已经过来拉着娇羞的梳雨走了。只有织云心里担忧,“玉姑娘,这样做妥当吗?”,玉垄烟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梳雨姐姐服侍他这么多年,他心里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今天也不会。。。。。。”还没说完,她自己脸也红了一红。“但愿吧”织云轻轻说了一句。

梳雨用花瓣水沐浴后经过琉璃如意的心打扮,然后浑身赤裸地被裹进一条缀满珠宝的锦缀中,被两个高大的侍卫送进了耶律重琰的房间,玉垄烟和织云都在寝殿外候着,心里未尝不紧张,过了这一晚,耶律重琰才算顺利完成了成长的第一步。

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耶律重琰会有这么大打反应。耶律重琰的寝殿里一阵金属盒玻璃碎裂的声音,之中加杂着女子的尖叫声和耶律重琰充满怒气的喊声“滚,滚出去!”,然后梳雨披头散发身子披着那条锦缀跑了出来,呜呜地哭泣。玉垄烟连忙抱住她,把她拉进自己房里,用被子给她披在身上,让琉璃河如意端上热茶来给她压惊。

梳雨委屈地哭着,脸都花了,“我被侍卫抬进去,人被捂在缀子力什么都瞧不见,二殿下并没说什么,侍卫就把我放在床榻上退了出去。屋子里突然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我的心紧张的咚咚直跳,心想既然二殿下什么都没说就是默许了吧。正想着,他轻轻把盖在我脸上的缀子掀开来,起初他还是笑着的,可一看到我的脸,他脸色就突然变了,将我推下了床,还嚷着叫我滚,把能拿到手的东西都砸了,呜呜。。。。。。”梳雨将脸埋在胳膊里,肩膀不停地抖着。玉垄烟心里歉疚万分,她没想到耶律重琰的脾气会这么让人捉不定,也没想到他会对梳雨这么过分。她用手轻轻抚着梳雨的肩膀,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这时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直着喉咙喊着,“玉姑娘,你快去看看吧,二殿下叫你呢”说完自觉失态又结结巴巴地说:“二殿下脸色好骇人,把丫头们都碾出来,小倩的鼻子被二殿下丢过来的茶盏打破了。二殿下只说叫玉姑娘快来,玉姑娘你要小心些”她抬眼皮看了玉垄烟一眼快速说。这个残局只得她来收拾了,她站起身被琉璃拉住,“玉姑娘。。。。。。”她显然是不放心的,因为二殿下好的时候待人好的没话说,可真要发起脾气来也是不管不顾的。玉垄烟只拍拍她的手,意思是让她放心,就走出去了,其实她心里也是没底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耶律重琰的寝殿鸦雀无声,小丫头们都站在帐外大气都不敢出,玉垄烟走进去的时候,她们用看一种壮士就义的眼神看着她。

耶律重琰斜在床榻上,整张脸果然铁青的吓人,地上是凌乱的碗碟碎片,片片都积着他的怨气。看到她的影子,他猛地斜过了脸。他的目光把她定在了那儿,她身上竟不自觉地掠过一阵寒颤。

他的眼睛冰冷中带着怨气,他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如果此时他说出口的是要杀了她,她也毫不惊奇。只是他看了她半响后,脸色就慢慢缓和了下来。

“玉姐姐”他向她伸出了手,声音是缓和而渴望的。她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完全不清他变化万端的脾气,看他的脸色又恢复了一派柔和,她慢慢的走过去,手轻触他的指尖,他抓住了她,他的动作快的让她始料不及。下一刻她只感觉坚硬的突起正紧紧地抵住她的手心,她的手竟被他按在了他的双腿间,动弹不得,因为他的手正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她轻呼了一声,脸胀红了,平时的淡然内敛都被他吓跑了,从进接受圣女训练的那一天起,她对情欲就是反感和害怕的,她一直在逃避,从第一天在杏呤殿见到男女交欢的一刻,她就呕吐了,她觉得那是不洁的。可是现在她面对这样的耶律重琰,只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尴尬难堪。

“玉姐姐。。。。。。”耶律重琰呼吸急促,“我这里好疼,我,我想要你”,玉垄烟脑袋里嗡得一声,懵在了那里。

39

她手心下的滚烫掠过蚀骨的渴望,少年的整具身体都在渴望着她的给予。面对为她而情欲焚烧的少年.她又如何能做到视而不见,保全自身,即便是神仙下凡,面对此情此景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二殿下请松开手,让奴婢服侍你”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三年相处,不知不觉她和他巳经建立了一种如同亲人般的感情,虽然有哺这样的肌肤相亲,但更让她对他产生了一种母的柔情,在她心里他一直像一个可爱的弟弟,这份感情对她来说是非常纯非常真的,在她离开之前,她希望这样保持下去,不希望它被任何不洁的东西掺杂。可是她不想的还是来了。

她的声音如清泉一样流进他的心里,他松开了他的手.瞳眸漆黑而闪亮地看着她。她的指尖在轻轻的颤着,她挑起了他的长袍,轻轻褪下他的亵衣,将饱胀的情欲释放。

他还是把她吓到了。她并不是没有见过男子的下体.杏吟的男子个个都体形剽悍,器比一般男子大上数倍,筒直骇人。而他还只有十三岁,却比那些杏吟的男子还……她想起以前清束子评价耶律重琛的话,脸不禁热了。这时她发现耶律重琰的呼吸已经又急促起采。

“玉姐姐……”他的声音重沙哑,带着疑惑和催促。无论他体形多么高大,他仍旧还是个未经情事的少年,男人的攻击还没有在他身体里苏醒,她应该庆幸此时的他还需要她的牵引。她柔软纤细的手指轻轻抓住了它,轻轻摩挲套弄。

她厌恶男子的器,觉得它们丑陋而肮脏.在以前的训练中,每一次当要求她们用手满足那男人时她都难过的要死,恶心的想吐,可是为了不被刷下去,她仍旧会让她手下的每一个壮男人欲死欲仙。但很奇怪,面对耶律重琰,她并没有恶心的感觉.而是矛盾的。她的手小巧,柔软,灵活而带着魔力,即使那是“身经百战”的男子也会臣服在她一双纤手之下,更不要说未经过情事的耶律重琰。

他的反应青涩的近乎可爱,她手的动作越紧凑,他的呼吸也越重浊,喉头发出如兽般的呻吟声。他嘴里一直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没有多长时间,他的身体掠过一阵痉挛,他欢快地喊了一声,他了,白色的喷在她的手指上。他看着她的手,脸一下子红了。拿过她的手,用衣襟帮她擦,空气里有暧昧在静静流淌,一时间她也尴尬的要命。那天晚上,耶律重琰在吸吮的时候第一次咬了她的头,很疼,她强忍着才把泪水咽了回去,他和她说了对不起,她知道他并非故意,但是她知道这样的事以后还会越来越频繁的发生,她的心里慢慢充满忧虑。哺完后,他不让她穿衣裳,却让她帮他用手抒解,她拗不过他,伏在他身下,手指灵活地捋抚套弄,他一直在盯着她半裸的上身,当汗水爬上她白皙的面颊,他才完全释放,他的吼声像一只小兽,让她的心不由的紧了一下。

他们的关系由此展开了新的一页,第二天,再见到耶律重琰时,玉垄烟的心充满忧虑。哺完后,他不让她穿衣裳,却让她帮他用于抒解,她拗不过他,伏在他身下,手指灵话地捋抚套弄.他一直在盯着她半裸的上身,当汗水爬上她白晰的面颊,他才完全释放.他的吼声像一只小兽,让她的心不由的紧了一下。

他们的关系由此展开了新的一页,第二天,再见到耶律重琰时,玉垄烟的心里是别扭的.他们现在的狎昵和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完全错离开位置,让她无法适应。但是以她的子,自然还是要在他面前强装镇定,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她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

只是她能管住自己却不能管住耶律重琰。一整天耶律重琰的眸子都在随着她转,虽然以前也是这样.但他的眸光已经不同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那眸子里的狎昵和热辣。她如坐针毡.却不能和他明说。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丫头们似乎早就嗅到了什么,她们看向她的眸光既充满羡慕又带着嫉妒,虽然不情愿,但慑于耶律重琰的权势,在她和他相处的时候,她们都尽量的开始回避。玉垄烟发现她和他独处的机会越来越多了。

晚上,她沐浴过后由织云和梳雨侍侯他洗澡,在织云和梳雨推开浴房门的时候,他却偏过头来说,“今天让玉姐姐服侍我洗澡吧”,玉垄烟怔了怔。而伶俐的织云梳雨立刻就明白了,梳雨的脸都红了,两个人互相扯了扯袖子,走开了。甚至没有听一下玉垄烟的意见。玉垄烟只得硬着头皮随着耶律重琰进到浴室里去。

她帮他脱衣,站在他面前时,才发现他已经高出她那么多,年龄优势在面对面时已经荡然无存.反过来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气息。她眼睛不敢乱看,但眼睛总不能闭着给他脱衣吧.眼角余光中她惊叹这具身体的壮美高大,那是上帝的艺术品。

他一身光溜溜的站在她眼前,她脸颊赤红,眼睛没处可安放。他却是怡然自得的,恐怕他早已经习惯这种程序。他的眸子深澈,看着她微垂的羞涩颊面,眸底涌动着一抹笑意。他拉起她的手,“玉姐姐,和我一起洗吧”,她迅速甩脱他,“我刚沐浴过,二殿下还是自己洗吧”,他也不强迫,轻轻笑笑,慢慢由阶梯走入热汤中。

她局促地站在一边.看他整个身子都浸在热汤中,蒸腾的水汽将他健美的身体隐没,只露出一张脸来,黑发濡湿纠结,面孔如玉致。大约一刻钟后,他唤她,让她过来给他搓背。她踌躇着,从没服侍过他洗澡,不过这个程序自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忸捏,赤足缓缓踏入水池之中,来到他的身边,用软棉帮他擦拭身体。

她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紧紧地包裹住她的身体,曲线玲珑毕现。原来的纱衣干燥时朦胧缥缈,湿透了却如同虚设,本来她站在他身前帮他擦拭手臂,但他的气息已经混乱,眸子的注意力也早就转移。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握住她的手,轻轻褪去了她的抹,水只浸到她的口,丰盈洁白的房如同飘在水面上,格外魅惑。

他低头含住了饱满的粒,嘴唇柔软而滚烫,他湿漉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他们的长发在水中纠缠。为了让他方便吸吮,她踮起了足尖,身体向后靠在池沿上,他们就这样在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口。

帮他穿衣的时候,她遭遇了尴尬,他的下体早已高高勃起。玉姐姐,他唤着她,黑眸带着火热的暗示.她的手是毒,既然已经给了他,他就再也戒不掉了。以后怎么办?他不会这样就满足,欲望是无底洞,得到了就会想要的更多。

她轻轻跪在他面前,手指颤颤地抚上它,少年轻哼了一声,可是他的黑眸却爱恋地盯着她红润的嘴唇,第二次他就已经不满足了,他想……“玉姐姐,用嘴唇好不好?”他轻喘着恳求,还有点撒娇和讨好。她吃惊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要求,直到现在她还以为他纯洁的像她卧室后的那条小溪。她完全不知道是那本书把他带坏了。

她的嘴唇没有任何人碰过。训练时嬷嬷们只允许她们用手去满足那些男人,而唇舌的训练是由那些玉舌造成的模型来完成的,嬷嬷们说圣女的嘴唇是留给那些天生高贵的皇子们的。他因为渴望而哆嗦着,漆黑的眼眸比往常深郁了许多,欲望的小火在轻轻燃烧。如果她不给他,她无法想象结果会怎么样?既然不能给他贞洁,那么这个又算什么呢?

她仰起了脸,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含住了他的顶端.他因为兴奋喉头轻吟了—声。她的嘴唇柔软湿热,舌头灵活的像一条小蛇,她知道怎么让他兴奋好过。但既然是小兽也不会甘心久久被别人牵引,潜藏的征服欲终有一天会露出端倪。

而男女的欢爱是天生就在骨子里的,不需要人教。就在她用尽解数吸舔吻嘬的时候,他擒住了她的下巴,身子紧绷一个挺身深入进去,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快感占据了他的周身,他哪里肯停止,不停地律动。玉垄烟已经变成了完全被动的一方,他完全被感官牵引着,甚至忽略了她的感受。她无法挣过他的蛮力,她难过的要死,当他深入进去的时候,她只想呕吐,却被他填塞。直到他将在她的脸上,她伏在地上干呕连声,他才跪下来抱住她的身体。连声叫着她,“玉姐姐……我……我……”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辜而惶恐,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又能责怪他什么呢。他取来了清水帮她清洗面颊,他的手指无比的温柔,温柔的不同往常。

那晚,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原来进只为了接近皇上,却被命运的脚步牵引来到了耶律重琰的身边,她的每一个足迹好像已经由不得她了,今后怎么样,她完全不能想像了。如果他还不出现,她的处子之身已经保持不了多久,而九五至尊的皇上怎么会对一个破身的圣女有兴趣?她全盘的计划可能就会因此落空,连她这三年所珍视的姐弟情谊都会因为一晌贪欢而终结。她除了失去贞洁和清誉将会一无所获。这是她选择的道路,而命运却把她抛上了风口浪尖。

40

长贵发现最近皇上越来越沉迷于字画,更确切地说是耶律大将军呈上来的字轴,整整十五幅,悉数被皇上吩咐挂在他的寝里,每有闲暇,他都会平心静息,细细揣摩。长贵也越来越担忧,因为皇上临幸皇后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原来每半个月皇上会驾临一次凤仪,可是自从他迷上那些字轴,这半个月一次的临幸也不多见了,往往皇上说一句想一个人清静清静,长贵就知道下次去凤仪不知又在第几个十五天之后了。

已近子夜了,皇上寝殿的灯光还通明,长贵不敢睡,在殿外候着,长贵很想劝劝皇上,早些歇息,不要把身子累坏了,但他又怕扰了皇上,他知道皇上一定又在看那些字轴。在长安看来那只是普通的毛笔字,它们也绝没有年轻貌美的皇后看起来更可爱,他一点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在皇上眼里那些字似于有着无比的魔力,可以让他不眠不休地看上数个时辰也不厌倦,那些字在皇上眼中似乎比艳绝京城的皇后还要更有吸引力。

“长贵”

听到皇上唤他的声音,他忙小步地跑进殿里,耶律重填指着一幅字轴叫他取下来,他忙小心翼翼地把字轴从墙上取下交到他手里,又把灯盏移近了世,轻轻退出去。

灯影悠悠,耶律重填细细地浏览,他忽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将手指移到字釉的背面遮住灯光,然后再轻轻移开。一丝丝金色的光想从画纸中透出来。他心内不禁诧异,修长如蜡的手指移向纸面,缓缓轻抚,手指下果然感觉刭一粒粒糙的小小凸起。他将灯盏移到画纸背侧,他的面前一片黑暗,字轴上纤秀的字体不复得见。但却有一缕缕细小而金色的光线从画纸中透出来,组成三个金色的字体。那三个字是:玉垄烟。

原来画轴上被细针扎了无数细小的针孔,不注意看很难发观,而只有画轴背着光影时,光影从针孔中透出来才能发现原来这张字轴另有隐密。而这世细密的针孔被排成了三个字,字体与字轴上的毛笔字体是一样的。

“玉,垄,烟”他玩味于这三个字的含义,他觉得这更像一个人的名宇,一个女子的名宇。是谁把这个名字刺在这张字轴上,而这些字轴上的字果真是耶律重琛所写吗,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难道是这个叫玉垄烟的女子?那么如果是她的话,她又是如何买通耶律重琛,让他冒着欺君之罪将这字轴送入中,而她将自己的名字刺在画轴上很明显是想让他注意到她,而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的眸子眯了起来。

“长贵,把这字轴都给朕取下来”

长贵怔了怔,取下一幅还不算,为什么好好的要都取下来呢。他也不敢问,只得依言照办。他看到皇上一幅幅的细看,手里还拿着灯盏在画幅后移来移去,长贵更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

果然,每一幅字轴都是一样的,只要将灯光移到字贴后就会清晰地浮现出三个金色的字体:玉垄烟。他的唇角紧紧抿了起来,如果真如他所想,有这么一个女子的话,那么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引起了他足够的兴趣和好奇!

“长贵,内中有没有一个叫玉垄烟的女子?”

长贵想了想摇头,“内中不管是女官还是女都是奴才一手取用的,并没有叫这个的”

他沉吟片刻,眸光中清光一闪,“你立刻去查,有没有玉垄烟这个人,特别是……旭王府”

“是”长贵退下。看来这一夜又不得消停了。玉垄烟这个名字他算是牢牢记住了,不知这个人究竟何许人也,皇上如此放在心上,竟然让他星夜去寻查。

第二日,天色微蒙,雾霭还未消尽,长贵就已经跪在了寝殿外,颇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

“查到了吗?”

“回禀皇上,奴才已经查了,果然有这么一个人,她今年十六岁,十三岁进,如今是二殿下耶律重琰身边的圣女,入已经整整三年”好半晌帐内再没有声音,长贵趴在地上不敢起来,脸上出了一层细汗。在他几乎以为皇上把他忘了的时候,才听皇上问他,“琰的生日该到了吧?”

“回皇上,是下月十二,二殿下满十三岁”

耶律重填嗯了一声,“朕要亲自给琰贺十三岁寿辰”,长贵先是诧异,之后才高声说道,“奴才立刻照皇上的意思吩咐下去”

刚进七月,煜王府内已是张灯结彩,府里的各色人等几乎都在忙碌着,准备着煜王耶律重琰十三岁的生日。听说皇上要亲自驾临给十三岁的煜王贺寿,这是极大的荣耀,因为皇上从没亲自给哪个王爷祝过寿,而耶律重琰是第一个享受如此尊荣的王爷。就连煜王府的下人们也个个容光焕发,喜笑颜开,自己的王爷这么受皇上的宠幸,他们脸上也是有光的。

七月十一,耶律重琰一天之中都在忙着接受百官祝贺,煜王府门前往来的官员络绎不绝。七月十二,耶律重琰早早就沐浴更衣,去佛堂进香,准备恭迎皇上的到来。

“长随”玉垄烟轻唤,此时她正坐在梳妆镜前,琉璃正用细密的木梳帮她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将它们梳理的如华缎般光可鉴人。长随悄无声息地走入,侍立在她身后等她发落。

“去看看皇上的御驾到了何处”长随并不多话,立刻转身出去了。长随回来不多时,有一抹绿影轻轻一闪出了煜王府。

华贵流苏的明黄色大轿在道上平稳地行进,大轿前后有羽林军严密护卫。清晨空气中还迷漫着淡淡的雾气,领头的侍卫丝毫没有被干扰,仍一丝不苟地在前面开道。

突然雾气中飘来一个淡绿色的身影,纤姿飘渺,衣袂盈风,如同突然从天上飘落的仙子款款行来,侍卫们都瞪大了眼睛,淡淡烟雾中那身影越来越近,他们竟都忘了喝止,一个个都看的呆了,就任她一步步走到了近前,却是一个仙姿鹤骨绿眸绿衫的女子。

原本平稳行进的轿子止住了,耶律重瑱眉头拢了拢,隔着轿帘淡声问道:“长贵,怎么回事?”长贵连忙走到队前查看情况,看到那绿衫少女不觉愣了一愣,再看看呆若木**的侍卫们不禁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皇上如果出什么事,小心你们的脑袋”,侍卫们这才如梦方醒,哗一声将少女圈在中间。

少女却神态自若,轻启珠唇,“圣女玉垄烟奉二殿下之命恭迎皇上御驾”说着飘飘一福。长贵心里暗暗惊了一下,她就是玉垄烟,这女子好大的胆子!他眯起眼又细细打量了一回眼前的少女,恭步走到轿前回禀。

少女珠圆玉润的声音随着清风早一丝不差地飘进仅仅合闭的轿帘内,耶律重瑱眉尖轻轻动了一下,就听到长贵在外面说道,“皇上,煜王殿下派身边的圣女玉垄烟过来恭迎圣驾”,长贵在念到玉垄烟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加重,他知道这个名字在皇上心中的微妙。

侍卫们都在严阵以待,只是当他们的目光接触到玉垄烟那玲珑匀静的面孔时,又都有些身上发软。玉垄烟被十几个人高马大持枪荷械的侍卫围在中间却并不惊慌,她只是微微将身子转了一个角度,一双琉璃眼眸定定地看向那方明黄色的轿帘。

耶律重琰竟派自己身边的圣女独自来迎驾,即使内十来岁的孩子也知道这本不符合常规,如果他的侍卫稍微鲁莽,恐怕她早就没命了。难道是她自作主张,私自出拦驾?只为引起他进一步的注意,那么她也太明目张胆了些,狭长的眼眸微合,眼角闪过一道异芒,那是他对某些事感兴趣前的征兆。

如腊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拈住轿帘,只需轻轻一挑,他便能看到一只被他珍重的十五轴字幅的主人,只是隔了片刻,他的手指又轻轻松开,只隔着帘子说,“那好,让她在前面引道。”

“是”长贵领命,高声叫道,“圣女玉垄烟在前引路,起驾~~~”

玉垄烟只见那明黄织锦的轿帘动了一动,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堪堪要跳出喉咙,可是它只是动了动就又沉寂了,只听到年轻男子清缓的声音自轿内传出来。她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掩住了重重的失望。转过身她向前走去,开队的侍卫们跟在她的身后,他们只闻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却让人迷醉的芬芳。

浅绿色的窈窕身影在府门前一闪就不见了。嘹亮的嗓音在府前响起,“皇上驾到,无干人等一一回避”耶律重琰,耶律重琛早出来接驾,煜王府一派喜庆氛围,却比平常还要清寂,除了几个贴身丫头侍卫,其余的人都悄悄回避了,怕扰了圣驾。耶律重琰和耶律重琛行了君臣叩拜大礼后,略略寒暄,耶律重瑱就亲热地拉着耶律重琰的手,一干人都被恭迎入内殿。

大殿内拉起一道轻薄的细纱帐,帐内耶律重瑱坐在主位,耶律重琰和耶律重琛在两旁陪侍,他们身前的案上摆着各式的电信吃食,美酒佳酿。只有长贵侯在耶律重瑱左右。耶律重琰身边留着织云陪侍,耶律重琛也知道带来了庆儿一名侍女。

那道细账是制的纱帘,轻薄细软,里面的人能把外面的景象看得真真切切,而外面的人却如同隔雾看花,影影绰绰。

清帐外,歌姬轻轻调弄琴弦,丝竹之声悦耳,舞姬随着乐曲偏偏而舞,将多日来勤加苦练的节目呈于圣目。帐内多日不见的兄弟相谈甚欢,那些丝竹幽管,千姿媚颜反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耶律重琰乘谈话的空档悄声问织云,“玉姐姐人呢?”,织云也小声伏于他耳边说,“我的二殿下,玉姑娘真是您的心尖儿,没了她您还活不成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皇上在这儿呢,你忍一忍罢”,见耶律重瑱目光看过来,耶律重琰忙正了正身子,严律重瑱随即问到他的血,他恭谨地一一作答。耶律重琛却透过纱帐寻找着那抹朝思暮想的纤影。

夜色将阑,煜王府仍旧灯火幽幽,歌舞袅袅,耶律重琰已经领了皇上的寿礼,又磕头谢过。三个人饮了几回酒,不擅饮酒的耶律重琰已经有些目眩耳热,歌舞也近了尾声。

这时一个丫头走来跪在中间说道,“压轴的歌舞是玉垄烟姑娘特意为皇上和二殿下寿辰排演的,也是由玉垄烟姑娘一人独舞独唱,请主子们欣赏”

耶律重琛眼睛一亮,拍手道,“我正想每个挑起兴头的节目呢”,耶律重琰一听不知怎的就皱皱眉,“罢了,玉姐姐平素并不太擅长歌舞,换别人来吧”,那丫头一听,想分辨却又不敢说,这时耶律重瑱说,“既然是特意排演,就让她演一演又何妨,也是她的一番心意,自家人,好坏无关紧要”,他的话一出,别人再不敢说什么。那丫头看看耶律重琰的脸色,做了个手势,乐曲悠扬而出。

玉垄烟款款走出来,说是走不如说飘,她脚步细碎,曳地的裙角几乎不见半分轻动。她气质极其袅娜清灵,似仙子下凡,但又但这几分妖冶,上身只穿着纱制的抹,露出雪白纤细的美肩和一截白嫩小蛮腰,抹镂空织锦,仅仅包裹着少女丰满的脯,两颗圆润高耸,细纱轻裹出雪白的痕。

下身的白裙仅仅裹着翘臀,勾勒出少女曼妙的曲线,直到膝盖处纱裙才突然拓宽,一层一层如水波荡开,托曳到地面上去。在场的众人全不曾见过这样的打扮,简直是太大胆,也太过美艳,就如同传说中勾魂摄魄的美人鱼一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朱唇轻启间,手臂轻轻一扬,绑在雪臂间的丝带飞扬而起,在空中挽起一朵朵轻环,如同淡淡飘散的云烟。她且歌且舞,衣衫飘飘,环佩摇摇,丝带纷飞,将她裹在中间。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一连两个转环,两次蓦然回顾,让人屏息。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她手臂蓦地一伸,长带飘飘然击向薄帐正中,正中间坐着的正式耶律重瑱,在他看来那衣带正向他面部飞来,逗引着无限风情,只是倏地却被薄帐挡回,又好像少女忽然间回臂,就好似思春少女并不像真的打到少年朗的如玉面,而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般。她舞姿翩翩,这首歌循环往复唱了数遍,而每一遍都给人不同的观感。

且不说她的歌舞曼妙,就是她婀娜风流,凹凸有致的神姿和妖冶大胆的穿着也让男子们心旌摇动,浮想联篇。

就是站在皇上身后的长贵眼睛也不禁有些发直,不禁暗暗纳罕眼前的这个女子真如同妖转世!说她是仙子她又有着三分妖娆,说她是妖她又圣洁的不容侵犯,真乃妖孽!妖孽!就连他这个太监也要把持不住了。砖头看向皇上,却见他仍然面色如常,眸色淡静无波,心内不禁为皇上的定力又佩服几分。一曲毕了,她姿势刚刚收拢,就听一人大叫了一声“好”,寻声望去,却是耶律重琛。她面色微微一红,微微曲身一拜,正要退下去,却听帐内一个轻细的嗓音说道,“玉姑娘留步,皇上有话要问。”

玉垄烟止了步,薄帐轻轻掀开,她看到一双笑目,却是个年轻俊秀的公公,正向她招手,她走入帐内,跪下去,“奴婢玉垄烟见过皇上,大殿下,二殿下”,走近了更见她肌肤如雪,神姿曼妙不可方物。

“起罢”清缓之声说道,她站起来,仍旧低头看着脚尖。

“抬起头来让朕看”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看向坐在中间的年轻男子。瞬间的惊愕滑过她的眼眸。她知道他是年轻的却从不知他还如此年少,他大概也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却有着惊世骇俗的绝代风华。

他端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弥漫着绝世的威仪和高贵,虽然是坐着,却知道他神姿绝对修长俊削,他生着柔俊美的一张面孔和一对蛊惑众生的紫色瞳眸。身上是素净出尘的白衫,微风一动,却发现那白衫上竟刻着一朵朵镂空的牡丹花,稍有行动,白色的牡丹便纷飞漫卷,让人深深骇异于那华贵与凝素,威仪又敛和的风姿。

没有人敢这样直视他,可是她敢,那双宛转的琉璃目在刚看到他时掠过让他满意的惊愕,之后很快收敛,恢复成潋滟透彻的清波,她并没有低头,仍旧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清碧的眸子本是敛静的,但再看时又好似带着无尽的妩媚和诱惑,让人的心不由的一动。

一边的耶律重琛低低地骂了一声“妖”,想当初,初见时就是她这双勾人的绿眸勾去了他的魂魄,如今她又用这样的眼睛去看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的心又酸又妒,却并不敢发作。

那双紫眸好看的让人心惊,双眸交汇间并不曾暧昧暗生,他依旧平和淡定,而她则垂下了眸子,就听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玉垄烟”在每个字之间她都稍稍停顿,显得郑重恭谨,也起到了加强语气的效果。

耶律重瑱点点头,“刚刚跳的舞叫什么?”

“回皇上,刚刚的舞叫做‘佳人难再得’”他问她就临时起了一个。

他凝眉,浅浅一笑,“你跳的很好”转头向长贵,“长贵,把朕收藏的那只紫玉镯取来赏给玉垄烟”长贵答应了是,连忙吩咐人快马去取。

“谢皇上赏赐”玉垄烟跪下谢恩。不多时,侍卫已经取来一只名贵的檀香木盒,长贵双手托着送到玉垄烟面前,笑眯眯地说,“打开看看吧”,玉垄烟接在手中,小心地打开盒盖,殿内闪过一道五色霞光,一只通体都是淡紫色的镯子躺在匣内,初看普通,但每多看一眼就觉得更别致一分。

那紫色就好象他眼眸的颜色,玉垄烟手指轻轻触到它,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她的手在触他的眼睛。

“玉姑娘这就戴上吧”长贵和颜悦色地说。玉垄烟连忙说,“不敢,奴婢一定将它好好收起,朝夕供奉”

“那倒不必”耶律重瑱含笑说,“长贵公公的意思即是朕的意思,不要因为是朕赏下的,就让它失了它的用处”,玉垄烟脸上微微一红,长贵说,“玉姑娘戴上吧,皇上从来都是这个脾,你越是当佛爷般贡着它,皇上越不喜欢,皇上赏了你,就是你的了,自己有这么好的东西,岂有不戴的道理”,玉垄烟听罢,只得取出紫玉镯戴在手腕上,那一截腕子配上紫色的镯子,更让人酥倒。

玉垄烟再次跪下谢恩,耶律重瑱说,“今后替朕好生侍候琰弟,有你在他身边朕也放心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耶律重琰冲着玉垄烟笑。玉垄烟顿了一顿,埋首应道,“是”,她站起来要退下,耶律重琰向她招手,“玉姐姐”,玉垄烟停住脚步,迟疑地看了看耶律重瑱。这个二殿下,还真是孩子。竟当着皇上的面叫她,她怎好就这么走过去?

耶律重瑱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无妨,你在琰儿身边伺候着吧”,玉垄烟这才敢走过去,耶律重琰拉住她,看看她的镯子,笑着赞了一声好看,就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她身上。玉垄烟窘迫的无地自容,叫了声“二殿下……”,耶律重琰笑嘻嘻道,“玉姐姐身上轻薄,一会着了凉可不好”他眼眸纯真,没有一点须为做作。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耶律重琰却不觉,让她坐在他椅子上,又拿起桌上的电信给她,告诉她那个好吃,那个难吃,那个是制的,比哪的都细软。

玉垄烟哪敢坐下,又是耶律重瑱特准叫她不要拂了耶律重琰的心意,她只得坐在他身边,还好椅子大的很,但她的腿还是贴在耶律重琰的腿上。他的温度隔着衣衫传递给她。耶律重琰一只手悄悄握住她的,他的手略有些汗湿。下一刻,她差点惊叫出来,因为耶律重琰带着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胯间,勃起的热烫硬硬地触着她的手心。

耶律重琰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水润的眼珠带着酒后的一股慵懒,她脑子嗡的一声,耶律重琰怎么也不避讳别人呢,他……是有些醉了。天啊,她该怎么收场。

她的手动了动,可是他手劲却很大,让她无法动弹,她越来越感觉手下的膨胀。她身子扭动的时候却碰到了耶律重瑱狭长的紫眸,那双紫眸似洞察一切。他的眸光淡淡地扫向她按在少年胯上的手掌,面上看不到一丝表情,然后他的眼角状似无意地滑过她洁白的手臂,她的手臂被丝带缠绑,遮住了守砂。她的脸红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耶律重琰却轻轻放开了她的手,不知是他的醉态还是现在已回复清明,也不知是他故意还是不经意的行动。他呼吸虽有些急促却认真地说,“玉姐姐,皇兄赐的镯子你戴着这么好看,我送你的那挂琉璃珠你也应该常戴戴才对”玉垄烟嗯了一声,此时她哪敢忤逆他的心意,又轻声说,“二殿下醉了”,耶律重琰呵呵一笑,“我才没醉,不信你问兄长,兄长最知道我的酒量”,耶律重琛斜着玉垄烟说,“知道,知道,琰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玉垄烟避开他的目光。

这时长贵轻声伏在耶律重瑱身边说,“皇上,天色晚了该歇息了”,耶律重瑱看了看天色,才叫大家散了。

“玉姐姐……”耶律重琰斜倚在床头,声音急促颤动,少女埋在他的双腿间,嘴里含着他的大龙阳套弄,少年吼内发出满足而低沉的呻吟。

织云端着解酒汤掀开帘帐,刚迈进一只脚进去,见此情景满脸红胀地退出来,忙调匀自己的气息,侯在大帐外。

少年的浓稠而丰沛,喷了她一脸,连颈子上都是,她连忙被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他却在后面搂住了她,解开了她的衣,修长的手指包住她的房。

“我不要喝什么解酒汤,我要喝……”话未说完,他已车转过她的身子,低头含住了她的粒。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双腿间,那里的小兽又已经昂扬挺立,她叫苦不迭,只得用手安慰他,兴奋的时候他低吼一声,咬住了她的樱桃,她疼的身子弓起来,而少年犹沉在汹涌的情欲中。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包在她的手上,带着她加快了动作,她的面颊浮上一层红晕,自己仍有些迷蒙,怎么她和耶律重琰就走到了这一步?

“玉姐姐,以后除了跳给我看,不要再在别人面前跳舞好不好?也不要……再穿那样的衣裳……”

“为什么……?”她疑惑,却未抬头,额上的一滴汗落在他掀起的白袍上。

“看到玉姐姐那样的装扮,我……我就忍不住了,那里好疼……可是兄长和皇兄也是和我一样的男子,他们看到玉姐姐玲珑的身子还有妖娆的舞蹈,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也像我一样只想着让玉姐姐的手指和嘴唇抚慰……”

“不会的……”玉垄烟的脸红的滴血,她没想到耶律重琰居然这样说。

“真的不会吗?”他喉内轻喘却疑惑反问,“难道他们的眼睛是瞎的?”

“不,眼睛是长在心里的,如果他心里没有,再美的女子在他眼中也是粪土”

“我不管,我只要玉姐姐”并不知她意有所指,他搂住她,脸埋在她温暖的口,“玉姐姐要永远陪着琰儿好吗?”

“好”她的手一热,男子的白顺着她洁白的手腕流下来,他伏在她的口睡着了。她低头看他俊秀的睡颜,忽然觉得这一个好字让她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长贵侯在煜王府特为皇上设的别院门外,子夜已过,寝殿里还燃着烛光,皇上仍在批阅折子,这时他听到一阵窸窣之声,转头便看到了身着绿衫的玉垄烟向这边走来,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亮。

玉垄烟轻轻屈膝拜过,长贵会意,向内禀报,“皇上,圣女玉垄烟求见”,隔了一会儿,清缓的声音传出来,“夜深了,让她回去吧”,玉垄烟脸上闪过淡淡的失望。长贵看了她一眼,心里却不解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次亲自到煜王府为耶律重琰贺寿,真正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吗,为何这个女子自己送到门来,皇上却不见她呢。看她的楚楚可怜,心内却有丝不忍,又禀道,“玉姑娘怕皇上劳神,特意沏了居花茶,给皇上醒醒神”

又隔了一会儿,里面方道,“进来吧”,玉垄烟感激地看了长贵一眼,走了进去。他正坐在蒲团上,身前一方大案,而他正埋头写字,手侧已经堆了一撂折子。

她脚步极其轻盈,走到案前,曲身跪下,取出盖碗,送到他的手边,“是奴婢沏的菊花茶,皇上尝一尝”

“朕倒朕有些渴了”说着他去过盖碗,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又连着喝了几口,放下盖碗时,见她仍跪在地上,“时候不早了,你退下吧”说完,拿起笔埋首在折子上。

玉垄烟仍跪在地上不懂,他的眸光终于第一次从折子上移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装扮不似跳舞时的妖娆,却别有一种清纯素静的味道,更合她的气质。桃红色的抹衬的肌肤白嫩如雪,淡绿色的轻纱笼在她身上似轻雾般让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一头乌发直垂到腰间,只在发尾结了绿色丝结,她垂着脸儿,两绺发丝脱离了控制,在空气中轻盈地飘舞。淡淡的灯光中,她颊侧的肌肤泛着珍珠白的光晕,格外的惹人爱怜。他的心动了一动。

“皇上”她抬起了眸子,眸光清湛,如同粼粼波光荡漾进他的心里,“二殿下要奴婢来侍候皇上”她对上了他的瞳眸,那无波无澜的紫眸让她煞那间起了一丝惊慌。他看着她,但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是允许还是驱逐。就在她快失去再注视下去的勇气时,他唇角轻启,“过来”,那样温柔,好像不似在他口中发出的声音。

她有片刻的愣怔,她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近,他的呼吸就在耳边,男子妖艳感的嘴唇就要吻上她的嘴唇,修长如腊的手指移向她的抹。她呼吸急促,紧紧地闭上眼睛。

早料到她会来,却猜不到这次她会使出什么手段,果然她打出了耶律重琰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接近他的身边,跳舞时她的妖娆挑逗,四目相交时她的妩媚勾引,如果她真是那样的女子,或许他不会再对她感兴趣,可偏偏在她这些表象的背后,他觉得还隐着一个真实的她,那个她隐在玲珑匀静的面孔后,隐在偶尔闪现清泠的眼波中,就像现在,她的嘴唇为何已经带着褐色的苍白,她的睫毛为何如风中的蝶翅般颤抖?他的气息越是接近,他就越感受到自她骨子里传来的紧张。

她几乎闻到他嘴唇湿润的气息,只隔着一层薄纸的距离,他的唇就会落在她的唇上,她等待着他像其他男子般撕开她的衣,她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可是没有用,在她面前的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就在她紧张到呼吸都快断绝时,他却蓦然放开了她的肩膀。然后他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砂,狭长的眼角闪过奇异的光芒。

被他放开后,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她暗骂自己无用,为了不让他发现,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指。他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异样,“会写字吗?”他忽然问她。她点点头。

“写几个字让朕看看”他将桌上的毛笔递过去,她镇定了一下情绪,取过他手中的笔,跪在案前,在前面的一方白纸上写道:丈夫当世,纵歌横缮,匹马出玉门,她摘了其中的三句,她最喜欢的,当然也揣摩了他的心思。果然在看到她的字的时候他微微凝神,眸光由字移到她的侧脸上,凝注良久。那些字体他多么熟悉,看到它们时他爱不释手,因为他从不曾看到过这样飘渺清秀,仙骨风姿的字体,而他一直相信字如其人,由那些他爱恋的字,他遥想着这些字的主人……

内心激荡间他仍旧收束了心神,“夜深了,你去吧”,她搁下笔后退几步,他已经看到了那些画轴上的刺字,不然他不会让她写字,但既然他已经知道是她,为什么态度仍这样冷淡?如果她照他的话退出去,那么今生可能再无交集,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皇上”她跪了下去,“求皇上带奴婢进,奴婢愿一生一世侍候皇上”

他轻笑,对她的话一点都不惊讶,“为何想随朕入,难道煜王殿下不知的你留恋吗”

她的长睫遮住眼眸,“二殿下虽然需要奴婢,但他身边还有织云梳雨,奴婢离开,他虽然一时不开心,但时间久了就忘了。皇上身边虽然不缺侍候的人,但皇上为国家社稷劳,奴婢虽身为女子,却也想出一份力气,侍候一国之君的皇上不久等于为国出力么,还求皇上成全”

“既然知道朕身边不缺随侍的人还想随朕进吗,门深如海,进去不易,想拔身出来也许会更难”

“奴婢不怕”

“晚了,退下吧”他沉吟了一刻却下了逐客令。

“皇上……”

“长贵”他不等她再说话就转头叫长贵,长贵弓身进来,“玉姑娘,时候不早了,皇上该歇息了,也请玉姑娘移驾吧”玉垄烟一身挫败地退身出来。她踏着月影回到自己的寝室,未梳洗就倒在了床上。心内疲惫万分,她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他一句退下吧就把她打发了。

次日清晨,只听得一声尖细嘹亮的嗓音唱道,“起驾—回--”,然后是山呼万岁,众口一词的“恭送圣驾”,兵戈和脚步之声渐远。她仍旧躺在床上,并没有出去送驾。她脸儿有点苍白,发丝披散,眼底发青,昨夜辗转,只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玉无言入得她的梦来,他依旧是那如玉的公子,可是他面容清冷,拉着她的手就要带她出,三年间他音信全无,思念深入她骨子里,她多想跟他走,哪怕随他海角天涯,只是她不能,她一定要留在中,拉扯之中她醒过来,转了个身,握住自己的手,好像那里还留有他虚无的温度。

哥哥,你在哪儿,除了那段噩梦纠缠,你的梦里是否有玉儿的身影?在天涯漂泊的孤零之旅中,你是否会偶尔思念玉儿……?

一上午她都在强打神服侍耶律重琰,他聪慧的很,她怕他会看出自己的心思。不过在闲下来的时候,她还会有些出神,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耶律重瑱一走,把她魂都带走了。今后的她何去何从,她自己都有点迷茫。

中午,她去了后花园,一边给梅莲刷毛,一边向它诉说着不能与人言的心事,梅莲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用一双悲天悯人的大眼睛看着她,然后低下头温柔地舐她的手指,她觉得心情好了一些,正要朕起来。琉璃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玉姑娘,长贵公公来了,正在你屋子里呢”,她一听,连工具都来不及收拾,转身就跑出了后花园。

长贵看见她,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奉皇上的口谕,宣玉垄烟进侯旨”,玉垄烟已经跪在地上,但情况突然,她有些懵了。长贵见她半天没反应,提醒道,“玉姑娘收拾一下随咱家进吧”,玉垄烟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她站起来,下意识地走向门外,她想去看看耶律重琰,可是走到门边又立住,呆呆站了一会儿又反身回来。他如果知道她要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如不去见,这样走了倒干净,也省得她牵牵挂挂。

服侍她的琉璃,如意也都傻了,她们没想到皇上会召玉姑娘进,玉姑娘在煜王府呆的好好的,二殿下也对她极好,而皇上只来了一天,也没见玉姑娘和他有什么牵绊,怎么皇上就会起了这个心思?她走到她们身边,极其恳切地说,“今后就请两位姐姐代我好好服侍二殿下吧”说完,她就转身上了一顶小轿,那顶小轿很快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两个人如梦方醒,心里这才慌乱起来。

那顶小轿刚抬出煜王府,耶律重琰忽地从榻上坐起来,织云忙过来,他的头,“怎么睡这么一会儿就醒了?”他伸长脖子向外看,“玉姐姐呢?”,织云噗地一笑,“我看二殿下不会问别的就只会问这一句,玉姑娘自然是在她房里,只许她天天陪着你,就不许她歇一会儿了?”耶律重琰一听掀被起床,站起来就向外走。织云在他身后叫,“我的小爷,你再睡会儿吧,怎么又去吵她?”耶律重琰哪听她的,一晃眼就进了玉垄烟的寝房。

寝房里并不见她的身影,出门时逮住如意问,“玉姐姐是不是在后花园?”如玉只是呆呆的,他也不介意,扭头就向后花园跑,中午找不见她的时候,铁定会在后花园找到她,现在梅莲要比他这个二殿下吃香多了。

梅莲在惶惶地叫着,那声音叫的人心慌,地上扔着刷子和食料,说明她来过,每次她走的时候都会把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次是为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如同方才的噩梦一样向他压过来。

“玉姐姐呢?”他一回来,人都到齐了,唯独不见她。琉璃,如意,织云,梳雨还有别的丫头都低着头不说话,他的心慌了,压得难受,他冲着她们喊,“玉姐姐在哪儿?”,长安呐呐地说,“玉姑娘被……被皇上召进了”,他眼睛瞪大了,几乎不相信长安的话,皇兄为什么要召玉姐姐进?他身边服侍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他的?玉姐姐呢,她一定不会去,一定不会舍下他,可是她人呢,就这么跟他们走了吗,连一句话都不肯留下,让他成了最后一个知情的人。

“我去找她”脑子里只闪过这个念头,他向外走,琉璃拉住他,“二殿下,别去了,已经追不上了,玉姑娘说让我和如意替她好好服侍您”

这是真的了,连琉璃都这么说了,她是真的走了。他双眸喷火,一把推开琉璃,“我要去找皇兄,让他把玉姐姐还给我”,他一迈步就被长安拦腰抱住,他挣着,长安的力气哪有他大,几个侍卫围上来一齐抱住他,大家都苦苦哀求。

长安哭着说,“我的小爷,您不要做傻事,皇上是一国之主,什么要不得,别说一个玉姑娘,就是二殿下的命也在他手心里攥着呢,皇上看上的人能轻轻易易就还回来吗,奴才求二殿下了,从今往后您就把玉姑娘忘了吧”

“放开”他声如兽号,高大的身子被侍卫们紧紧地抱住。在场的丫头都默默抹泪。玉垄烟一走,对煜王府来说是一场黑色的劫难。

玉垄烟从轿上下来,眼前是一所华丽的殿,凤仪,那是皇后温宛的居所。长贵告诉她,今后她就是服侍温皇后的一名侍女。她看到长贵的嘴唇在动,而那张峻秀的脸也如他的主子一样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召她进,却让她服侍他的皇后,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早听人说温皇后是京城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她的相貌端庄美丽,发式和衣式都极为华丽,她一举手一投足都中规中矩,散发着优雅和雍容的气度。

“娘娘,皇上怕娘娘身边没有得力的丫头,看这丫头伶俐,就吩咐奴才给娘娘送过来,以后娘娘就留在身边使唤吧”长贵很会说话。

温宛唇角弯的恰到好处,“有劳长贵公公了,多谢皇上还惦记着臣妾”她眸光转向玉垄烟,打量了一圈,“能让皇上看上的人,肯定是错不了的”说着已走到玉垄烟身前,声音和态度都极其轻柔,“你叫什么名字?”

玉垄烟屈膝,“奴婢名叫玉垄烟”

“这样的样貌果然配得这样不俗的名字,名字好听却有些拗口,连名带姓叫也不亲切,今后就叫你小玉如何?”

“是”玉垄烟恭顺答道。

“紫纤儿,你带小玉熟悉一下里,今后小玉就跟着你睡,你多照顾她”

“是,娘娘”站在她身后一个细眉细眼的丫头应道,笑看了玉垄烟一眼,玉垄烟也向她笑笑算是打过招呼,又谢过皇后娘娘。长贵告退。等长贵走了,紫纤儿才拉过玉垄烟带着她四处转了转。

凤仪很大,建筑都格外华丽,只是偌大的殿里却显得安静异常,太过安静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凄凉。玉垄烟也不知道心里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而后又是她一人专宠,“凄凉”这个词应该与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无缘,可是她偏偏又这种感觉。她是随遇而安的人,刚进时的惊慌纷乱已经慢慢尘埃落定,虽然贱为皇后身边的一名侍女,但毕竟是在皇后身边,能够见到他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想着,她的心就豁然了。

几天来她有点百无聊赖,这些天内并没有什么庆典,她们也不曾跟着皇后出,原来她曾想像后佳丽不知会过着什么样奢华靡丽的生活,但这个皇后却有些不同,她生活格外清俭简单,对下人也不会颐指气使,没事的时候她多是看看书甚至做些女红,又是偶尔还会和她,紫纤聊几句解闷儿。她奇怪的发现几天下来都没曾在凤仪见过皇上的身影,而皇后这个雍容美丽的女子就好像是一朵绮丽盛开的牡丹寂寞的开放,因无人欣赏,这样的美丽多少有些凄凉。

她悄悄问紫纤,“怎么这么些天也没见到皇上?”紫纤看看左右小声说,“你刚来不知道,皇上每半月才来一次,不过这次又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害皇后娘娘总是空等”紫纤的预期不无惋叹,语气中有些为自己的主子不平。玉垄烟则暗暗吃惊,她曾听说他为了皇后,不曾纳过任何嫔妃,可是既然这么喜欢皇后,他为什么又……紫纤见她一副疑惑的表情,悄悄伏在她耳边,“我听人说皇上不喜女色,皇上大婚也是皇太后一手办的,而现在皇上之宠信长贵公公,唉,可惜了皇后娘娘这样如花的容貌,我要是皇上不知道要怎么样把皇后娘娘捧在手心儿里呢……”紫纤自觉不敬,连忙住嘴。玉垄烟想到长贵俊秀而白净的面皮,脸颊不禁飞红,难道真如紫纤儿所说,他对女色这样清淡实则是由断袖之癖吗?

一切的猜疑皆因他的神秘难测而愈加诡异,勾得她心儿都痒了。只是一进门深如海,如没有特殊活动,她们是不能私自出凤仪的,她见他的机会照样稀少的可怜,这在之前是没有预料到的。身处在这所巨大的殿里,她越来越觉得它像是一座华丽的坟墓。直到三十天以后,她才第一次在凤仪见到了耶律重瑱。

傍晚,笑太监小顺儿来凤仪报信,“长贵公公着小顺子问候皇后娘娘,今晚皇上要临幸凤仪”,小顺子的一句话如同一阵春风,催开了凤仪枯萎的花朵,原来清冷的凤仪好像一下子热闹起来。玉垄烟能看出来平时端婉的皇后眉目间也隐隐有着期待和喜色,在这一刻,她真正认识到了皇权的尊贵,心里却掠过一阵淡淡的悲凉。凤仪的女子们,身子高贵如皇后好像都为一个男子而活着,这个男子就是九五至尊的皇上,而这些女子之中,也包括她吗?

小顺子没走多久,皇上就来了,之带了长贵一个。他一进门,乌压压跪倒一片。玉垄烟跪在皇后身后,她只感觉一片白袍移近,然后鼻内闻到一种极清淡的丝缕一般的龙涎香气,白袍停在了皇后身前,她认得,那片镂着白牡丹的袍子。依旧是那清缓的声音,“皇后请起”,修长如腊的手指挽住了皇后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走入内殿。她跟随在身后,鸦雀无声,但她能感觉到众人投在那一对碧人身上羡慕的目光。

皇后今天的发式是她梳的,她特意给她梳了斜斜的飞燕髻,让皇后在端婉大气中添了几分妩媚,一直给皇后梳头的紫纤儿赞叹,“小玉手真巧,皇后娘娘看起来和平日有很大不同呢,好像更漂亮了,皇上见了一定喜欢”,淡淡的红晕浮上皇后的两腮,她当即赏了玉垄烟,玉垄烟将上次全都给了紫纤,紫纤笑的合不拢嘴,一直说玉垄烟是她的福星。

果然皇上注意到了皇后的发式,华美的紫眸有赞叹之意,皇后面颊带着淡淡的娇羞,浮现出平时不曾有的小女儿娇态。

“皇后今天的发式很心巧,是朕没见过的样式”玉垄烟没想到他会叫她皇后,这样正式而官派的称呼,显得有点疏远和冷淡。但或许廷中本就是这样,是她不喜欢而已。

皇后目光看见玉垄烟,“托皇上的福,是小玉给臣妾梳的,小玉的手巧的很”

“小玉?”他唇角微勾,紫眸流光溢彩淡淡扫了她一眼,她身上不由得一紧。

皇后一笑,“她本来名字叫玉垄烟,陈倩嫌拗口就只叫她小玉了”,耶律重瑱点点头,目光又随意地瞟了玉垄烟一眼,“皇后不提她,朕倒把她忘了”,玉垄烟身上又一紧,不觉轻扣住唇角。只听皇后说,“皇上为国事劳,怎么会记得臣妾身边的一名小小侍女”她似话中有话。

长贵说,“皇上前一阵子还和奴才提起玉姑娘泡的茶让人口齿留香呢,如今见到玉姑娘倒把她忘了”长贵竟能在皇上和皇后谈话时嘴,可见他的地位不同一般。难道,真如紫纤儿所说……玉垄烟一双妙目不由得看向长贵,越看越觉得此公公唇红齿白,大有机妙,只是她看得有点太过不加掩饰了,长贵早有觉察,一双眼睛挑向她,带着三分促狭,似洞察了她的心事般,她面颊一红,赶紧低头。

“正是呢”耶律重瑱接口,“瞧朕的记,当初玉姑娘泡的一杯菊花茶让朕回味良久,至今不能忘怀”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当着皇后的面竟说出这样暧昧不明的话,心思端正的之听表面意思也没什么,稍稍心歪一点,不知会想到哪处去。

皇后说,“听皇上一说,臣妾才知道原来小玉不仅有一双巧手会梳头还能泡出香茶,皇上这样念念不忘,不如叫小玉泡两杯来,让臣妾也常常如何?”耶律重瑱点头,玉垄烟答应了一个是字,就飘飘然下去了。看到她背影的丫头们不禁想:她走路如何做到这样轻盈呢的?

玉垄烟将廷内伤好的句话放在洁白的瓷杯里,却不急着倒入滚汤,只是伸手从腰间取出两只小巧玲珑的扁扁的琉璃瓶,打开一只将药粉在杯中各倒了少许,又打开另一只倒了一些在左边杯中,塞入腰间,再倒入烧滚的开水,加入冰糖,她的动作利落连贯,只一眨眼工夫,两倍清香四溢的菊花茶就被她端在手里,左边一杯给了皇后,右边一杯给了皇上。长贵过来,手里拿着银针,倒出少许分别用银针试过,才放心让皇上皇后饮用。

“菊花茶喝了那么多年,臣妾还从不曾喝过这么香的,可是用料都是一样的,难道小玉的手真能点石成金?”

耶律重瑱狭眸微合,静静品味在舌尖上兜转的香气,“分明是菊花香,却又觉得异常独特,品过这种香味就让人无法释怀,如同中毒般,总想一品再品”他眼角一掀,紫眸的微芒向她的眼眸,她的心像被鼓敲了一声,撞击着口。

“小玉你是用了什么妙法才泡出这么好的茶来?”皇后问她。

“回皇后,小玉并没什么妙法,只是在泡茶的时候心无旁骛罢了”她的影子印在他的双瞳中,低眉垂眸,一头乌发只素净地用绿丝带束着,却衬得面孔益发玲珑匀静,她态度谦恭,语气从容。他唇角轻抿,眸中玩味。

长贵说,“看来玉姑娘是泡茶的高手,奴才看皇上身边专管泡茶的女官也不及玉姑娘的手艺,皇上这么喜欢,何不以后就让玉姑娘随皇上进,专门伺候皇上茶汤?”

玉垄烟肩膀动了动,为了掩饰眸中的光芒她忙把头低下,这一切皆收进他的眸子,他漫应了一声,“还是长贵知道朕的心意,朕当然并无异议,就不知皇后的意思?”

皇后仍旧笑着,“怎么扯到臣妾身上来了,只要皇上喜欢,臣妾有什么意见”,玉垄烟站在皇后身后,贴在身侧的手指紧紧聚拢起来,她真没想到事情会来的如此顺利,她会这么快就接近他的身边。

但耶律重瑱下来的话完全让她的心由热转凉,“罢了,皇后这样大方,朕也不能太小气,是朕刚送给皇后的丫头,刚送了人怎么好再要回去呢,还是皇后留着使唤把。”

皇后松了口气,“皇上真会替臣妾着想,皇上既这么说,那什么时候想喝茶了就到臣妾这儿来坐坐,”玉垄烟身子都僵了,如果不是他清淡随意的预期,她真觉得他是故意的。只是怎么可能,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她只是一个小小丫头,原来即使让他拿来开心也是种奢侈呢。

又闲聊了几句,晚膳的时间还有些早,耶律重瑱就叫丫头摆起大案,取出文房四宝,他自己则亲自把兰花宣铺好,之间包袍飘盈,他修长的手指在在兰花宣上走了几个来回,让人几乎嫉妒其他的指下的兰花宣来。丫头们搬来了中收藏的古琴,皇后温婉已经坐在琴旁,调试音律。

看来这种场合经常上演,所以丫头们才这样从容熟捻。玉垄烟想,皇上居然没有留出时间和皇后独处,恩爱夫妻不应该是不喜欢有别人在面前碍眼么?但转而一想,一个写字,一个抚琴,也不失为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皇后给紫纤儿使了个眼色,紫纤儿走过去为皇上研墨,耶律重瑱说,“让玉垄烟来”,紫纤儿脸一红,退下去。玉垄烟过来,在案前跪下,在墨盘加入茶水将墨慢慢研开,又加入几粒朱砂,按顺时针研磨,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她的手忽然一抖,一滴墨汁溅在他的手背上。

“皇上,奴婢该死”她吓得不轻,小脸刹那间一片苍白。他深寂的紫眸觑着她,淡声说,“无妨”,她慌张地取出丝帕,跪在他身前,却与他双膝相抵,帮他擦试。那缠人的发丝又垂落下来,在空气中暧昧地旋舞,她淡淡的香气直侵入鼻息,与他身上的龙涎香抵死缠绵,她的手指纤细白嫩,力道轻柔的如同按摩,她微微曲着身子,桃红色的抹遮不住一片春光,从他的角度,尽览她丰盈浑圆的峰和挤压的嫩白沟,那轻衫被圆的重量压得极低,只是有人想象的尖却仍包在桃红的衣衫中,只有那多半个浑圆似乎呼之欲出。这样春光乍现,而眼前这个七窍玲珑的少女犹似不觉,轻轻的推动手指,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那本就垂挂的哦峰在衣衫中轻轻磨蹭。他本是清冷的心,再感的女子都不能搅动他的心旌,可是现在他身体里却涌动着一股燥热,心里一惊,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

她也轻移了身子,将丝帕收好,把磨好的墨推到他的手边,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完全是一副恭谨小心的样子。他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心底有一层柔波荡开了,生命中终于有什么让他觉得格外有趣了。

第六部分

46

皇后温宛一曲高山流水弹得大气流畅,足见她的功力。铮铮琴韵中耶律重瑱轻运狼毫,落笔从容优雅,那些字仿佛从他笔端飘出来,暗合着音律凤飞龙舞。看着那白袍轻舞,举世无双的姿容,刹那间玉垄烟仿佛忘记了身在何处。

每次看玉无言写字的时候她总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怕呼吸重一点,就扰了那份意境。他也是一身白袍,修长的手指握着细长的狼毫,玉面清寂,神态凝素,她只觉得他整个人都仿佛化入那飘逸如仙的字体中去了。时间久了,虽然他清冷少言,她却不怕他,虽然他不愿意她这个小尾巴总跟着他,但也着实拿她没办法,她缠功颇深,因为她发现缠功用来对付玉无言是很好用的,只要她不断缠着他教她做这做那,他烦了,自然会答应下来。她央他教她书法,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只记得他将拢她在身前,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运笔。那是第一次他离她那么近,他的身子贴着她的脊背,清淡的气息充盈着她的呼吸。却没有一丝暧昧,只觉得他的接近自然而然,他是那样不染纤尘的人儿,任何非份的想法对他都好像是一种亵渎。

“小玉”一只手推了推她的肩,她扭过头,看到紫纤儿向她着急地眨着眼,小声说,“皇上让你抚琴呢”,她这才发现耶律重瑱已经写好了一幅字,丫头们小心翼翼地取走晾干,案上又重铺了一张雪白的兰花宣,皇后的一曲也已抚毕,她站起来笑看着她,“就别推辞了,光看你的一双手,就知道如果这样的一双手不会抚琴,那别人连会都谈不上了。”“娘娘缪赞。”说着她站起身来到古琴前坐好。

她扭头看了看耶律重瑱,他向她点点头。她皓腕轻抬,手指一拨,优美的韵律淙淙流出。不同于皇后曲律的大气雍容,她弹的曲调宛转,灵动,在场的人都被这新鲜活泼的曲子吸引了去。耶律重瑱起初只觉得好听,随着音律写了几个字,可突然间曲调一转,只见她灵活纤细的手指轻挑慢拨,旋律突然妩媚糜艳起来,她的一弹一挑都好像拨在他的心弦上,每一个音节都极富挑逗,引得人心思荡漾,心驰神往。他心思已乱,笔法已乱,不知不觉搁了笔,眸眼只看向那嫩白如一双粉蝶的手指。蓦然间他发觉自己的失态,忙收敛心神,屏息静气,紊乱的心思才清明起来。再看看皇后和其他丫头,她们并无异样,才知道是自己心思走偏了。

韵律刚收,皇后就称赞,“看来我眼力不错,上曲调子极是灵动,不知叫什么名字?”,玉垄烟站起来恭敬地答道,“曲名奴婢也不知道,小时候听别人弹的好听就胡乱学的。”皇后点点头,问皇上听着如何。耶律重瑱起初没答言,只深深看了玉垄烟一眼,见她双手轻握,匀亭地立在皇后身边,下颏微收,神态安敛。

“这首曲子是失传已久的‘凤求凰’,传说司马相如就是以此曲挑逗卓文君,卓文君才春心萌动与司马相如私奔,不过后来曲谱散佚了,朕也是在廷收藏的古本中看到过此曲曲律的片段,没想到今天有幸听到了全曲。”一双琉璃眼眸在听到他说出“凤求凰”三字的时候,蓦然向他看过来,与他双目交碰,又倏然闪开。他眼波一转,唇角带上三分笑意。

“原来是传说中的名曲,臣妾今天也长了见识,不过这曲子平时可万万不能轻易弹的,也怪不得此曲会失传呢。”温宛恍然说。

“娘娘说的极是,奴婢只道这曲子好听,也没问名字,现在知道了,以后是再不弹的了。”玉垄烟低头说道。

“不知者不罪,况且弹弹又何妨。”他轻缓的声音飘进耳朵,本是替她说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晚膳极为丰盛,由玉垄烟和紫纤儿伺候着。桌前的气氛格外安静,下边的丫头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害怕谁出气重点,会惊扰了谁似的。皇后连进食都显得端庄秀气,而且吃得很少,皇上也是每样只略略尝尝,行止优雅的无以形容。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皇后也只是安静地进膳,玉垄烟甚至感觉到有点压抑,如果是她肯定会消化不良,她想起伺候耶律重琰进膳的情景,非要她吃了他才肯吃,而且他话极多,有时候还像孩子一般向她撒娇,旁边的丫头总是想笑不敢笑,捂着嘴脸憋的通红。居然有些怀念,她轻轻叹了口气。一抬头发现紫纤儿正向她摆手,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而那双紫眸已淡淡向她扫过来,她面一热,忙低下头去。

这时帐外人影一晃,耶律重瑱眼见,问道,“谁在外边?”“是奴才。”说着长贵已经走进来行礼。

“什么事?”他放下筷子问。

“是煜王殿下遣人送来几样东西,里有规矩,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不过这次是煜王殿下,奴才才想回皇上……”

玉垄烟身子动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帐外。耶律重瑱哦了一声,好像很有兴致,“带他们进来。”,“是。”长贵得旨退了下去,没多一刻,他领着两个人进来了。居然是琉璃和长随,玉垄烟又惊又喜。琉璃也早看见她,脸上也是一喜,却不敢多话,长随仍旧是苦瓜脸。两个人先叩拜了皇上娘娘。起来后琉璃真情流露,亲热地抓住玉垄烟的手,“玉姑娘,琉璃好想你呢。”玉垄烟也紧紧握住她,“你们怎么会进来?”这时长随过来跪在她跟前磕头,“娘亲一切安好。”玉垄烟的脸刹时红了,周围丫头见此情景都吃吃笑起来。耶律重瑱饶有趣味地看向他们。

玉垄烟连忙小声说,“你快起来,皇上娘娘在此,我算得上什么?”长随却不管这些,直磕了三个头才爬起来。玉垄烟有许多话要问他们,却不便开口,扭身请求,“皇上,娘娘,奴婢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和长随,琉璃说几句话?”,皇后点头,“去吧。”耶律重瑱却说,“何必出去,在这儿说也无妨,”玉垄烟尴尬,却不敢拂了皇上的意思。

琉璃取过一方致的盒子交给玉垄烟,“这是二殿下送给玉姑娘的琉璃珠,玉姑娘走的匆忙忘记带了,二殿下吩咐奴婢给您带过来了”玉垄烟接过来,心里竟酸酸的,手指轻抚着盒盖,耶律重琰的笑靥如在眼前,她的眼角浮上朦胧的缠绵。却未发觉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还有……”琉璃怯怯地,脸上掠过奇怪的表情,不过她还是取过来一个包装美的食盒,一层层打开,众人正纳闷这食盒中不知装的什么珍馐美味,值得这样一层层包起来,都伸长脖子看着,却忽地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盒子的最里一层放着一小盅食物,摆成梅花的形状,说是梅花却又觉得有些莲形,着实色香俱佳,只看着就引人食欲,却不知是什么吃食。玉垄烟心里咚的一声,就听琉璃小声说,“这是二殿下叫我送给玉姑娘吃的,是熏鹿脯……”她声音呐呐,抬起眼看了玉垄烟一眼,玉垄烟脸色已经苍白了。

耶律重瑱听到琉璃说是熏鹿脯,当下笑吟吟地说,“煜王小小年纪真是知情重义,你做了他三年的圣女,隔着重重门,他却还想着你,竟着人送来一盅鹿,也不枉你在他身边三年的情义。”只是他话刚落尾,却见一大颗泪珠从玉垄烟眼里滚落下来,落在香气四溢的熏鹿脯上。他唇角的笑轻轻敛去,眼眸中映着她的侧影,娉婷的下颏轻勾,嘴唇若素素花瓣,大颗的眼泪如同珠子一颗一颗沿着她玲珑的面颊滚落,纤巧的肩在轻轻颤着。

从看到那个食盒和琉璃的神情她就开始不安,果然……还是被她猜中了,他送给她的梅莲,她心爱的梅莲已经被他炖成一盅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心很疼,不知是心疼她的梅莲还是心疼他,她不怪他,只觉得心酸,梅莲是被她害了。他是气了,他一生气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他是气她不声不响就离他而去……

离皇上最近的紫纤儿发现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拉住玉垄烟的手,“煜王殿下情重,你也不用感动的一塌糊涂啊,瞧哭哭啼啼的在皇上娘娘面前算什么事儿?”说着就把玉垄烟拉出去了。

皇后像是自言自语,“既这么舍不得,为何还要走这一步?”,耶律重瑱却问琉璃,“你是煜王身边的丫头?”琉璃跪下回道,“奴婢是二殿下拨出来伺候玉姑娘的,名字叫琉璃。”“以后你就在凤仪伺候皇后吧。”“是。”琉璃磕了个头,能和玉垄烟在一起,她心里自是愿意。耶律重瑱目光看向长随,“你叫什么?”长随跪下,“奴才叫长随。”,耶律重瑱点头,“你以后就跟着朕吧。”,长随一惊一时不敢相信,皇后说了一句还不谢恩,他才赶紧磕头。

自从玉姑娘走了,二殿下就病了,病势来得又汹又怪的,一直到一个月后,这病才好了,病好以后的二殿下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突然长成大人了……他意识清明些了以后就……就吩咐长安他们把玉姑娘房里的家什都拆了,架在院子中取火烤鹿,说要给玉姑娘送去……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冷的让人害怕……玉垄烟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琉璃的话,她的话说的含蓄,但她已经能够想象的出当时的情景,她的心情复杂至极。晚膳已经结束了,她调整好心绪走进殿内时紫纤儿将她拉住,将一只雕镂致的银盏交给她,“小玉,长贵公公说皇上的圣女到了,你用这个去取圣,一会伺候皇上吃了,我手脚的,皇上不喜欢,还是你送去皇上更喜欢些。”,玉垄烟看着手中的银盏愣神,用这个去取?怎么皇上和别的王爷都不一样,他难道从不亲近那些圣女么,还是就只在皇后这儿要多费这道手续?

紫纤儿见她愣着,噗哧一笑,“小玉从前不就是圣女么,也不用紫纤儿教吧,皇上的圣女媚儿就在那边的偏殿里等着呢,你快去,皇后娘娘还在沐浴呢,我去了。”紫纤一溜烟儿走了。

叫媚儿的圣女果然媚到了极点,是个男人见到她恐怕骨头都要酥倒,如果皇上不是因为顾忌皇后,就是因为他不是寻常男人,他感兴趣的确实不是女人!见到媚儿的时候玉垄烟心里突然下了这两个结论。

媚儿边宽衣解带边挑了玉垄烟一眼,问道,“你是新来的?”说时已经袒露,玉垄烟感觉极为尴尬,别开头去,只嗯了一声。媚儿却早习以为常,笑着问,“难道你不是皇上派来挤的,同为女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玉垄烟这才把银盏轻轻放在桌上,“媚儿姑娘还是自己来吧,我在外面等一会儿。”说完她已经掀开帘帐出去了,只听到媚儿极为浪荡的笑声,她的脸红了一红。

隔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好了。”,玉垄烟走进去,银盏中满满一盏汁,媚儿慢条斯理地穿衣,见她进来,招手说,“小丫头,帮我把绊子系上”,她一转身,将一痕雪背面向她,玉垄烟走过去,虽然尴尬,却还是把抹的系绊帮她系牢,然后她端起银盏要走,媚儿玉波横流地剜了她一眼,“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脸皮怎能这么薄呢?”说着兀自格格笑起来,玉垄烟不理她自己走出去了。

她低头敛眉地走进皇后的寝帐,心儿突突地跳着,努力压抑心内的别扭。帐中只有耶律重瑱,已换了宽松的白袍,正慷懒地斜在榻上。

“皇上。”她跪下来,手臂微抬将银盏举到他眼前,却半天没见动静,心内诧异,怯怯抬眸,正撞见那灿烂夺目的两痕紫眸,连忙低下头去,只觉手上一轻,他已经接了过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却听他问,“这是你的?”他的声音轻缓,许是晚上的缘故,轻缓中还带着些懒懒的味道。她怔了一下,待会过味儿来,脸上便火烧火燎地热起来,只觉得那双狭长眸子向自己口淡淡扫过来,她浑身如有针芒。

此时立在帐外边的长贵噗地一声捂住嘴,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平常寡淡冷的皇上会问出这么“色情”的话来,这让人家姑娘怎么回答呢。

“不……不是……”她期期艾艾的声音和薄染绯色的双颊落入他充满意趣的双瞳,他就是想看这样的她,妖媚勾引后真情微露的冰山一角以及敛静自持防线失守的刹那瞬间。

“长贵,平常你做事如此伶俐,这次如何会舍近求远?”他是说给帐外长贵听的。

“是,皇上,是奴才糊涂,下次奴才可知道了”长贵含笑恭声说。跪在下边的玉垄烟花容已经略略失色。刚刚还同情那名圣女,竟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感叹,这次却真正轮到了她自己,才知道卑微如她们连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自尊呢。而这样的一种形式却比那种狎昵还更让人有种屈辱感。

他已经饮完了那一盏圣,红唇微润,更形俊美。她结果银盏正要退下去,听到皇后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长贵,什么事这么高兴?”,“娘娘。”长贵却没正面回答,只恭声叫道,温宛也没纠缠,掀开帘帐走入。玉垄烟轻一屈身就要走出去,听耶律重瑱说,“长贵不必守在这儿,让玉垄烟守着吧。”长贵应了声“是。”,悄悄走了,玉垄烟心中暗暗叫苦,却无可奈何,仍要转过身子恭声应是,才敢退出去。皇上一个多月未临幸皇后,本是小别胜新婚,一定如胶似漆,尽鱼水之欢巫山之情,而她守在外边算什么样子?

她站在帐外,帐内的灯光暗淡下来,只留下一盏小灯燃着,只模糊听到皇上低低地说了声“歇息吧。”,然后就再无声音,她暗暗诧异,皇上皇后就这样睡了?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念头,脸不觉红了。站了一会儿,眼皮有些涩重,人也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她被一声叫声惊醒,倏然张开眼睛,是皇上的声音,低低的,却果真是在叫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原来是他口渴了要茶喝,她赶忙出去倒了盏茶端进去,怕惊醒了皇后,脚步轻的不能再轻。

华丽的紫檀木榻上,皇后侧身睡在里边,好像已经睡熟了,耶律重瑱斜在镂花玉枕上,华缎般的黑发如水般滑下,淡淡灯影中他的脸如月亮之神般俊美妖娆。她毕竟是十几岁少女,看到如此美艳的人物心里不觉扑通一声,待稳住心神,将茶端到他面前,却不见他有动静,只用那异色双瞳看着她,她心儿一动,明白了他的意思,人睡过之后,自然是慵懒异常,连手指都不愿动。她跪移了一步,将茶盏放在他唇边,轻轻托起,他就着她的手将茶喝下去。这种情景,特别是已至中夜,在淡淡的灯影里,显得格外暧昧难明,而旁边还睡着皇后,这种样子更显得有些诡异。等他躺好,她急急地退出去,站在帐外才发觉心儿竟跳得如此之快。

第二日,玉垄烟在给皇后梳头的时候,皇后淡淡地说,“昨日没睡吧?”玉垄烟笑笑,“没事,奴婢还顶得住。”皇后又说,“皇上因忙于国务,无暇分身,这么长时间才来凤仪一次,我本应好好服侍,怎奈昨日正巧赶到月事,皇上却很体谅。我心内过意不去,本想让你来服侍他……”“娘娘……”玉垄烟一惊,手中的梳子差点脱手,镜子里皇后安抚地一笑,“可是皇上不肯,他想全我的脸面,其实我早看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不然像他的子怎么会选你入?”玉垄烟连忙跪下,“娘娘折煞奴婢了,还皇上心里只有娘娘,奴婢只是一名小小侍女,又怎么会入皇上的御目?”皇后把她拉起来,笑着说,“我只是随口说说怎么就吓成这样?皇上要真喜欢你,我看就把你收在皇也罢,我一个人也孤单的很,以后由我们姐妹两个服侍他岂不更好。”“娘娘……”她猜不透皇后是真心假意,也不敢多话。皇后说,“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行大礼,在我这里不要讲那些虚的规矩,还是快点梳头吧”玉垄烟这才站起来。

这次皇上走后又足足过了两个月他才又来凤仪,可也只是用过晚膳就走了,下一次却又是两个月以后了。却总说国事繁忙还要回御书房批阅奏折在凤仪稍坐片刻就又走了。而皇上即使只坐一刻,皇后也会盛装出迎,待他走后,皇后就将盛装除去,平时也只穿平常的衣裳。虽然她面上端庄和婉,但玉垄烟隐隐在她的眼睛里寻到落寞。站在她的角度,她本不应该对皇后有什么态度,可是她却开始有些怜惜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到底皇上是因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他深的难测。或许他真的是断袖之癖,她竟然越来越相信这个说法了。

一年以后,皇上十八岁华诞,内要举行大典,皇后带着玉垄烟,紫纤儿和琉璃出席。大典在恢宏阔大的锦绣殿举行,大殿中央是雕金砌银镶珠拥翠的龙凤椅,是皇上和皇后接受朝贺的地方,大殿两边则是一排排名贵的紫檀雕花方桌,已经摆满时令鲜果点心,朝中身份显贵的官员王爷皆可以入座,对于平常只能两班站立殿下的朝臣真可谓皇恩浩荡。

还未到巳时,重臣们都已列坐两边。玉垄烟奉命担任此次盛会的茶官,她特意为耶律重瑱沏了一盏茶,色泽极其青绿,如她的眼眸。耶律重瑱问她名字,她说叫做茉莉薄荷,可提神醒脑,耶律重瑱说名字倒是极致,颜色也悦目,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说着他呷了一口,轻轻点头,玉垄烟在他紫眸中看到赞赏之意。

为文武百官,她沏的是百花茶,女们鱼贯而入,淡淡的茶香飘溢在空气中,玉垄烟从她们盘中端过茶盏给各位王爷和大臣。有些王爷、才俊在轻轻咬着耳朵,打听这个绿衣丫头到底是何许人也?更有甚者,则把两只眼睛随着她纤窕的身影流转。她献完一桌刚向前走,迎面走过来一个紫袍少年,她怔了一怔。有一年未见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碰个面对面。他身量已经长足,体形极为颀长高大,原来玉雕般的脸已经生出些棱角,显得更为立体深邃也更形俊美,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潭水,清亮又深刻,荡漾着桀骜不驯的风骨。他身后跟着长安。琉璃已经拜了下去,她和他狭路相逢。

他眼角的光很凌厉,看到她的时候一张俊脸冷如堆雪,他的目光陌生又冷酷。可是她似乎没有立刻发觉,只沉在蓦然相见的惊喜中,凭心而论,她是想他的,也是关心他的。她如水的多情眸呆呆地描绘着他的脸庞,他真的长大了,她唇角浮起一缕笑意,而自己是怎么了,即使和他熟稔,也不能这样无礼的直视,更不能忽略了应有的礼仪。她连忙飘飘屈身下去,“二……”只说出这一个字,他却很快目无下尘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只留下一阵风。就连长安也扬着下巴从她身边走过。她僵在了那里,后边跟着许多女,身前身后都是王爷大臣,她的脸浮上难堪的红晕,有些向她头来的目光甚至是轻薄取笑的,而有些变得玩味戏谑,她觉得手指在轻轻颤着,在她身后,她听到他在随意和那些王爷贵胄们招呼寒暄,那样潇洒的高贵,那样从容的气度,却独独给她这样的难堪。

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眼眸又变得淡然无波,送完了茶转身向回走。却看到那矗立的紫袍背影。所有的王公大臣,贵胄王卿,即使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温廷言在见到皇上时也会行三拜九叩大礼,但耶律重琰却立而不拜,才十四岁年纪,浑身上下却有种凛然不羁的气度。

他只微微弯了弯身子,“琰儿十三岁生日时皇兄亲自到府里贺寿,至今仍让琰儿难以忘怀。”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他停了一下,玉垄烟微顿了一下身子,只觉得他的话好像听起来别有深意般,听他继续说,“今日是皇兄的寿辰,琰为皇兄的贺礼颇费了些心思,可是后来一想,皇兄贵为天子,自是什么也不缺,送什么皇兄都不会稀罕,所以琰今天只送皇兄一样东西,就是琰的这份心意,只恭祝皇兄龙体安康,寿与天齐。”他的话一出,两边列坐的公卿们皆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这个煜王竟如此傲慢,虽然皇上宠受,特许他可以不行跪拜大礼,但看他的行为也未免太有悖常礼。别的臣下都把家中最珍稀的东西呈给皇上还唯恐他不中意,而他竟敢空手而来,而且竟还把理由说的如此花哨有理。

玉垄烟见他这么随意,也有点吃惊,不觉紧张起来,皇上的确宠爱他,但他毕竟是手握皇权高高在上,他们虽是兄弟,但更是君臣。耶律重琰这样的确是有点傲慢,她手心里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偷偷看向龙座上的耶律重瑱。但见他面如春风,并无半点恼意,她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耶律重瑱一笑,“煜王的贺礼真是别出新意,每年朕过生日,众卿送的这些奇珍异宝真是难为他们了,以后就删繁就简,不用再送朕什么礼物,只需一句贺词几句谏言就比什么都好,众卿说呢?”他高明地把球抛了出去。

下面诚惶诚恐,“皇上英明”声震屋宇。耶律重琰点点头,转身在右首第一桌就坐。光看坐位就可以大略猜到这些贵族们身份显赫程度。耶律重琰对面,也就是左首第一桌还空着。那是给丞相温廷言预留的位置,不过听说丞相托病,由小女儿温湘代他来参加皇上寿诞。不过这个温湘却姗姗来迟。玉垄烟正想着,就听到环佩叮当的声音,转过头,正看到温家二小姐温宛之妹温湘由众丫头簇拥着走来。在走过玉垄烟身边的时候,温湘斜了她一眼,就气势高傲地走过去,先拜见皇上和皇后。

这个二小姐,玉垄烟在凤仪见过几次,她只比温宛小两岁,相貌自然也是难得的,但行为做派却与其姐迥然不同。不知为什么,从第一次在凤仪看到玉垄烟,这个温湘就总是看她不顺眼,不是横眉冷目就是白眼相加,甚至有时还会故意找茬,玉垄烟只是忍着。

温湘刚坐在左手第一桌,一抬眸就看到了对面的紫袍男子,两只眼睛亮了一亮,目光就直盯在耶律重琰身上,恨不能将他吃进肚子里。以前她总是羡慕姐姐,如果她不是长她两岁,现在陪在皇上身边都就应该是她了。从见到皇上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再没有男子能及得上他俊美无俦的容颜。只可惜他已经做了她的姐夫,绝了她的妄想。

而今她却见到了可以与皇上匹敌的男子,他也是如此俊美却与皇上不同。皇上是月亮之神的妖娆与敛静,而他的俊美是深邃不羁的,在他肌肤的每一个线条里张扬。连他的侧脸都那么好看,那些棱角就像是用石头雕出来的,不致却很特别。温湘不禁春心荡漾,兴奋起来。咦,他扭脸在看什么人,神情那么专注甚至痴迷,她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一抹纤窕的绿色身影消失在大殿的一角,又是她!脸上不禁忿忿然。真是一幅狐媚相,怎么看怎么让她堵心,凭什么男人见了她都会直了眼睛?连眼前的这个华衣男子都不例外!

温湘扭脸儿,对着刚刚走下来陪她的姐姐甜甜一笑,“姐姐,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个是什么人,居然也坐第一桌,怎么湘儿却没见过他呢?”温宛早发现了妹妹面颊红润,双目含情,眸光总向对面瞟,心想湘儿从小娇生惯养,一点都不知道女儿的矜持,怎么能这样不害臊地看青年男子,只是这也是她的优点。她含笑说,“他是煜王耶律重琰,才十四岁,他年纪小,皇上特别关照要他好好习武读书,平时内琐碎的活动可以不参加,所以你没见过他。”“才十四岁,比我还小两岁呢。”温湘说完,脸一红,温宛早猜中了她的心事。故意说,“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湘儿都十六岁了,也该让皇上给你寻个好婆家”“姐姐……”温湘不依地娇嗔。

正说着,玉垄烟走过来,将一盏百花茶递到温湘手中,“二小姐喝茶。”温湘瞟了她一眼,嘴上说着,“这茶可真香啊。”从她手中取过茶杯,却不料手一抖,杯中水全都泼溅在玉垄烟的口。玉垄烟本着的是纱衣,被水湿润后完全形同透明,她轻轻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

耶律重琰正欲起身,肩头却感到有些轻压,是长安将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他眼看着他,似乎在说:我的二殿下,你又忘了当初她是怎么走的了?如今还管她的闲事,再说这是什么场面,你偏还要为她出头!他稳住了心绪,一双黑眸又变得洞如观火般冷淡。

而御座上的耶律重瑱紫眸也不禁一沉,却不动声色,只看她如何化解。

“怎么回事?茶杯还没放到我的手里,怎么你就把她泼在自己身上了?难道是不想让湘儿和还是觉得你沏的茶我不配喝呢?”温湘娇斥。温宛知道妹妹无理,但也不便斥责,只对玉垄烟说,“快去换件衣裳吧。”,玉垄烟正要走,温湘叫住她,“别走,我的茶你还没上呢,你是今天的茶官,怎么这样礼数不周?”

耶律重瑱轻轻皱眉,站在他身后的长随最会揣摩圣意,另外他对这个灵慧的女子也很喜欢。玉垄烟正要说什么时,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她回身居然是长随公公。她屈身道谢,长随只是摆摆手,叫她去沏茶,转首又向温湘行礼。温湘虽然有气,但看到是长随,只得收敛。

耶律重琰虽然目光冷淡,但口已经一起一伏,看到她受人欺负,他自是气她恼她,但又怜她恨她,而爱她是他心里极度不肯承认的。

玉垄烟端着一盏茶走来,她的一双琉璃眸仍然静敛无波,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让人不禁心生怜意。虽然身上披着宽大的男子披风,却半分未减她的风姿,只看那袍角飘飘,她脚下和行止更添了几分仙气。这次是琉璃从托盘里取出茶杯交到温湘手中。玉垄烟用极平淡的声音说,“奴婢这次特意为二小姐泡了玫瑰花茶,此茶有养颜功效,况且二小姐国色天香,饮用此茶更为得宜。”温湘嘴撇了一下,听她赞她美貌,心中自是暗喜,也不再刁难,只向对面的耶律重琰暗送着秋波。

长安悄悄伏在耶律重琰耳边说,“对面那个温二小姐好像看上二殿下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要把二殿下身上都盯出洞来了,真也不害臊。”,耶律重琰只用鼻子哼了一声。长安心想,看那温二小姐长的像是聪明样子,不过行事也太愚蠢,她不那么对玉垄烟二殿下或可还有些空间,她这么没鼻没眼地对玉姑娘,却把路自己给自己堵死了,他们二殿下不讨厌她就烧高香了。

“小玉,把这盘香橙给对面的煜王殿下送过去,就说温丞相之女温湘向他请安了。”温湘喝了几口茶,吩咐玉垄烟,其一她就要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怎么在光天化日下施展勾引术,其二她也可借她之手达到向他搭讪的目的。玉垄烟踌躇,那盘香橙是每个桌都有的,而耶律重琰桌上自是也有一盘,虽然她只是照她的吩咐行事,但也觉得这样做实在很难为情。

但无论多么为难,她也只得照做。她向他走去,他已经慢慢抬头看向她,面色仍旧冷淡,黑眸蕴着冷冰,但却未曾在她脸上移开。从前他是从不曾用这种眼光看她的,她极不自在,脚步都有些凝滞。在他凌厉的目光中,她都不知是怎样走到身边去的。

“二殿下,这是温二小姐特地叫奴婢送过来的香橙,请二殿下品尝。”她垂首而立,态度恭谨。看她的样子他反而更有气,轻轻哦了一声,眉挑了起来,“温二小姐是何许人也,我以前不曾认识,今后也不想认识,香橙桌上已经有了,请给我退回去,就照我的原话说。”他早知那是当朝丞相温廷言之女,却本不放在眼里。玉垄烟很难堪也很为难,他子更形难测,做什么都总会依着子为所欲为而不计后果,如果这盘橙子退回去,不仅会得罪温湘,还会得罪她背后的温丞相,甚至皇后和皇上。可她知道他的子,只得委曲求全软言求道,“二殿下看我的面子,就收下吧。”

耶律重琰却一脸诧异,“你又是谁,难道我们之前曾认识?”又扭头问长安,“这个丫头你见过?”长安拨浪鼓一样地摇头,极恳切地答道,“回二殿下,此女小的并没见过,二殿下也绝计没见过。”,玉垄烟无言以对,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但仍旧温言细语地说,“二殿下不认识奴婢也罢,总认识皇上,娘娘,就看他们的面上总也该收下吧?”

他冷笑,“原来是怕驳了他们的面子,看你五官端端正正的,心却长偏了,既然这么替他们想,你就跪下来磕三个头,这橙子我就收了。”,玉垄烟轻轻叹息,难道他们之间非要这样不可吗?她轻扯裙角就要跪下,他伸手过来抓住了她的腕子,让她动弹不得,手腕却被箍得生疼。他瞪着她,眸底海潮汹涌,却只恨恨地说了一个“滚”字。她睫毛一颤,眼睛里不可置信,他竟会骂她。她踉跄一下,转身往回走,手腕隐隐而痛,眼底的薄雾她努力收回,只挺直颈子,让面容保持平静如水。耶律重琰却将脸撇开去,不去看她的背影。长安叹息,他渐渐明白了,二殿下越气越恨就越说明他心里在乎她,这个玉垄烟真是二殿下的冤家啊!

“你们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温湘不悦地问,玉垄烟回道,“煜王殿下说与二小姐素不相识,二小姐却这样热情知礼,他很是过意不去,嘱咐奴婢一定要向二小姐道谢。”温湘轻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这时歌舞告一段落,耶律重瑱提议由皇后抚琴一曲,他口内邀约着皇后,眸光却淡淡扫向她身后的玉垄烟。皇后站起来说,“臣妾这几天身体欠佳,手指总使不上力气,不如由小玉代我抚琴一曲,让众卿也见识一下小玉的琴艺。”耶律重瑱点头,唇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玉垄烟却没想到会叫她,她有点不安,“皇后娘娘……”皇后温和地说,“不必推托,这是皇上的意思,你好好弹就是了。”,玉垄烟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皇上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女已经布置好了琴台,她入座后先试了一下调子,袅袅琴韵刚刚在空气中隐没,就听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单单抚琴未免有些枯燥,不如我用箫声来应和小玉姑娘的琴声,皇兄你看如何?”原来是耶律重琰。

耶律重瑱笑得不露声色,“煜王既然有这样的兴致,那有何不可?朕这里有一管上好的白玉箫,可以借煜王一用”说完,长随早已经把白玉箫取来交给耶律重琰。耶律重琰来到玉垄烟身前,“如此冒昧,小玉姑娘不介意吧?”话虽然客气,语气却是冷淡的。仿佛他们本就是陌生人。玉垄烟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煜王殿下客气了,奴婢有什么资格介意呢。”她口气更是疏淡,话里却带着刺。他盯了她一眼,“小玉姑娘请。”说完,紫袍一移,他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一点点向她侵来。她不知道他为何要与他琴箫合奏,虽然琴和箫在乐器中算是天作之合,但即使两个通音律的人也要互相磨合很长时间,才能达到琴箫合一的境界。而他们两个从没在一起弹奏过,她更不知道他熟悉哪首曲子,她心里矛盾至极,这可是皇上的寿辰,他是想和她一起在众目睽睽下丢丑吗?正不知道要弹奏哪首曲子,忽然灵机一动,手指一挥,旋律就在手下淙淙流出。

梅花落,箫中的名曲,学箫的人第一个学的就是这首曲子,耶律重琰应该非常熟悉。她虽然没用琴弹奏过,但她想应该是没问题的。果然,用琴奏出的梅花落别有一番风味。在座之人一阵诧异之后频频点头。他将玉箫横在唇边,修长的手指轻弹,悠扬的旋律和着她的琴音,琴音箫音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如同天籁。

就是玉垄烟也不禁暗暗诧异,只是一年没见,没想到他对音律居然通到这种程度,看样子似在她之上。她的这颗心才慢慢放下来,指下的音律也更加灵动流畅。可是她放心的也未免太早,刚开始耶律重琰只是规规矩矩地应和着她,外人听起来的确是琴箫合一,只有她知道她的琴声是主音,而箫声一直在跟着她的步调却一丝不乱,所以她才诧异他的高明。

可是就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她却感觉他的箫声慢慢脱离了她的引导,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隐隐形成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成了被引导者,她不得不随着他的调子演奏。此时,情况已经急转直下,再不是她掌握主动,而是他反客为主,她的琴声被他的箫声拿捏的死死的,她额上沁出了细汗,神不敢有一丝疏忽,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不上他的步调。可是他的调子越来越华丽高亢,赢得阵阵低低的喝彩声。她心里绷得紧紧的,箫声一向以低沉宛转,如泣如诉着称,可是他却能把箫吹奏的如此高亢悠美,而且游刃有余,如果是平常她应该击节赞赏,可是现在她真怕……他居然又提高了一个音节,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她手指一拨奋力追上,只听“崩”一声,琴弦断了,琴声嘎然而止。

玉垄烟紧紧绷着的心弦也彻底散落了,耳边听得那些窃窃私语声,她的脸通红,简直无地自容。这时却有人轻轻拍起手来,她抬眸,正是龙椅上的耶律重瑱。

“俞伯牙抚琴,弦断,遇到听琴的钟子期,所以后人有‘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诗句,今日小玉何其荣幸,竟会遇到此生的知音。”耶律重瑱话一落,场面立刻变了,众人都讶然四顾,不知道皇上口中的“知音”藏在哪里。想不到是皇上替她解了围,虽然心内感激,却并不敢有所表现。只是轻轻站了起来,浅浅的行了个礼。

“小玉姑娘的琴艺真是了得。”耶律重琰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虽未回头,但她知道他已经走近她身边,“但却不知皇兄口中的‘知音’在小玉姑娘看来是谁呢。”他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她身子一动,他已经擦身过去。

走回座前,玉垄烟却见温湘不雅地扭动着身子,嘴里不停地嚷着“痒死了,痒死了。”她白嫩的小脸儿也浮出淡淡的红色瘢痕。见她过来,皇后着急地说,“小玉你看看湘儿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身上就开始奇痒不止……”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湘的动作打断了。温湘突然站起来,用手使劲拉扯着衣服,身上的瘙痒似乎已让她失了心志,一条雪白的膀子已经露出来,发髻钗环也歪散了,王公大臣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些人暗暗取笑,有些等着看好戏。耶律重瑱也注意到了,不禁出声询问。皇后让丫头束住温湘,站起身一一作答,又和皇上商量赶紧把温湘送回去,让御医看看。

玉垄烟却说,“看二小姐的症状,中的像是一种湿毒,原来家父曾诊治过一名患者和二小姐的状况很相似。”紫眸一闪,落在她的脸庞,“那你应该知道如何诊治吧?”,皇后的目光也焦急地看向她。她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这种湿毒治的方法很简单,它的克星就是唾,只要把唾涂在红瘢上,症状很快就会消失,不过一旦患上湿毒就会每年都发作一次,只要用这种方法治疗即可。”

她话音一落,就听到放肆的笑声,众人都把目光移过去,耶律重琰四平八稳地坐在桌前,闲闲的说,“方法倒简单,只是实在刁钻,如果是已出阁的小姐还好些,只是温二小姐尚待字闺中,这就很难办了。”他声音清朗,字正腔圆。众人都一怔,不明白他此话的意思,不过聪明一点的很快转过弯来。眼前都描绘出一幅艳景来,一个男子用舌头舔着一个通体雪白却遍布点点红瘢的女子的身体,几乎舔遍全身。可不是,难不成要用女子给她舔吗,这岂不是更香艳?而且此病还要每年都发作一次,看来温二小姐要快快寻个郎君嫁了了事。耶律重琰话说的清明,而大家却顺着他清明的意思想到了邪处。玉垄烟的脸也微微一红。温湘已被人送回了府里,皇后不便离开,只是脸上已颇为担忧,她静静地立在皇后身边,面色淡然,耶律重瑱的目光飘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注意到了,眼睫不自觉地颤了一颤。

她站在凤仪殿寝的大帐外怔怔出神,寿宴时的情景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那天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或许是耶律重琰的几句玩笑话起了作用,或许是皇后暗示了什么,皇上居然想起给她赐婚,而且赐婚的对象居然就是当朝丞相之女温湘。他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却有种举重若轻的气势,“煜王今年十四了吧,想朕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大婚了,煜王也该找个王妃了。朕倒想到一个人,皇后的独妹湘儿,不仅相貌美丽,情也落落大方,就不知煜王意思如何?”皇上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众臣下都知道,皇上这是在赐婚,君无戏言,一锤定音,问煜王的意思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这件事如果落在别人身上,恐怕是天上掉馅饼,求之不得的喜事。且不说这温湘相貌本就是数一数二的,虽然子刁蛮些,但生在这样富贵权势之家,又有哪一个是好伺候的。只看她身家背景就有无数人想破脑子要巴着她呢,只不过不得门道,娶了丞相之女,皇后之妹,今后的仕途是可想而知的。不知煜王是走了什么运道,这一帮人好一番嫉妒。但他们跌破脚后跟也想不到,耶律重琰居然一口回绝,“多谢皇兄替琰儿心,不过温二小姐国色天香,身份显贵,琰儿恐怕高攀不上。”他的话软中带硬,将温湘高高抬起,但人人都知道是他看不上温家二小姐。皇后脸色变了一下,玉垄烟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皇上却不急不恼,只是说,“看来煜王已经有了心上人,哪位女子能得煜王青眼相加也算她的造化。”,皇后接过话来,“原来是情有可缘,臣妾也很好奇呢,煜王不妨说说这位姑娘是谁,让皇上指给你不就完了?”耶律重琰轻轻一笑,“我并没什么心上人,只是觉得年纪还小,王妃的事再搁搁也不迟。琰儿只是觉得刚才小玉姑娘琴艺一流,平时府里并没有一个可与我琴箫合奏的人,今天遇到一个倒有些惺惺相惜,我想把她暂借府里几个月,不知可否?”,玉垄烟身子一震,吃惊地看向耶律重琰,却见他面色如风,唇角微挑,口气稀松平常。他的暂借几个月恐怕是无期限下去吧?

别人一听,只觉得这个煜王着实可笑,放着丞相千金不要竟会讨要一位供茶的区区婢女,虽然此女仙姿鹤骨与众不同,但比起经济仕途美色就只能是点缀了。也只有他们三个心知肚明,这个他口中的“小玉姑娘”明明就是从他府里走出来的,而现在他又明目张胆地向他讨要,胆子之大让人心惊。她手里捏着一把汗,既怕皇上说出同意,又怕他大发雷霆。

但皇上却四两拨千斤,“这个朕可做不了主,小玉是皇后身边的丫头,要讨的话就向皇后讨吧。不过自小玉来后,皇后的一应大小事都倚仗她来管,皇后恐怕舍不得呢。”说完,他笑看皇后。

“可不是。”皇后也笑,“煜王要哪个丫头我都不管,唯独小玉我是不放手的,她走了,就像截走了我的一段手臂一样,以后我还去哪找这么得利的人呢,煜王既然想找会抚琴的人,内乐队里弹得好的多得很,我替皇上做主了,你看中哪个就带走便是了。”

“长随,把乐队的女班领过来,让煜王挑选,煜王看中哪个,就着人送去煜王府”耶律重瑱吩咐道。

“是——”长随弯身正欲下去。耶律重琰喊了声慢,“公公不必忙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既然皇后娘娘不肯割爱,也就罢了。”他声音很淡,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心血来潮一般。

“小玉”紫纤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玉垄烟,玉垄烟才从冥想中回过神儿来,这才发现自己站的地方是凤仪官的寝殿外,紫纤手里托着一只玉盏,正用一双弯弯的笑眼看着她,她的脸微微的红了。

寿宴结束后,耶律重瑱驾临凤仪,距离上次他来已经是两个月了,寂寥的殿因皇上的来临而呈现出一派火热气象。现在皇上就在寝殿内,与她只隔着一层幔帐,皇后正在为这次姗姗来迟的临幸沐浴装扮。而这一次长随并没有带来皇上身边的任何一名圣女,不言而喻,上次皇上口中的“舍近求远”的“近”就指的是她,她要暂且以一名圣女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想起了媚儿那无动于衷又放浪娇俏的脸容,本来她是要把自尊抛置一边的,可是她无法做到像媚儿那样。

没想到皇后的殿里也有些专门为圣女准备的小小而奢侈的浴房,玉垄烟轻轻将温烫的水淋在自己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玉色的双眸悠悠,她想到了皇后,每次皇上临幸凤仪都要带着那些娇美孟浪的圣女,在和皇后缠绵之前,他丹珠一样的唇先要亲吻的是另一个女子身体里流淌的汁,皇后会是何种感想呢。

玉垄烟走出去的时候,门口的紫纤怔了一怔,她取过紫纤手中的白玉盏,“还是我自己来吧”她的声音飘过去,淡的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紫纤只闻到一股销魂蚀骨的香气轻轻地飘逸在空气中。

不知为什么,在解开腰间束带的时候,她的手不停地颤着,当纤细的手指触到自己的口,她的感觉酸涩而微妙。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的手指会触自己的口,并且施力挤压,当白色的溪流与玉盏轻轻碰撞发出美妙的声音,她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像上次一样,他斜卧在榻上,华缎般的长发已经挣脱了玉簪的束缚,水一般披泻在肩头,狭长的紫眸微合着,月之神一样慵懒邪美。

她的脚步那样轻盈,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边,玲珑的面庞一无表情,玉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她跪下来,腰挺的笔直,衣衫的窸窣声让他偏过头来,目光水一般扫过她的面颊,最后停在她如花般紧铭的唇角,那略略苍白的唇瓣让他在平静淡然的外表下捕捉到了什么,清雅的紫眸闪过一丝兴味。

他在看什么?她不知道。他的目光总是淡淡的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仪,只要轻轻在某人身上扫过,便会给人无形的压力,更何况他是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她的手腕发酸,手指都在轻颤,她真怕一不小心玉盏会从她手中脱落下去。

他取过来,放在唇边,入口的是一股绵甜和清香,如同她身上的香气那么的与众不同,只闻到一次就会淡淡的留在鼻息挥之不去。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极其感而惊艳,紫眸又一次看向她,带着一丝探究的味道。

她取过他手中的玉盏,要走,而此时,他却开口问她,声音清淡懒散,“他也是这样吗?”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口,出乎意料的清甜滋味让他想到她守了耶律重琰三年,尝到她的味道,恐怕没有男子能够抵挡,哪怕那是散发诱惑的清甜毒滋,也会义无反顾。

他的话问的无头无尾,很快就飘散在空气中,起初她并没有听懂,抬起脸,疑惑地眼眸正与他对的,可是目光相对的刹那,她忽然明白了。他口中的“他”是耶律重琰,“这样”的意思是……她颊上飞红,眼眸尴尬地撇开,想不到他会问这样的话。可是在她撇开眸的一刻,修长的手指已经移向了她的口,罩上她的柔软,指腹轻轻地揉捏。

“还是会这样?”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邪魅,狭长的眼角流泻出绝世的华芒。在这一刻她本不应该惊慌,可是那淡雅高贵如月亮之神的男子却忽然流露出妖娆邪美的一面,他的手指如腊般白晰优美,轻柔的如同夏夜的轻风却带着无端的邪恶,如同抓在她心上,她的身子蓦然的收紧,他的手指隔着轻薄的衣料,凉淡的触感熨贴着她的肌肤,一点都不色情,也绝非撩拨,俊美的脸颊清心寡欲,清雅敛和,然而冰凉的指尖却搅起她心底的一丝燥热。

“皇上……”身子的微颤让她的声音都染上颤音,她的语音清润却带着一丝来不及修饰的慌乱。这时,殿外传来衣裙窸窣之声,长贵低低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玉垄烟心头一惊,而他的手指仍如妖娆的蛇一样攀附着她的房,她气息已乱。听到长贵的叫声,他唇角却挂了些微的笑意,淡定如水,妖娆如花。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幔帐前,她心头一紧,紧紧地闭上眼睛。如果皇后看到……她不敢想……

“愿不愿意随我入?”他的声音低的如同梦幻。幔帐轻揭,皇后施施然走入,她张开眸,却见他仍旧慵懒地斜倚在榻上,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仿佛刚刚那句让她心跳加速的话纯属是她的幻听。第二日,她终是如愿,进入皇的最核心,成为耶律重瑱身边的一名小小女官,专侍茶汤。她以为这样就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近皇上,可是她错了。她忘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的确有很多机会见到他,但却很少有机会接近他。

她只能隔着层层幔帐,隔着几重侍卫,隔着她所看不见的却感觉漫长的距离远远地看着他,一天两次茶膳,她甚至不能像在凤仪时那样亲手奉茶给他,而是要交给长贵,或者他的贴身侍女未明,未央,她半步不得他的身,却还要在他所能掌控的距离内悄悄随侍,以待他随时的命令。进两个月,她没有任何机会踏入御书房,更不要说他的寝,而真正的皇内院比她想象中还要戒备森严,四面八方都好像有一双暗暗窥视的眼睛,让人不敢乱说一句,更不敢乱走一步。

“小玉”皇后在得知玉垄烟要随皇上进内院时,她的面庞仍是雍容宁静,轻轻拉过她的手,“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在我身边是待不长久的,皇上必然会召你进去,以后,你要替我好好侍奉皇上,皇上日日为国事烦忙,还望你想着多提点皇上,要他分出些时间多来仪凤转转……”,玉垄烟连忙跪下,“皇后娘娘,虽然奴婢这次随皇上入,但也只是一名小小婢女……皇后娘娘真是太抬举奴婢了……”皇后托住她的手,声音淡淡的,“你在我身边我待你不薄,难道连这件事你都不答应?”“娘娘……”玉垄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皇后的确太抬举她了,皇上的心思她半点都猜不透,他就像一轮妖娆的月,却隐在忽浓忽淡的雾气中,忽儿看到他的影子,一错眼却又不见了踪影。

天已经暗淡下来,一轮明月挂在枝桠上,远远的有侍卫们拉长的影子,而御书房外站着长贵和玉垄烟,她已经站在这儿很久了,久得感觉腿都麻木了,只是脑子却异常清醒,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会想到皇后和她说的话,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因何会放低姿态拜托她这个小小女,而让她惭愧的是,她已经进来两个月却本还没有机会和皇上说一句话,更不用说履行她不得不答应皇后的承诺。她觉得皇上已经完全把她忽略了,她完全猜不透他为何突然把她从皇后身边带进来,难道仅仅是喜欢喝她沏的茶吗。

“玉姑娘”长贵轻细的声音将她的神思唤回来,“给皇上奉茶吧”,“是”她轻轻曲膝,飘然离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经端了描金漆盘。本想和以往一样把漆盘交给长贵,长贵这次却努努嘴,“你进去吧”,她一怔,心头漫过惊喜,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是转身朝门内走去。

才走进书房就闻到一股墨香,御书房比想像中要大很多,装饰古色古香,一溜书橱内装着大部大部的典籍古书,墙上也挂满名人字画,而他就在这熏然的书香墨色中,端坐在紫檀大案后,案上摞着厚厚的奏折,他神资和雅安然,正轻轻将批阅的最后一只折子合起来。

她正在此时走入,轻轻跪下来,将一碗菊花茶奉到他手边,他抬眸,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会是她。她仍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取过茶轻轻的啜一口,她正准备离去,却听他说,“帮我磨墨吧”

她跪在他身边,发丝飘扬,纤纤玉手顺时针旋转,她如此认真,低垂的颈子弧度美好,丰润的脯因身子弯曲露出诱人曲线。雪白的浑圆在轻轻弹跳,而少女的侧影却贞静、柔媚、甚至带着一丝不经意间的羞怯,却如此如此的动人。她永远知道什么样子的女子更吸引男人,她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赤裸裸,毫不忌惮的,但这样的目光如果来自别的男人她心里早有了把握,而他,她却拿捏不准。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分神,没有诱惑,她只是在给他磨墨,可是她的身子却不着痕迹地向前倾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娇翠的抹更低了些,极淡极淡的香气从她身上慢慢飘溢,融入空气中,迷雾一般缭绕在人的鼻息间。

看着她,他的唇角浮上一缕稍纵即逝的笑意。就在那笑意飘散的一刻,他看到她惊慌的弹跳起来,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喊,那么原始的自然,不加丝毫的掩饰,墨汁飞溅,如丝丝雨点般落在他们的衣袍上。

她抚着口,脯在剧烈起伏,无波无澜的琉璃眼眸此时张的大大的,装满了惊慌,玉白的小脸儿也因为刚才的惊吓而红晕起来,她刚刚挑起来的时候,绝对已经忘了坐在她对面的是当今的皇上。

天啊,那是什么?她这才看清楚卧在他脚边的居然是一只小白鼠,有着雪白的绒毛,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正狡猾地看向她,刚才就是这只小白鼠在她磨墨的时候突然窜上她的膝盖,把她吓了一跳。不过惊吓过后,她的眸光很快变得好奇而友善,那只小白鼠实在不招人讨厌,反而可爱的不行,可是皇上怎么会养这样的小玩意儿呢。

正想着,忽然他嘬起唇轻轻打了个唿哨,小白鼠就窜上了他的掌心,极乖巧地卧在那儿一动不动,玉垄烟觉得有趣又诧异,就见他转身取过手边的一只巧的金丝笼,将小白鼠轻轻放进去,然后他伸手从笼子里取出装水的小碟,拿起自己的茶倒了半盏进去,又将笼门划起来。

“皇上……”她心一动,不由自主地出声阻止。他偏过头,眼角有凌傲的光芒,她心里噔的一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纤细的手指却伸向他的领口,“奴婢该死,皇上的衣衫被奴婢弄脏了,奴婢……帮您换下来吧”她的手纤细洁白,温软无骨如蝶儿般轻轻地滑进他的衣衫,触到他微微凉淡却宽阔的膛,明明是轻解衣衫,却分明又带着蜻蜓点水般的挑逗,他没有反应,她的手就灵蛇一样更深入了一寸,而这时他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指。淡淡的声音响起,“还是让未央来吧”

她的睫毛垂落下来,手轻轻地从他掌下脱开,未央已经幽灵一样走进来,手里拖着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他并没有叫未央更衣,可是好像她随时都知道他的心思般。他身边的贴身婢女未明,未央在她眼里都如同无声无息的幽灵,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好像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僵尸。耶律重瑱语音仍是淡淡的,“你下去吧”,玉垄烟曲膝行礼,站起身十看到他的眸光淡淡扫过她的衣角,这才发现她的绿衫上也已经是斑斑点点了,脸一红,急急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已经是一身轻洁干净的衣衫,檀香大案上的墨迹也已经收拾的很清爽。他盘膝而坐,双眸微合。空气中传出叮咚一声脆响,这才发现他的指尖凝了一滴透明浑圆的水滴,正滴落在下面的白瓷碟子里,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他拉开金丝笼门,将白瓷碟里的水折在小白鼠的水碟中,看着小白鼠“滋滋”的很快喝光了,而他面容敛和,双眸淡漠。灯光摇曳,在他的狭长的眼角投下一抹深不可测的影。

她的寝房和皇上的寝非常的近,站在小小的院落里,斜斜的就能看到皇上寝飞扬的龙头檐角,可是她的身份低微,甚至连多看一眼也会被人认为是亵渎,更遑论接近一步。她低着头飞快地走回寝房,狭窄的回廊转折处羽林军耶律重琛肃身而立,那是她回房的必经之路。

她加快了脚步,一双大手突然地伸过来,紧紧钳住她的手臂,她扬头,碰到耶律重琛火热的眸子。“耶律将军,请放开”她低而冷淡地说,耶律重琛并没有放开,反而钳得更紧,火热的眸子里燃着情欲的火焰,曾得到过她的男人(哪怕只是自以为得到)在见到她的时候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她动了动手臂,发现那只是无谓的挣扎而已。玲珑的面庞依旧平静无波,她只是启唇轻轻叫了声“长贵公公”,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魔咒,钳住她手臂的大手瞬间松开,耶律重琛恢复了姿势,但浓眉微立地瞪视着她。她走开几步,回头说道:“我回房换件衣裳,立刻回来侍候皇上”,长贵摆摆手,“罢了,皇上这儿有我呢,夜神了,玉姑娘歇了吧”玉垄烟点点头,转身离去,只留下廊檐底下的耶律重琛重重地咬牙。

自从随耶律重瑱进入内,她时常会见到耶律重琛,他依旧高大魁梧,总是远远地待立着,如他那个一尊威武的铜像。她作为奉茶女官是站在御书房门外的,正与他遥遥对立。他的目光总是远远地飘过来,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也能让她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热度。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愿让人知道她与耶律重琛相识,而看到耶律重琛目光的人,却很难不对他们的关系产生微妙的猜测。

有一次耶律重瑱从御书房出来,她垂头等他走出几步才敢轻轻走上去跟在未明、未央身后,回廊中侍立的耶律重琛“唰”一声单腿跪下,知道耶律重瑱走过去。玉垄烟也随着一同走过,她只觉得一道目光紧紧追随者过来,后背像要被烧出两个洞来。走到锦绣殿的时候,耶律重瑱突然开口问,“你和他相识?”他的问话无头无尾,他身后跟着未央、未明还有玉垄烟和长贵,他也并没指明是在问谁,可是玉垄烟心头一紧,她就是知道他的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她边走边轻声答,“不曾认识”她答得也无头无尾,象是在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连机灵的长贵都有点像在听哑谜,那耶律重瑱唇角斜斜地掠过一抹笑,涟漪一般,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她叹了口气,耶律重琛真是棘手的紧,他轻轻解开衣衫,手指却触到颈间的一抹柔润,心思一动,把那枚玉扳指握在手里,也忘了换衣,只呆呆地坐在床上。手指轻抚着白玉细腻的胎质,她的思绪又飘远了,飘回到了杏花寨,飘回到了语无言身边。

语无言自来到杏花寨后,就跟随爹爹行医,他虽子清冷,却天资聪颖,白日跟随爹爹走家串户行医问药,晚上饭后一声不响地坐在灯下看爹爹收藏的医书,不出数月,年仅十几岁的少年便已经小有名气,他子清冷,相貌出尘,可医书却不马虎,几个月下来就已与爹爹不分伯仲,被他诊治过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寒玉工资”,随着他医书的不断提高,这个名号也就叫了开来,人人提到玉屋檐都会说寒玉工资玉无言。

玉无言十四虽的时候,虽然总是一身宽大朴素的蓝衫,却完全遮不住他俊逸出尘的气质。他的医书已经远远在爹爹之上,连爹爹都时常夸赞他是“华佗再世”,玉垄烟仍旧是他的小尾巴,原来综合司爹爹和玉无言出诊,玉无言十二岁之后爹爹就已经很少外出了,玉无言出去诊治病人的时候爹爹会让玉垄烟跟在他身边。而“小尾巴”总是可有可无的,他走路极快,总是将她落的远远的,她只能小步跑地跟在他身后,而他从不回头看她,在她看来他似乎完全不关心她是否能跟上他。但玉垄烟虽小小年纪也是很有慧心的,在他替病人诊治的时候,她总是暗暗把那些药名和病候症状记在心上,他不多话,但他的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她就会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便立刻从药箱里取出相应的物件交到他手上,每次这个时候,他清寂的眸子就会定定地看她一眼,她脸上虽绷着劲儿,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相信,世界上没有人再逼她更懂得他的心思。

慢慢的她发现,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脚步会不经意间停下来,直到她的脚步声近了,他才继续向前走,虽然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是在等她。每次出门看诊,若遇到她不再,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独自出门,而是静静倚在门口。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才起身出门,看到他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飘飞的花瓣中他的蓝衫轻扬,有一种婉约如诗的风姿,她知道这个男子在等她回来。见到她他也并没多话,只是起步便走,她也不再多问,跟在他身后上路,她知道一定有一个病人正急急地等候着他的妙手回春。在她的眼里也,他修长的手指似带着神力,他能写出好看的字迹,能弹出动人心境的曲子,更重要的是他拥有鬼斧神工的医书,玉垄烟见过再危急的病人,经过他几个调治,也会从阎王爷那儿救回来。玉无言叫她安定,他是那个让她安心把生命交到他手上的人。

她从他的小尾巴变成了他得力的助手,有时候遇到一些小点的病例,她甚至能独当一面。这样的她是让他欣赏的,虽然他什么都未曾和她说过。他们之间也在一次次出诊过程中培养其一种默契,这种默契甚至他们自己都未曾发觉。玉垄烟觉得这样很幸福,他不需要对她说太多的话,只需要给她一个眼神,她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安逸地过下去,但玉无言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离开了家,离开了杏花寨,爹爹说他是云游医,就是四处漂泊,用湛的医书救济众生。

他没有和她告别,当她飞跑出门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走远,只有萧萧的杏花雨安慰她的失落。是他让她第一次品尝分离和思念的滋味,自他走后,她常常一个人站在杏花树下,遥遥望着远方的来路,盼望远处走来的那个身影会是他。

两年以后玉无言回来,他依旧一身蓝衫,朴素飘逸,俊美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沧桑和风尘,却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的味道。两年的时光,已经让玉垄烟悄然长成一个玲珑纤巧的少女,见到他的时候,他黑眸依旧清寂,然而那斜斜挑起的眼角却藏着一丝讶然,两年的分离,依旧没有太多的话,好像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还是和从前一样,她随着他去行医。她心思益加细腻,小小的细节她都替他想着。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而她却在包袱里变出了雨具,一把半旧的油纸伞,他形色匆匆,心里想的是病人的苦楚,却忽略了她为他撑伞的辛苦。直到诊完病人他们重新上路,他才蓦地发现她的衣裳全湿了,纤细的手腕正高高地举着雨伞,伞冠全遮在他身上,而他的衣衫竟然分雨未沾。

雨越下越大,半旧的雨伞已经看看欲破。他却停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将雨伞从她手里取过来,遮在她的头顶。雨顺着伞冠浇下,像把他们封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清寂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着她的面颊,水滴沿着发线一滴滴滑过她冻得有些青紫的肌肤。玉垄烟微微仰着下巴,眸子里有些无措,她不知道雨下得这么大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这样看她。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而温柔地拨开他面颊上纷乱的发丝,温湿的指腹轻触过她的肌肤。她的唇角微张,他将她拉进了山洞,点起了一堆火,他应付自如的神态让她立刻安心下来。

“把衣服脱了吧”他轻轻地说,明暗的火光轻抚着他俊逸的面颊,宛然如玉。她乖乖地站起身,他的声音轻柔如水,纯净如泉,自然而然的就让她听信他的话。少女的内心竟没有一丝挣扎和羞怯,她扭过身子背对他,将身上的湿衣一件件除去,直到赤裸,她手臂合抱着肩,身子在轻轻颤抖,却不肯转过去。身后事他轻轻的脚步声和清新的气息,他将她的湿衣架在火旁烘烤。然后他的气息慢慢的近了,她的心抖地跳的快了起来,不期然地,他伸出长臂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身子,他的衣袍已经打开,将她紧紧地裹起来,贴近他的前。

衣袍干燥,洁净带着他独有的清新气息,他的肌肤温淡,与她冰凉的肌肤接触竟让她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他的手臂圈得她更紧,却不让人产生半分杂念,更不参杂半分不洁的欲念。她的心就这样安定了,头向后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由他熨贴着的肌肤慢慢在回暖。

那一天,他口的一块温润紧紧贴着她脊背的肌肤,光滑的圆润仍旧浅浅烙进了她的身体,后来她知道,那就是此时她手中的这枚玉扳指,那是娘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正在出神的时候,门被人轻轻打开了,直到那人站在她身前,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她看到一张英俊的脸,那人是耶律重琛。

“耶律将军,夜深了,你……”她站起身,没等她说完,来人已经紧紧抱住了她,火热的嘴唇落在她的唇角,“小妖,没想到勾引我还不够,还想着勾引皇上,只可惜皇上清心寡欲,纵然在是没美人如玉,他也不会放在眼里,现在后悔了?当初没有全心全意侍候我,现在也不晚,只要你一会儿让我高兴,我定会向皇上讨了呢……”说着话他的手自然是不老实的,很快玉垄烟已经衣衫半褪,雪白的口露出一片,他的脸已经埋在她的峰间。

“放开……”她的手背他钳着,一点动弹不得,口一痛,他的唇齿紧紧地咬住了她的尖,她吸气,手半点都使不上力气,想出声叫,可是半夜里谁会在意一个小小女的死活呢。这时,她突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修长身影,华美却又肃静的白袍,月华静静地流入,他逆着光线,看不清面容,但眸底的光却闪着冰刀般的寒芒。

他怎么会来?最不该在此出现的人,也是她最不想被撞见的人怎么会站在她的门口。

“皇上……”她的嘴角几乎咬出了血,才堪堪吐出这两个字。

“小妖,又使什么伎俩,当初勾着我的时候,热情的活像只发情的小猫,现在却用他来唬我,这么冰雪伶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能给你的比他要多得多呢”耶律重琛的手并没有停,可是慢慢的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好像背上背上面生生戳出两个洞来。

他慢慢转身,看到了耶律重瑱沉敛的面庞,明明是沉敛的却为何让他感到有点不寒而栗?他的腿一哆嗦就跪了下去。

“皇上……”

而他的目光却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停在玉垄烟身上,她转过了身子,手臂护在前,身体微颤。长贵走了进来,用轻细的声音说,“耶律将军,深夜带刀擅闯内禁地,耶律将军意欲何为?”

“皇上,我,我……”耶律重琛无语辩驳,他的确带着刀,这里也的确不是他能来的,只是他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他夜闯此地,刚刚皇上亲见,只不过是为一个女人。然而皇上的面容却是莫测高深的,他不说话,但斜斜的眼角却藏着凌厉。

“来人哪,把耶律将军请出去”长贵一招手,后面已经有几名高大的侍卫闯入,不容分辩已经将那耶律重琛拖了出去,而自始至终,耶律重瑱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不消一刻,她屋子里又恢复了清净,只剩下她和他。

她惊疑不定,耶律重琛虽可恨,但还不至于此,况且他是琰的哥哥,如果他因她而获罪,她又怎么向耶律重琰交待呢。可是她又能怎么做,此时她已经够狼狈,又怎么向皇上求情?

一件轻软的袍子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她身子一动,再回身时,身后已经没了他的人影,那件披风是刚刚在他身上的,雪白柔软的质料,和他的衣袍一样镂着艳绝的牡丹。

要不是身上这件带着淡淡龙涎香的袍子她都有些怀疑刚刚的事情是否发生,方才,他并没有留下一字半语,可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无不感觉到他的强烈存在。她的唇角轻动,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近,仿佛刚刚说过,“你和他相识?”“不曾相识”她的话音仿佛也刚刚散入尘埃,可是这么快她就有了报应,耶律重琛靡不堪的话犹在耳边,她从前是听惯了的,可是独独想到他都听在耳里,她就觉得那样的难堪。不,还不仅仅是难堪,还有后怕和深深抓住心脏的恐惧,毫无重量的四个字就足以构成欺君大罪,而无论她怎么机关算尽,她的命是轻轻被他捏在手心里的,他只须一翻手,她便万劫不复。

耶律重琛以谋逆罪被关进大牢,不过还没有定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煜王耶律重琰曾专门入为其兄向皇上求情,这些都是小顺子打探来告诉玉垄烟的,但最终煜王拂袖而去,小顺子是长安的干儿子,很得长贵喜欢,虽然长贵也不过才二十几岁,但皇里向来是以权势说话的。

玉垄烟照旧做她的茶客,现在奉茶已经无须由长贵或未明未央代替,她可以直接进入御书房,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心里极为别扭尴尬,但耶律重瑱却是若无其事的,在她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奏折从未抬起,仿佛那杯茶是自己长腿飞到他桌上去的,而她这个奉茶的人如同透明。

小顺子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看到小顺子,她不由得就想起了长随,自从他跟了皇上,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好像凭空这个人就消失了一样,但最近几天,她在皇上身边见到了长随,他一身黑衣,走路无声无息,影子一样,见到她的时候仍旧行跪拜大礼,让他吃惊的是,耶律重瑱居然重用他,让他做了羽林将军,也就是原来耶律重瑱的位置。谁会想到原来一招失手,如今竟会飞黄腾达。

异族西域国突然侵扰西部边陲,朝中分为两派,以宰相温廷言为首主张用祖宗留下的惯例“和亲”来安定叛乱,而少年皇帝却坚决主张开战。

“温丞相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当初先帝驾崩时曾托孤与他,由他来辅佐皇上政务,他说的话在朝廷中份量极重,几乎一呼百应,皇上虽在万人之上,但是高处不胜寒啊……”小顺子一副老成口气,说道一半才禁口,自觉逾越。

“不过皇上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决定让耶律将军将功补过,带兵去平定西域”挺了小顺子的话玉垄烟的心反而安定下来,别的她不信,但她信得过耶律重琛的本事,她相信他一定能将功补过,凯旋而归的,这样她也不必再觉得亏欠他什么了。

耶律重瑱伸手取过案上的茶轻轻啜一口,又啜一口,双眸微合,唇角轻抿,好像在静静回味茶中淡淡的薄荷香。玉垄烟捕捉到他眉心的一抹惬意,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着他的脸她竟微微有点出神。他是风华绝代的,任何女子看到他,都不免流连于他月神一般俊美的风姿,然而这样的男子,却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皇帝,他将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处理政务,每天子夜之前他都是埋首于案前的,看奏折的时候,俊美的脸上是敛和认真的神态,好看的眉头总是微微锁着,总让人忍不住猜想他在为什么事儿烦忧,为了政务,他甚至冷落了皇后,他身边佳丽无数,然而竟没有一个可以再他眼前承欢……

仔细想想,他竟半年不曾去过凤仪了,皇后应该是怨她的吧,可是她哪里知道在皇上面前她哪有置喙的余地呢。

耶律重瑱抬起眸,看到玉垄烟仍旧跪在地上,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那张玲珑的面颊依旧像安宁无波的湖面。他的眉轻轻一挑。

“今天该是皇上驾临凤仪的日子了”她轻声提醒。他的眉一动,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只是低着头,心揪得紧,好半天听他说道,“是了,你不提朕都忘了,朕已经有些天没有见到皇后了,该是去看看她的时候了”听他说的轻松,她心里却想岂止是有些天啊,可虽是这么想,心里却松了口气,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奴婢这就去让小顺子告诉皇后娘娘去”说着她站起来,他看着她蓦然生动起来的脸颊,他临幸凤仪她在高兴什么呢?“不必了,想必皇后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过去吧”,她停住脚步,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这么说他要带上她了。

皇后看到玉垄烟的时候,给了她感谢的一瞥。玉垄烟心底却有点不好受,她该不该帮她呢,她也不知道。只是想到这个女子,她心里是有些怜惜的。看着皇上对着皇后云淡风轻地寒暄,语气温柔,神态和雅,挑不出一丝瑕疵,然后还是原来的程序,歌舞晚膳,一丝不乱地继续进行。玉垄烟自进后每一次迎驾都没落下过,可每一次都好像是一个模式,盛大而和谐,只是她总觉得这之中好像缺少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他带了玉垄烟来却没有带圣女,玉垄烟不得不又临时代替圣女之职。她随他进入内院后,他就没让她再做过这些,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偏偏要把她带到凤仪来而不是带他的圣女来。琉璃侍候她沐浴,她走出浴房时,琉璃手中已经多了一直银盏,她的脸还是红了,将银盏取过来,“我自己就行了,你去皇上身边伺候吧”语音刚落,就见

纤跑过来,“小玉,你快去,皇上叫你呢”,玉垄烟愣了愣,不知皇上叫她去什么事,她将银盏又塞给琉璃,走进寝房。

他穿着宽大的白袍,头发散开,显出一股别样的慵懒,俊美的让人心跳。

“皇上”她跪下,等候他发话,他紫眸流转,眼波落在她脸上,“过来”他声音轻柔。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重新跪在他跟前。

开始的时候她心里是安定的,只觉得他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做,静静等候他的发落。可是慢慢地,她觉出了异样,他看着她的眸光好像和平时不同了,她抬起眸正撞上他的眼睛,紫眸里有微蕴的雾气,渐浓,如此妖娆魅惑,她嘴角微张,忘了移开视线。狭长的眼角斜挑着一抹笑意,他轻轻吸了口气,淡淡的馨香浸入鼻息,“刚刚沐浴过了?”他问,妖娆的雾气又浓了。

“是”她突然有点胆战心惊,皇上是怎么了,他要做什么……?

“啊,皇上……”下一刻他就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她惊喘,因为他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包住了她的房,如果这是在别的时间和地点或许她不会这么吃惊,可是这是在皇后的寝啊,他怎么可以在这儿……他怎么可以再这儿……他低低的笑声散开,“既然你曾是琰儿的圣女,那么做朕的圣女又有什么不可呢”对于耶律重瑱没有什么不可以,他修长的手指如此灵巧,只轻轻一拉就解开了她抹的带子,翠绿的抹滑落下来,两颗雪俏然挺立,轻轻颤抖,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此时高高在上的皇上已经俯在她的前,他的嘴唇含住她的蓓蕾吮吸着,华缎般的黑发覆盖在她雪白的前,他的嘴唇感柔润,动作轻盈的如同羽毛,可是她的身体实在敏感,尤其俯在她口是这个莫测高深权高如山的男子,只感觉涓涓细流在她身体里流出,而她的身子在不停地颤着。

“皇后娘娘”长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轻细的脚步声,然后帐帘揭开,脚步声停止了。玉垄烟最不想碰到的还是来了,她知道皇后娘娘正站在门口,她看到的一定是一副糜艳的景象,而那个景象的主角是个是皇上一个是她。

“皇上……”她的声音急急带着恳求,求他停下来,求他放过她,她口一疼,他的唇齿陷入她的樱红里,他在咬她,却是极端的挑逗,她的唇里竟溢出一声短暂的呻吟,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帐帘再一次被揭开,轻扯出细微的声响,脚步声走远了,一切恢复了宁静。

她的心一凉,因为他,她是彻底把皇后得罪了。她又何必多事呢,而今把她自己都绕进去了。而他润滑的面颊贴着她的丰盈,已经改含了另一边,曾被他吮吸过的仍旧坚挺,滴沥着汁,滑过他细腻如脂的脸,她的身子仍旧不停地颤着。

“朕的四名圣女,没有一个能抵得上你的甜美,像山巅的甘泉……朕突然很想知道,有着甘泉一样汁的女子,她的身子是否也能让人攀上白云之巅?”她只记得他这句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场美丽娇艳的光芒。他就这样拥着她睡了,一直含着她的头睡着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有苦涩在不断弥漫着。

她没有睡,早晨眼底都是青的,他看到了,却只是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皇后在哪儿?他竟然拥着别的女子在皇后的寝睡了一夜后还仍旧一副无足轻重的表情,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女子竟然是她以往灵巧的双手今日不知为何变得如此笨拙,帮他穿着外袍,带子总在她手中滑落,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她惊心都跳出了喉头,他帮她结好了束带,她却一阵心惊跳的不自在。

琉璃低眉顺眼地走进来,手里端着漱盂,她刚取在手里,就听门外长贵急急地说:“不好了,皇上,耶律将军战败,被被杀啦……”

天旋地转,“砰”一声漱盂撒手,水溅的到处都是,她慌地跪下,脸不知是吓的还是惊得白得像雪。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淡淡说道,“传朕的旨意,朕要御驾亲征”话音落时,人已经走出了帐外,话虽是淡淡的,但话尾却铿锵地绕在玉垄烟耳边久久不去。

55

耶律重瑱并没有御驾亲征,而是十五岁的耶律重琰毛遂自荐领兵西征,听到这个消息的玉垄烟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在她印象里的耶律重琰一直是个孩子呢,虽然好动尚公益武,但在他身边的时候也并没觉得他武艺怎样,就连身为皇上身边的羽林大将军耶律重琛都战败被杀,他去不是更危险吗?

但玉垄烟忘了,她离开他已经三年了,三年的时光能将一个人的形象彻底颠覆。她那么笃信的耶律重琛居然就那么轻忽地死在敌人刀下,而让她担心不已的耶律重琰却不断传来捷报。不到两个月时间,耶律重琰就活捉西域国的首领,西域投降称臣,天圣王朝举国大庆。皇上加封煜王耶律重琰为“旋威将军”,由于西域刚刚平定,担心再起纷乱,旋威将军暂且在边境砫守一段时间。

转眼又是一年,天圣朝旋威将军两月之内生擒敌军首领的事迹被一传再传,天威将军的形象也几乎神化,东西南北边境小国都摄于威势,不敢造次,天圣朝边境平定,国富民安。秋天,皇上要在天圣山举行大规模围猎。

玉垄烟在给耶律重瑱送茶的时候,他居然问她要不要随他去狩猎,她一怔,她以前曾听清束子说过皇上狩猎是从不带女子参加的,这次为何……在她出神的时候他淡淡一笑说要她自己想办法。第二天出发前她向他走过去的时候,他眸中滑过淡淡的笑意杂着一点点欣赏。她借了小顺子的行头,一身小太监的打扮,一身蓝色衬袍,乌黑的头发总成了人个大辫束在脑后,扣着一顶透明的黑色的纱帽,倒是越发显得唇红齿白,身姿纤窕。

耶律重瑱上轿的时候只淡淡地说,“这次由小顺子随身侍候朕吧,让他坐在联的轿里”众人都不禁纳罕小顺子何时这么受皇上宠信了?有人又说长贵公公的干儿子呢,下次我闭着眼也认了干爹也就成了,在众人又羡又妒的悄声议论中,明黄的大轿已经浩浩荡荡起先出了门,这时王爷贵胄的轿子才一顶顶跟上去。

轿里宽阔,玉垄烟远远地坐在他的斜对面,低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帽檐压得低低的,此次乔装成小顺子,势必要谨言慎行。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就停在她身上。散漫淡定又毫不经心的。

“离朕这么远做什么,难道朕会吃了你?”柔和的声音却带着调侃的味道。玉垄烟应了个是字,坐得近了些,看他轻轻挑眉,就又近了一些,近得能闻到他的呼吸了。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她的眼睛望进他紫色的眸子里,他的脸容柔和淡雅,“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俏丽的‘男子’呢,想不到你男儿打扮却更有一番“味道”,玉垄烟目光斜飞,不敢再与他对视,但腮边却飞过两片红晕。

差不多各个王爷身边都带着小厮或贴身侍卫,也是个个俊俏白净,人人都知道这些王爷平素很多都畜养娈宠。可是玉垄烟还是最扎眼,因为他身姿最风流,脸容也最俊俏。光看到她包在宽大蓝衫里纤窕身姿,那些王们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只是摄于皇威,不敢太过放肆。耶律重瑱倒是很轻松随意,特意帮她挑了一匹小白母马,还叮嘱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就好。

皇上手轻轻挥下,马儿冲了出去,玉垄烟轻抖缰绳紧紧跟上,别的王爷的马也才敢杂沓地冲出去,场面瞬间纷乱。只是耶律重瑱的身影十分好辨认,他身姿修长,白袍素静而华美,仿佛鹤立**群,一眼就能让她找到,所以她并不心慌。可是她突然觉得小白马屁股上不知被谁重重甩了一鞭,马儿惊起,她收不住缰绳,由着它斜刺里向林子深处窜去,马儿吃痛狂奔,她和身子堪堪就要被甩下去,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过来,将她接在怀里落在地面上,小白马早已经跑得不知去向。

她惊魂甫定的张大眼睛,花了很久才对准焦距看清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庞。第一眼就被那飞扬的俊美惊住,原来男子也可以俊美到这样霸气而跋扈,那整张蜜色的面庞仿似如大理石雕出来般,深刻英挺,棱角凌厉,那双钻的眼眸黑墨,深如海,而俊挺的鼻梁似乎还能寻到刀工的刻痕……这张脸那么熟悉又陌生,已经两年不见了,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是他,是在边境砫扎的煜王琰,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二……煜王殿下”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她连忙改口,意识到自己的身子还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她面孔一热顺势想挣脱出来,耶律重琰手一紧,她口一痛,重重地撞在她的膛上。

“多谢煜王殿下出手想救,还请煜王殿下放开小顺子,好让小顺子给煜王殿下行大礼”她和语气礼貌而疏远,只听一声冷笑,他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不必了”声间醇厚而充满磁,然后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将她有脸面向阳光,她的眼睛被阳光刺的无法张开,只能任他的眼眸在她脸上逡巡。

“叫什么名字?”他懒懒地问,好像真的没看出她和身份。

“小顺子”她答的中规中矩。

他轻轻哼了一声,“想不到皇兄的口味变得这样特别,改日我要考虑这几个十来岁的娈童博他欢心了”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他狎昵的语气还是让她的脸胀红了。这时他的身子已经斜掠开来,带着她一起飞上高大的马背,她被紧紧搂在前,一同骑在火戏的骏马上,样子格外暧昧。

“煜王殿下,您不必管奴才,奴才自己走回去……”他们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她急急地恳请。还不等她说完,他就低低地警告,“闭嘴……不要乱动,否则马跑起来肯定会摔断你纤细的脖子……”的确,马已经飞了起来,她从来没有骑过这么快的马,她惊叫,他则紧紧地搅住她,长臂就横放在她有口抵着她的柔软,她口被这抵得酸痛,却不敢让他放手。

马儿在林中飞跑,突然前面闪过两只鹿影儿,“抓住马鬃”关照她后,他已经拈弓搭箭,玉垄烟只听到耳边一阵风声,那只羽翎箭就深深入了母鹿的咽喉,巨物轰然而倒的声音,母鹿的身边那只小鹿悲惨而恐惧地叫着,可是锐利的箭羽已经不客气地对准了它,它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此情此景无法不让她联想到梅莲,联想到在后花园里他一下一下笨拙地轻抚着梅莲的绒毛,梅莲慢慢对他放下了戒心,而他也第一次体味到付出爱心和被信任的滋味,唇角绽开了灿漫笑容,她想让他知道给予快乐,而不是野蛮掠夺。可是那天的情景还在眼前,梅莲却已经死了,而现在又一个梅莲将面临同样的命运,看着小鹿纯洁美丽却带着惊惶的眼神,她的心揪紧了,身子也变得僵硬而紧张。箭“嗖”的飞了出去,她啊的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她不敢再看,也不忍再看眼前凄惨的情景,而她的心因他的嗜血而一阵阵紧缩。然后耳边听到他低低的笑声,慢慢变得畅快,她都能感觉他口的震荡。

她慢慢张开眼,看到那只小鹿仍木**一样立在那儿,那只偏的箭犹在树干上摇晃。

“我替它谢谢你”她轻声说,眼睛仍怜悯地凝视着那只小鹿,他调转马头,马儿跑了起来,轻快而缓慢,让她的目光脱离了眼前的惨景,她听到他地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冷冷的,“以前我说过不会再伤害小鹿,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办到,不过只有一次破戒,我杀了梅莲”玉垄烟身子一抖,他的声音冷冷地又飘过来,“我对它好,而它却背叛了我,喂它最好的食物它却反过来咬了我的手,于是我就杀了它”它的声音杀气渐重,“背叛我最终都会死在我的手下”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他的气息温热,但她整个身子却都凉了,鹿是一种最温驯的动物,特别是梅莲,它怎么会咬人呢,很明显,他是意有所指。

“不过”他转了语气,变得有些狎昵,“若是她聪明,会讨我欢心,或许我能多留她一些时日说不定……”她的身子轻轻抖了起来,刚刚他狠辣的杀手段让人完全不怀疑他所说的话,可是这是她所认识的二殿下吗。他的手只圈着她的纤腰,手指不经意地轻轻摩挲,马儿不知为何放慢了速度,得得而行,他们的身子随着马背摇晃摩擦,她蓦然感觉到了什么,一张脸由白转红。他的身体已起了变化,硬硬地擢着她,她真的不敢再动了,可是马儿仍在摇晃,让她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存在。

当他们走出林子的时候,天已经暗淡下来,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耶律重瑱,他坐在马上,一袭华丽白袍在暮色中格外惹眼,俊美和雅的面庞面对着林子,一双紫眸正静静地凝望,当他们俩在暮色中向他走过去时,紫眸中的瞳仁轻轻收敛起来。

陪在皇上身边的各位王爷看到他们时也不觉愣了愣,但很快就对他们亲昵的姿态产生了联想,各各对视了一下眼神,暗叹煜王的胆量。

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耶律重瑱的眸光滑过他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然后掠过他们的脸庞,又变得波澜不兴的样子,耶律重琰飞下马,一把将玉垄烟抱了下来,周围的几个王爷已经艳羡的不得了,却纷纷感兴趣地瞄向皇上的脸容。

玉垄烟的脸烧得通红,幸好有夜色遮掩,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很快回到耶律重瑱身边。耶律重琰哈哈一笑,“皇兄,今天找猎的时候还以为逮到了大猎物,没想到走近一看却是她,幸好箭没松手,不然怎么向皇兄交待呢,细细一问才知道是在皇兄身边的侍候,就把她带了回来”玉垄烟唇角紧抿,眼睛却瞪向他,他明明是在扯谎,还居然绕着弯在骂她是禽兽,他的黑眸在浓密的睫毛后闪了她一眼,面不红气不喘。

耶律重瑱也淡淡扫了她一眼,眸中有些不悦,口中责怪道,“朕不是说了,让你只紧紧跟在朕的身边吗,怎么还四处乱跑,幸亏被煜王碰到,不然林子这么深,不小心就成了兽食”玉垄烟垂头,当着众多人的面也不敢分辨。又听他口气一转,“时间不早了,众卿都歇了吧,煜王的帐子就在朕的旁边,有什么缺的就叫长贵,长贵,好生伺候着”众人都不禁羡慕起煜王的面子,皇上居然让自己身边最得宠的长贵公公去服侍他。而煜王脸上却仍旧如常,甚至众人还窥出一丝冷傲,他也只是轻轻一揖,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大帐。别的人也随着一一散去。

耶律重瑱又淡声说,“小顺子,你随朕就住在帐子里,其他人都在帐外侍卫”,玉垄烟愣了,连长贵公公都只通守在帐外,怎么会让她……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出不远的煜王耶律重琰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他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第七部分

56

耶律重瑱的帐子是明黄色的,比其他王爷的都要宽敞华贵,只是虽是宽敞也比皇里局促多了,耶律重瑱斜倚在软榻上翻看着奏折,玉垄烟侯在不远处,双手交握,一切都静悄悄的,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大略查看了帐内的摆设,只是一些必要的用品,并没有太多的奢华之物。那方低低的软榻也并不宽绰,如果是在帐外,她大概还是能够睡一会儿的,但现在她连想都不敢想了。

她取了一盏茶给他,他只就着她的手喝了,正当她又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从书页上斜扫了她一眼,开口问道,“知道怎么取悦男人吗”他平淡的语音和语义的反差让她吃了一惊,她张了张嘴,脸就红了。看着她又腮染霞,他的眼眸依旧淡薄,“那就把你知道的用在朕的身上吧”,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无措的立着。

“取悦朕”他唇角轻扬,平淡的语音却带着无形的威力。这样直白的话如果她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自从在他身边以来,她处心积虑的想亲近他,可是他从不会给她机会,总是那样从容淡冷。而现在他却主动要求她取悦他,可今天她还没有从见到耶律重琰的震惊中缓冲过来,她一点心思都没有……可是她没的拒绝的权利,也不应该拒绝。

他依旧慵懒地斜倚在榻上,头发已经散开,妖娆如水草。她的手伸进了他的白袍,娇柔无骨的手握住了滚烫的巨物,她的手熟练而灵巧,带着一股天生的魔力,侍弄它,只觉得它在她手指下慢慢膨胀和变硬,她不着痕迹地用眼尾扫了一下他,他微合着双眸,俊美的脸容一如月之神的清淡,只是嘴唇的色泽更鲜艳了一些,如浸水的丹朱,感撩人。她将头俯了下去,深埋在男子的胯间,幼嫩的唇轻张,含住了他的顶端,轻轻吸弄,他的患得患失终于得浊了一些,她的唇齿清晰地感觉到他突起的筋络。他的手指伸过来,拇指轻轻按摩着她的发顶,不着痕迹地将她的头向下轻按。她乖巧地将他含的更深,快速地吞吐,华丽的白袍已经轻轻掀开,她玲珑的小脸儿就挤在他的双腿间,娇嫩如花的小小唇瓣却吞咽着他的硕大龙阳,此种情景,如此的糜艳……

“皇上,煜王殿下在帐外求见”这时侍卫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煜王这两个字如同一声惊雷,让玉垄烟的脑袋都懵了,动作自然停顿下来。他的手指却轻轻按住她的头压下去,口腔里瞬间被异物真满,他动作轻柔,轻轻牵引着她,她的头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他仿佛没有被侍卫的话所打扰,而她的心却已经乱作一团,很怕这时候耶律重琰会突然闯进来。她想的一点都没错,下一秒,耶律重琰声音就响起来,“皇兄睡了?琰儿可要招人讨厌了”说着他已伸手去揭帐帘,侍卫惊呼了一声“煜王殿下”却不敢上前阻止,耶律重琰长趋而入。

他只是将袍子轻轻一展她便迅速地和他分开,一切恢复如常,只是空气中的气息还如此暧昧。耶律重瑱懒懒地斜倚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卷奏折,而玉垄烟双膝跪在他的腿边。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耶律重琰眉轻轻挑了一下。眸光从她潋滟的唇角和眸眼移开,只微微向耶律重瑱倾了倾身子,玉垄烟的心轻轻抓了起来,耶律重琰在皇上面前的礼节也太过轻漫了,她为他的锋芒太露而担忧着。

“这么晚了,煜王怎么还没睡下?”耶律重瑱问。

“没打扰到皇兄吧?”并没有正面回答,说这话时耶律重琰的眼角轻挑一下玉垄烟,玉垄烟的脸一热,又听他说,“我有择席的习惯,在榻上辗转间突然想到好久不曾和皇兄对奕了,就深夜过来叨扰,不知皇兄是否有此雅兴呢”

耶律重瑱一笑,“的确是很久了,想必煜王的棋艺大有进益了,朕倒要讨教呢”

侍卫进来摆好了棋盘,两人相对而坐,面容俱都淡无波澜,却在棋盘上彼此厮杀。玉垄烟就守在一侧,看着他们对奕,心里不禁有一丝紧张,棋局自然有输赢胜败,但是她想像不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输了会如何呢?她也懂得一些棋术,只觉得耶律重瑱的棋招太过柔和,没有任何攻击力,而恰恰相反的是耶律重琰思维敏捷,步步凌厉,不给对方半点喘息之机。玉垄烟的心时时提起来,因为耶律重瑱堪堪就要被对方攻破营盘,她叹息,刚刚那一步,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走法。可才一错眼间,她却发现棋局已经峰回路转,耶律重瑱不知怎样已将危机奇迹般的化解,她讶然,方知他的棋艺远在她之上,竟防守的滴水不露,如绵如网。

正看着入迷,耶律重琰突然轻咳一声,黑眸向她过来,“虽然不是什么贵客,但是否也应该有杯茶喝呢”,“是小顺子漫待煜王殿下了”她低头认错,手脚麻利地去沏茶。一杯放在了耶律重瑱的手边,另一杯刚要给耶律重琰,却听他说,“算你还有眼色,我手自是誊不开,喂给我也是无妨的”

她大骇,她哪里有什么举动要喂他喝茶,即使她想,在皇上眼前她也是不敢的,可是煜王已经说出品,她又怎么驳他的面子。只昨硬着头皮将茶碗凑近他的唇边,他才说誊不出手,可是手却伸过来压在她的手上,她手一抖,眼睛却斜掠过耶律重瑱,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低头看棋。耶律重琰抓着她的手,将茶送时他的口内饮尽,这才放开了她,她逃似的退了开去,只觉手上仍留着他的热度。

耶律重瑱开始反攻,每一招都平平常常,可细思之下才发觉竟是招招戾,而耶律重琰的防守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你来我往,杀机尽现,嘴上却仍旧谈笑风生。玉垄烟背上竟起了一层冷汗,看看帐外,天光已经渐渐明亮起来。

玉垄烟真是不得不佩服两个人的力,当第一缕阳光进来的时候,棋局下成了和局,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此时她坐在小白马上,第一次见识到了耶律重瑱准的骑,恐怕和那耶律重琰不相上下吧?这样想着的时候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她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

耶律重瑱的眸光淡淡扫过她,却看到她微微垂着头,星眸半拢的样子,如果不是小白马自动放慢了马速,恐怕她早已经摔下马去了。他手臂一伸,她的身子稳稳落在他的身前,她的头撞在他的肩上,轻轻啊了一声,张开眸,才发现什么时候自己已被他搂进怀里,共乘一骑。

“皇上……”

“别动,才一个晚上不睡就困成这样了?再让你自己骑下去,恐怕早晚会摔断脖子的”她窘然,却不再乱动。她的力可比不上他们,一晚上都费神对弈,第二天居然还照样神不减地进行狩猎。本来皇上的举动就够让人匪夷所思的,居然众目睽睽下对一个小太监如此宠爱,这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做为。再加上皇上那句“一晚上不睡……”的话更是让旁边的人想入非非。玉垄烟却并没有心思注意到他的话那么容易被别人曲解,她神思又一阵恍惚。马背的颠簸让她时醒时睡,醒的时候会尽量不贴近他的身子,可是迷糊的时候她就再管不住了,整个身子都贴进了他的膛,让旁人艳羡不已。

日头落下去的时候他们满载而归,在林中岔路正与耶律重琰一行相遇,玉垄烟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一抬眼才看到对面马上的正式耶律重琰,她不自在地将头撇开去,那一瞬间却感觉他的眸底隐着冷厉的冰刀。耶律重琰一错马让他们先行,耶律重瑱轻轻一拉缰绳搂着他她从他身前走过去。

用过晚膳,夜色已经迷蒙了。耶律重瑱信步走出了大帐,她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朕要出去走走,你们都不必随着,朕有小顺子就行了”他淡淡地吩咐,侍卫们虽然面露难色,但都不干违抗。只得看着皇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天上一弯新月,地上青影曈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只是皇上好像很有兴致,脚步不紧不慢,悠闲从容。玉垄烟却想这样的夜景并没什么可看之处啊,他这是去哪呢,眼看着他们的帐篷越来越远,心里虽纳闷却不敢出声询问,只尾随在他身后,脚步也尽量的放轻,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蓦然是一道翠屏,玉垄烟正诧异间,已随着他的脚步转过翠屏,眼前现出一弯小潭,雾气蒸腾,细思间才知晓原来是一眼天然的温泉。

“这是天圣山的一奇,取名圣泉,朕每次来天圣山狩猎,都不免要来这里泡一会儿,不管身子多么疲乏,只要一走进去,疲累顿消,你,要不要试一试?”

原来这就是圣泉,玉垄烟曾听小顺子提起过,这是皇上御用的温泉,听他这么问,她连忙摇头,“小顺子不敢”,耶律重瑱似乎只是笑了笑,笑容如此飘忽,她看到白袍从他身上滑落下来,赶忙惊吓地闭上了眼睛,但是那惊鸿一瞥的修长柔和的线条却仍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轻轻地张开眼。

他的长发漂游早水里,融入静静的夜色中,他轻合着眼瞳,雾气缭绕中那张脸俊美妖娆,仿佛月之神趁着夜静无人的时间悄悄降临了人世。她将身子侧了侧,连眼角余光都再看不见他的时候才站定了,垂眸静待。

耶律重琰轻轻倚在榻上,浓密的睫毛遮闭住墨色的深瞳。帐外侍卫们细如蚊的声音仍旧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某侍卫压着声音说:“今天皇上怀里搂着的小太监我怎么越看越像二殿下身边的圣女玉姑娘,莫不是她女扮男装?”

“小声些”长安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声音压得更低了,“二殿下面前你敢再提玉垄烟这三个字可小心你的脑袋”

那侍卫机灵打了个寒颤,完全噤声。他蓦地张开了眼睛,眸底寒气渐威,弯身从靴筒里取出一只尖利的匕首,“嗤”地就向自己腿跟儿处划去。长安只听见一声尖锐的裂帛声,冲进大帐时就看到二殿下的紫袍已经被血水染成了黑红色。看到那么多的血还在不断流出,他吓得心惊跳,可是二殿下却仍若无其事地斜倚在榻上,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他的唇角绽放着一抹残阳般璀璨的笑意,看的长安心里直发毛。那伤口长而深,会流很多很多血,长安看到血就眼晕,他却不知道这样的吓人的伤口却很技巧地并未伤到筋骨,只是皮,很唬人,却不严重。

“小顺子……”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她难住了,她已经走回来,站在潭边轻轻凝眉。

他似乎笃定她不会走远,轻轻张开了眸,“朕有一个办法,你过来”,她为难地看了眼面前的潭水,皇上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他会神法,能把她一分为二,一个留在这儿守着他,一个回去给他沏茶?只是非要她过去不可吗,这儿又不是平地,而是水潭。但是在耶律重瑱面前和别人不同的是你不能问为什么,不管什么事他总是对的,旁人只有无条件服从的份。

走入水中她才发觉温泉水温热的恰到好处,肌肤一浸进去就让人感觉一种酥麻的舒服感。她慢慢走向他,水一直浸到她的口。

月光下他抬起了眸子,他的肌肤比玉质还要干净无暇,狭长的紫眸似拢着妖娆的雾气,看到他的眼睛,她蓦地明白了他要做的是什么,潜意识里想逃开,但身子却定在了那里。他伸出手解开了她湿漉漉的衣衫,雪白柔润的峰浸在温热的水中,浸在蒸腾的雾气里,他的脸埋在她的口,在水中含住她的头,辗转吮吸,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裹住她的身体,勾勒出每一道细致的曲线,在温热的水中她的身子与他赤裸的身体紧紧交贴。温泉水像温热的手轻抚着她口裸露的肌肤,而他的唇像湿漉的羽毛,温淡而轻盈,却让她彻骨的颤栗。

就在这时候,长安闯入了这一片禁地。他张大了眸子,不敢相信眼前他所看到的。淡淡的雾气中,女子柔媚的颈子轻轻向后倾着,一头湿漉漉的无法瀑布一样流泻入水中,如月神一般俊美的男子脸容埋在女子的口,丹珠一样柔润的嘴唇轻吮这那一点嫣红,皎皎的月华下,那景象如此华美,靡丽,让人丧失掉呼吸。长安腿一阵发软,身子克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是谁?”清雅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将她的身子揽在自己前,两团细软紧紧地贴近他的膛,玉垄烟早已看到了长安,她面色微变,恨不能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皇上,是……是奴才……”长安跪下去,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哪敢再乱看一眼,“奴才该死,皇上怎么处罚长安都好,只是请皇上一定要救救二殿下,二殿下遇刺了,受了很重的伤,皇上身边的人有没有懂医的,一定要救救二殿下啊”

玉垄烟心里咚的一声,整颗心都往下掉。“我……我懂一点医书,皇上,让我去看看二殿下吧”说完,她整理衣衫,幸好是男装,比女装简单许多。心里焦急,她忘了这本是她自作主张,也忘了该有的分寸,更忘了刚刚让她脸红心跳的缠绵。她爬上了岸,拎起湿漉的袍子就向林子外

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嘱咐长安,“你在这儿守着皇上,一直要等到长贵公公过来才能离开啊”她就这样跑走了,却忘了最不该忽视的人是耶律重瑱,也没有注意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就一句话。

耶律重琰看到她眸中没有半分惊讶,他懒懒地斜倚在榻上,雪白的床榻已经被流出的血染红了,而他的伤口并未做任何处理,玉垄烟生气地责怪侍卫,怎么练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没看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吗,侍卫们倒老实的都像锯嘴葫芦,心里却委屈地要死,是二殿下不让他们碰啊,哪里是他们没眼色,耶律重琰看着她斥责自己的侍卫,不闹,眸底闪着淡淡的光芒。

她去外边采了药草,撕开他的衣衫帮他敷药,又用棉布一圈圈缠好,打好结,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抬起眼,这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眸底漆黑,带着浓郁的……欲望……她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他的伤处实在让人有点尴尬,是腿儿处,敷药的时候一定要把袍子全掀起来,由于心里焦急,她反而没有注意到,而此时再瞥一眼,不禁脸红心跳,男子强悍的龙不知何时已经挺立起来,高高地支起布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开,可是没等她移步,他的大手已经抓住她的手,盖在了他的欲望上。

她吓得缩手,哪里动的了,“二殿下,药已经上好了,小顺子该去服侍皇上了……”她故意表明自己现在的身份。

“服侍?”他低哼,嘴角掠过讥诮,看着她仍旧湿漉的衣衫和塞在帽子里湿漉的发丝,也早有侍卫告诉他,她和皇上独自在圣泉沐浴,“怎么服侍呢?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这样服侍过他”她没有反驳,脸却腾一下红了,他眸底一暗,抓着她到底手探进了衣衫里,强迫她的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来回套弄。他的呼吸明显的混浊了。嘴里却说:“卖力一点,难道要我教你怎么服侍男人,还是现在就把你剥光了扔给我的侍卫们,你以为有他罩着你我就不敢么?”,她身子已激灵,他能有什么不敢的?小时候他子就乖戾古怪,大了更是张扬霸道,他依旧抓着她的手,让她逃避不得,她柔嫩的手掌被他的筋络摩擦的灼热而微痛,而它却仍在膨胀,烫得她想丢开它,却仍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他闷哼一声,一股热流喷洒在她的手掌上,粘腻地在他们掌间滑开。她的手一抖,脸颊滚烫地发着烧,“二殿下,你还有伤……”可是话音未落,她感觉在她的指间它又活了。

“皇上”帐外侍卫们齐刷刷地跪下,帐帘一掀,玉垄烟慌忙与耶律重琰分开。她的手来不及擦拭,藏在了身后。

“皇兄”

耶律重瑱点点头,“伤口都处理好了?”声音很淡却是在问玉垄烟。

“是”玉垄烟垂头答。他的目光在她发顶停了两秒,又问,“是什么样的刺客?”

“夜里不曾看分明,好像只有一个人,是我没有防备,不然不会让他砍一刀,看来他目标并不是我,发现伤错人后,我追出去时人已经跑了”

他淡淡一笑,“刺客之事正是提醒我们平时太过心大意,应该加紧防备才是。煜王没事朕就放心了,猎围的事还是不要参加了,好好调养身子”

“谢皇兄关心”

耶律重瑱向外走,玉垄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这时耶律重琰却轻轻呻吟了一声,玉垄烟的心提起来,回过头,终于忍不住折回来查看他的伤口,然后她跪在耶律重瑱面前,“皇上,煜王殿下受伤不轻,晚上还需要再换一回药,奴才今晚想留下来随时查看煜王殿下的伤情”耶律重瑱点点头,“那你就留下吧”又扭头关照帐外的长贵,“你也在这儿候着,再有什么刺客的话立刻着人禀报朕”“是”长贵恭身答应。

“很疼吗”玉垄烟问。

“恩”他漫哼一声,“真的很疼,刚刚你没感觉到吗”他的手指勾划着她的唇形,“现在用嘴满足我”

“什么……?”她在说伤口,而他……

“我的命令你要违抗么?”他眼眸一转,对上她的眼眸,“还是你更喜欢强迫……?”

帐内暧昧微妙的声音隐隐地传出来,长贵轻轻地蹙起眉头,身后的侍卫恨不能把耳朵塞起来。

“玉姑娘,该让二殿下歇着了,还不出来候着”长骨冲着帐子内说道。隔了老半天,他才看到帐帘一掀,玉垄烟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衣衫已经半干,只是眼眸还是那样湿漉漉的,她低重着颈子走到他身边站定,唇色潋滟的似娇媚的挑衅。“多谢公公。公公若听到什么,当做没听到好么”

长贵轻轻哼了一声,并没答言。他自是不会多嘴告诉皇上,可是,皇上七窍玲珑的心肝,她当他不说,他就不知道么。

玉垄烟坐在耶律重瑱对面,轿子在轻轻摇晃,她的睫毛不由自主地垂下去,昨晚照顾耶律重琰的伤让她有点疲惫。今天天刚蒙蒙亮,皇上就已经提前结束狩围起驾回。昨晚她一直守在耶律重琰的帐外,中途进账帮他换了一次药,许是长贵在帐外侯着,耶律重琰并没怎么为难她,只是想到他强迫她帮他纾解,虽以前她也曾做过,但毕竟是三年前,那时他只有十三岁,现在的他已经和那时完全不同了。

她强打起神,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脑海里纷乱,想到的总是昨晚的种种,在温热的泉里耶律重瑱抚在她身上妖娆的手指还有耶律重琰强按着她的手让她握上火热龙阳的剧烈心悸。她的脸慢慢滑过一层淡淡的红晕,如同雨露中粉淡的胭脂花瓣,落在那一双紫色瞳眸里。

上轿之后,他一直未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仍旧一身白衣,雅淡俊美,在他静静端坐的时候,纵是凤仪万千,也隐隐透着让人不敢亲近的威仪。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流入她的耳中,她一惊,连忙摇头,但脸儿还是更红了些,眼眸的紫色微暗,“煜王昨晚睡的怎样?”

“还好”她如实答,却忽然发觉唇齿间有股难以言说的暧昧,抬眸迅速地看了他一眼,脸一热,“奴婢一直和长贵公公守在二殿下帐外,只中途换过一次药,不过很快奴婢就退出来了,并没有打扰到二殿下休息”

“是么”他眼眸一掀,声音依旧和淡,“把衣裳脱了”,看着他淡雅如风的脸庞她以为她听错了,错愕地张着一双眼睛看他。

“用我说第二次吗”他的声音如二月清风,侠魅紫眸淡淡地扫过来,却裹夹着无形威力。她的心突然跳的厉害,方才的困顿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看着那双清明的眼眸,她却本猜不透他的心思,然后他的“命令”又怎能违抗?

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隔着半尺的距离,脸彼此的呼吸都能听的清楚。事到临头,她的武装却尽数瓦解,只感觉手指在轻轻颤着,心里半是害怕半是羞怯,当衣衫从身上滑落,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肌肤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这具身体是如此敏感,两颗豆蔻因为凉空气的刺激而悄然在皑皑雪峰上绽开,虽然闭着眼睛,她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逡巡,薄淡而从容。

贝齿轻轻咬住了嘴唇,时间在悄悄流逝,她的身子几乎僵了,很想张开眼,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她不敢。这时,他却扳过她的手臂,目光落在那一点胭红的守砂上。她再也无法自持,目光与他相接,他的眼眸望进她的眸子里去。

“做了他三年的圣女,琰怎么还会让你留着这颗守砂?”

玉姐姐,这颗守砂让它永远留着好不好?这句话忽然在她脑海盘旋不去。然而她却投机取巧,“媚儿手臂上不是也有一颗么?”是的,媚儿是皇上身边的四圣女之一,当看到言语浪荡的媚儿手臂上那颗耀眼的守砂时,她心里充满震惊,没有一刻比那一刻更让她怀疑当今皇上是否真如外界所传只喜欢男子?而现在她是在借机求证还是慌不择言?

他的唇角忽然现出一缕华美而飘忽的笑意,琉璃眼眸刹那间被他迷惑,她的眉头微蹙起淡淡的不解,而他却俯下身吻住她臂间的一点胭红,湿热而暧昧,丹珠般的唇轻启,“你害怕步她的后尘吗,放心……”她的心一颤,他是什么意思……?

仿佛挚爱那一点胭脂,他不停地吮吸轻舔,修长的手指却沿着她的侧面曲线来到她的双腿间,温淡的指肚按住幽谧中心,在她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侵入。

“皇上……”她的反应激烈而生涩。身子不停颤着却无法阻挡他在密径中执着地探索。她跪着,被他斜揽在怀里,他的手指仍停在里面,突然的入侵和邪肆的勾动让她的眉轻轻拢起来。

隔了好半天,他的指尖才感觉到一点湿意,修长的手指慢慢抽动,却换来她不停地抽气,“不要,皇上……”他偏头,碰到她充满水意的眼眸,“难道没有男人碰过么”似并不需要她的答案,他的唇角已经散开淡淡笑意,手指却侵入更深,她张嘴喊了一声,被他吃进了唇里,然后他说,“玉垄烟,做朕的圣女吧”她呜咽,那修长好看的手指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糙,每一道纹理都刮得她好疼,可是他的话却像沸水一般浇进她的心里去,她怎么能拒绝呢,或者他并非只贪恋男色,或者只有她能够证明……只是那一关对她来说简直太难了,那些强化训练的日子,她几乎每一次都会在杏树下干呕,那些赤裸的声色在她脑海里埋下了不洁的影,男女的口口让她厌恶恶心,只是这是唯一亲近他的方法……

她清洗着身体,只觉得那修长邪魅的手指仍留在自己的身体里,她打了个寒颤,未央鬼魅一样飘进来,将一叠衣衫和药丸留下又兀自走开。她穿好衣服走出去,未央领着她来到一道门前就把她轻轻推了进去,她看到一道清雅的白色背影在去静静等待,听到响声,他回过头来,狭长的眼眸闪过暗淡而魅惑的光影,隔着雾气凝视她的面庞,雾气缭绕中,他的脸庞带着一双柔妖媚的气息,俊美的有点不真实。他看着她却轻声吩咐身边的未明,“你下去吧,让玉垄烟服侍朕沐浴”“是”未明轻轻曲身,关闭了房门,奢华的浴房里只留下他和她。

她手指轻盈,蝶儿一般,将他的衣衫轻轻退下。她就站在他身后,离得那样近,她还从未见过男子会有这样清润如玉的肤质,从后面看,他的身体线条修长而柔和,而她的眸子很快就被那一点红痣吸引。那红痣非常细小,比针尖大步了多少,却胭红如血,衬在男子如玉般柔和的肌肤上显得如此妖冶。

时至今日,她才有机会看到。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上那颗如血滴的红色印记,唇角轻启,碧色的眸子有片刻的迷惘。“千日香”原来它真的已经在发生效用了,她还曾以为她白费了功夫,以为他身有异禀……

“你是在挑逗朕吗?”他扭身过来,声音极其淡定。她已经迅速地低下头,手指缩了回去,“奴婢不敢”然后她听到水流波动的声音,才敢抬起头来。蒸腾的水汽里,他的头仰靠在池沿特制的靠枕上,合闭着双眸,脸庞肃静而自若。她收拢手指,指尖微颤,一颗心因方才的发现而砰砰跳着,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玉垄烟,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圣女了,难道煜王没有教过你圣女的职责么?”

他又在提耶律重琰,不知为什么她总不愿从他嘴里听到耶律重琰的名字,她眉尖轻轻拢起来,却很快垂了眸子,微拉起裙裾慢慢走进水里去。他给了我一个机会,她应该抓住它不是吗,其实她期待的心都痛了,只等着他一句话,而现在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近他了。

走到他面前时,水已经浸到了她的腰间,他仍仰靠在池沿上,一双紫眸只淡淡地向她扫过来。她深深吸了口气,轻轻解开衣衫,翠色的抹滑落开去,那一痕雪白落入他的瞳眸里,他仍慵懒地仰着,一动不动。她移近了些,轻轻俯身下去,微颤的手指轻轻托起一边的房,好让他一张嘴就能含住她的头。那一朵嫣红送到了他的唇边,与他的唇角轻碰,在他紫色的眼眸里轻轻绽放。他张嘴含住它,吮吸调弄,手指却来到她的后背,似有若无的轻抚着。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前,滑过两颗红豆,在他的敏感点上轻轻揉捏,他轻嗯了一声,身体早有了反应。

她吃痛地轻吟,因为他张唇咬住了她,就在她的手在他口搅起漩涡的时候,不知是兴奋还是惩罚她的擅自挑逗,他修长的手指挤进她的幽密,因为浸在水流里,并不觉得干涩,只是紧窒。她的身子立刻轻轻颤了起来。他开始抽动,猫儿一样承欢,她的脸一时无法让人判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那酥媚的呻吟明明是更深层次的暗示。

他拉住她的手让她感受他膨胀的欲望,她的眼眸里有片刻的瑟缩,但很快又如潋滟的水波,让人觉得刚刚只是错觉,他将她压在吃池沿上,让她的双腿缠住他的身体,慢慢侵入。

“皇上……”她张大了眼睛,身体颤得很厉害,脸色有些苍白,明明她的身体在排斥,剧烈的排斥,紧窒的阻力又催生了致命的诱惑。她的手指刺入他的身体里,却紧紧缠着他,这样的时刻他已经不可能退缩。

他轻轻抽动,男的龙阳如一条坚韧的软鞭,密密地碾过她的身体。她的唇内发出柔媚的轻吟,听到男子的耳里,那几乎是无法抵挡的魅惑,可是她的眸底却看不到半点欢愉反而如冬日里瑟瑟的水波,只是那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切,只余下楚楚的蝶翅般的轻盈颤动和唇角靡魅地轻吟。

“很疼吗”他含住了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只有她能听到。

“奴婢很好,秋皇上……求皇上……”她的声音因他的原因而断断续续,只是求他什么呢,那未说出的话语含着如此暧昧的内容,略略苍白微颤的嘴唇却悄悄出卖了她的伪装,他好像并未发觉,而是低头含住了那花一样轻颤的唇瓣。水花飞溅起来,暧昧的音节在浴房里不停荡漾着。

未明,未央站在门外,如同没有生命的蜡像,其实她们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以往皇上沐浴只需要半个时辰,而今天两个时辰过去了,皇上还没有出来,而未明和未央一样都只默默地守在门外,并没有叫门,经过严格训练过的她们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正发生什么呢。

门轻轻开启,皇上和往常一样只着一身白袍走出来,而看到他身后的玉垄烟,连未明和未央都怔了一怔。那不是她们惯常看到的敛静平淡的玉姑娘,她的头发已经散开,像湿漉漉的水草一样披泄下来,几乎长及脚踝,细腻透明的肌肤却透着淡淡的烟霞,她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外面罩着皇上的白袍,她跟在皇上身后,脚步是无声无息的,走过后,却留下一阵久久不曾散去的香气。

她第一次踏进了他的寝,脚步是虚飘的,身子的骨节在隐隐疼痛着。可是眼睛还是惊讶地张大,因为她看见了她的字帖,它们全都挂在他寝的墙壁上,一副不落。内心里不是没有震撼,只是他并没有动声色,她也不像说什么,只说,“奴婢去给皇上泡茶”,她走进来的时候,他正背身凝神看着墙上的一副字帖。

“皇上一定乏了,先喝口茶吧”她说的言不由衷。

“听说在西域曾有过一支碧族,而碧族的女子皆生一双绿眸,且人人都会制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甚至连毒药都刁钻诡异,有一种药酒叫千日香,很好听的名字,可是它却是一种慢毒药,由上百种含异毒的药草制成,这些药草相生相克,即使内功再高深的吸食者也无法分辨出它的存在,因为它无色无味,浸在水里却能生出一种蚀骨的香气,饮上一口,吸食的人背部会生出针尖大的红痣,中毒越深,红痣就越娇艳,直到红痣穿过心脏,毒发而死,需要整整三年的时间。死的人会很安静地死去,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在那一刻,而生的人本不会查出死者的死因。千日香会让人不知不觉中毙命,但却被人称为最温柔的毒药,可是最温柔的岂不又是最歹毒的,你说呢,玉垄烟?”

手间的白瓷在他扭身时已经落地,水泼了一地,她蹲身拾捡,手指立刻被瓷片刺破。

“怎么了,这么不小心”他拉过她的手指含进自己的嘴里轻吮,听到声音进来的丫头都吓得愣在了门口,反应过来踩急急地又退出去。她心底砰砰直跳,心好像都要飞出来了,千日香,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名字,因为他口中所说的碧族,早已经在几十年前就不复存在,他说的每字每句都针一样刺进她的心里,明明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那样不动声色,让人无从猜测他的心思,他究竟……一时间内心从没有过的害怕和慌乱,如果他现在厉声叫侍卫进来杀掉她,她完全不怀疑,可是她已经被他轻轻放在榻上,他的身子俯身上来,他动作并不野蛮,却坚韧深长,一种柔韧的疼痛慢慢将她的身体撕开。

经过了方才的惊吓,她哪里还会是那个有意取悦,婉转承欢的小女子,她拢了眉,唇内似吟还泣,每一次他的进入,都让她身子不停地颤抖。只是这样楚楚的风情分明比调逗更激发男子的占有欲,他含住了她的唇,知道她是第一次,知道她疼痛,却仍一次次将自己的印记刻在她的身体上。

玉垄烟面色淡静,脚步细碎轻盈,她走进皇上的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并没有拦阻,他们都知道她是皇上新近宠爱的圣女。玉垄烟将手放在口,感觉心跳的厉害,但却长长松了口气。脚步声传来,她微微惊愕,却看见一个丫头端着托盘从御书房走出来。

丫头向她点头,恭谨地叫了声“玉姑娘”,对她在这时候出现在御书房并没有显出任何惊讶。

“你手里端的什么?”她问,声音里故意显出几分好奇。小丫头一笑,将托盘移向她,玉垄烟伸手揭开罩在上面的丝纱,哑然惊叫,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几许,托盘上面试一只已经死去的小白鼠。

她呼吸急促,蓦然想起那日在御书房里那只顽皮的小白鼠跳过她的脚面,用两只圆溜溜地眼睛瞪着她的情景,还有耶律重瑱曾将茶盏中的水喂给它,难道是因为……她内心突然充满愧疚,那只小白鼠,她很喜欢,她一直是喜欢小生灵的人。

“对不起,玉姑娘,我以为你知道的……”小丫头口气里有丝慌乱,“我不是故意的,笼子里的小白鼠寿命是很短的,每个都活不到一个月光景,所以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你说什么?”玉垄烟一惊,她转头看见放在他案旁的那只小巧的金丝笼子,里面有只浑身雪白的小白鼠正竖着耳朵警惕地看着她,每次她看到他们都以为是之前的那一只,原来已经不同了。她心里一阵阵发冷,连小丫头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都不知道。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俯下身子打开那些沉重的檀香木书柜,搬弄着大块头的典籍藏书,她急切地想在它们里面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早已经有所察觉,可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的?她不知道,因为他一直在喝她所沏的菊花茶,当他淡淡地说出碧族,千日香这两个让她惊心动魄的名字,她吓得失手跌了茶盏,而他却淡定温柔地磅她吮吸手指上的血滴,每一次他一定将杯中茶喂给这些小白鼠,小白鼠是从什么时候就已经一只一只的死亡?而他却没有点破,继续喝她的茶,将她留在身边,甚至做他的圣女……这一切只能让她想到两个字“可怕”,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他对她下手之前找到她想要的,她战战兢兢不知道下一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惊吓地转过身,背紧紧地靠在书柜上,碧色的眸子里装着掩不住的惊惧,耶律重瑱出现在门口,他唇角蕴着温和的笑意,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皇上,我……”她喉咙突然干渴的要命,竟多一个字都再说不出,看着那淡定的容颜上居然也会出现在这样的惶恐,他修长的手指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颊,在相触的瞬间,她明显瑟缩了一下。

“想看什么,告诉朕,或许你不相信,朕知道每本藏书的位置,不过现在你的时间属于我,朕很累了,你要多陪朕一会儿”他的手指从她的下巴滑到她的喉间,温热的手指下,她肌肤冰冷,微微颤抖,他笑了,竟是魅惑众生。他的眼眸转幻城深紫,手指下她感到的不是杀机而是欲望。

她跪在他的双腿间,这样温淡敛和的男子胯间居然有着这样张扬跋扈的阳物,而现在它已经将华贵白袍撑起来,她用纤细的手指抓住它,张唇含住,轻轻一啜,他轻哼了一声,她不知道那是舒服还是抗议,只是更深入地含住它,用柔润的唇瓣含吮。他已经不满足这样浅度的安慰,稍施外力,完全探了进去,手指轻压她的后脑,停留数秒,她喉头有痛苦的呕声,却被他紧紧压制,整硕龙都塞在她嘴里,直到感觉到了她的极限,才拔出来,在她稍微喘息间又一举贯出,如此反复,看她口齿留香,涎沿着下巴滴下来,他才抱起她,转过屏风。

原来屏风后面另有洞天,是一间更大的储书室,却桌椅床榻俱全,将她放在榻上,扯下了她的抹。擒起她一直放在唇里吮吸,一只手却将她颈上的玉扳指摘下来。

“皇上……”她眼睁睁地看他把玉扳指放在手心里摩挲,紫眸似水流淌。如果是别人,她早就上去抢回了,但对方是皇上,她心里不得不顾忌。可是碧色的眸子里像着了火,连眼也不敢错,仿佛害怕一眨眼,玉扳指便在他手上化成了烟。

“原来你这么喜欢玉扳指,朕记得西域国求和时曾进贡了一批上好的玉器,玉扳指比这个要好,明儿我让长贵找出来”

“不用了,皇上”她答的有些急,已经忽略了他正轻俯下身将湿热的唇一点点引在她的房上,“奴婢什么都不要,这个玉扳指,它是不同的”

他目光流过来,带了一丝笑意,“难道它是定情物么”原来他也会开玩笑,可是那淡淡的笑意却让她身上掠过一丝寒气,“不是”她否认,“那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她怎么会对他说实话。

“娘亲……”他微微撑起了身子,脸上掠过思索,“你的娘亲一定是美丽温柔的女子,它忽然让朕联想起我的母后……她手上常常也戴一个,现在想想好像与这个一样……”

玉垄烟唇角僵硬,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汇是不可能。他却短促地笑了一声转向她,“我先替你收着,自某后走后,她还没有在我的梦里来过,或许戴上它,就会梦到母后……”

不行,那是她的命,是她的魂。可是他的身份,他刚刚流露的少见的伤感都让她无法说出口,他怎么能就这样将她的命子收走,他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就掠夺走玉无言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舍不得吗”他的问话仿佛并不太在意她的答案,说话间修长的指已经探进少女的幽谷,那里窒热却是干涩的。他来回移动,牙齿却不放过粉嫩挺立的蓓蕾。

“喜欢朕吗”他问,她则点头,眼睛迷朦,看着他的袖口。

“喜欢朕这样对你吗”,脸上划过红晕,又点点头,他看着她在他指下颤抖,“可是这具身体却远远没有的你手指和嘴唇热情”

她一直以为他是寡情冷淡的,却从不知道淡然的背后也会埋藏着这样深长的欲望,直到他第一次占有了她,她才了然。里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她是皇上最宠信的圣女,冷情冷的皇上因为这个圣女有了许多破天荒的转变,他夜夜让她在他的寝留宿,甚至白天也与她耳鬓厮磨,有些莽撞的女甚至撞见过……总之,皇内院,除了长贵之外,这个小小的圣女玉垄烟居然也可以畅通无阻,皇上的宠爱给了她无限的特权。

61

“玉姑娘,未央姐姐说皇上叫您去德年殿呢。”长贵已经把在皇后身边的琉璃拨过来专门服侍玉垄烟,听到琉璃的声音,玉垄烟总彷佛又回到了煜王府的时候。今天是皇一年一度的殿试,由皇上亲自监选人才,这个制度先帝时已经成形,而耶律重瑱又把它发扬光大。皇上正在德年殿召见那些未来的栋梁之才,怎么会叫她过去呢。叫琉璃不必随着,她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绿色纱衣就走了出去。

德年殿在皇西北角,平时极少人去,殿前种着一片竹林,清脆挺拔,德年殿便掩映在一片竹海中,连殿角都带着幽幽绿意。这方通路越往前越觉得幽静,玉垄烟并没有听到脚步响,只觉得眼角晃过一片白色,抬头看时,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走进竹林中去了。她的血彷佛一下子凝滞。

那道身影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即使十年不见,二十年不见,她也会只看一眼就能立刻认出他来,是他独有的飘逸削长,她不会看错。

“哥哥。”她失声叫出,已经快步地跑进竹林,入眼的是一杆杆青绿,连成一片翠海,那道身影已经不知所踪。她焦急四顾,耳畔隐隐传来熟悉的旋律,是他教她的第一支曲子凤求凰。她心里已经笃定是他,但那曲调却隐约飘扬,令她辨不出来自何方。她已经顾不得仔细细辨,只是凭直觉向前跑去。()

“哥,哥哥……”焦急清脆的声音在竹林中回荡,“你在哪儿,哥哥,你在哪儿?”长久的思念再也压抑不住,她想立刻见到他,哪怕只让她再看一眼他的身影也好。琴声越来越清晰,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热烈。脑子里也在胡思乱想,他怎么知道她在里,他一定是借这次殿试进找她哦……可是就在她以为立刻要见到玉无言的时候,琴声突然嘎然而止。她心里又慌乱起来,害怕找不到他,害怕他不知道她就在这里。

“哥,我是烟儿,哥哥……”她蓦然止步,不远处站着一道紫色的身影,那么熟悉,脑子里只想着玉无言,却一时想不起那个人是谁。他慢慢转过了脸,眼瞳深邃,眼角眉梢都带着冷酷之色。

她吃了一惊,呐呐喊出,“二……二殿下?”

“这是谁,小顺子公公?”他讥诮地出口。她面孔微热,轻曲身子,“玉垄烟叩见二殿下。”

“终于认出我来了?我要叫你什么呢,玉姐姐,玉垄烟,小玉,烟儿?”他挑起了眉,仍旧是一副调侃的口气。她知道他是因为狩猎时她不肯泄露身份而不满,只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玉无言,只想尽快找到他,她只低眉说,“二殿下觉得怎么顺口就怎么叫吧,奴婢要去服侍皇上了。”说完,又施了一礼,就要走开,耶律重琰却将她的身子一把按住,她的后背抵在壮的竹竿上。()

“你进的目的就是他吧?”他声音变得冰冷“我和哥哥都成了你的踏板。哥哥在被关进天牢之前和你在一起,你都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才让皇上把忠心耿耿的哥哥投进大牢,没有你,他怎会征兵西域,没有你,他又怎么会死?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兄长。”咬牙切齿地指责让她听得心惊跳,漆黑的眼眸里有缕缕恨意透出来,她才知道,原来他那么恨她。

他说的话让她无力辩驳,或许他说的对,是她间接杀死了耶律重琛,是她伤了他,从她离开的那一天就已经彻彻底底伤了他的心。

“真想就这样掐死你。”他的手卡住她纤细的颈项,冰凉的拇指与她温热的肌肤相触,她还是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反抗。他手指蓦地施力,她剧烈咳嗽起来。低低的笑声传进她的耳朵,湿热哦唇贴近她的耳畔,“害怕了?放心……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的,琰儿怎么会舍得呢,我的玉姐姐,你知道,我是会慢慢折磨你的……”她打了个寒战,转眸想看他,却被他鲁地捉住了下颚,他俯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霸道地索吻,狂野地撬开她的唇齿,她疼痛地瑟缩,他竟咬住了她的小舌,一股血腥在口腔中弥漫,而他抵死纠缠,一遍遍吸吮,就像在伤口撒盐,一次次让她品尝疼痛的滋味。()

见到此情景,长贵吸了口气,稳定了心神叫了声“煜王殿下”。耶律重琰轻轻推开了玉垄烟,玉垄烟心口起伏喘息不定。耶律重琰斜了眼长贵,他的唇角微勾,因少女的鲜血显得格外娇艳。

“原来是长贵公公。”

“奴才给煜王殿下请安了。”长贵磕了个头,“煜王殿下有什么吩咐的就告诉奴才,奴才立刻去办。玉姑娘还不快去,皇上正在德年殿等着呢。”

“你也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叫你。”耶律重琰说道。

“是”长贵退下玉垄烟使了个眼色,玉垄烟连忙跟过去,却感觉身后有一双锐利的眼眸一直随过来了,芒刺在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怕他了。他变了,变得她已经寻不出一点从前的影子,心底掠过悲哀。经过耶律重琰一搅,恐怕玉无言早已经走了,她怅然若失,只是机械地跟在长贵身后。长贵站住脚,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她仔细擦了擦嘴角,长贵轻叹一声,“要记住你现在是皇上的圣女。”“是,谢长贵公公提醒。”()

“走吧,”长贵转身,又留下一句,“今后尽量离煜王殿下远点儿。”她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哪里知道即使是在禁森严的皇,她也是逃不开他的。

耶律重瑱坐在竹林中的一张紫檀桌前品茶,竹林中还散布着一些方桌,只是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这个一身白衣的少年皇上,见到她,他将她拉到身前,眉目含笑,“怎么才来?”,恍惚间她竟在他的笑颜中寻到几分玉无言的影子,不觉有几分怔忡,直到长贵轻咳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这片竹林好大,第一次来德年殿,不知不觉就迷路了,还多亏长贵公公。”他并未深究她话里有几分真实,眼眸停在她的唇角,指尖轻轻滑过,眉就蹙了起来。“你受伤了?”她身子僵了一下,嘴唇上的伤是方才被耶律重琰咬的,“怎么回事?”()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她辩解,见长贵轻声在耶律重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耶律重瑱眼睛里的笑意消失了,“见到煜王了?”

她看了眼长贵,不知他都说了什么,只是点点头。

“多见见也好,你服侍了他三年,也是有感情的。”她抿唇不语,长贵已悄悄退下了。隔了一会儿,他又说,“今天殿试中有一个人朕看着有几分面善,开始只以为他只是生的好,后来才知道原来文采和见识更是一流,朕倒是很喜欢,可是却并没有特意让他留下……”

“为什么?”玉垄烟疑惑地问。

他轻轻一笑,“一来要看看他的来历1,二来要考考他的耐。”

她恍然,“他……他叫什么?”她尽量问的自然,他还是看了他一眼,“韩誉。”

“寒玉……”寒玉公子玉无言,她脱口叫出,方才发觉自己失态,怎么能在皇上面前随口叫别的男人的名讳,脸一红。

“你认识他?”

她连忙摇头,“奴婢怎么会认识他呢。”

62

“不认识么。”他吸吮着她的唇瓣,如同蝴蝶亲吻清晨的露水,轻盈,温柔,缠绵而缱绻。他的嘴唇柔软温淡,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清新的不带一丝欲念,却勾逗人心,被这样的男子亲吻是世上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吧?可是她心不在焉,耳畔似隐隐传来丝弦之声,明明是那首凤求凰,她心一动,手不由自主地推开了耶律重瑱,站起来,茫然四顾。

那似连似断的琴声又听不到了,她怅然若失,忽然怀疑那白袍身影和悠扬琴声只是自己的想象,只是因为她太过思念玉无言所致。

“今天你是怎么了?”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颚,她才蓦然清醒自己方才的动作太过放肆,而他哦脸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看向她的紫眸深暗了一些。他的手指在她下颚的肌肤上轻缓的游移,有一丝瘙痒直滑过她的心尖。

“皇上……皇上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去过凤仪了,今日又是皇上临幸皇后的日子了,皇后娘娘一定在盼着皇上去呢。”

果然他的手指移开了,转身穿过竹林,“既然你这么说,我又怎么忍心让她久久地等呢。”玉垄烟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转过身,“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跟朕一起去凤仪。”

她微启双唇,有些吃惊,“皇上,是不是先让长贵公公去通禀一声。”

“不用了,何必兴师动众。”说完,他已经转身向竹林外走去,她还没来得及说她能不能不跟去呢。

凤仪的女见到皇上驾临都一脸吃惊,慌忙跪倒要去告知皇后,耶律重瑱一一打手势制止,玉垄烟随在他身后长驱直入皇后内。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阵笑语声,玉垄烟心中纳罕,怎么竟会有男子的声音,还和皇后这样熟稔?()

揭开帐幔走入,就见皇后,温湘和一个白衣男子坐在火炉旁正烹茶聊天,那男子背对他们而坐,只能看到清俊的背影。玉垄烟如遭雷击,手指攥紧,贴在身侧不停地轻抖。

是他,是他,是他……她心底有声音在鼓噪,可是又突然不确定起来,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本身就是一场梦境?她真想跑过去,扳过他的脸仔细看一看,可是不能,任心底如何期盼,她也只能默默站在皇上身后。

“皇上?臣妾叩见皇上。”耶律重瑱的突然到来显然让皇后有些吃惊,她急忙站起来叩拜,温湘也随后拜下去。他终是转过了头,一身朴素的白色布袍,却比任何华衣都要飘逸清雅,五官清俊,行态不羁。他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向皇上行了大礼,玉垄烟的眼眸一直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转,贪婪地凝视那如玉的面庞,内心因为惊喜和期待微微地痛了。

可是他没有看她,好像本没有注意到站在皇上身后的绿衣女子,虽然明知在皇里是不能与他相认的,但心底还是涌上淡淡的失落。他难道不能给她一个暗示么,哪怕轻轻地看她一眼也好啊。()

耶律重瑱叫大家不必拘束,还和方才一样就好,说着他已经很随意地坐在皇后与韩誉中间,韩誉虽然面对的是皇上,却也不拘小节随地而坐,面上一派镇定自若,玉垄烟只是站在耶律重瑱身后,仍忍不住把目光悄悄地看向韩誉,温湘就坐在韩誉身边,状似和韩誉亲昵异常。看到温湘在韩誉与皇上说话的时候竟挽上他的胳膊,而他也并没有推开她,玉垄烟心里拂过淡淡的酸涩,记忆之中,玉无言除了允许她亲近,从来都不近任何女色的,难道他已经变了?

原来韩誉能这样自由出入后,还和温宛如此熟稔,是因为当今宰相温延言居然是他的义父,不仅玉垄烟心里暗暗惊讶,就连皇上脸上也露出讶然之色,“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朕竟然不知,殿试的时候公子怎么不点破呢。”韩誉说:“皇上见谅,我以为殿试中皇上想了解的是文士的见解才识,并不是出身来历,况且虽然义父贵为当朝宰相,但我也并不想仰仗义父的身上光环,韩誉只是韩誉,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好。”()

皇上点头,“话虽如此,但现在朕知道了这层关系,朕倾慕的人才竟然是皇后的义弟,心里也很欣慰。”听到皇上夸奖,皇后一笑,心里畅快了几分,看了一眼玉垄烟,“好久不曾喝到小玉泡的茶了,看来今天臣妾有口福了。”皇上眼眸轻移,看了玉垄烟一眼,皇后看到那温柔的眼波,脸上一紧,唇角的笑容有点扭了。

玉垄烟轻轻曲身,“奴婢这就去泡茶。”她刚一走出,温湘就撇撇嘴,伏在韩誉耳边说,“誉哥哥,那个玉垄烟顶讨厌了,她一进来,眼睛就没离开过誉哥哥,好像要把你吃了似的。她抢了姐姐的皇上哥哥,还把心思往你身上打,真不要脸。”韩誉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她自以为是耳语,只是声音实在是大了些,皇后脸上有些挂不住,悄悄瞪了温湘一眼,温湘仍不自觉,整个身子几乎要靠在韩誉身上。耶律重瑱似乎并没有听到,面色如旧,只是眼眸淡淡的,不见了眼底的笑意。

不多时候,玉垄烟手里端着茶盘进来,将四盏茶一一放在个人面前。耶律重瑱和温宛都是牡丹花茶,耶律重瑱的茶汤清淡明透,白瓷杯底绽开着一朵白色牡丹,高贵华丽,饱满的花瓣在清汤中静静伸展,清雅又惊艳。温宛的茶汤却是淡淡的粉色,中间一朵半开的粉色牡丹,雍容娇美,暗和温宛身份,温湘面前的是一碗菊花茶,几缕飘零的菊花瓣浮在水中。最别致的是韩誉的杏花茶,谁都没想到杏花也可以沏茶,茶汤是那种极淡极淡的琥珀色,几朵洁白杏花如同小船般漂浮在水面上,意境清幽,引人遐思。()

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由的被那几瓣漂游的杏花吸引,玉垄烟悄悄地看向韩誉的侧脸,怅然失神。从小她就酷爱茶艺,而她和他皆生长在杏花寨,他们最爱的花都是杏花。她于是研制了杏花茶,连爹爹都不曾尝过,是她的私心,她只想沏给他喝,也只有他能喝到她沏的杏花茶。

“原来杏花也能沏茶,还是第一次看到。”韩誉感叹,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点点头,却连眼角余光都没给沏茶人,玉垄烟的心像风筝一样直线掉下去。

“小玉给人的惊喜还更多呢。”皇后说,也轻轻品了一口,不停赞叹。见大家都在夸玉垄烟,温湘一脸愠色,将茶一摔,“他们的茶都那样好看,为什么我却是这么普通的菊花茶,小玉,你给我过来。”玉垄烟一脸淡定地走过去,温湘端起茶似乎要故伎重演,玉垄烟压低声音说:“温二小姐的‘湿毒’好些了吗,奴婢听说‘湿毒’最忌脾气急躁,如果控制的好,可能一年只发一次,如若急躁易怒恐怕会连发几次,菊花茶正是清肝去火的,很适合二小姐的脾胃。”

“是你……”福至心灵,温湘咬着牙,她一早就猜疑到她身上了,只不过没抓住证据。玉垄烟只轻轻一笑,温湘急怒上涌,真想把一杯热茶浇到她脸上去,但想到湿毒发作时的奇痒难耐竟是她做的手脚,看她那柔顺的笑意,眼角眉端又似带着冷冷的戾气,不禁缩了手,不敢发作。玉垄烟轻轻一揖,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喜欢菊花茶的话我和你换换就是。”韩誉温淡的语音响起来。

“好啊。”温湘立刻绽开笑靥,将面前两盏茶换过,也并不忌讳那杏花茶已被男子品过,然后她扬起头得意地看了玉垄烟一眼。玉垄烟垂头,牙齿咬住了嘴唇,眼底竟有些湿意,曾几何时,他眼底的温柔只为她绽开,而现在却语若莲花的对待另一个女子。

“老奴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手端托盘跟在紫纤后面走进来。

“李嬷嬷,你老怎么有空来?”皇后笑道,态度很是恭谨。来的妇人曾是皇上的母,因为皇上长情,10岁以后并没有遣她出,而是让她管理皇的女。

“皇后娘娘安好,我替玉姑娘送药来了,这药需要天天服用,隔一天就不灵了。”说着她已将药端到玉垄烟跟前,“玉姑娘请服了吧。”看着白瓷碗中茶褐色的药汤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放着一只似圆似方的白玉盒子,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她一脸迷惑,偏头看向耶律重瑱。是不是李嬷嬷弄错了,她并没有喝什么药啊。

“喝了吧。”耶律重瑱面色淡淡地说,看着他淡薄的眸色,玉垄烟面色倏然一变,伸出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起来。难道他要在这时候下手了吗,当着皇后,当着玉无言……她扭头留恋地看了一眼韩誉,他正偏头和温湘说着话,心头一凉,闭目将药汤喝了下去。喝进嘴里之后她才知道那只是普通的汤药,以后的每天李嬷嬷都会给她送来同样的一碗,她才有机会当面细问李嬷嬷,给她喝的究竟是什么补药,李嬷嬷答,“这是补生津的药汁。”说完她面露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玉垄烟脸就红了。()

没人知道她一直忍受着怎样的折磨,每次在他进入的时候她都没有完全湿润,肌理的每一次小小的摩擦都化成一点点疼痛扩散开去,从头到尾她只是故作享受。她不知道为什么清束子会说这是人间最无上的欢乐,她一点都感受不到,只觉得疼痛。

见她喝完,李嬷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正要退下去,温湘却看中了那只别致的白玉盒子,嘴里咕哝,“咦,这盒子还满漂亮的”说着手已经伸出去。温宛见过这种白玉盒子,她还知道盒盖上镌着两个珍珠大小的字体“玉露”。看到它她心里不知是种什么滋味。见温湘放肆,她叫了声:“湘儿”但已经晚了,就连她旁边的韩誉也没拦住,温湘已经把白玉盒拿在手里把玩。

“真是越看越好看,不知里面是什么?”边说边去揭盖子,就脸玉垄烟也好奇起来,想看看里边究竟装着什么。李嬷嬷沉了脸,而韩誉和耶律重瑱脸上都淡淡的。皇后呵斥,“湘儿,把盒子交给李嬷嬷。”温湘嘟了嘴,“人家就想看看嘛,连皇帝哥哥都没说什么呢。”说着,她径自打来了盒盖,一缕幽香顿时飘逸出来。盒子里竟是冰绿色的膏汁,衬着白玉盒子,异常赏心悦目。

一定是脸上擦的香粉香膏,但这种香味真的很少见,淡淡的清幽和她身上的香味正好吻合,玉垄烟想着,果然见温湘双眸放光,“好特别的香粉,竟然是膏质的。”后来玉垄烟才知道了它的用途,每每想到这出曲,脸上总热辣辣的。温湘用手指沾了一些,抹在手腕上,嘴里一边赞不绝口,温宛黑着脸从她手中夺过来。“湘儿,怎么这么不听话,这是皇上给小玉的。”温湘见姐姐竟向着玉垄烟,眼都红了,“姐姐怎么帮着她欺负我,这么好的东西,本该是你的,凭什么给她用?脸姐姐都这么偏心。”说着她站起来气呼呼地冲了出去。皇后一脸尴尬,“皇上,湘儿她不懂规矩,我一定让爹爹好好管教。”

“不用,湘儿她天真懵懂,也自有可爱之处。”说着他眸光淡淡扫了一眼玉垄烟,玉垄烟正轻拢着眉不知想些什么。韩誉站起来,“小民也先告退了。”说着他轻轻颔首,转身飘然离去。玉垄烟呆呆看着飘摇的帷幔,那个身影已经看不到了。温湘赌气走了,他也就不再多留,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多么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哪怕他连一眼都不看她,她也希望他多留一刻。

“你觉得韩誉怎么样?”玉垄烟沐浴过后手指刚触到帘帐,就听到耶律重瑱的声音从层层幔帐中传出来,她走进去跪在他面前,一双紫瞳慢慢对上她的脸。

她心头紧张,却不动声色,只简单地说:“还好。”

“比朕如何呢。”他身体期近了些,缭绕的龙涎香气浸染了她整个鼻息。她仓促地笑了笑,“他怎么能比皇上,皇上在奴婢心里谁都比不上。”

“真会说话,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也这样想。”修长的手指移向她的口,抹顺势滑落,他低头含住她的房,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吸吮又像是挑逗。一刻钟后他换到另一边,用一只手搓揉因他含吮而挺立的樱桃,她半边身子都湿腻两人,只因汁水仍不断地浸出来。

“皇上,皇后就要沐浴完了,奴婢该走了。”

“今晚留下来陪朕。”

“可是皇后……”皇后怎么办,皇上为什么总是让她为难?他放开了她,她慌乱地低头整理衣衫,却在忙乱中问道一种熟悉的幽香,讶异地抬头,却见那只白玉盒子被他拿在手中,他的手指沾了一些,移到她的鼻端,“喜欢它的香气吗?”她点点头,“皇上,奴婢先退下了。”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唇角噙了一丝笑意,“朕说过今晚要你留下来。”他已经将她轻轻推在榻上,幽凉的手指钻进她的双腿间,在她干涩的幽密中涂抹。

她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原来它竟是……怪不得皇后的眼神那么奇怪,而韩誉的神色也怪怪的,难道他也知道……她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身子下意识里微微抗议。

他按住了她的身子,声音带着蛊惑,“乖乖别动,不然一会儿还想吃苦吗?”浸凉的手指再一次浸入,被她密匝匝地吸住,他稍稍移动,沾满润滑的指腹连娇嫩的花瓣都不放过。她的身子不停地轻颤,脸红的如同充血。

脚步声慢慢由远而近,连步伐都显得雍容平稳。玉垄烟心跳的飞快,却紧紧地咬住了唇,因他的手指停在她身体里她觉得不舒服,却仍能感觉到一拨拨青涩的潮汐。

帘幔被一双纤手揭开,一阵女体沐浴后的香气淡淡飘来。

“啊”她蓦地张唇轻呼,因为他突然侵入,事前的润滑让她很容易就接受了他,但还是疼痛,因为他比平日都更狂野。他急剧地移动,那些药膏果然让他获得了比平日更多的快感。起初的疼痛慢慢减轻了,那一点点微痛在她忍受的范围内,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硕,几乎要将她整个身子都贯穿。

帐幔上剪出两个交叠的影子,一个纤小娇弱,一个坚韧修长,那羞人的声音本是男女最私密的亵语,现在却如同魔咒,让温宛的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牙齿深深地切进唇里,她强迫自己从里面退出来。

“哥哥。”她惊醒,梦见玉无言走进她的寝房,而她正赤身裸体的被耶律重瑱压在身下,而瑱正剧烈地出入她的身体。她扭头看到玉无言的脸,几乎崩溃……

幸好只是梦,她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昨夜他太过……她好像刚刚睡着就被恶梦纠缠,才一睁眼就已经晚了。揭开帐帘,看到一抹端庄华贵的背影对着她在妆台边理着鬓角,她整理好衣衫,跪下去,“奴婢见过皇后娘娘。”温宛轻轻转过身子,看她身着朴素的绿衫,长发如瀑,眸色如波,轻叹一声,“你可真美,如果我是男子说不定也会爱上你。”

“娘娘,”玉垄烟心一紧,“是奴婢的错。”

“你有什么错?”她一笑,“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这次皇上来是因为你的缘故。不过今后不要再劝他来凤仪了。你不觉得你越劝他,他就越……算了,你走吧,刚刚他还派人过来问,你再不过去,恐怕他……唉,走吧。”玉垄烟心里也漫过深深的无奈,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耶律重瑱能对他这个皇后好一点,可是恰恰相反,他对她不坏,温言软语却客气疏远,甚至在她的寝里临幸别的女子,这对女人来说最残忍吧。她知道他不喜欢丞相温延言,温延言是三朝老臣,在朝中权势庞大,他曾把持朝政数年,直到耶律重瑱年满十四,才开始真正亲政,但温延言余威尚存,让他的一些新政数次遭遇阻力,很难实行。虽然温宛是温延言的女儿,但她完全不同于她的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真的很不公平。如果……她蹙起了眉,如果……耶律重瑱死了,温宛会不会是最伤心的人呢……思及此,她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她不愿意想到的问题抛到脑后去。她心里清清楚楚这是不可回避的,可是在耶律重瑱身边时间越长,她越不愿碰触。

第八部分

64

皇里的丫头都知道,最近皇上最宠的圣女玉垄烟爱上了德年殿的竹子,皇上每每忙完政务召她的时候,别处找不到她,她一定就在德年殿的竹林里。

来德年殿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连最贴身的琉璃都不让随着,轻轻地徘徊于翠林修竹间,耳边仿佛响起琮琮琴声,轻轻拨动她的心弦。这天,她刚刚走到竹林的边缘就听到竹林中透出熟悉的旋律,她能分出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差别,掀起裙角,快速地奔进竹林,然后她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的背影清癯飘逸,宽大的衣袖鼓荡起轻风,左手间夹着一把琴,正向竹林外走去。

“哥哥……”

“哥哥……”她不顾一切地追过去,他的脚步一丝都没有停滞,衣袍随风轻扬,似飘然欲仙去。她的心急切而失落,为什么她这样换他,他却不肯回头?咬了咬牙,她唤出了他的名字。

“玉无言,玉无言……”居然第一次这样叫他,这三个字如同烙在心底的一个信念。他停了脚步,缓缓地转身,目光平淡带着微微诧异,“姑娘是在叫我吗?”

她走到他身边,仰起脸来看着他,陌生而客气的称呼让她的心一疼,碧色的眸子里充满迷茫,“你是玉无言,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不认烟儿?”她声音微颤,语气却笃定。

长眉低锁,然后轻轻扬起,“姑娘好像认错人了,我是韩誉,不是玉无言。”他的声音温和却平淡,淡的像水。

她的颈子细长,下颚微仰,颈部的线条柔和美好,琉璃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像两弯清澈碧绿的潭水,慢慢的眼角滴下两颗硕大的泪珠,流星一样划过细腻的面颊,两道湿漉的轻痕,轻轻拨动了男子无波的心湖。她没有反驳,没有争辩,只是仰脸看着他,泪珠一颗一颗从面颊上滚落下来。任世上再无情的人看了,也不由得心酸。

“哥哥……”声音已经哽咽,一张脸凄婉如花。

宽大的袍袖慢慢滑下去,露出修长而骨节均匀的手指,指尖慢慢向她的脸颊,堪堪要触到那匀净的肌肤。

“韩公子幸会。”话音落处,耶律重瑱的身影已经走到近前,面上挂着清浅的微笑。他的手指终究没有落到她的颊上,就已经俯身跪拜下去,玉垄烟慌忙转过身子,用袖子掩住面颊。心中虽然惊疑不定,却待泪痕微干时转身轻轻福下。

“原来你果真在这儿。”狭长的眼眸仍旧带着笑意,声音轻柔弱风。他向她伸出手臂,她迟疑片刻还是乖乖地走近,他的手圈在了她纤细的腰间,却笑向韩誉,“早听说韩公子通音律,尤其是琴艺了得,今天不知道朕有没有此等耳福?”

“皇上过奖了,我只是通而已。”说着他已经将腋下的琴取出来,未央未明早已将琴台放好。

柔软雪白的轻纱随风轻舞,透过纱窗能清晰地看到他萧然凝坐的身影,修长的手指轻扬,勾动感人的旋律,雪白衣衫随风飘动,与指下的音符浑然一体。

碧色的眼眸似有潋滟的水波,连眨都不眨,仿佛回到记忆里的那个暮春的早晨,她第一次看到他在杏林抚琴,如墨的青丝用玉簪简单的束起,一身宽大朴素的白袍,端然凝坐在琴前,修长的手指灵活如燕,勾挑拨弹,衣袂飞舞,簌簌落花纷纷扬扬飘落在他的发鬓衣角,仙乐琮琮,勾动情丝深种。她站在杏林树下痴痴地看他,怀疑自己误闯入仙境,而那个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用修长的手指弹奏着感人的旋律,勾挑着少女的芳心,看着那宽袖朗眸,少女的心竟第一次识得了情欲滋味,她的身子被琴声勾动的滚烫火热,却只是痴痴看他一步都不能动弹。

竹影清幽,盈盈绕于他的周身,轻风拂袖,玉面却如小僧入定般沉寂。只是缭绕的长指轻拨出怎么样的旋律?那是已经绝技的名曲凤求凰,调子缠绵缱绻,每一个音律都直指人心最柔软处。

“喜欢吗?不知是不是巧合,原来韩公子也会弹奏这支曲子。”耶律重瑱板过她的脸,让她的眼眸对上他,狭长的瞳眸如同紫雾漫漫无边,向她漫过来。她点点头,似失了心魂,正要将头扭过去,却发现他的手指已经用了力度,他的唇角漫开邪魅的笑意,紫雾慢慢逼近,温淡的唇角贴住了她的嘴唇,轻轻吸吮,舔噬,和着魅惑人心的旋律缠住她的舌头,吸取她口内甜津,在她口腔里搅起一波风浪。

韩誉抬起头,手指在琴弦上飞舞挥洒,眼尾漫不经心地扫向眼前的轻纱,飞扬缦卷起无限柔情蜜意,唯有轻纱曼舞,他什么都看不到,连影子都没有半个。他闭起眼眸,将心融入琴声中,这时耳畔传来纤嫩的嘤咛声,比飘渺的琴声还魅惑人心,分明是来自帘后,而帘后只有她和他。手指一僵,但很少人会听提出此中的停顿,他手指一拨,琴声突然如暴风骤雨爆发出来。

他的手指穿过绿纱掐住了她的头,在他抚它之前,它已经硬挺,他只是微微用力,她就嘤咛出声,那一具柔软的身体从没有过这样的敏感,在他的手指下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右手隔着丝纱揉搓着另一团柔软,她的身子像一团水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任他为所欲为。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着,她的心已经中了蛊,隔着轻纱,他就在她的眼前,修长的手指拨动感人而熟悉的旋律,只觉得他的身子已经站起来,慢慢走向她,飞舞的杏花雨中他的唇慢慢吸吮着她的唇瓣,淡凉修长的指穿过丝纱轻触她的柔软,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陌生的情欲却潮一样袭来,音律已如万千的鼓点骚动她的心房,她轻喘着,将身子贴近他的手指。

潺潺溪流从幽谷间流出来,很快打湿了他的手指,他的身体早已有了反应,却没有料到她竟是反常的热情。食指只在狭缝间轻移,她却已把持不住,身子自动地送上来,让他的手指深埋进温润紧窒的幽密。她的双腿紧紧夹住他,身子不停地颤,他感觉到花径中深窒的痉挛,一股股密露喷泄而出。他的手指退出来,又深深刺入,从未听过的美妙声响,她紧紧地吸附住他,不让他离开,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抽戳,细碎地呻吟从她唇里逸出来,身子扭动的像一条小小青蛇。

琴身嘎然而止,有如裂帛。长袖轻收,拢住修长手指,女子细细的呻吟声如同虫蚋钻入耳膜,他闭眼,深吸口气。

“一曲扶毕,韩誉告退。”话音尤未落,白色身影已飘然而去。她的意志慢慢清明,自己的身子完全附在他的身上,下身湿腻,他硬的长指不停地出入来去,她咬住了破碎的呻吟,微张眼眸,看到他俊美妖娆的侧脸,湿润的丹珠一样的嘴唇,蓦的她推开了他,慌乱地整理凌乱的衣衫,双腿紧紧地并拢,却不停地颤着。

他懒懒地眯起眸撩向她,将修长湿润的食指含进嘴唇,她的脸像开残的芭蕉,从外红到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开。

“我去给皇上泡茶。”并不等他的回应,她已经跑了。他将身子斜倚在软椅上,闭上眼回味她的动情。暗香浮动,轻轻玲珑,即使借用玉露的润滑也无法放开对她的迷恋,可是现在才知道,一千次的占有也及不上她一次动情的回馈,那样紧窒湿滑的娇美,世上哪个男子能敌得过如此的诱惑,即使尊贵如他,也不能逃过这一劫。

65

玉垄烟的脚步从未有的急促仓皇,就好像是落荒而逃。轻风钻入了裙摆,绿纱飞扬飘曳,即使疾行,身姿依旧端庄纤窕。只是玲珑的脸儿却绯红如桃,娇嫩如花的唇瓣略略红肿,双瞳润如水杏,堪堪要滴出水来。

双腿间粘腻的潮湿让她几乎想找个洞钻进去,她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突然中了魔咒一般。皇上为什么会当着韩誉的面这样对她,虽然隔着轻纱,他什么都看不到,但那些不由自己就溢出喉咙的呻吟一定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耳力一向极好,他听到这样羞耻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会怎么看她?皇上是否已经知道韩誉就是玉无言,就是她的哥哥,她和韩誉在竹林中的对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她并没有去泡茶,只是回到自己的寝房,轻轻地躺在床上,手习惯地轻捂在口,空落落的,每次当手指想去抚它的时候才意识到它已经被耶律重瑱夺走了。她眼角湿润了,翻了个身,呆呆地看着屋顶。

生命中遇到玉无言,好像总在一次次品尝离别。在分别的漫长里她学会了等待,隐忍,学会了把思念藏在心间。如果没有遇到她,她想玉无言一定是一只放浪不羁,漂泊不定的风筝,再美的风景也无法让他驻足,他最好的存在便是浪迹天涯。只是没有如果,他遇见了她,无羁的浪子有了牵绊,无论他走到哪里,总有一条思念的线紧紧地牵在她的手里。

十七岁,玉无言再一次远行。她站在杏树下,杏花飘落如雨,如同离人的泪滴,十三岁的她已经学会笑着看他走远,直到黛色的远山遮住了他的身影,再怎么张大眼睛也看不见时,泪才一颗颗滑落下来,而他是看不到的。走的时候,他从颈上摘下了那枚从不离身的玉扳指放在她的手心,他说,“等我回来,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这个如风一样清寂的男子第一次在走的时候告诉她等他回来,也是第一次承诺他们的未来。她唇角噙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泪滴落在苍白的杏花瓣上,滴在手腕紫色的瘀痕上,昨晚他又做恶梦了,他的指甲陷进她娇嫩的肌肤里,绕如此明晰地感受着他的疼痛,没有一刻比那一刻让她更接近他的内心。张开手,看着手心里莹润的玉扳指,尤留着他的体温,他把他珍爱的物件留给了她,以后,不管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只要有它在,她的心就安定一分。

而现在,她手里抓到的只有空气,将玉扳指夺走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费尽心思,终于引起他的注意,召她进,可是越和他接近,她就越不透他的心思。她明明有许多机会置他于死地,但这里是皇内院,她不想枉送了命,她想着玉无言,想着他曾经对她的承诺,他会回来,然后他们永不分开。为了他,她有足够的耐心,哪怕三年五年。千日红,它会不知不觉耗尽他的心血,让他慢慢走向死亡,没有人会怀疑是她在茶里做了手脚,因为本查不出死因,人们只会认为是暴病身亡,因为自古没有几个皇上长命,他们总会得千奇百怪的疾病而死。可是他却知道这种早已随碧族一起湮灭的毒药,并且在她给他奉茶时云淡风轻地提起,她偶然撞到清理小白鼠尸体的婢女才知道原来那金丝笼中的小白鼠早已经换了一只又一只,又有什么是他不知的呢,他就像一只睥睨猎物的雪狼,而她随时可能在他尖锐的唇齿间毙命。

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能进入德年殿的竹林,况且韩誉只是一介布衣,他老早就知道她在他上朝时喜欢去德年殿吧,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她和韩誉的谈话他应该一句都没有落下吧?她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与狼共舞,而那些风险她可以独自承担,可是当他知道了韩誉就是玉无言,或者他已经比她还要更清楚地了解了玉无言的身份,那么玉无言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她自己无所谓,可是玉无言不行,哪怕在他身上有丝毫差池,她都无法承受。

“玉姑娘,皇上在苍露殿等你呢。”琉璃有些担忧地回禀。她安抚地冲她笑笑,站起身坐在妆台前,用手指轻轻梳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打开妆奁,身后的琉璃只以为她在挑选钗环,心里还不禁略略安心,如今皇上宠玉姑娘和当初二殿下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宝钗玉钏,奇珍古玩不知赐了多少,可是玉姑娘却不爱这些,一次都没穿戴过,看来今天玉姑娘是动心了,皇上一定喜欢。可是就在她错眼之间,玉垄烟已经在妆奁底层抽出一把小巧飞薄得银质匕首拢在了袖子里,然后她将一缕长发挽了一个双飞环,斜斜了碧玉钗,琉璃眼前一亮,纵是这样随意的打扮,她也总疑心玉姑娘是天上蕊珠仙子下了凡间。

苍露殿是耶律重瑱的寝,层层幔帐随风轻扬,未央站在帐幔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琉璃侍立在另一边,她低着头,面颊飞红,却大气都不敢出。天色渐渐暗淡,帐内羞人的声音仍在持续,未央轻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去休息。

他抓着她的腿缠住他修长健硕的腰身,他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身上,私密处紧紧贴合,玉露缓解了她的干涩,但他的硕长坚挺还是有点让她吃不消,他有力的撞击,一次比一次更快更深,他的头附在她的口,感漂亮的嘴唇摘取成熟的樱桃,啃噬吞咬,丝缎一样的发铺盖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她扬起了手,手指间寒光凛凛,现在他的全身心都在她身上,只要她的手落下去,匕首就会直刺进他的心脏。她咬紧牙关,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千钧一发间,一道金光闪过,她手指微松,一声钝响,匕首跌落在地。她长大了瞳仁,像华贵的太阳花在他的眼瞳中绽放,美丽却出奇的诡异。惊吓的刺激居然让她收缩,将他紧紧地噙住,他没有动,连深埋在她的身体里,偏过头,似乎想探看方才声响落处。

她压抑住心头诡异的惊愕,用汗津津的手颤抖地揽住他的脖子,将嘴唇送上去。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吻他,激情在刹那爆发。他回吻,很快掌握了主动,热情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一直想着那柄掉落凶器,一定要比他晚睡,比他早起才能让今晚失败的“行刺”掩饰的不落痕迹。但总有不可预料的,她的一个主动献吻,成就了一夜放纵。她累得睡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匆匆穿衣,下榻来,匕首已经不见了,她甚至爬在地上,四处查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玉姑娘。”长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因忙着掩藏“痕迹”竟没听到他走入的声音。略显尴尬的转身,连忙理了理头发,“长贵公公。”

长贵未说话,将一条丝绢手帕递过来,瞄了眼她腕上的紫玉镯,玉垄烟这才注意手心已被紫玉镯硌除了凹痕,长贵慢条斯理地说,“玉姑娘是在找什么吧?这条手帕垫在镯子里,既不伤手又能护住镯子。”

“多谢长贵公公,东西已经找到了。”说着她一翻手,手里多了柄碧玉钗。长贵点头又说,“玉姑娘可能不知道,这只紫玉镯并非寻常物。”

其实长贵不说玉垄烟也知道,紫玉非常罕见,这只镯子质地极佳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即使没有万两黄金也是买不到的。哪知长贵又说,“你手上的紫玉镯是皇上的命运环。”

玉垄烟诧异,“命运环?”

“老奴也非常诧异,皇上第一次见到玉姑娘就把这么珍贵的紫玉镯交你保管,这无异于将他的命放在玉姑娘手里,虽然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心里也为此担忧,但老奴还是相信皇上的眼力。这只紫玉镯是与皇上一生都息息相关的命运环,环在人在,环忘人亡,如果紫玉镯出现任何差池,皇上恐怕也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劫难,反过来如果皇上遇到不好之事,紫玉镯也会暗淡无光,直至自毁。只要皇上安好,紫玉镯就会在每年九月初九戌时散发出耀目紫光,玉镯中一条金龙明晰可变,戌时一过,紫玉镯又会回复原貌。在遇见姑娘之前,它一直被保存在深里,可是遇到玉姑娘的第一天,皇上却突然将它赠给了你,也是自那一天起皇上将自己的命交到了玉姑娘手上……”

66

此时,难以描述玉垄烟心头是种什么滋味,迷惑,震惊,惊喜,迟疑,懊恼,可谓五味杂陈。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好像有一件事明明做起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这个人却还要千方百计,绞尽脑汁绕许多弯路,就如同她,原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有这么简单而快速的方法置他于死地,而她却本不知,甚至花费了数年之巨的光在他身上。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腕上的紫玉镯,很快他俊美的容颜浮现在眼前,从容敛和如月之神,而在于她交缠时又幻化成妖娆的月妖,可是无论怎样的他,都仿佛隔着雾气,让她捉不定,她抬起头对长贵说,“昨晚,我突然看到皇上的眼眸变成了金色……”她的声音有丝惊疑,因为她也不确定昨晚是她的幻觉还是真实。

长贵并不惊讶,声音一贯轻缓,“皇上天生帝王之相,一目双瞳,平日眼眸颜色为紫色,但每年的九月初九戌时金色便会显现,直到戌时过去,只是老奴也没有见过……”偏头看见玉垄烟的疑惑之色,又补充道,“老奴还听说,一目双瞳的男子第二种眸色还常会于男女交合时显现……”话还未说完,玉垄烟脸上已飞上霞色,长贵悄悄退了出去。

原来她看到的是真的,如果他的眼眸不变成金色,那把匕首会不会……难道他真的是天生的帝王种,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预示着帝位只能属于他,如果有人很倒霉先于他坐在太子之位,迎接他的只可能是喋血之灾,如果有人违背天意谋逆造反,那么后果也只能是死的很惨,她打了个寒战,不会,不会,她不相信什么天命天意!

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她站在窗前出神,脑海里有太多信息需要消化,突然出现的韩誉,同皇上命运连在一起的紫玉镯,行刺未成和那把失踪的匕首……可她没想到,她将面临的问题还会更多。

身后一双手抱住了她,她的身子一僵,“皇上……”还未扭身,热烈的唇已经覆上她的颈子,与其说是亲吻毋宁说是啃咬,牙齿切进她的肌肤里,好像魔魅的吸血鬼般吸食她的血,疼钻进了心脏,这不像是耶律重瑱,他的嘴唇没这么滚烫,手臂不会这么霸道,他更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她。她转身,入目的是一张深刻俊美的脸庞,连深潭一样的黑瞳里也写满狂野。

她几乎叫出来,却在瞬间捂住自己的嘴,“你……你怎么进来的?”皇上的寝是皇里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四周布满侍卫,除非他是天神,才可能瞒过那些侍卫,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她所处的寝帐里,“你快走,他就要来了。”她抓住他口的衣服,已经忘了他方才对她的放肆,只想着他的处境。

耶律重琰不为所动,“你以为是他?看到我的这张脸,是不是很失望?”

她摇摇头,“你快点走……”

他轻哼了一声,“你撵我走,我就偏不走。”面色微沉,挽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压制在墙上,“见到我为什么不下拜,难道你眼里除了他,已经没有我这个煜王?”

她摇了摇头,他难道想让她三扣九拜,把里所有的人都招来吗。“二殿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可是这是皇上的寝,除了他,身份再尊贵的王爷都没有权利进入,如果被别人撞见,会,会……”

“那么你呢?”他眯起眼,“如果这么关系我的安危,那么当初就不应该离开,你知道在你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差一点就……”他止了声,没有再说下去,黑眸深冷地看着她,“我命令你把衣服脱掉,我要检查,别忘了你是我的圣女。”

“曾经是,现在也是。”他的黑眸停在她的腕上,眉危险地跳了两跳,“紫玉镯你还戴着?是啊,从他赐了你,你就一直戴着……”他兀自笑了起来,“那我的琉璃珠呢,早已经被你弃如敝履。”手上用力,紫玉镯已经强行被他从她腕上捋下来,他扬起手,却被玉垄烟一把抱住,紧紧的,手指都在颤抖,“不要。”她的声音都变了,绿眸里是不能掩饰的惊恐,“不要……他赐的东西如果有任何差池,你和我都会……”他扭脸,深瞳的光锐而冷,让她止声,“你越是不让我摔,我就偏要毁了它,看我的皇兄能把我如何。”

“不要。”她大叫,身子筛糠一样的抖,“镯子还给我,我答应你。”说着她颤抖的手指轻轻解开了衣衫,衣衫滑落下去,露出少女洁白纤美朣体,她向他伸出手。

他有丝诧异地看着她,指尖勾着镯子,隔了一会儿,才松手,镯子掉进她的掌心。

“现在可以走了吧?”她偏着头,眼帘垂着,声音平淡。他并没有应声,静默地扫过她的身体,在她捡起衣服的时候,他抓住她的手臂,翻到眼前,雪藕一样的臂上,并没有魂牵梦绕的一点红。黑眸凝结成霜雪,“我说过,让你永远留着它。”

“那只是年幼无知的孩子话……”本来想甩开他,把衣服穿好,可是没想到这句话让他反映这么大,她手臂一紧,很快感到了疼痛,“看来你很不怕死。”他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他用半边身子压住她。拉起她的一条腿,粝的手指蓦然入她的下体。眼眸停在结合处,唇角里却溢出嘲弄的话语,“侍候他的时候也是这么干吗?”

“放开我。”他究竟在对她做什么,在耶律重瑱的寝?她无法阻止他抽出来,又着魔地刺入,他的手指比他的还要糙一些,摩擦着她最柔软处,疼的颤栗,而少年的呼吸已经很重了,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里恐惧起来,就在这时,帐外响起脚步身以及未央和未明的声音,是他回来了。

而他的手指还邪恶地留在她的体内,他怎么会没听到呢,只是那冰冷深鸷的眸盯着她的脸,看她在疼痛与恐惧中挣扎的样子。外层的帘帐已经被揭开,她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她不敢出声,眼睛与他对视,他的手指轻轻退出来,故意让她看,嘴贴在耳边,“手指已经不起作用了么,下次我会试试别的。”话音未落,紫影一旋,人已经不见了。玉垄烟捂住嘴,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很快用丝被将身体拢住,假寐。

“还在睡?”他俯下身子,手指留在她的额上,拿开的时候擒住了丝被一角,却被她紧紧地拉住,低笑,“原来早已经醒了,那就起来吧,陪我去竹林,不是喜欢听韩语抚琴吗,第一次殿试我就告诉他,可以特许他去竹林抚琴,这样琴身和竹林相得益彰,我们去看看,他是不是今天也来了,如果没有,或许我可以让长贵去请……”她的手指一松,他趁机揭开了丝被……她看到他的紫眸慢慢转暗,伸手去取衣服,却已经来不及,他已经吻住她,温淡的唇吻过她的全身,修长的指深入进秘谷里,急速出入,好半天,指尖也只是微微的湿意,心头的失落已被强烈的欲望冲淡,他取过了那只白玉盒子,将她的腿拉开,她认为很羞耻的姿势,整个过程中她一直想阻止他继续,但没有收效。因为总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眸子注视着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只是藏在哪个角落里,而这样羞耻的场景如果被他看到,她无法想象……可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两个男子都是如此的强势……

修长指尖沾着冰淡的玉露探入进去,幽谷浅壑,娇美的花瓣和藏在蕊间的小小珍珠都不放过,她脸上已经烧出红晕,身子在两对男子的目光中轻颤着。

深长的出入,两种淡香相混,身体轻击出糜魅乐声。长贵走到帐前,唇角露了一丝笑意,悄然用手示意帐前的侍女走开。

玉垄烟蓦然看到一双黑眸,像暗夜中的火焰,几乎要把她烧成灰烬,那身紫衣贴合在梁上,他俯视着他们,所有的情景一览眼底。

“啊~~”她失声叫出,身子却因惊恐而收缩,却让男子的欲望攀上了峰顶,潮汐倾泄入幽谷,热汤的岩浆几乎将她烧融,无法承载,随着他的动作流出,幽径终因他热情的灌注变得湿润,他在她身体里复活,更深窒地侵入。

“皇上……”她的眼睛无法脱离开他的盯视,她浑身如有芒刺,那黑瞳的眼底冰寒深冷,唇角却带了一丝冷然的嘲弄,羞耻,恐惧让她无法承受,禁不住唤他的名字,耶律重瑱的唇温柔的覆上,一轮风暴后,他的动作轻柔了一些,含着她的唇,他轻语,“很疼吗?”她闭上了眼,再张开时,那抹紫影已经不见了。

没过几天,就到了丞相温廷言的寿辰,皇上自然要携皇后亲自去相府祝寿,玉垄烟本不应凑这个热闹,但长贵公公已经送来两套小太监的衣裳,意思不言而明,皇上走要她随着。她又摇身变成了狩猎时的那个小太监小顺子,而琉璃名宇唤作小贵子,两人乘一顶小轿,随在皇上皇后的那顶明黄色大轿后进了相府。

皇上驾到,自然少不了三扣九拜,互相寒暄,没人注意到皇上身边带着的两个小太监。玉垄烟悄然四顾,在人群中寻找着韩誉的身影。她的目光定在不远处那一袭白衫上,他穿着最是朴素,站在那些锦木华服的皇裔贵胄中间,却自有一种清逸脱俗的风采。玉垄烟轻轻拉了拉琉璃的衣袖,琉璃会意,很快钻入人群中。

“韩公子有人找,就在桂花巷第十顶轿子前等你呢!”韩誉只听见极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扭过头,只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钻入了人群。退疑了片刻,他走出了相府。相府门前的巷子名唤桂花巷,此时各种华贵的轿子已经直排到巷尾,向左,数到第十顶轿前站定,每两顶轿子间形成一小段闭合的空间,这条桂花巷已经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四周异常安静,并没有一个人影。

等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轻嘲,“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找我呢,看来是恶作剧了”正要转身,身后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不是恶作剧,是我找你”,韩誉扭头,看来人穿着一袭中小太临的蓝衫,乌发后拢,戴一顶黑色纱帽,衫袍中更显窈窕,面孔玲珑,妙目如春。他微怔了怔,面孔一冷,“是你?”

“是烟儿”她微微挑眉,眼眸更走水润,朱唇轻启,“哥哥”

“我说过是你认错人了”面孔又清冷了几分,说完,也不等她回话,转身仅便走。纤窕的蓝影飞扑过去,紧紧她抱住他的腰身,脸儿理进他的后背,“即使你不承认,烟儿也知道你就是玉无言,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不认我?”

“我本就不认识你,我也不是玉无言”

“不,你是,我知道你是,哥,不要不认烟儿”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后臂的衣衫慢慢浸入湿意,他身子抖然一僵,“我不想认你,永远不想认你,知道这几年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声音里浸入苦涩。

他转过身,她也正仰头看着他,她伸出手指勾划记忆中的轮廊,然后抱住他,偎在他的前,“哥,不要再进了,也不要……再留在温府,你快点走,走得远远的”

“如果我要走的话,也要带上你”他轻而坚定地说。她挣开他的杯抱后退一步,“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留在里,但哥哥不能,如果你在这儿我心里会不安定”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进的,烟儿,不要再为我冒任何风险,过去的事我早已经忘了,我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不需要高高在上,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烟儿,跟我走,我们去一个没有红尘纷扰的地方……”

“不,我不是因为哥哥才进,我是为我自已,任何一个女子都希望留在他的身边,得到他青眼相加,因为他不仅拥落绝代风华,而且他是皇上,他可以给一个女子富贵荣华,无尚的宠爱和地位,这是除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法给的……所以你走吧,你进走为了找我,而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她的语气变得疏离,面庞透着冷淡,可是她的心却隐隐地疼着。

出乎她意料,玉无言却笑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即然你不肯跟我走,又何必在乎我要不要留在里,要走要留完全是我自己的事,由我一个人决定”他一拂袖子,转身走了。玉垄烟怔然,面颊还带着泪痕,慢慢坐轿栏上,发了一会呆。以前他从不会与她起任何争执,因为他总是淡淡的,清冷的,谪仙一般。可是现在刚一见面两人就不欢而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远离走非之地呢?惆怅了一会儿,转而她唇角又露出了一丝笑意,毕竟,这次见面,他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是谁在这儿又哭又笑的?”好听而又懒懒的声音响起,她惊吓地抬头,看到耶律重琰站在几步之外,一身紫衣,身上带着一种慵懒的尊贵和一分不羁的傲气。他身后还站着长安,显然也是来贺寿的。

玉垄烟连忙站起来,“奴才见过二殿下,二殿下请随意,奴才告退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一条手臂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少年健硕的身子贴过来,唇就在她耳垂边,“原来是小顺子公公,怎么见到本王就要跑,难道我会吃了你么?”

68

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身体条件耶律重琰都处于绝对强势,玉垄烟只能故作镇定,实则连手指都在紧张地发抖,“二殿下,请自重”

而他好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声音低低的,带着魅惑人心的磁力,“上次我说的话还记得吗”呼吸的热毛吹入她的耳中,瘙痒难耐。

“手指已经不起作用了吗,下次我会试试别的……”那是怎样縻魅的话语,让她几天来都提心吊胆,害怕他像影子一样再次无声无息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还是不能避免地碰到了他,连皇上的寝他都可以随意出入,为所欲为,更不要说这里只是丞相府门前的巷子,她心底的冷意透出来,在他的手指下他感觉到她身体纤细的颤抖,冷酷的唇角却绽开一抹邪魅笑意,“我说过背叛我的人,我会让她很好过的”才力的长指已经抚上了她口的两团柔软,隔着衣服用力搓揉,动作好变而鲁,健硕的男身体已经有了反应,硬硬地顶着她的后腰。

“不要这样,二殿下,放开……”她的声音几乎充满绝望,他从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从前他的顽劣和依赖,让她每次想起,心底总溢起母的柔情。哪怕再次相见后他的冷酷善变,也无法抹杀掉她心底的温柔,他就像她的亲人,一个让她怜惜的弟弟,可是现在那个她曾径怜惜的少年竟这样残酷地对待她。

他将她压制在轿栏上,背剪着她的双手,揭开她的蓝袍亵裤,硕长的欲望一贯到底。她的甬道是干涩的,没有做好任何承受他的准备,他的侵入,让她疼的呜咽,急剧的收缩,咬得他发疯,他动作狂野激烈,每一次出入都带给她疼痛的磨砺。她不停地呜咽,耳边是他冷酷的声音,“就是让你流血,让你疼,让你永远都记得是我”他已停止了让她痛苦万分的抽动,只埋在她的最深入,手臂几乎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从他强健的身体里传来不停地驿动,然后,汹涌的潮汐贯入他们结合的每一个孔隙,他抽出去的时候,她浑身瘫软地伏在了地上。

直到有些力气站起来的时候,转头四顾,太阳下也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耶律重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相府里依旧有络绎不绝的来客,依旧热闹非凡,她心底一阵阵发寒。他一身紫衣,身姿削长健硕,容姿深刻俊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气,他若无其事地与皇上,丞相寒暄,抬手让长安献上价值不菲的寿礼,“我还有事要回府处理,要先请辞了,皇兄,丞相不要见怪,礼薄情重,丞相请勿见笑”,丞相脸上陪着笑,似万朵菊花开。他举手告辞,偏头时黑眸状似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她转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只觉的双腿还在不停地抖,一缕粘绸的温意从腿处汇下,沿着小腿直流入鞋子里,他从她身边走过去,衣衫无意间与她的薄肩轻微摩擦,只是他目不斜视,一直到走出相府。她心底的寒意又一点点溢了出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耶律重瑱的手钻进她的袖口,拉住她的手,“刚才去了哪儿,朕一直走不开”淡紫的瞳光游移在她的脸庞,她看到皇后扭过头向他们这边看,然后又扭开去,她悄悄褪开他的手,小声说,“奴婢没事,皇上请放心”

这时,长贵已引领着韩誉向这边走过来,韩誉走到近前,一脸沉着地俯首扣拜,“韩誉参见皇上,娘娘”

“平身”耶律重瑱微笑着转头看向皇后,“韩誉,皇后有几句话要问你”,皇后也一笑,“皇上谦虚了,臣妾也只是代为一问”说着两人俱是一笑,皇后转向面容平静的韩誉,“韩公子相貌不群,才能出众,想必已经定有婚约了,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有这等福份?”

“娘娘过奖,韩誉一直浪迹天涯,直到遇到义父生活才略略安定,况且我自幼年即无父无母,又怎么会有婚约之说”

“原来如此”皇后看了眼皇上,“看来皇上的媒人可当得了,韩公子,你和湘儿也算熟稔,不知你觉得我这个妹妹怎么样?”

韩誊稍稍沉思片刻答道,“活泼天真,聪慧开朗”,玉垄烟站在耶律重瑱身后,听到韩誉称赞温湘的话她的手指紧紧地攥起来,手心都是凉的。耶律重瑱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朕就将汀儿许拾你,你可愿意么?”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韩誉,韩誉一时成为府中的焦点。

玉垄烟身子一震,张大眼晴看着韩誉,她的眸中充满企求和焦虑,她希望此时玉无言能抬头看她一眼,他一定能读懂她眼中的内容,他一定不会答应皇上的赐婚,可是韩誉并没如她所愿,从他随长贵公公进来就没扫过她一眼。他的眼眸极为淡定,脸上看不出忧喜,只是淡淡地说,“婚姻大事,全凭义父和皇上作主”玉垄烟脑中轰的一声,眼前直发黑,她扶住了站在她旁边的琉璃,琉璃担心地低叫了声“玉姑娘”,她摇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

耶律重瑱扭头问温廷言,“丞相有什么意见?”,温相哈哈大笑,“亲上加亲,何乐不为?臣还要多谢皇上为小女赐婚成其美事”

耶律重瑱转回头眸光扫过韩誉的脸,“那就这么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

下月初八……玉垄烟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朦朦胧胧看见站在温丞相身边的温湘一脸娇羞模样,款款走过来与韩誉一起扣谢皇上和娘娘的赐婚。她不想再看,将头扭开去,心里却胡思乱想着怪不得温湘今天格外的安静,知道她女扮男装也没上来找她的岔口,原来她早知道皇上要赐婚,他们都是商量好了的,那玉无言呢,他知不知道?今天前一刻他还说要带她离开这里,可现在却答应了皇上的赐婚,一定是自已说的那些话过太像真的了,他生气了……自己的身体已经背叛了他,他又为什么不能娶温湘呢,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这样疼……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眼前一阵发黑,一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她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虚弱地扬起脸,看到耶律重瑱温淡的紫眸,她眼里有薄薄的一层浅雾,才有些怨他,却没有力气挣开,只是闭上眼,他搂紧了她,轻声说,“我们回吧”

在丞相和百官面前,他旁若无人地搂着一个身材纤瘦,面孔玲珑的小太监,轻言软语,那种温柔姿态,连月的嫦娥都要倾倒和羡煞。丞相脸上有点挂不住,却只能隐忍,皇后面孔已发僵,人人都看的出是在强言欢笑。丞相的寿诞还没有正式开席,皇上却搂着怀中人淡淡地对长贵说,“回”

在轿前,玉垄烟才挣开他,“我和琉璃仍坐那顶小轿回去”他扶住她的肩,“皇后更喜欢轻快一些的轿子,况且身边也需要琉璃侍候,你和我坐一顶”说着已不容她再说话,直接将她抱进了轿内。

皇后面色微白地被琉璃扶进了第二顶小轿内,琉璃看她脸色不好看,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皇后正襟危坐,脸却偏向一边,她不愿让别人看到眸中的泪水。她无所求,只要他们还保持表面的和平,他虽疏离却一向对她还算客气,也会在人前顾全她的脸面,而现在,为了那个丫头,他甚至连她最后的一点虚荣也要撕破吗?

她靠在他怀里,头枕在他肩上,帽子已经除去,缎子一样的长发水一样铺在他前,他闭着眼像是睡了,但他知道她没有睡,双手轻轻地揽着她,脸贴在她的颊前,“玉垄烟,如果你不是圣女,我不是皇上,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很单纯很快乐……”她心一动,却并没张开眼,隔了一会儿他又说,“如果我不是皇上,你还会不会选择留在我的身边?”他用脸轻轻摩挲她的面颊,手指将她的身子收紧了。

煜王府,耶律重琰斜在榻上,双眸微掩,修长的指轻抚着唇角,那上面还留着她的味道,脑海里闪现今日情景,碧色妙目,玲珑自持的面孔,花瓣般想让人蹂躏的嘴唇,纤细洁白的少女朣体,淡淡的体香及留在她里面的滋味,他的身体迅速有了反应,欲望的因子在血里膨胀。

“玉垄烟……”

“玉垄烟……”每唤一声体内的血就沸腾一分。长安走过来,听到二殿下夹杂着强烈感情和情欲的唤声,他停下了步子,不敢在此刻打扰他,过了片刻,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才回复,“二殿下,夜影求见”

“让他进来”声音已恢复原态。

“参见煜王殿下”一身黑衣的夜影闪身进来,站在帐内的影里,“属下已悄悄募集了数万人,日夜在望龙山的密谷中练,待时机成熟,只等煜王殿下的一声命令”

“非常好”耶律重琰淡声赞道,“粮饷我会派人随时送过去,你只管好好练兵,今后没我的命今不得再出望龙山一步”

“是”

耶律重琰唇角浮出满意的轻弧,转眸向长安,“长安,知道我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吗?”

长安懵懂摇头,“奴才愚笨,猜不出二殿下的心思”,耶律重琰的笑声低低地在帐中加旋,“本王要重修煜王府,把府邸打造的美仑美奂,然后派人下去民间广选貌美女子,一则进献皇上,二则自己留用,你看怎么样?”

长安着头皮半天也没回过味来,夜影却早已拜伏于地,“煜王殿下英明!属下重任在身,先行告退”说完,黑影一晃,人已经飞出帐外。

回到里,玉垄烟病了,乏力头晕,睡思昏沉。每次耶律重瑱下朝后都会守在她的床边,有几次朦朦胧胧中她何乎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但不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去,梦断断续续,总是梦到玉无言,,总会梦到他与温湘大婚时惊惊吓中醒来,张开眼,入眼的是耶律重瑱如月的面庞,她记得自己模模糊糊地说了许多梦话,不知他都听见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仍是敛和清淡的。

第七日清晨醒来,感觉身子清爽了许多,听到窗外琉璃慌慌地唤了声皇上,口气似有些异样,刚坐起身,门一启,耶律重瑱走入。他并外非惯常打扮,只穿着一身白色锦袍,只是身上仍透着淡淡的矜贵之气。

“神好了许多”他将手中的淡绿色丝袍递给她,“把这个穿上,我带你出走走”,听他淡淡的口气,好似平常人家的富贵公子要带心上人出门游玩,可是他的身份是皇上,怎么可能随便出?看着她诧异地张大眼晴,他淡淡一笑,“你的病是在里闷出来的,出去走走病自然就好了”

他替她把头发束起来,没有用木梳,只用手指,轻轻梳理,她的发,温淡指腹偶尔触到她的发,便有淡淡的温度传进心底。他说,“出后我叫李真,你叫李顺,你要唤我哥哥,而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他们乘一顶小轿出,出后才弃轿步行。她心内烦闷,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下了轿,看到不同于内繁华的清新景色,她的心情才略略好转。他将她拉入了一处热闹集市,只听见小商小贩变着花样的吆喝声,各种小玩意应有尽有,极其新鲜有趣。不时看见挑选胭脂水粉年轻女子,面色娇羞地在镜前试妆。耶律重瑱的手紧紧地拉着她在前面带路,她悄悄看他的背影,长身玉立,鹤立**群,路边已有很多女子悄悄把眼光瞄过来。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年青男子的目光,或是惊艳或是奇异。

她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说,“皇上……”,他轻轻嘘了一声纠正,“哥哥”,她叫不出口,只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在街上走是不是才点太奇怪?”,他笑了,却不以为意,拉着她一径来到胭肪水粉摊前,修长的手指取过那些致的水粉盒子,很仔细地挑选。里的胭脂花粉比这个要好上千上万倍,她怎么会缺呢。但那不是他亲自给她挑的。两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站在水粉摊前挑选花粉,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玉拢烟窘的很,伶牙俐齿的摊主却夸赞,“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全城最好的胭脂,是用上好的玫瑰花做的,连里的娘娘都用呢”

“出生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这样不凡的人品,简直天上神仙一流的人物,公子身边的那位公子虽及不上公子的俊逸,却也比姑娘还要俊俏呢”

“公子是为心上人挑吧,我猜公子的心上人一定也是貌美如花一等一的人物”小贩涛涛的像在说顺口溜一般。

耶律重瑱取过一只檀香雕花的水粉盒子,打开来,用手指沾了一些,才说,“不,我是为弟弟挑的”,玉垄烟的脸刹时红了,耶律重瑱也不管小摊主张成欧型的嘴,将玉垄烟拉过来,“来,试试哥哥给你挑的胭脂好不好”不知他是在捉弄她还是自得其乐,她心里恼也不便发作,只得将错就错,“哥哥你弄错了,哪有男子抹胭脂的”她拉着他的袖子,语气极为娇憨,心里又想,他是不是忘了她是女扮男装的了。耶律重瑱笑了,眼角眉梢都是风情,玉垄烟神思一恍,她从没见过他这样舒展的笑意。

“男子抹胭脂有什么不可的呢,你没听到刚刚有人夸你比姑娘还俊俏吗”看着她的紫眸隐着笑意,吞角轻扬着魅人的弧度,也难怪那么多姑娘的眼光都定在他身她捂起脸要走,他拉住她,并她的脸儿固定住,温淡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涂抹,身子俯下来轻声说,“是我亲自挑的,像这样的机会能有几回呢”,她不动了,任他的手指爱怜地来回轻抚,像极了轻盈的羽毛,连年轻的小摊贩也看的呆了。

他取过镜子来让她看,洁白的颊上绽着两朵淡淡的桃花,更显娇美,她抱怨,“都是你,现在我都变成妖怪了”,他笑了起来,很畅快的笑声,“妖我也喜欢”“我说的是妖怪”“妖怪和妖不一样吗”他偷换了概念,给了小贩一锭银子,拉着她向前走。

天色渐渐暗淡,他们走进了一处村庄,景色也抖然一变,市井的热闹尽去,村子在夜色中显出几分萧条。他微微皱了眉,敲开村边一户人家的栅门。这里住着的一对老夫妇正在吃晚饭,见他们投宿,热情地添置饭菜。给他们吃的也不过是很稀的米粥和一小碍碟素煮青菜,玉垄烟看到老夫妇碗里是混着野菜的汤饭,而给他们吃的,一定是他们对贵客最隆重的招待了,心里微酸。却担心他吃不下这样的茶淡饭,扭过头瞧他,自进了这个村庄他的眉就一直微蹙着,他正低头吃饭,很认真地咀嚼,她心里一热,不禁转开头去。

耶律重瑱一边吃饭一边与男主人攀谈,原来他们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去了临村,儿子抵御西域时战死,如今只到老夫妇俩相依为命。耶律重瑱状似无意地提起光今皇上,老夫妇都连声夸赞,“当今皇上是个好皇帝”“当今皇上圣明啊”这样的两句话只是反复说,玉垄烟心里也觉安慰,不禁开口问起今年的年景收成,待男主人一开口,她立刻就后悔自己多嘴了。

男子起初一脸欣慰,“今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也错不了,除去要交的绳绢税,还能剩半石粮食,逢年过节,我和老伴也能吃几顿不加野菜的米粥了,现在你们吃的米粥,就是去年余下的,要不是新皇登基,减免了税赋,我们年年只能吃野菜啊”

耶律重瑱的面色越来越沉重,完全没有了开始的轻松畅快,玉垄烟柏再说些更沉重的话题,伸手将他拉进了老夫妇为他们誊出的小屋里。

耶律重瑱坐在简陋的床上,轻声问她,“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做的很不好?”,她知道他心里不好过,却不知怎么安慰,只是挨着他坐下,摇摇头,“不是”

“百姓安乐,国秦民安,我一直被这样华丽的词汇蒙蔽了眼晴,一直以为我的子民过着富足安乐的生活,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他们的生活比想像中还要不堪,是我没有做好,枉他们这样的信任”他声音里是从没有过的颓丧和自责。

“不是”她细细地说,心内从未有过的清明真擎,“你是好皇上,在我进之前,好像觉得你从没有过自己的时间,只为国事繁忙,进以后,虽然是我分散了皇上的注意,但是在我心里,你仍是好皇上,每天天不亮就上朝,从没有一天因私事耽搁,每晚还要披阅奏折到深夜,在我身边的时间是你应该有的自已的时间,可是它在一天之间的分量也是不重的,又有谁能说你不是好皇上呢”

他扭头看她,温淡的眼眸滑过她面颊柔和的弧线,“我们还有多少盘缠?”,她取出一小袋金子交给他,他将布装放在桌上,“这一小袋金子又能顶什么呢,它只能让一家人免于贫苦,可这样的人家还有千千万万,回我一定要想个好法子,改善民生”

她嗯了一声,“我相信皇上会做到的”说完,她心里有一丝苦涩溢上来。忽然有一丝后悔和动摇,对自已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和他相处时日益多,她真的发观他是一个好皇帝,难得的好皇帝。而她却要将这样的好皇帝杀死,千日红已经在慢慢发挥着它的作用,虽然自他提到过千日红后,她已经不敢再在茶里做手脚,但在帮他沐浴的时候,她还是发现他背上的那颗红痣在慢慢长大加深,虽然已经断药,但它的威力已在,接下来只是死亡的时间拖的长一点而已。她打了个寒战,竟开始祈祷这个日子来得再晚一些,让他有时间可以实行他的愿望,看到他的百姓在他统治的土地上富足安乐的生活。

他轻轻揽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他的呼吸慢慢平复均匀,而她却久久不能睡去。

第二日,天未亮,他们就悄悄地离开,只留下桌角那一袋金子。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长贵带一队便衣侍卫追过来,长贵只说了一句求皇上随奴才回,就长跪不起,耶律重瑱和玉垄烟最终心软,随长贵回了皇。

回的第二天,耶律重瑱在御书房召见韩誉。御书房内屋的榻上摆了一张紫檀方桌,耶律重瑱和韩誉盘膝在榻上相对而坐,状似促膝谈心。玉垄烟沏了上好的花茶,就站在耶律重瑱身后的地上,从她的位置能看到耶律重瑱的背影,他是看不到她的。她却能清晰地看到韩誉整张面容。

耶律重瑱先开口,“卿对现今国事如何看?”,韩誉清癯的手指轻扣着瓷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杯中淡白色的杏花花瓣轻轻飘摇,“自从皇上登基,减免赋税,整肃军纪,国富民强,外敌不敢入侵,人民安居乐业,只是”说完他口气一转,“虽然和先帝时比起来百姓生活改善许多,但并没有实质的改变,他们的生活仍旧清苦,皇上只要出一看便知”

玉垄烟唇角轻轻一抿,玉无言真是一语中的,只是他说话极端委婉,先扬后抑,不至让位高的人心生反感。多年不见,她已应对他另眼相看了。耶律重瑱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他也步步为营,“那你认为源何在?”

“赋税制,现在赋税制延用多年,早已陈旧不堪,以人头纳税,不管年景如何,甚至颗粒无收,都要照常以人头相税,有些百姓不堪税负背景离乡,而有些百姓即使赶上丰年,捐税后也剩不下余粮,过着清苦生活。不如以田地大小结合年景丰欠为基础,实行新的赋税制,这样多收多交,少收少交,不收不交,国家为其承担一部分负担,不出几年,百姓就会多积攒余银,日子慢慢宽余起来”

“好”耶律重瑱神情一震赞了一声,“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说完,他神色微敛,轻喟,“逆水行舟,只怕阻力重重……”他并未让情绪稍有放纵,很快转了轻松的话题,和韩誉谈起了音律,两人侃侃而谈,极其融洽,也恰是玉垄烟感兴趣的话题,她几乎抛却了因见到韩誉而起的烦恼,听的入神。谈到中途,韩誉却突然止了兴头,正色说道,“最近皇上有没有听到一个传闻?”口内虽说着‘传闻’但谁都知道韩誉这种人是不会对那种无谣言感兴趣的。“哦?”耶律重瑱眉一挑。

“旋威将军重建煜王府,建造逍遥,且在民间广选美貌女子,不理政务,镇日寻欢,将旋威将军的威名糟蹋殆尽,不知皇上对这件事怎么看?”说完,状似无意地轻轻扫了一眼玉垄烟。她微微拢了眉,眸子里有几分惊愕,耶律重琰虽有几分可恶,但还不至于像韩誉嘴里说的那样不堪,在她的印象里他对女色看的很淡,除了对她……但韩誉不是搬弄是非的人,除非确有其事,否则他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的,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几分担忧,既使他那天那样对她,她却仍放不下往日的情分。

耶律重瑱并没有立刻答,端起茶碗轻轻一吹,雪白的菊花瓣聚拢在杯侧,清汤中映出一双碧色隐着忧虑的眼眸。她以为他看不到她,可是刚刚他与韩誉谈话时她凝注在韩誉身上的眼眸他瞧的一清二楚,现在她又在为另一个男子忧愁。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朕也有所耳闻,抵御西域入侵,煜王立了大功,百姓敬如天神,恃宠而娇本也可理解,他年犯还轻,贪恋女色也属正常,况且他是朕最宠的幼弟,现在虽有骄奢之名却并未有大过错,就随他去吧,不谈此事,提起音律,不禁心痒,想再次聆听韩公子的风求凰,卿可有此雅兴?”

韩誉当然不能推托,走出内屋,转过屏风,未明未来央已把琴台放好,他吸一口气,指尖微拨,音律流出。

缠绵轻悱的旋律流荡在不大的空间里,流过他和她的心扉,他未动,她也未动,隔了一会儿,他才清缓地开口说道,“记得风仪内初见韩誉你给他沏的也是杏花茶,杏花主仙士飘零之意,在你心里难道只有他配得此茶吗?”他转头,淡淡的眸光扫向她,“你在朕身边这几年,也从不曾见你泡过杏花茶,是朕不配,还是其中另有深意?”

“皇上”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语气惯常的温和,却隐着淡淡的责难,她轻轻跪下,“只觉得韩公子是一介寒士,怕他喝不惯别的茶,而杏花是百姓院中常见的花,杏花茶也是百姓之茶,所以特意为他沏了杏花茶”

“怪不得朕大居深不察民众疾苦,牡丹花,菊花原来都是富贵之花么,朕每日喝着富贵之茶,渐渐连体察民生的眼也蒙蔽了,即是百姓之茶,朕倒更要尝一尝,今后一律茶汤皆免,朕只喝这百姓之茶,你看可好?”他双手扶着她的肩,将她轻轻扶起,她面色微窘,他哪里知道这杏花茶里隐着多少她和玉无言的前尘往事,那是她的珍藏,她不愿让任何人共享,那杯茶里有只属于她和他的追忆,她的茶也只泡给他喝。而现在皇上却要……是啊,他不是别人,是皇上。她静默地转身走出去,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杯杏花香茶。

“原来杏花茶这么香的,就像……”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雅的,让人难忘的“想不想尝尝?”她还来不及摇头,他的指已勾住她的颈子,嘴唇轻轻含住她的唇瓣,杏花的香气在他们口齿间缠绵缭绕,琴声悠扬,眼前白衣妖娆的男子已幻化成玉无言,她知道她中了蛊,每每他弹奏这只曲子都会让她产生幻觉,她知道,却无法阻止自己继续沉陷。是他,耶律重瑱,可是在她的意识里却是他的哥哥用嘴唇轻吮她的舌头,她轻颤,软化成一朵云,一片水,他的手指穿过狭缝探入密谷,她轻吟,不停痉挛,一股股水流沿他的指缝流下。她湿润而紧窒,吞吐着他的强悍,娇美的呻吟随琴声一起悠扬着。

原来凤求凰这样的曲子要和着男女最自然的交合才算美到极致,女子的娇喘,縻魅的节拍,潮湿的空气,一切一切和他的琴声混和的天衣无缝,而弹奏者却没有沉醉其间,他清俊的面孔一点点冷却了,手指不再灵活,琴声到最激烈处,她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知道她是在谁在怀时轻啜低喘,是谁将她送上了巅峰,然后用炙热的洪流填充她每一道沟缝,“嘣”一声,琴弦断了,素白色的身影绝然离去。

72

相府

“查清了没有,皇上出到底什么目的?”温廷言坐在太师椅上,声音沉。

“丞相过虑了,听说此次皇上私自出只是为了带圣女玉垄烟出去散心”坐在下位的许之远答道。

温廷言皱眉,“玉垄烟?那个假扮成小太监的女子?”

“正是”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宛儿哪里不好?好好的皇后府却被他弄成了冷,本以为他是一时迷恋,没想到动了真心,那女子生的一脸素净,没想到却是个惑乱君心的妖”

“她不是妖”清冷的声音倏然传来,屋内二人纷纷扭头,一身素白衣衫的男子倚在门口,身姿修长,容貌清雅,眼角眉梢带着冷傲之气。丞相面色一僵,却没发作,只说,“你回来了”

韩誊嗯了一声,走入,“如果义父说她走妖,那未免小看她了,她生就玲珑纤袅,心思更是比冰雪灵透,皇上岂是等闲男子,她能收服他的心,又岂‘妖’二字所能品评的?”

许之远赞道,“听说韩兄有一眼识透人心的本领,今日在下算是见识了,那玉垄烟的确不是等闲女子,皇上也不是一开始就宠爱她,不得宠的时候看她也是淡淡的,如今皇上这般宠爱,她还和当初一般无二,可见此女子有不凡之处”

温廷言面色微缓,轻轻哼了一声,“她纵是孙猴子转世,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也不知他口内的“她”是指玉垄烟还是当今皇上,说处话时他眸内杀机隐现。看韩誉落坐,他又问,“皇上召见你为什么事?”

“问策”韩誊谈声答道。

“哦?”温廷言微露诧异,皇上明知道韩誉是他的人,居然向他问策,这少年天子不知怀的什么心思,竟是他这个老谋深算的人有时也猜不透的。

“问百姓贫苦的源”

“你怎么答”

“改革赋税制,将旧的人头税废除,制定新的赋税”韩誉说的不紧不慢。话音刚落,温廷言面色己变,手掌“啪”一声拍在桌上,“胡闹”

韩誊不为所动,只轻轻一笑,“皇上不仅拍手叫好,且说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温廷言面色更加难看,许之远出面调和,“丞相息怒,韩公子这么做一定有

他的道理,韩公子也不必再调我们胃口”

“皇上决心实行新制,义父只是间接听说就大发雷霆,那么其他高官的反应会如何呢,到时候不必义父出面扭阻止,一定会有即得利益者蜂拥而上,纷纷阻挠,义父想这个新制能实行的下去么,即不能实行,那么矛盾就会渐渐形成,鹬蚌相争,演翁得利”韩誊的话一说完,温廷言的面色也由转晴,转尔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义子”

韩誉的唇角浮起一抹诡谲的笑影。

“小顺子”玉垄姻烟将一个致的锦袋塞到小顺子手里,“这是一包上好的珍珠,放我这儿也用不着,你收着吧,给家里的姐姐妹妹戴也行,哪位老人家用的着,做药材也可”

小顺子喜的抓耳挠腮,“玉姑娘,这个……怎么好意思呢”

玉垄烟笑着说,“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呢,总走冒用你的名头,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你别嫌烦就行了”

“这说哪儿的话,玉姑娘不嫌弃我这个名宇就好了,要是小顺子真生得玉姑娘这副模样,那小顺子祖宗的坟都冒清烟了”看玉垄烟笑了,小顺子也跟着笑起来。玉垄烟抿嘴问道,“小顺子,问你件事,你知不知道?”

“玉姑娘尽管问,里的事没有小顺子不知道的”

“我也是好奇,和你最熟,就想问一问,听说天圣朝有块世代相传的九龙玺,乃聚天地气而成,继承皇位者只有得到它,才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继承人,由此百官顺服,万民爱戴,顺利登基。另外还听说它是块奇玉,不仅能补充人体血,且避邪去崇,镇定安神,如人体有异邪入侵,它比任何药材还灵验”

“玉姑娘也听说了?”小顺子压低声音,“这都是真的,里的老太监有见过的呢,都啧啧称奇。他们说那是万年难见的血玉,通体鲜红,上面盘踞着活灵活现的九条龙,听说放在水里,那龙就和活的一般无二,这等无价宝岂是人人都能见到的。小顺子海听说这枚九龙玺被皇上珍藏在暗格里,那个暗格就是几十个人在皇上的御书房找一天也找不到它的机括呢”小顺子嘿嘿一笑,“这都是我听故去的老太监说的,都是极机密的,我从不跟人说的,不过玉姑娘不是别人,如果玉姑娘想看,皇上早就取出来了,也就是玉姑娘一句话的事”

玉垄烟笑笑,没说话,她的确很想问他,装作一脸天真好奇地问他到底有没有九龙玺,可是她不敢,越是心里有鬼就越不敢,他是何等的聪明,她只要一开口,他就连肠子都能看透了。

73

天色还早,而他已经去上早朝,皇显得比往常还要静寂,她走在通往御书房的甬道上,究竟九龙玺藏在哪里呢,难道真如小顺子所说有那个神秘的暗格?不然她一次次进入寻找,都是无功而返。

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阵戾风,己来不及回头,身子就被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带着她一旋,紫色的衣袍纷舞飞扬,她看到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本要刺入她的口,他长指一挥,并不见什么飞出,持剑的刺客已经倒地。鲜红的血从他口涌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

“二殿下……”她惊痛地唤他,碧色的眼眸都闪上血色,手指抓住锋利的剑身企图堵住快速流血的伤口,他微皱了眉,但眼底却闪过异样的神采,指尖轻滑过她的口,她在瞬间失去了知觉。

她在恶梦中惊醒,张开眼,眼前是无比熟悉的情景,简单而于净的卧房,碧色青纱帐,躺在枕上犹能听见潺潺流水声,一下子仿佛回到数年以前,她身在煜王府毗临煜王寝的小卧房内,好像一直都不着离开过。

“玉姑娘,你醒了?”如意帮她将帘帐挂起来,她的表情也好似她从没有离开过一样。她怀疑自己犹在梦中,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微微的疼,裹着一层细细的白纱,梦中的情景再次浮现,她身子一凛,才反应过来那本不是梦境,是耶律重琰救了她,而他却因她而伤。

“二殿下在哪儿?”她的口气有些急切。

“二殿下在外房睡着呢,我带你去”进来的居然是织云,脸上似笑非笑的,还是原来的样子。她心里不禁疑惑,看织云和如意的模样,他好像不像受了重仿,先安定了几分,跟在织云后面走出去。

织云只领她到帘帐外就止了步,悄声示意让她自己进去看他。她心里略有迟疑地走入,轻轻揭开最内层的纱帐,见他穿着一身宽松细软的白袍斜卧在榻上,面朝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乌黑如缎的发散在身后。他身子一动不动,像是睡熟了,口压着一本淡金色纸页的册子,想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看他倒不像受伤的样子,难道是她看错了?不过她的心全都放下来,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把册子从他手中撤出来。他动了动身子,并没有醒。她轻呼了口气,目光从他的脸回到书册上,手指一抖,册子差点掉在地上。

那走本无比美的画册,图中绘的人物都惟妙惟肖,如同真人,只是内容却縻艳不堪。那些男女都全身赤裸,第一幅中的女子双腿被男子掰开,纤细的下体却被男子强行入一硕大的玉槌,第二幅中女子匍匐在地,双轻垂,身后的阳物有一半还留在她体内,她身前却还站着另一男子,她仰着头,嘴里竟饱含着男子的欲鞭。她的脸似着了火,册子落在了塌上,她转身就走。

手腕却被突然伸出的手掌一把抓住,让她半步都移不得。她扭头,他的脸已经转过来,黑眸微带笑意地看着她。她的脸红赤的像天边的两道晚霞。

“去哪儿”声音流露着淡淡的慵懒。

“放开,我要回”她气的口起伏不定,认定一切都是他的恶作剧。

他低笑了声,“回?这么急着要去见他,陪了他四年,就是分几日给我也不肯吗?瞧,这是中秘册唯一的残本,我让匠人修补好了,知道为什么吗,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女子像不像你,身子都同样轻匀纤窕,房却丰润浑圆,双腿青葱般修长白嫩,双腿间幼细丰腴的白缝,用手指轻轻拨开就是刚刚吐萼的粉……”

“闭嘴”她气得浑身乱战,忘了应有的礼仪,忘了身份的尊卑,气愤和羞耻让她只看的到眼前这张俊美却可恶的嘴脸,她执起画册向他掷过去。

“啊”他大叫,手捂着口,她气的眼晴都喷火了,看他还在装腔作势。然后他弯下腰,血很快浸红了白色衣袍,从他的指缝间蜿蜒而下,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呆若木**,心思从全然的愤怒急转而下变成惊骇恐惧。

“你,你怎么了?”她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他只闷闷的哼了一声,身体的重量就都压在她身上,很快她感觉到温热的血浸进了她的肌肤,她浑身颤抖,“二殿下……我,我不知道你受伤了,我……”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将他扶倒在榻上,他紧闭的眼眸微微地张开,手拉住她的一只手,“玉姐姐,我……我要死了……”

玉姐姐,多久都不曾听到的称呼,现在的他也不是那个霸气冷酷的男子,他仍是数年前那个依赖着她,顽劣又纯真的少年。她的泪一下子流下来,“不许胡说,我不许你胡说……”忙着叫织云梳雨取药,她轻轻剪开被血浸红的伤处,骇然发现那剑伤就在心口下,又深又长,她心疼的内脏都一阵阵缩紧,所幸,从前进的时候药还留下来一些,帮他敷好,手指尽量小心,他轻哼一声她都一阵胆战心惊。嘴里还不停地轻声细语说着安慰他的话,终于伤口包扎好,又帮他换上于净的衣衫,杂人退去,只余下她和他,他拉着她的手不放开,慢慢睡去了。

第二日午膳,玉龙烟将他扶向餐桌,他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肩,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状似撒娇的呻吟,引来玉龙垄烟轻言细语的关注和询问。织云和梳雨想笑又不敢笑,心里也感叹万分,自玉姑娘走后,二殿下子转变,何曾还见过这种样子?现在的二殿下让她们仿佛又看到了几年前的他,那时也曾见过如此眼熟的一幕,原来是二殿下早已吃准了玉姑娘的子。

二殿下因为救玉垄烟受伤,长安又心疼,又懊恼又是疑惑,凭二殿下的功夫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普通的刺客所仿呢?现在看二殿下的样子,他什么都明白了,心里也不知是忧是喜。

还走像以前一样,玉垄烟夹了食物自己先尝了,他才肯入口,一会儿这个热了,一会那个冷了,一会儿又不想吃摔了筷子,玉垄烟轻言细语地哄着他,全副注意力都集在他身上。

织云,梳雨,长安看到二殿下这个样子都一愣一愣钓,想笑又心里发酸,只想着如果这样的情景能特续下去就好了。

第九部分

74

“织云,梳雨,这是给二殿下上的药,是我据家传秘方亲手调配的,用二三天后伤口就差不多复原了,上药的时候手一定要轻,他如果喊疼就先哄哄他,和他说说话,这样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这几天你们药多受些累,伤口疼起来二殿下可能脾气也会不大好,他说什么你们就听着,别和他顶着说……”耶律重琰正在午休,玉垄烟在外面和织云梳雨交代着。

织云和梳雨对看一眼,玉垄烟的意思显然就要起身进了,她一走,不定二殿下又闹出什么来,到时候有个一长二短的她们怎么担待呢。玉垄烟还没说完,织云就先跪下去,接着梳雨也跟着跪下。

“玉姑娘,我们不敢留你,只是看在二殿下以前和你的情分上,等二殿下的伤稍稍好一点再进吧,二殿下还有伤在身,如果知道你走了,他一定受不了的”织云的口气极其恳切。梳雨只是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玉垄烟连忙去扶织云,“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可受不起”“玉姑娘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梳雨才一边哽咽一边说。玉垄烟刚要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耶律重琰的叫声,“玉姐姐,玉姐姐,不要走……”三个人忙跑进去,原来耶律重琰是在说梦话,只是他眉蹙得很紧,脸上也显出焦灼。玉垄烟的心一下子软了,走过去,伸手轻轻平复他的眉头,他的手抓住她就一直没松开。

直到他醒了,他还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刚张开眼看见她,眼眸就亮起来,“你猜我梦见了什么,我梦见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追出去的时候,你连头也不回,我急得大叫,一张开眼就看见你还在我身边,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你不会就像我梦里一样,一声不响地走了吧?”

玉垄烟摇摇头,“不会,等你伤好了,我再进”她作了退让,以为他听见她说进二字会不高兴,不过看他的表情倒没什么,还说要亲自送她进。这时织云挑帘进来送来一碗补血的红枣莲子羹,玉垄烟用勺舀了,吹温了喂给他,他一偏头,“我不吃这个”

“这是最补血的,莲子又清毒,吃了它你的伤口才好的快呢”玉垄烟轻言轻语的哄,他扭过头,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想像以前一样,不是说……人的汁是最补的吗”玉垄烟的脸腾起红晕,“那个不一样……”面对他的“无理”要求,她几乎无言以对。

“难道你现在只是他的圣女吗”他冷冷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她僵在了一边,好半天,见他一动都没动,后背也僵着,手里的莲子羹早就冷了。她叹口气,她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她将他的脸扳过来,自己则俯下身子,将抹一边的系绊解开,他薄唇轻启,含住了她一边的头,用力吸了几口,刚开始还好,只是后面他哪里还老实,手指和嘴唇并用,在她脯上又揉又掐。

“二殿下……”不管她怎么喊都无法阻止他的举动,他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胯间,那里已经滚烫炽热,“玉姐姐,这里好痛你帮帮我”

“不行,你还伤着,怎么能……”她甩开他的手,却见他开始用手撕扯自己口的衣服,她懊恼的轻喊一声,按住他自虐的手,低头隔着布料含住了他的硕,他轻哼了一声,好像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她的手指伸进了他的长袍,搓揉,套弄,然后她跪在他的双腿间,弓着腰,将它慢慢含进嘴里,不停地吞吐,葱绿的抹半垂,露出半边的白,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摇晃。少年的眸底含着炙烈的欲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用嘴和手取悦自己。那硬的巨物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直往她喉咙里钻,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和味道,却已经能很好的压抑自己的喜恶。他身体紧绷起来,旺盛的粘白喷洒在她的口腔里,她咳嗽着松开它,她的身子立刻就被他带进了怀里,堵住她的嘴唇,她推拒着他,但感觉他口微微沁出的粘热,蓦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任他强吻着,倾倒进她嘴里的浊物被她一点一点吃进去。

接下来几天,耶律重琰时时都粘着她,像个任放纵的大孩子,只是毕竟和以前不同了,虽然受了伤,少年却有着旺盛的力和欲望,时不时就会向她提出一些“无理”要求,为了不让他伤情继续加重和自虐,她只得违心顺从,心里盼着他的伤早点好起来。

玉垄烟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小寝房,而是一只铺满鲜花的花床,她就躺在柔软蓬松的白色花瓣上,白色的花床在碧绿的水中慢慢漂游,四周飘荡着似有若无轻缓的音乐,她一点都不疑心自己仍在梦中,是梦中梦,是她在梦中张开眼睛,但所见的仍是梦中的情景。知道是在梦中,她一点也不害怕,站起身,花床慢慢靠近了池岸,她光着脚踩上去,四周种着各种花草和低矮漂亮的树木,虽然都有人工穿凿的痕迹,但仍旧美丽异常。

她走进一条宽阔的甬路,惊奇的发现每条甬路两边都摆着栩栩如生的雕塑,这条甬路又延伸出许多通道,每条通道上都有类似的雕塑,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就像一座摆满雕塑的迷,每一座雕塑,每一条甬路都是那么相似,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迷路。

那些雕像都是一个人,一个裸身的女子,被塑成各种各样的姿势,女子有着长及脚踝的乌发,雪白通透的肌肤,一张玲珑的面庞和碧水般的眼睛,女子的旁边都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丫头,身子也是全裸的,却罩着一层白色透明的轻纱,梳着光溜的双髻,手里端着托盘,盘里或茶或酒。那些相似的面庞都好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蓦然打了个冷战,身处神秘奢华的迷之中,处处所见的皆是自己赤裸的雕像,即使深知是在梦中,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种恐惧和羞耻。怎么她会做这样的梦呢,会梦到自己被赤裸地塑成雕像,伫立在迷的甬路上,被千万人探看,她真想让这个梦立刻结束,但她不知道这种梦中梦如何才能停止,迷惘中她轻触到一个托盘丫头的手臂,却感觉那手臂是温热的,她惊慌地跳开,再转头看时,才发现那些端着托盘伫立在裸身女子身边的丫头竟是活的……

75

耶律重琰叫长安取来一片锋利的弯刀,他面无表情地握着刀柄,将衣襟撕开,刀口已经长出粉色的新,指关节用力,刀尖沿新长好的剑痕一点点划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淌下,染红了白袍。

长安捂住了眼睛,身体哆嗦起来,他伏在地上哭出了声,“二殿下,长安求求你,不要……不要再这样了……玉姑娘她总有一天会走的……”他哇哇大哭,因为他知道二殿下不会听他的,他一次次看二殿下亲手把刚长好的伤口割开,二殿下面孔冷然,好像割开的是别人的皮,可是那一刀刀好像就划在他长安的心上,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耶律重琰取过纱布,将伤口熟练地包裹起来,长安抹了把眼泪,取过衣衫帮他一件件穿好,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出了寝。

玉垄烟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恐惧,这所迷在她眼里显得更加空旷和诡异,她提着裙角奔跑起来,眼前的情景一成不变,绕来绕去,好像她一直在原地转圈。她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看到身着紫衣的华贵少年。

耶律重琰,她一惊,心里有些迷惘,难道并不是在做梦?因为他很少会出现在自己梦里。耶律重琰向她弯唇媚惑的一笑,他俯身亲吻旁边赤裸的女子雕像,他的嘴唇吮吸着那冰冷的嘴唇,那么狂热投入,炙热的吻一路向下,划过女子美好白皙的脯来到双腿的密谷间,用舌尖轻吻撩拨。

玉垄烟的脸越来越热,好像在他唇下的并不是那冰冷的石膏像,而是她自己。脑海里蓦然出现“逍遥”三个字,难道这就是他新建成的逍遥?认识到这一点,她的心突然砰砰乱跳,她好像蓦然闯入了一个少年的内心世界,而他的内心是对一个女子的全然的迷恋,欲望和狂热,让她震惊,惶恐,不知所措。

她慢慢走近他身旁,他双手搂着那座雕像,就像搂着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她看着他,既悲哀又羞耻,他的嘴唇生得多么好看,感,菲薄,红润,上唇微微翘起让他在冷酷中显出几分孩子气。这样的嘴唇即使亲吻的是没有生命力的石膏像,那情景也分外让人迷恋。

“连雕像也比你有感情一点,她们身体是冷的硬的,可是她们不会排斥,不会反抗,甚至有时候感觉她们会取悦会迎合,她们也不会离开,不会逃跑,会一直守着我……”他转过头看着她说道。

她垂眸,再抬起眼时,眼眸里已经没有一丝情绪,声音也是淡淡的,冷冷的,“让我出去,我要回”

“好”他点点头,“你要回去就送你回去,去守着他”他笑了两声,讽刺的声调变得冷,“看你还能守到几时”

她不喜欢他冷的样子,皱皱眉,“她们就是你在民间花尽心思选进来的女孩子?你就让她们整日站在这如地一样空旷冷的地方吗,整日对着一尊冰冷的石膏?放她们出去吧,你难道没想过她们也是如花一样的年龄,也需要宠爱和欢笑,或许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却因为你而与所爱的人生生分离,这样你忍心吗,还是放她们走吧”

“不许你这么说她”他的目光投在面前赤裸的石像上,黑眸竟变得柔和,“没有她们陪着,她会寂寞的,况且”他眸光一转,落在旁边的丫头身上,漆黑漂亮的瞳仁闪着异样的光芒,本如同石膏一样训练有素的丫头被俊美如神的二殿下盯得身上有些酥了。“你是自愿的,对吗?”他嘴唇轻启问道。那丫头眸中闪过深刻的迷恋,在他话音落时深深地点了点头,“我们都是自愿的”

玉垄烟只能无语,但眼里已经充满了怜悯。他凑近她的耳朵,“如果想让她们出去,还有一个办法,你愿不愿试试?”她的身体语言告诉他,她善良的本又在发挥作用了,他又凑近了些,“那就是你留下,她们走,用你来换她们的自由”她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看着他。微笑的瞳仁慢慢冷了,“原来仁慈也是有限度的,留在我身边是那么难以做到的事吗?”

“不是不愿意留在你身边,而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了她,“在你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说完他已经撕开了她的衣衫,就像那天在丞相府前的桂花巷里一样,没有任何前戏,他野蛮而激烈地要她,她疼得心都在颤抖,他总是这样伤她,她感觉到血从下体流下来,滋润了他们紧紧结合的地方。她声音嘶哑地捶打他的口,她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沾满了鲜血,自己的口也慢慢被鲜红的血温热,她哭了,心很疼,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二殿下,求你,不要了……”可是他没有听她的,他们的身体在鲜血里紧紧交缠……

蓝绸小轿缓缓行进在进的路上,玉垄烟一身淡绿纱衣坐在轿中,耶律重琰面色略微苍白的靠在她的怀里,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她忘不了那天剧烈的疼痛,也忘不了他流血的伤口和挚烈好像将一切都燃烧至尽的眸光,醒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紧紧缠在一起,他“睡”在她身上,面孔雪白,而她身上沾满了他的血……在那一刻,她没有恨他,心是疼的,轻易就原谅了他,在她眼里他永远是任的孩子,不管他怎么伤害她。已经在煜王府住了十天,他的伤总是迂延难愈,而现在,他决定送她进的时候,他的伤却更重了。

他的手指穿过丝纱,穿过莹绿的抹握住她口的绵软。“别……”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他固执地偏过头含住她一边的房,轻轻吸吮,温情而留恋。她不动了,任脉脉溪流在他的唇齿间缠绵,汇进他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轿停了,战战兢兢恭贺万岁的声音,“平身”耶律重真淡淡的嗓音随风传入轿内。她的身体绷起一丝紧张,他放开她,从容地帮她整理好衣衫,他吸过的地方,仍有体一滴滴的渗出,点透了轻薄的纱衫。他伸手要抱她下轿,“不要了”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将她抱下了地。

耶律重真站在不远处,如月的脸上无一丝波澜,铭刻牡丹花的白袍随风轻扬,依旧月之神般的柔俊美,依旧是媚惑众生的风仪。冷眼看着她被他抱下来,一个强悍温柔,一个楚楚温驯,然后他们一起给他下拜,他向前走几步,托住了耶律重琰的手臂,而玉垄烟已经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皇上万安”语调平淡,本应有的礼仪却瞬间显出了疏远。

“一家兄弟,何必客气”嘴上虽这么说,天子至尊的气势不容人小觑,“这些天,辛苦你了”说完,他看向玉垄烟,弯身将她扶起来拢在自己身前,偏头时瞥见她左上湿漉的印痕,空气中似乎淡淡飘逸着少女身体的香,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

耶律重瑱并没有多说,也并未多问,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耶律重琰笑容未达眼底,“哪里,她是皇兄宠爱的圣女,照顾她也是应该的”,玉垄烟身上一凛,他嘴里的“照顾”二字语音很重,只有她知道别有深意。那律重瑱淡笑,带笑的紫眸转向她“走吧”那今笑的眼眸却让她身上发寒,转身跟他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又挣开他的手臂跑回那律重琰身边。

他的口已渗出一丝鲜血,她轻声叮嘱:“回去要好好养伤,不能再不当一回事,要听织云和梳雨的话,上药的时候不要乱发脾气……”说了半天也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好像有许多话要嘱咐,却又一时语塞。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长贵暗暗跺脚,这个玉垄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皇上岂是等闲人,九五至尊的他何曾等过什么人,难道皇上是闲的没事才出来接她的?她没见几天功夫,皇上已经瘦成这样了?偷眼看皇上,少年脸上一惯的宠辱不惊,淡泊的眸光看着她的背影,她絮絮地和煜王说着话,模糊的尾音带着万千温柔和忧虑。长贵叹了一声,真是孽缘啊。耶律重瑱转过眸,淡声吩咐:“你留在这儿等她,看她平安进了房再来御书房回朕,朕还有些折子要批,今日任何人等一律免见。”

长贵站在原地,看着犹自不知的玉垄烟,唉,她也这是自找的啊。玉垄烟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长贵,长贵也不理她,径自就向内走去,她只得快步跟过去。

玉垄烟回已壮三天,除了回来时看到一次耶律重瑱,后来几天就再也没见过他。以前每日早朝后他都要召她侍驾,甚至每晚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也是她在他身边服侍,每日的寝睡饮食就更不必说,哪里少过她的身影。而自她回来以后他就不再召她觐见,更不会去德年殿的竹林去寻她,而她三番两次的求见,也被长贵不痛不痒地驳回来,理由是圣上忙于国务,无心召见任何人。

但她却知道这三日内有两日他去了凤仪,临幸了皇后。忙于国务,这不过是个很好听的理由罢了。她在煜王府的这十日里,听小顺子讲发生了许多事,最大的一件事是皇上颁布召令改革赋税制,却遭到以丞相为首的一班王孙贵族的激烈反对,皇上一意孤行,君臣关系日趋紧张,最终这个敛和持重的少年天子还是退了一步,将赋税制暂且搁置日后再议,这一风波才算平息。皇上虽是九五至尊,但也不能随心所欲,受一班强权在握的大臣挟制,却仍要谈笑如风,进退合宜,这样看来皇上比谁都还不容易呢,小顺子后来感叹。玉垄烟眼前浮现出耶律重瑱月之神一样俊美妖娆的脸庞,在那敛和淡然的风姿背后,他是否也背负了太多人们所不了解的东西?

在长贵那里碰了几次钉子后,玉垄烟不再强求,他即不想见她,她又何必去碍眼呢。她每日很少出屋,只和琉璃聊聊天,抚抚琴,或看看书,偶尔出去只去德年殿看竹或者去御书房打扫,她的日子过的清淡简单。所谓心远地自偏,这是她的想法,别人却不这样想。在外人看来,圣女玉垄烟已经失了势,她的淡然处之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分外的寥落不堪了。那些小小的婢女也极会见风使舵,以前玉姑娘长玉姑娘短,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崇拜尊敬,而现在见皇上冷淡她,也开始对她爱搭不理,琉璃直骂她们势力眼,玉垄烟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她都不在乎,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失宠”却让她连御书房都难进去了。

那天她去御书房的时候被两个负责清扫御书房的婢女拦在了门外,一个说,“御书房由我和小红负责打扫,玉姑娘就不要费心了”,另一个说,“皇上正在早朝呢,并不在御书房内,玉姑娘要见皇上,请另选时间吧,这时候如果放玉姑娘进去,什么乱了,什么少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身后的琉璃刚要分辩,玉垄烟压住她的手,向她摇摇头,她们都没看见耶律重瑱此时就站在她们身后将一切都听在耳内。

“让她进去”耶律重瑱淡淡的声音响起时,大家都吓了一跳,两个婢女慌忙趴在她上磕头,玉垄烟只轻轻一福。

“你们起来,今后朕的御书房玉垄烟可以随便出入,你们不许拦她,若再敢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朕是不允的。长贵,传朕的口谕,皇大内,不管是哪儿,只要玉垄烟想去都随她,谁都不许拦。”

“是”长贵应着退下去了。那两个婢女只敢捣蒜般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玉垄烟冰淡的琉璃眸轻轻扫过他的面颊,十天都没见他了,对他的冷淡她泰然处之,可走现在她却有点生气,就因为他是皇上吗,就这样将人捏圆捏扁,他一个喜欢就飞上大,他不喜欢就要下地狱,万般人的命运都在他一个人手里。凭什么他要这样泰然自若,俊美的脸上好像总笼着一层雾一般让人看不透的面纱,明明是她在暗,可是她总感觉恰恰相反,好像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难道真的没怀疑过她频频进入他的御书房只是单纯的为了打扫吗?连她自己都不信,可是他就是这样举重若轻地任她为所欲为,她下毒的茶他含笑地饮下,还要称赞满口余香,她去御书房找九龙玺,他不仅替她掩饰问她找什么书,还要亲自替她查找,现在甚至颁下口谕,在她已经“失宠”的情况下还要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他,究竞在想什么,究竟要做什么!

“谢皇上隆恩,奴婢只是习惯了在皇上早朝时清扫御书房,现在看来这儿随时有人定时清理,是奴婢多此一举,皇上的圣恩,奴婢感激不尽,但玉垄烟只是一介小小圣女,皇大内,也并没有奴婢想去的地方,皇上的特谕恐怕也无福受用。奴婢先退下了”她声音淡淡的,却藏着锐利锋芒。御书房是她最想去的地方,做梦都想找到九龙玺,但对他的特谕,她却全然婉拒。她知道是她把自己的路堵死了,但也好过走进他预先设好的陷阱。她越想得到,越想陷他于水火,他却越要提供一把干柴,那干柴必然醮着毒汁,因为天下没有人会帮着别人害自已。

长贵正好听到她最后的两句,她就飘然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料想不到她会如此淡然。看着她转身走远,纤细的身影凛然决绝,她的口气如此委婉,却是断然拒绝,皇内还才谁敢这样对待皇上?恐怕也只有她了。

八月初一,天圣王朝的国典在锦绣举行,此时百官汇集,场面十分热闹。玉垄烟穿梭其间,她仍旧是掌管俸茶的女官。皇上与皇后并坐在华丽的龙凤椅上,皇后仪态端方,雍容华贵,皇上俊美无俦,风华绝代,在外人看来胜似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两人一起接受百官朝贺,时而笑谈两句,偶尔目光交汇,也都是莞尔一笑,任谁都会相信他们关系和谐,举案齐眉。

最上首左座的丞相到的极早,皇上皇后亲自下殿迎接,外界传言皇上与丞相不和,此刻谣传不攻而破,皇上与丞相看似非常亲近,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玉垄烟正在挨座俸茶,远远看见耶律重琰走入,他身前拢着一个女子,一身鹅黄衫儿,面容娇俏,双眸顾盼生姿,玉垄烟愣了愣,居然是清束子,她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她了,她还是原来的模样。

耶律重琰见过了皇上皇后,一边与周围人点头示意,一边拉着清束子在上首右座就座。耶律重琰一来,场面好像又热烈了几分。在一群朝臣里他最为年轻出众,走到哪里都走鹤立**群。他大谈大笑,言谈举止放浪不羁,他身边清束子的美貌也格外醒目,就连丞相也向她多看了几眼。

清束子和耶律重琰看似非常亲密,她娇小的身子轻轻倚在他怀里,将手中的酒喂给他,耶律重琰也不推却,很豪爽地一饮而尽,她便在他颊上轻轻一啄,似鼓励又似讨庞,耶律重琰神情随意,仍旧喝酒谈笑。玉垄烟来到桌前,耶律重琰手臂一收,清束子整个身子都跌进他怀里,她娇俏地笑起来。玉垄烟略略尴尬,“清束子,好久不见了。”

清束子仿佛这才看见她,身子仍倚在耶律重琰怀里,“是玉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梦里常常梦到你,梦见你做了皇上的妃子,极尽荣宠,可是没想到姐姐进四年,却仍是小小的茶官儿。”

玉垄烟淡淡一笑,“让你失望了吧,茶官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来尝尝我泡的茶吧”说着,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清束子只是笑笑,却端起面前的酒,送到耶律重琰唇边,她的身子斜倚在他前,媚眼如丝地看他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喝光。玉垄烟垂眸,将另一杯茶轻轻放在桌上,起身的时候她轻声说,“二殿下身上还有伤,还走少喝些酒吧!”

耶律重琰眼眸一转,淡淡地扫向她,“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玉垄烟脸上静默,手指紧紧抓住托盘:清束子娇笑着说,“玉姐姐也是关心你,她以前曾是二殿下的圣女呢。”

耶律重琰哼了一声,“是么,圣女难道只是个名称吗,它最主要的职责是什么呢,而她,又为我做了什么?”他看向玉垄烟,玉垄烟脸上浮上一层绯色。

“怎么不见韩公子来?”

“他虽蒙皇上召见之恩,但仍是一介布衣平民,这种国事盛典以他的身份参加,恐怕太过唐突……”

“那真是可惜了,很想让众卿一睹韩公子出神入画的琴艺呢!”

皇上与丞相的对话轻轻飘过来,玉垄烟的全副神经都被引过去,刚才她一直在人群里寻找玉无言的身影,现在听到此话心中不免涌上一丝失落。

“韩公子是谁?”耶律重琰问。

“二殿下怎么连韩誉韩公子都不知道?他现在可是皇上和丞相面前的红人呢,听说前不久皇上亲自为他赐婚,婚配的对象就是当今丞相的二小姐,今后这个韩公子不仅是丞相的贵婿,而且和当今皇上成了连襟,他不想红都难呢,二殿下是不是有点后悔了呢,奴婢听说,当初温二小姐属意的人选是您呢!”清束子的一段话听的玉垄烟极不舒服。

耶律重琰一笑,“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后悔吗?说来那个韩公子也不过是个鄙俗之人,他看中的恐怕并不是温湘本人,而只是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吧!”语气极为嘲讽,说完,他看了眼玉垄烟,玉垄烟看着他,碧色的眼眸带着少有的愤然。他挑了挑眉,“怎么,你对我的话有意见?”

玉垄烟吸了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镇定地说,“我曾见过韩公子几面,他并不走二殿下口中描述的那样。”

“那他是怎样的呢?”他闲闲地问。

“虽然不甚了解,但皇上对他的才情赞誉有加,虽是一介布衣,他却容姿不凡,风骨飘逸,言谈举止都并非二殿下口中的鄙之人。”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甚是熟悉呢,难道小玉姑娘是看上他了?”他讥讽道。

玉垄烟面色一僵,刚要分辩,却突然想到他的脾气,顺着说道,“随你怎么想”,换作耶律重琰脸色一变,声音低沉地说,“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随时都想勾引男人,只可惜你进的时候皇上已经有了皇后,而现在那个韩誉也有了丞相的女儿做未婚妻,除了一张脸一具身子之外你还有什么能让他们看上呢!”

“这就无需二殿下费心了吧?”玉垄烟说完,转身离开。看着那浅绿丝纱的窈窕身影显出几分伤感寥落,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清束子抓住他的胳膊,“二殿下身上真的有伤吗,那就少喝一些吧”,耶律重琰推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78

虽说是国典,但只不过是贵族王孙的一场更华丽奢侈的欢宴,许多人都携着女眷,当然对那些女眷的身份大家更是心照不宣。盛典场面,处处都能闻到莺声燕语,把酒言欢的声音,廷内特别为此次国典排演的歌舞更是把气氛拱托到极至。

玉垄烟穿行其间,乌发只用丝线简单扎起,一身浅淡的绿衣纱裙轻轻飘摇,她是内最特别的女子,如此素净,身上有淡淡的香和一种别样的气质,虽然席间并不乏婀娜娇艳的女子,但在她经过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些娇艳的花朵在瞬间失色。每每有年轻的贵族公子向她行注目礼,而她却目不斜视,端宁淡然,就像超凡脱俗的绿衣仙子,成为廷内每次宴会必不可少的一道风景。

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此次宴会微妙的差别,从前,虽然少年天子的眸光也只是淡淡的,但在谈笑间当他的眸光不经意拂过她身上的时候,总让人感觉那像一阵温柔的春风,看过那目光的人身子都会酥倒。而这次他只忙着与皇后百官谈笑,眼眸也是淡定柔和的,却不曾分一丝注意给她。可那女子一丝都不受影响,仍是淡泊安定的,倒让偶尔发观这一点的人为她心疼惋惜:这样的女子怎么也会失宠呢?

歌舞行到一半,煜王耶律重琰站起来,说圣女清束子特意为这次国典排演了节目,想呈给圣上。众人早听说煜王生活縻丽奢华最善行乐,况且早看到清束子的娇态,哪有不乐意看的。耶律重瑱自然也知道大家的心思,点头应允。玉垄烟就站在东角帘帐的后面,透过薄薄的帐幕,她能看到全场,而别人却看不到她,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绿影。听到耶律重琰的声音,她的手指紧紧捏住了帘帐的一角,唇角紧抿起来。这次耶律重琰为什么要带清束子进,而且这么隆重地要她在百官面前献舞,他到底要做什么?她的心不禁惴惴。

清束子一出场,玉垄烟心中也不免惊艳,她穿着火炭红的一身纱衣,就像一朵娇艳的石榴花,又像一缕燃烧跳动的火焰,明丽奔放热烈跳脱,让人的心也跟着她的动作砰然而动。她表演的是一段剑舞,在此之前,人们还从不曾见过这样新颖的舞蹈,从不曾想过舞剑与舞蹈能这样天衣无缝地结合起来,她赤着脚,脚极小极白,在火红的纱裙中若隐若现,她身姿婀娜,剑锋却飘逸绵柔,一张一弛间剑尖碰触周围的牛皮鼓,随她的动作发出有节奏的鼓点。每一次她翩然回首,皓齿明眸间那淡淡隐现的梨涡,甜美的让人溺毙其间,她旋身飞舞,火红的衣衫变化成一朵螺旋的火焰,鼓点刹那间叮叮咚咚响成一片,震惊全场,热烈的掌声轰然而响。自是谙熟歌舞的玉垄烟也为这段出神入画的剑舞弄的心中热气回旋,她没想到清束子会跳出这样出彩的舞蹈,而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剑舞。

她的眼晴轻轻扫向耶律重瑱,她知道这段舞蹈的威力,就连女子也看的心潮澎湃,更不用说男人。果然如她所料,耶律重瑱神情凝注,眼眸中微露欣赏。她是很少见到他这种表情的,特别是对女子。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耶律重琰的用意,她轻轻地闭上眼,一切好像都朝他预料的发展,不可挽回。他是何必?即使没有清束子,皇上已经对她冷淡的不能再冷淡了,如果没有这次庆典,她本想不出在内他们还有任何会面的机会。

清束子飘然跪下,就连额角的汗珠也如清晨花瓣上清澈的香露,引人撷取。耶律重瑱的眸光凝在她雪白生动的面庞上。

“朕好像从未见过你”无比温雅的声音带一丝少有的眷宠。

“奴婢并未在里来过,皇上自然没见过奴婢,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呢!”她的声音慧狤清脆。

“你叫什么?”似乎还想重新再确定一次。

“奴婢叫清束子,清水的清,花束的束。”甜美的梨涡在靥间浮现,笑容也如糖果般清纯诱人,纵是再美的女子也会嫉妒她颊边的甜美,“奴婢是与玉垄烟姐姐一起选进来的圣女,奴婢被分到了旭王身边,而玉姐姐分给了琰王,我们经常走动,情同姐妹,当初玉姐姐突然进,奴婢还因为再也见不到她而伤心的哭鼻子呢!”

“哦?走么?”他的眉轻轻一掀。

清束子点头,大方明朗。玉垄烟看着她,心思一动。如果她是男子会不会爱上这样的清束子呢?会吧,一定会吧。她如此甜美又显得那祥天真无邪,她的特质是男人的弱,而她永远及不上她这一点。

耶律重琰开口,“清束子为了跳好这段剑舞下了不少功夫,她一心想博圣颜一悦,看来她的功夫没有白下。琰知道皇兄一向喜好音律舞蹈,当初玉垄烟的一段舞蹈才让皇兄动了召她进的心思,皇兄如果喜欢,就把她留下,每日为皇兄舞上一段岂不很好吗?”他眼角扫向东角的帘屏,玉垄烟明知他看不到自己,还是不由的向内挪了挪身子。

“朕这不是夺人所爱吗?”耶律重瑱笑道,并不以他提到玉垄烟的事为忤。

难道他夺人所爱的事还少吗,然而深邃的面庞上也只有笑意,“只要皇兄喜欢,琰有什么舍不得的?女子她云,这一块飘走了,下一块又会飘过来。”

“既然煜王这样大方那朕再推托就显得小气了。”

说着他转向清束子,“看来你是个多情女子,为了好友的离开竟伤心落泪,朕给你一个机会,这样你可以天天见到以前要好的姐妹,留在朕的身边,留在内,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谢皇上开恩。”清束子伏地而拜。耶律重琰面上笑着,眼眸却是冷然地飘向那方帘帐,那影绰的绿影已经没有了。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见新忘旧,原以为二殿下,皇上会不一样,可是他们也……”琉璃心疼玉垄烟,为她不平。玉垄烟已将庆典余后的事宜一一打点好,她有点累,走在回寝房的路上,听到琉璃轻声报怨,她淡淡地说,“当心祸从口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别人怎么样又关我们什么事呢?”,琉璃歪头沉思,玉姑娘可真怪,从前二殿下,皇上这样宠她,爱她,她反应也是淡淡的,如今他们一个个变心,她竟也好像事不关己,琉璃突然好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事才能让玉姑娘着急动心呢。

如许多人所料,清束子很快取代了玉垄烟在耶律重瑱身边的位置,不管是御书房还是皇上的寝都少不了她的影子。国典第二日,耶律重琰又送来了十几名貌美的妙龄少女,都被长贵安排皇上身边,有一些甚至取代未明未央成为耶律重瑱的贴身侍女。

这些新来的女子都很有眼色,看清束子受宠,便极尽谄媚之意,而玉垄烟则受尽冷淡。有时会在德年殿偶尔碰到耶律重瑱和清束子,清束子就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姐姐长姐姐短说个没完,而她只是淡淡的,在别人看来完全是一副不识抬举的样子。人后碰到清束子时她则是另一副嘴脸,似笑不笑的和她谈耶律重瑱,“哎呀,今天身子好疼啊,骨头都酥了,皇上昨晚一直没停,害我一刻都不得歇,原来看皇上清冷寡淡的样子还以为他……没想到越是寡淡的男子热情起来就像火一样……姐姐,他以前对你也是这样吗,那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了呢?”玉垄烟只是弯弯唇角,并不回答,清束子张大眼晴,“姐姐怎么不说话?是生我的气了吗,被别人抢了男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呢,可姐姐怎么能怪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做呀,皇上喜欢我而冷淡了姐姐我也没办法……”,玉垄烟说,“我没有生你的气。皇上并没有喜欢过我,如果现在他喜欢的是你,那我很替你高兴。早朝已经散了,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免得他再派人来找你”,清束子站起身,看着她淡淡的面庞,她的眸中似有一丝愠色,她没再说什么,甩了下袖子就出去了。琉璃在她身后小声笃骂了几句,玉垄烟反倒笑了,琉璃又开始猜不透她的心了。

昨天晚上琉璃明明听到玉垄烟在榻上辗转反侧的声音,一直到后半夜才没了动静。琉璃想,看来她看到的都是假像,只是玉姑娘太能把持自己的情绪了。她也是人啊,对于二殿下和皇上的喜新厌旧怎么会不伤心呢?可是今天面对清束子的故意显弄,玉姑娘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如果是她面对两个男人的移情别恋,还时时会看到皇上和新宠你侬我侬的样子,她早就崩溃了,更别说在清束子走后还能够笑出来,即使是冷笑也做不到。难道昨晚是她会错意了?玉姑娘的辗转难眠究竟是为谁呢。

八月初八,是丞相千金大婚庆典,皇上亲自赐婚主持,对外人来说这简直是无尚的荣耀。然而八月初六却传出未来的新郎倌病重的消息,听说病的连路都走不了,更不用说参加结婚庆典,这一消息长脚一般在内传开,幸灾乐祸的人大有人在,有些人则总结,想一步登天老天爷都不允许。

玉垄烟借了小顺子的行头腰牌,打点好后将帽沿压低,急急地向外走去。幸好这段时间清束子受宠,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不在内。她准备从德年殿绕出去,那段路比较幽静,几乎很少遇到人走。可是刚走到德年殿,她身前就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长随倒身而拜,“娘亲这是准备去哪儿?”,她抚了抚急跳的口,“是你?”她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总觉得自他做了羽林将军后,行为变得有些鬼祟。没想到在她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鬼影一样地飘过来,“我去德年殿的竹林走走”,长随嘴角似乎有些笑影,“娘亲怎么现在喜欢这样打扮?儿子久不在您身边尽孝,娘亲有这样的雅兴,儿子想陪娘亲走走”“不用了,我想自己静一静”“娘亲尽管做自已事,儿子不会让您发觉有人跟在您身后的”,玉垄烟微愠,“我说不用了,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长随恭身而立,不回话也不走。

玉垄烟无耐,上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今天我想出,一个时辰以后就会回来,而且不会有任何事,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不要跟着我,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是我救了你一命,如果你想报答就照我的话做。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你以后就再不要来见我”说远,玉垄烟转身向前走去,所幸长随并没有跟上来。

向相府守门人出示了腰牌,说皇上私下派他来看望生病的韩公子,叫守门人不要声张,她顺利进入相府,由一个小厮领着来到相府西北角的一处庭院。小厮对仆从咬了几下耳朵,那些仆从看她的眼光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领着她来到一道雕花门前,看她进去,就紧紧关闭了房门。连她也没想到相府贵客玉无言竟住在如此清静的场所,更没想到自己进入相府会如此顺利。刚才她没有紧张,此时心里却紧张起来,手指微颤地揭开紧紧合拢的帐幔,看到玉无言的脸,她在瞬间泪盈于睫。

他闭着眼晴,面色极其苍白憔悴,完全是一副病情深重的模样。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玉无言这种样子,在她印象里他永远的清冷淡然,玉树临风。他的心紧紧揪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一颗接一颗滚落。她就站在他床前,伤心啜泣。

“哭什么?”一个声音响起来。她止了哭泣,含泪的眼晴向他望过去,他仍躺在床上,只是眼晴已经张开正望着她,漆黑的眼眸是清亮的,没有半点病态。

“哥哥”她哑着声音叫,泪水又下来了,“你得了什么病?他们怎么就让你躺在这儿,你不是相府的贵客吗,怎么没有人管你……”

玉无言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看把你急的?你何曾见过我生病?你忘了以前人们都叫我‘小华佗’吗?”,玉垄烟张大眼晴,此时的他与方才她看到的玉无言仿佛本不是一个人,现在他面色如玉、,神清气爽,并无一丝病态,她心内一喜,自己怎么竟忘了这一层,玉无言医术高明,能医别人自然也能医自己,这病莫不是他装出来的?为了逃避八月初八的大婚,她这个哥哥未免也太大胆,手里不禁为他捏一把汗,心却是喜欢的,刚想开口问他原由,外面传来丫头的声音,“韩公子,二小姐看您来了”,玉垄烟一慌,这个温湘把她视为眼中钉,如果让她碰到她在这儿,不定会闹出什么来。

玉无言揭来被子,小声说,“快进来”,玉垄烟不及细想钻进了被子里。玉无言也侧过身,面朝向内假寐,为了不让温湘发死,玉垄烟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身子与他的身体贴在一起。这时门一响温湘走进来,“誉哥哥,湘儿给你送药来了,这是爹爹特意请御医开的方子熬制的,你喝了病一定能大好的”她的话音落了,却不见半点动静,走上前坐在床上,见韩誉仍旧睡着。温湘的手抚上他的额,“誉哥哥,你头上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热了,湘儿替你把被子揭开一点”

玉垄烟身体紧张的发颤,更紧地贴近他的身子。幸好温湘伸出去的手被玉无言握住,气若游丝地说“湘儿,你来了?”,温湘脸一红,一时忘了自已要做什么,誉哥哥,你……好些了吗,快趁热把药喝了吧……你快点好起来……不然,不然……”温湘的话带着一些哭音,断断续续的。好……玉无言虚弱地应着,却没有动,“我还想再睡一会儿,药先放着我醒了就喝,你去吧,别在我房里久呆,我怕病会传给你”“把药喝了再睡吧……”“很累,再让我睡会儿,湘儿……”虚弱的声音才些涣散,人好像已经又睡过去了。温湘嘱咐丫头等韩公子醒了记得把药温了让他喝,她又坐了一会儿才走了。

玉垄烟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了,总算再听不到温湘的声音了,她动了动身子,又一下子不敢动了,她觉得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在顶着自己。

80

他们的身子都是僵的,谁都不敢再动。她的脸埋在他的口,不敢抬头看,可是身体变得那么敏感,它在骚动,熨烫着她的肌肤。她当然知道抵住自已身体的是什么,因为曾经有两个男子也曾在搂着她的时候有过这种反应,但没有一次让她这样动情。心脏热热的,仿佛不断有热气扩散到四肢,她的手指因为期待在微微地颤着,紧紧地抓住他前衣衫。

这时,玉无言的身体轻轻挪开一段距离,“烟儿,你该回去了,耽搁时间长了会有人发现的”,在安静的空间里她细细地啜吸着,他近在咫尺,她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可是他只是轻轻移动了一下,她就再也感觉不到他了,心头涌上深深的失落,可是身子仍在颤着,“哥,不要赶烟儿走……”她弓起身子,纤细的手指抓住了他胯间的硕。“烟儿……”他身子绷紧,低低唤了她一声,却并没有阻止她。她的胆子大了起来,隔着面料摩擦着它,感觉它在掌心发出炙热的温度,一径膨胀着。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袍,足够装下一个她了,她钻进了袍子里,用嘴含吮吸弄,温热的唇吻过他的结实的腰腹,然后纤巧的身子紧紧与他贴合,她的嘴唇开始吮吸他前的两颗小粒。直到他脱光了彼此的衣物,将她拉进怀里,他们用唇紧紧吸着彼此的唇瓣,舌尖抵死缠绵,他的吻没放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体的峰谷间穿行。当最后他的手指来到她双腿间的幽密时,她已经湿的不成样子。他刚一碰她,她的身体就剧烈颤抖起来。他的动作延续了一贯的温柔和耐,让她攀到了快乐的巅峰。即使最后他激烈的冲刻,她也没感觉一丝疼痛,巨大的快感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哥哥,刚才为什么赶烟儿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躲在他怀里,激情过后身体仍赤裸地交贴,她喜欢这种安定温暖的感觉,她用手指轻轻抚着他的下巴,无限的留恋。

“别动,让我好好的抱你一会儿,你乖乖的就好”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连同她的手臂一同揽进怀里,“我的确在生你的气,但在看不见你的时候,只剩下思念,看不见你,我连生气的机会都没有,终于看到你,又哪里还会有时间再生气呢,上次我明明知道你说的话都不是真的,可还是很生气,我很肯定你不会贪恋荣华富贵,但是我却不能肯定你的心。在得知你在里时本来一万分肯定你进是因为我,我心惊胆战,怕你做出什么事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可是见到他以后这份肯定的心动摇了。除了权势之外,你也说过他是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没有女子会不爱他,我怕的是这几年你早已爱上了他,已经再也离不开他了,或许起初只是为了复仇,可是慢慢的你再也下不了手……”

“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爱上他,我没有爱上任何人,在我心里哥哥是唯一的。”

“真的吗,那煜王琰呢,你也没有爱上他吗?”

哥哥怎么也知道耶律重琰,是啊,她做了他三年的圣女,恐怕他早就听说了,“怎么可能爱上他?他比我还小,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像个弟弟……”

“在与他肌肤之亲的时候也没把他当做男人?”

玉垄烟的心被他刺痛了,愣愣地看着他,眼底有泪涌出来,“哥哥……你在嫌我?我……已经不配再拥有哥哥了……”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紧紧地搂住,“对不起,烟儿,是我口不择言,是我太妒嫉了,我不想让你再回了,不想让你再与他们有任何纠缠。如果你是为我才留在里,我要告诉你我不要你为我涉险,以前的事我早已忘了,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别的事我都不想去管。跟我走吧,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忘掉。”

“真的能忘掉吗,哥哥,如果你真的忘了,为什么每晚还要做那么可怕的噩梦,晚上的你一点都不像你,你抓着我的手的时候,我觉得好像和你一起掉进黑色的漩涡里,万劫不复,永不复生。我进的确一半是因为你,另一半也是为我白已,你难道忘了我的娘亲也是他们害死的?那时我只有四岁,已经记不起娘亲的模样,可是梦里常常会梦到一个声音在沙哑地喊着,‘你不要管我,快带烟儿和玦儿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娘亲的声音,虽然忘了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她说的玦儿就是你,耶律重玦,现在的皇上应该叫耶律重玦,而不是耶律重瑱,他不仅占了你的位置,他的母亲还杀死了你的母后,我的亲姨娘,小时候我常常叫她皇后姨娘,她和我的娘亲一样温柔美丽,可是那个疯狂的女人却为了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凭着皇上对她的宠信,借造反之名几乎诛灭了李氏一族,其中就有你的母后,我的娘亲,我们的外祖父,祖母,舅舅,还有我们未出阁的小姨娘,上上下下二百多口人,只有父亲,你和我逃离了虎口……哥哥,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恶毒呢,慢慢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你知道我才多恨她吗,虽然皇上因为太宠爱她,薨前下旨让她殉葬,她到死都没有看到她的儿子登上皇位,这是她的报应!

可是对他的恨太深了,如果没有他的话,她怎么会费尽心思谋害皇后和太子,这么多人的血成就了他的皇位,母债子还……他应该替他的娘亲偿还这一切,这个皇位不是他的,他应该还给你……”说着说着她的身体颤抖起来,语不成声。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玉无言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我都知道,我都了解,

不要说了……”

她呜呜地哭着,孩子一样,“哥哥,我在他的茶里下了千日香,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玉无言愣了一下,手指又转抚上她的头发,她忘情地哭泣着,

可是……他不是坏人,他真的不是坏人,他为什么要是她的儿子,如果他不是,的不希望他死……”

他的心疼了,很疼很疼,他的唇吻着她的泪,吻着她的湿发,她哭泣地回吻他,他们的身体又交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好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已的身体里。

她没有告诉他,她心里压着多大的重负,耶律重瑱笑着往她的圈套里钻还一面为她的计谋添柴加火,而他如月神般温敛,淡定自若。他越是微笑越是淡定,越为她放行,她就越恐俱,越紧张也越喘不过气来。这些,她都不想告诉玉无言,她只对他说,“当你答应赐婚的时候,我的心都碎裂了,如果你真的和温湘成亲,我就会死去……”

“我知道,可是当时因为生你的气,不管不顾的什么都答应下来……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哥,你什么也不要做,等着我就好,我在里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等我找到了九龙玺就会来找你,它会治愈你的魇症,今后你再也不会被无法摆脱的噩梦纠缠,你会是最好最称职的皇帝,如果你不想做也没关系,我们就远走高飞,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玉无言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你想怎么做都行,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81

琉璃见到玉垄烟回来,轻嘘了一声,“玉姑娘总算回来了”,玉垄烟笑笑,“我累了,想歇一歇”,琉璃乖巧地将门带上出去了。玉垄烟将帽子摘下来放在桌上,转眼看见自己床上的幔帐低垂着,心里纳闷早晨是不是琉璃忘记挑起来。想着就伸手过去揭,猛得看见一个人从床上忽地坐起来,她失声叫了一声。

“玉姑娘,怎么了?”琉璃的声音隔着门扉传进来。

她手抚着口,“我没事,琉璃,你也去歇着吧”心脏仍急急地跳着,看着他深邃的面庞,半是不羁半是嘲弄。

她乌黑的头发只梳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脑后,显得额角特别光洁,身上是蓝色的袍子,稍稍肥大了些,却益发衬得她身段风流窈窕。耶律重琰上下看了两眼,黑眸乌黑发亮,唇角似蕴着一股春风,“这副打扮去哪儿了?”

她没有答,只压着声音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眉一挑,慵懒的风情尽显在眉梢眼底,“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能来得,我就来不得吗?你这副样子是去哪儿了,不会是……去会情郎吧?”他眸底流淌着潋滟的波光,好像并不在意,唇角还微微地勾了起来,“他也太过舒心了,竟由着你擅自出和野男人幽会。”

头上好像挨了一闷棍,言语不由得也尖利起来,“还不是拜二殿下所赐,皇上现在哪有心思注意到我呢,二殿下真是费心了,不然我这儿怎么会这么清静。”

他眉一皱,“听着怎么这么酸呢,你果然对他动情了,看到他身边围着别的女人,心里是不是很不是滋味?”

她撇开头,不理他胡说。心里想让他快点离开,但还是问,“你的伤好些了

吗?”“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他拉着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去。玉垄烟动了动,“二殿下别闹”手指已经触到少年温热光滑的肌肤,他的手带着她沿着结实

的纹理向上移,她的手指触到了淡淡的疤痕。好了,她还是松了口气。手要收回来,已经晚了,整个身子被他拢进了怀里,帐幔激烈地晃荡,然后慢慢复归平静。

“二殿下,你该走了”她挣开他,退到床尾。

“我会走的……怎么一看到我,你说的最多的就是要赶我走?连你的丫头也染上了这个坏习惯,怎么说我也是客人,琉璃怎么连杯待客的茶都不曾送来?真是忘恩负义,难道她忘了,她第一个主子是谁吗?”他一语双关,既骂了琉璃又骂了她。

她脸一热,知他是无理取闹,琉璃也忒委屈,替她挨骂,他不知用了什么功夫暗暗潜进她的寝房里来,竟还大言不惭地骂她的丫头没有眼色。她不想和他计较,只说,“上次出了刺客以后,最近里严得很,二殿下还是快点走,擅自闯入内可是杀头之罪。”

“真是该庆幸,还有人这么担心我掉不掉脑袋。要我走也行,现在口里干的很,

你要先帮我润润喉才是待客之道吧?”“我去帮你倒杯茶。”她刚要下去,他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还有更简便的方法不是吗?”说着,修长的指已移向她的口。

“不要这样。”狭小的空间她本无处躲藏,上身的衣服很快滑脱,她的后背抵着墙壁,他按着她的双臂,俯身噙住她的尖吸吮,她身子是僵的,他的手指也稍稍用了力道,慢慢的他们都放松下来。他的头枕在她的膝上,手指握住她另一边房,唇轻轻吮吸。就像回到了以前,他还是那个纯真未经事的孩子,每晚他都会这样吸着她的水。

小半个时辰后,他松了嘴,嘴唇轻轻印在她的口,她一阵紧张,害怕他又不规矩起来。他却轻声说,“他来了”,果然门响了起来,琉璃的声音,“玉姑娘,皇上叫您去御书房呢。”,她一惊,好像突然被耶律重瑱撞见一样的感觉。他身子斜倚在墙上,没骨头一样,黑眸微带点嘲弄的笑意看着她忙乱地下床,帐幔一晃把他掩在了帐内,琉璃也打开门走进来,手里早拿了玉垄烟该换的衣裳。

“我换了衣裳就出去,你在门外等着我”玉垄烟说。琉璃点头说,“呆会儿我替

玉姑娘梳头吧,玉姑娘头发生的好,散着虽好看,但皇上赐的首饰一件都不能戴了,放着怪可惜的”玉垄烟知道琉璃想替她打扮打扮,也好挽回耶律重瑱的心。“不用了,他若喜欢,也不在乎这一两件首饰,若不喜欢,头上即使戴满了又如何

呢。”琉璃见她这样,闷闷的应了一声出去了。

琉璃刚一出去,耶律重瑱就挑开了帐幔说道,“她可真是个知心的好奴才。”虽然夸,却语带讥讽,玉垄烟知道他是嫌琉璃方才多的几句嘴,也不理他,只是说,“我要换衣裳,你不许看”,他本不听,身子一动都没动,她轻轻叹口气,转身把衣裳穿好。这才转过来,轻声说,“你快走,别被人看见”,他笑笑的,“听你的口气好像刚偷完人才说的”,她不由得脸上一恼,正好琉璃进来了,忙掩饰一情绪,错眼间帐幔早又合上了。玉垄烟将头发散开,用原来丝线稍稍系上,就对琉璃说,“我们走吧。”“玉姑娘等等,我先把幔子系好。”“不用了,琉璃。”玉垄烟这两句说的有点急,缓了缓又说,“晚上有蚊子,以后不用打起来了。”脸不觉红了,抬起脚先走出去,琉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嘟哝了两句才跟了过去。

玉垄烟走进御书房,灯影里耶律重瑱端然而坐,正在案前批阅奏折,一身白衣,静穆素雅,宛若神祗。他身边并没有清束子在,她的心舒担了一些,碰到清束子在他身边时,她总无来由的有些不自在。她跪下扣拜,他让她起来,叫长贵取来一个蒲团让她坐在他旁边。转头看见那只巧的金丝笼,放在他案前,笼中的小白鼠见到生人,用一双圆溜溜的眼晴警惕地看着她。感觉一股气从背上升起来,她竟不敢与小白鼠对视,这只小白鼠大概寿命会长一点吧,她自嘲地想。屋里格外寂静,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仍在看折子。

“皇上叫奴婢来有什么事吗?”才几日功夫,他们之间的对话竟生疏了许多。他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有几日没见了,朕想看看你”,这样直接了当的借口她怎么会信,她只是低着头,等他下一句话。

“朕赐婚于韩誊和湘儿,你觉得如何?”他问。

“很好。”她爽利地答道,心里明知道大婚已不能举行。

“朕也觉得是天赐姻缘,郎才女貌。”说完他看了一眼她,她仍低着头,唇角紧

抿,心里却在想,郎才女貌还勉强说的,但天赐姻缘就有点牵强附会,难道他赐的婚姻就叫天赐?听到他停了停接着说,“不过好事多磨,韩誊竟染了风寒,朕已叫

御医诊过,说病侯不轻,如不认真调制,倒有命之虞。朕这些天杂芜纠缠,也没分身去看望。只吩咐御医,好生给他治病,婚事不必急,等病好后再议不迟”,说完,见她一脸沉静地回道,“皇上不必担心,韩公子一定吉人天相。”“但愿如此。”

虽然知道大婚势必延迟,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也轻快了不少。但转念一想,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召她来和她说起韩誉和温湘的婚事,于他们她完全是不相干的人,想到此她又警惕起来。抬起头,见他望着自己,沿着他的目光下移,看到自己乌黑光润的发丝,因为刚刚散了发辫,每一都有很规则的弯曲,不像平时顺如流水。心头有点不自在,怕他发现了什么,但脸上也没露出来,如他问起,她照样有话说。他并没问,目光移开去,说道,“最近朕心里有些疲累,韩誊大婚延期,朕想明日去望龙山温泉住几日,朕看你很喜欢男子装束,明日你就扮成小顺子随联一起上山。”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什么喜欢男子装束?这不过是里太监惯常打扮。但不出他话里有讽刺意味,却让人不禁暗暗面红,可见他说话比耶律重琰高明了许多。她自然不会不清醒到以为他只会让她随着,正在热恋中的清束子他怎么舍得抛下呢,既然有她,又何必再叫上她去看风景?

久久不见她回应,他温声问,“不愿意去吗?”,而她哪里有可供选择的答案,只说,“奴婢不敢”,他轻轻地笑了一笑。又拿起手底的折子。她半跪在蒲团上,脚已经有些麻了,他不再说话,却也没叫她走,她在睫毛下悄悄观察他,感觉腿越来越麻。

“皇上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她终于挨不住出声。他抬起头,似乎才发现她还留在这儿,也没应声,左手揭开旁边一只盒子的盖子,取出一枚印章在朱砂上晕了晕,压按在折子底下,淡淡地说,“听小顺子说你想看看九龙玺?”,她身子登时一僵,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82

“是,奴婢听说九龙玺是传国玉玺,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所以奴婢也很好奇。”说着心里不禁暗暗埋怨小顺子嘴快。

“其实你早已看过,并没什么特别的。”

她一听,不禁心生讶异,她哪里见过什么九龙玺?看到她的表情他淡淡笑了笑,手掌张开,他手里是那块他经常会用到的玉玺,就放在案边的盒子里,她见过许多次,却并没有在意。那枚玉玺拳头般大小,玉质非常绵柔通透,长方形,边角圆润,虽然是上好的玉质,但这样的玉玺皇里数不胜数,不仅是玉垄烟,换任何人都不会去注意。她心里动了一动,心想他不会骗她说他手里的那块就是九龙玺吧?刚想着,就听他说,“对,这就是你想看的九龙玺。”

她觉得他设了一个圈套让她钻,或者他早已知道她屡次在御书房找的就是九龙玺,所以他才指鹿为马,只是她还没有笨到那种地步,会相信随便一枚玉玺就是传说中的九龙玺。可是她还是装出相信的样子,“原来这就是九龙玺,好像和我想像中有很大差别。”

“那你想像中它是什么样子呢?”他含笑问。

“和别的玉玺很不一样。”

“张开手。”他抓过她的手反转过来,将手中的玉玺放在她掌心,然后手指微拢,两个人的手将那枚玉玺包裹起来。他的手指是温淡的,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气,手心中的玉质却是浸凉的,那种舒适的凉意直透心底,她不禁诧异地抬眼望他,他说,“这是罕有的**血青玉,外表虽然与别的玉没什么不同,但质地却更凉透,古时的人们用它治疗魇症,趋暑辟邪,听说有神奇的效果。”

“**血青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玉。正疑心是不是他随口编造的名字,却发现手中的玉玺慢慢起了变化,柔润的青色越来越淡,慢慢的幻化成淡淡的粉色,随着手心的热度一点点散进去,颜色越来越浓,最后凝固成娇艳的血色。玉垄烟的手仍被他拢在手心里,她的心却在砰砰跳动着,几乎不相信自已的眼晴所看到的奇异情景。可是更奇异的还在后边,就在那血色越来越浓,浓到玉垄烟都觉得要滴出来的时候,在玉体的中心血气凝聚变幻之处,竟出现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那金色就像那晚她看到的耶律重瑱眼曈的色泽,她的心突然间好像又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静止了一般,她只大大地张着眼晴看着手中的红色玉玺,以及那条似在血海里遨游的金龙。

直到耶律重瑱收起玉玺,她犹自怔怔的。

“现在是不是信了?”他问。

“不是叫九龙玺吗,为什么只有一条呢?”她不解地呢哝。

“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解,后来我想到了一个词便解开了。”

“什么词?”

“九九归一。”

她恍然。离开御书房和琉璃走在回房的甬路上时,她脑海里仍浮现着方才看到的奇异景象。腕上的紫玉镯微凉的触感慰着她的肌肤,她低头凝神看着那只镯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在他身边经历了四年费尽心血又提心吊胆的日子,却突然发现她想要的结果其实全然是得来不用费功夫的。他的命其实就在她的指掌间,而四年来她挖空心思寻找的九龙玺,原来就是她天天在他案前看到的那枚最普通的玉玺。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明,原来最危险的真的就是最安全的,以九龙玺的珍贵,人们想当然会觉得它会被小心珍藏起来,起码会为它设立一个机关暗道,以防被人觊觎。谁都不会想到他就把它放在案上,置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盒子里,并不是重要诏书时才用,而是天天用,所以人们的眼晴被蒙蔽了,明明看到的是九龙玺却不自知。可是他如此心机深沉,却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呢。现在不仅他的命在她手里,而且他的权势地位都由得她翻手云,覆手雨,而她前前后后费尽了七年的时间,不就是为这两个目的吗。她的心却没有半点喜悦,他在她心里更像一个迷,她费尽心思想猜透他,却越猜越难懂。

第二日启程去望龙山温泉,随着的也只不过是长贵,玉垄烟,清束子,几名贴身侍女,还有保护皇上的羽林军。玉垄烟仍是一身小太监的装扮,和长贵坐在一顶小轿内随在明黄大轿之后,那顶轿内自然是皇上和清束子。到了温泉,耶律重瑱淡淡吩咐,“朕身边只留玉垄烟服侍,其他人都先去歇息吧”,玉垄烟不觉一怔,而清束子锐利的眸光已经向她看过来,长贵在她耳边督促,“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玉垄烟这才醒悟,跟在耶律重瑱身后走进温泉入口。

她是第一次来,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温泉里都是天然生成的钟岩洞,每个洞里有一眼温泉沽沽而出,形成形状各异的温泉坑。走在里面奇岩怪石,烟气缭绕,如同行在仙境一般。她帮他宽了衣衫,白色的衣袍轻褪,露出玉一般光滑柔润的背脊,她的手一抖,衣衫滑落在地。

她没想到那颗娇艳的红痣长的这么快,已经有指甲盖大小,在后心的位置,像谁不小心涂上去的一块胭脂痕,衬的他肌肤益发清润。当它长到指甲盖大小的时候就会停止生长,当它停止生长的时候中毒的人已经离死去不远了。她打了个寒战,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那块胭脂痕,心在微微的疼着,后悔着,纠结着……

“怎么了?”他转过身子轻声问她,潋滟的紫眸滑过她微带哀伤的面颊。她微微

转开视线,不敢正视他的身体。“皇上最近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知道不该问,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朕很好,没有不舒服。只是最近因一些国事拖累,心有点疲倦,有时会觉得心疼,不过一会儿就过去了。”他看到她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奴婢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应该在温泉多留几日,等心情放松些再回

。”她低着头说。

“说的是。”他淡淡地笑了。

他的身子已经浸入水中,雾气缭绕中他的脸宛若月神。她将茶端过去,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擒住她的腕子“玉垄烟……”欲言又止般,她轻轻嗯了一声,以为他要对她说什么,但最终他只说,“要不要下来泡一会儿,很舒服的”,她的脸红了,轻轻挣开,“皇上喝茶吧”,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又对她好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天晚上,玉垄烟梦到耶律重瑱死了,眼前飘荡的都是那枚指甲盖大小的红痣,早晨起来她倦倦的没有神,看到红色的东西便心惊。耶律重瑱又点名要她服侍,她跪下来说里面水汽太重,可能是体弱的缘故,她呼吸起来有点困难。“皇上还是让清束子服侍吧。”她不仅不去,还推荐了清束子,因为她觉得他心里似乎更希望让清束子去。耶律重瑱并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清束子跟了过去。玉垄烟不敢走远,只在洞口随侍。

这时笑语声由远及近,远远的玉垄烟看见耶律重琰走进了温泉,身后跟着长

安,虽然惊讶她还是飘飘下拜,“叩见二殿下”耶律重琰伫足,“原来你也在这儿。”语气却听不出半点诧异,他转身打了个手势,长安会意,立刻退出去了,只余下了他们。

83

耶律重琰停在原地,视线凝注在她身上,她低着头,努力忽略他的注视,希望他快点走开。他并没有走,而是问她,“传说中的九龙玺到底是什么样子”,对他的问题她微感诧异,“难道二殿下也没有见过吗?”“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才不可能见到,就连提到也被视为禁忌”。“连二殿下都没见过的东西,奴婢怎么可能见过呢?”她反将了一军。

“你和我一样吗,你是他宠爱的女人,在他身边呆了四年,你说没见过有谁会相信?”那种口气好像十分笃定她在撒谎。

“信不信由你。”她闭了嘴,言多必失。

“嘴这么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问这些?小顺子公公,失宠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呢?”他缓缓地问。玉垄烟将视线撇开,不去理他。他接着说,“即使得宠,你也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名圣女,又有什么意思?而当你失了宠的时候,还比不上他身边一名小小的贴身女,我说的对不对?我倒有一个提议,听说谁得了九龙玺谁就可以当皇帝,不如我们合作,你把九龙玺盗出来,等我做了皇帝就让你做皇后……”话没说完,玉垄烟突然上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泄露了彼此间曾经的亲昵。

她想尽力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潜意识里她就这样做了。他明明知道皇上就在里面,说话却还是这样口无遮拦。本不该替他担心,可是心却由不得自己。当她的手指触到他温润的嘴唇,他不说话了,深潭一样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有些发白的面容。

“原来你还是担心我的。”略嫌冷酷的黑眸融进丝丝暖意,她慌乱地把手拿开,故作冷静地说,“请二殿下今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是不想做我的皇后还是不想背叛他?”看到她警示的目光,他孩子气地举了举双手,仍是笑笑的转了话题,“听说韩誉生了重病,八月初八的大婚已经取消了,你不是声明看上他了吗,现在要怎么好呢,真替你难过,悲喜交加的滋味应该是不好受吧?”

她咬了咬牙,怎么他总是和她过不去呢。“韩公子生病的事我没有听说,大婚取消的事也并没听皇上提起,不知道二殿下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另外韩公子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二殿下为什么在我面前提不相干的人呢?”

他哈哈笑了起来,放肆到极点。她急得向里看了看,怕被皇上听到,“你……你笑什么?”,他又笑了半日,才说,“当然是笑你,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我不明白二殿下在说什么。”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看到你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不想知道?没有兴趣吗?没有兴趣的话就算了……”说完,他果然转身向里走。虽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但玉垄烟巴不得他不再纠缠。但又想到他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准备等他走进去后,她去温泉外面叫长安进来。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他咕哝了一句,“韩誊呀韩誊,你绝想不到过不了一时半刻你就会丢了命吧。”他的身影已经转入了第二眼温泉入口。玉垄烟好像被闷雷击中,整颗心都翻腾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就跑了进去,跑进了耶律重琰所处的温泉洞中。

耶律重琰一脸诧异地转过身子,“怎么,看我身边没有服侍的人,你要服侍我洗澡吗?”,本没心思在意他语气中的嘲弄,她急急地问,“二殿下,刚才你说了什么?”他挑眉,不耐烦地说,“还要我再重复一次,你要服侍我洗澡?”

“不是这个……韩,韩公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脸?”她心急火燎地看着他,心悬在了喉咙口。看到他这副样子,耶律重琰倒不紧不慢起来,坐在天然形成的石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吸着。

“二殿下……”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完全放低了姿态,从前即使做他的圣女,她也从不曾低三下四,即使自称奴婢,也总觉得她骨子里自有一份清傲。他慢慢转过了头,用缓慢的语调说,“好,我就告诉你。但之前,我想知道你,和韩誉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已经说过我和他没有关系……”她低声说。

他站起来,手指轻轻地解着衣衫,“你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我并不着急。”紫衣滑落,男子赤裸的身体结实健美,她忙撇开头去,他一步步走入温泉水中。

“皇上很欣赏韩公子的才华,所以听到二殿下说他有危险,我自然也想问一问。”

耶律重琰轻哼了一声,“替我把茶端过来”,看他的脸好像信了又好像不信,她只得端了一杯茶过去,跪下来将茶递给他,他接过茶,而她并没有起来,温热的水慢慢打湿了她的裙角,他终于开口,“你知道又有什么用,现在的你没有能力救他”他将空杯交给她,她刚接过,杯子就一下子脱落进水里去。他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却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来,雪白镂着牡丹的华袍,不是耶律重瑱又是谁。而跪在他身前的玉垄烟犹自不觉。

“皇兄,恕我不能行礼。”耶律重琰语气轻松自在,身子仍浸在水里悠然说道。

玉垄烟却猛地转过身子,脸上微微变色,“皇上……”,耶律重瑱的眸光淡淡地扫

过她,语气也淡淡的,“你在这儿做什么?”,站在他身后的清束子适时口,“姐姐不是嫌洞里水汽太重,呼吸不畅吗,连皇上让你服侍都被你推却了,怎么姐姐竟在这儿,难道这里的水汽会好一点?”

玉垄烟面色微红,“我……”她内心纷乱,思维也比平日迟钝了许多。耶律重琰却接过话头,“是我渴了,叫长安端茶来,长安不知跑到哪去了,幸好小玉姑娘听到”他瞥向玉垄烟,眸中有半丝暧昧光影,“替我倒了杯茶,我还没道谢呢,皇兄不必责备她。”

“我怎么会责备她呢。”口气却更淡了几分。转头对清束子说,“叫长贵公公拨几个丫头过来。”“是。”清束子不得不转身走开。“琰多谢皇兄了。”

“不必客气,朕身边的丫头你随便使唤。”说着又扫了一眼玉垄烟,“你是想留下来继续侍候煜王么?”没人会以为这淡淡的语气说出的是一句问话。玉垄烟站起来,随着他走出去,耶律重琰凝视着她的背影,眸底慢慢变冷。刚一走出门,就有侍卫过来禀告,“皇上,不好了,丞相谋反,叛军包围了皇内外,恐怕恐怕我们回不去了……”,站在耶律重瑱身侧的玉垄烟惊愕地扭头,他的脸竟不曾有半点波澜,而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从容淡伯她的心却莫明悲哀,皇位,权势他都没有了,甚至连命都被她夺去了五分之四,而他究竟还有什么,又凭什么这么淡定如风?

第十部分

84

过后玉垄烟才知道,原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两个男子远比她想的更要有机谋,有能力,只要他们想,便能独善其身。众多王爷中之所以只有耶律重琰一个人来到温泉,其一是因为皇帝的宠爱,而更重要的原因难道不是他擅避嫌疑吗;而耶律重瑱之所以如此淡定,其一是因为他心如此,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撑控中发展。

那名禀告的侍卫刚刚悲哀地下了定论,就听到一件急促的马蹄声,黑衣白骑已至眼前,来人飞身下拜,声线低沉,“皇上,一同造反的许之远将军叛降,军兵纷纷倒戈,丞相已成孤立之势,被军兵在玄武殿拿下。”

玉垄烟发现飞骑赶来报信的是长随,他是他身边的羽林大将军,这次平反却未用到羽林军一兵一卒,而完全是叛军内部分裂,至使温廷言众叛亲离。这样的策谋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是早有谋划,而素以老狐狸着称的温廷言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没斗过这个臭未干的少年皇帝!听到长随的禀报,他没有惊喜也并未惊讶,俊美的面容依旧敛和如水,只是那淡淡的语气间隐隐带着一股杀伐绝断的戾气,“将温廷言投入天牢,温府派重兵把守不得任何人出入,待朕回发落。”“是。”长随起身,眸光扫过玉垄烟,向她弯身致意,之后飞身上马,一人一骑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反叛大罪,是要祸灭九族的!这时她才明白了耶律重琰的话,“韩誊呀韩誉,你绝想不到过不了一时半刻你就会丢了命吧”,韩誉是温廷言的义子,温廷言谋反,他怎么能逃脱的了干系。她的心一阵阵发冷,腿软的几乎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一只手臂轻轻地扶住了她,她茫然转头,是一身紫衣的耶律重琰,他的唇贴在她耳边,“温廷言被押天牢,皇上回前他无命之忧,你这种样子是想提示所有人,你和他的关系不正常吗?”,说完他就松开了手,她面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力气。

回途中,耶律重瑱并没有叫清束子同他共乘一轿,也没有再和玉垄烟说一句话,清束子只能和玉垄烟共乘一座小轿,长贵骑马跟随在后。明黄的大轿已经起轿了,玉垄烟掀帘进入第二顶小轿内,清束子刚要进去,被走过来的耶律重琰拉住,“上次你不是说想要骑马吗,今天我的马就让给你过过瘾,长安在后边等你。”说完他已经径自上轿。清束子气的咬牙,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要骑马?但她身份卑微,二殿下说的还算好听,他即使让她走回去,恐怕她也得忍着。

他一上轿就看兄玉垄烟一脸苍白坐在轿内,失了心神般,好像本没看到他进来。他走过去,将她整个身子都揽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好像要抓住她的灵魂一样。她眼珠呆滞地看了他两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心神一点点集拢,就开始挣扎。他的脸埋在她的发间,手臂交叉在她口,“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就使劲挣扎,最好能把我踹下轿去,这样的话我反而更高兴一点”,她不动了,安静地将头靠在他口,却静静地垂泪。在这样的飞来横祸面前,她觉得白已苍白无力,玉无言的介入,玉无言陷入反叛门旋涡,她始料未及。她该怎么办才能救他,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哪怕她自己死,她都要他活得好好的。

“如果没有意外,整个温家将会被诛灭九族,上至温廷言,下至府内丫头仆妇无一幸免,而韩誉会为温廷言陪葬。”耶律重琰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他收紧了手臂接着说,“但这只是没有意外的情况,温廷言虽然谋反,但他的女儿是当今皇后,而帝后又一向相敬如宾,即使他对她没有半点情爱,也应该有一丝怜惜,如果我召集几位朝中重巨一同上书皇上,要求皇上法外开恩,免去除温廷言外温氏一族的死罪,我想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话音落后,静默了几分钟,她微侧着脸,眼珠定定的,好像在消化着他的话,然后他扭过脸来,“你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他点点头,双手固定住她的脸颊,“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让我满意了,我就会行动”,她缄默了,但他知道她已经没有和他抗衡的砝码,她必须答应,因为在她心中玉无言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

“第一,你见没见过九龙玺,什么时间见到的?第二,你和韩誉究竟是什么关系?乖乖的回答我,如果隐瞒的话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救的了他。”

她退开了他的控制范围,双手交握敛眉坐在他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抬起脸,眼眸已经清亮而紧定,她轻声说,“我见过九龙玺,就在来温泉的前一天。韩誊其实是我的哥哥,亲哥哥,我是瞒着家人一个人进的,他进是为了找我。”说完她又低下了头。

“亲哥哥?”耶律重琰重复,语尾是上扬的,分明不信她的话。

她抬起脸坚定地说,“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点了点头,扯了一下唇角,一个短暂而暧昧不明的笑意,“九龙玺是在哪儿看到的?”,她面容平静地说,“二殿下只说要问两个问题”,他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即使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么聪明尖锐。笑容散尽时他又微微皱起眉,不告诉他九龙玺的位置,难道她是在维护他吗?

玉垄烟是被琉璃叫醒的,张开眼时,轿已经停在了玄武殿前,身心疲乏让她靠在轿帘边睡着了,睡梦中好像被圈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他的两条手臂轻轻地环着她,像掬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但醒来的时候,轿内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

从玉垄烟下轿的时候,琉璃就发现玉垄烟的情绪有点反常,一副神思不属,魂不守舍的样子。今天琉璃也有点吓坏了,丞相叛军包围了皇内外,甚至连她们住的地方也有几个来回走动的军兵,琉璃以为再也见不到玉姑娘了,而幸好叛乱这么快就平息了。再次见到玉垄烟,她心里是高兴的。跟了玉垄烟这么久,她很了解她的脾气,她是她见过最内敛自持的一个女子,她也很少因为什么事而情绪波动。如今看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样子她知道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又不敢问,

心里为她担心着。

刚交五更,天还没有亮开,玉垄烟翻来覆去,终是没有睡着。耳畔响起门闩划动的声音,以为是琉璃便懒懒的没有动,直到脚步声响起,她才说,“琉璃,怎么这么早,帮我倒些茶来吧”,她闭着眼晴等着,不一会儿帐幔被轻轻揭开,一只手伸进来,手里托着一只盖碗儿。她伸手取过来,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指,修长结实的,有薄薄的茧,诧异地转眼,却是双男人的手,不由啊一声惊坐起来了,头一阵发晕,倚在枕上一阵急急地喘吸。

“怕什么?是我。”帐幔完全揭开,耶律重琰的脸出现在帐幔后,黑玉般的眼眸含着半分戏谑。她只穿着白色的薄薄的棉衫,一头乌发不似平时的一丝不乱,更显得脸儿小小的,双颊比先前更瘦削,显出几分别样憔悴。

“二殿下……”看到他的目光时,她的脸微带了薄晕,这种女儿未梳妆前的娇态

何曾让谁见过?她将薄被拉了拉拢在自己身前,“我还以为是琉璃……”

他的神情微带着薄怨,“琉璃会这么早起来么?昨晚是不是什么都没吃,觉也不曾睡?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这么急着赶过来……”

她眼晴亮了亮,急切地问,“有什么消息吗?”,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坐在床边,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手指揭开盖碗,将茶凑近她的唇边,“不是说口渴吗,先喝了再说”,谁会想到倨傲不羁的煜王殿下会为一个女子端茶递水,玉垄烟窘迫地伸出手,“我自己来”,手一伸出来被子就滑了下去。这种薄薄的棉衫只是女子就寝时才穿的衣物,是不能轻易被男子见到的,样子普通而且极不正统,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自然亲切了一些,不似平日见到

玉垄烟被琉璃叫醒的,张开眼时,轿已经停在了玄武殿前,身心疲乏让她靠在轿帘边睡着了,睡梦中好像被圈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他的两条手臂轻轻地环着她,像掬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但醒来的时候,轿内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

从玉垄烟下轿的时候,琉璃就发现玉垄烟的情绪有点反常,一副深思不属,魂不守舍的样子。今天琉璃也有点吓坏了,丞相叛军包围了皇内外,甚至连她们住的地方也有几个来回走动的军兵,琉璃以为再也见不到玉姑娘了,而幸好叛乱这么快就平息了。再次见到玉垄烟,她心里是高兴的。跟了玉垄烟这么久,她很了解她的脾气,她是她见过最内敛自持的一个女子,她也很少因为什么事而情绪波动。如今看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样子她知道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又不敢问,心里为她担心着。

刚交五更,天还没有亮开,玉垄烟翻来覆去,终是没有睡着。耳畔响起门闩划动的声音,以为是琉璃便懒懒的没有动,直到脚步声响起,她才说,“琉璃,怎么这么早,帮我倒些茶来吧”,她闭着眼睛等着,不一会儿帐幔被轻轻揭开,一只手伸进来,手里托着一只盖碗儿。她伸手取过来,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指,修长结实的,有薄薄的茧,诧异地转眼,却是双男人的手,不由啊一声惊坐起来了,头一阵发晕,倚在枕上一阵急急地喘吸。

“怕什么?是我”帐幔完全揭开,耶律重琰的脸出现在帐幔后,黑玉般的眼眸含着半分戏谑。她只穿着白色的薄薄的棉衫,一头乌发不似平时的一丝不乱,更显得脸儿小小的,双颊比先前更瘦削,显出几分别样憔悴。

“二殿下……”看到他的目光时,她的脸微带了薄晕,这种女儿未梳妆前的娇态何曾让谁见过?她将薄被拉了拉拢在自己身前,“我还以为是琉璃……”

他的神情微带着薄怨,“琉璃会这么早起来么?昨晚是不是什么都没吃,觉也不曾睡?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这么急着赶过来……”

她眼睛亮了亮,急切地问,“有什么消息吗?”,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坐在床边,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手指揭开盖碗,将茶凑近她的唇边,“不是说口渴吗,先喝了再说”,谁会想到倨傲不羁的煜王殿下会为一个女子端茶递水,玉垄烟窘迫地伸出手,“我自己来”,手一伸出来被子就滑了下去。这种薄薄的棉衫只是女子就寝时才穿的衣物,是不能轻易被男子见到的,样子普通而且极不正统,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自然亲切了一些,不似平日见到她时的矜持冷淡,他所幸伸手把她的被子都揭了扔在床角,“又不是没穿衣服,盖它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曲起了起了膝,嫩白的脚躲进宽大的裤脚里,原来下身也是同样质地的宽松裙裤。她的手刚触到茶杯就被他打开,手指居然被打的疼了,她轻轻吸了口气,他就势将茶放在她唇边,“快点喝”,连口气都是霸道的,她只得就着他的手将茶喝了,他唇角微启,相对于霸道的语气,笑得却有点孩子气。他刚放下茶碗,她就又问,“二殿下,那件事办成了吗?”她的语气里隐着浓重的担忧。

“昨天晚上我就找了几个大臣面见皇兄,皇兄已经答应下来,温廷言于今日午时在南安门前处斩,其余人一律免除死罪,男子发配充军,女子充为军妓”

玉垄烟面色缓和了一些,“虽然死罪免了,但哥哥他只是一介儒生,只会行医读书,怎么能去这么远的地方充军?我绝不能让他去的……”

“他已经不能去了”耶律重琰漫声说道。她微怔,“为什么?”

“他并不在丞相府内,昨天我已派人查过,人数已清点出来,并不曾见到韩誉的踪迹”

“怎么会呢”她怔怔的嗫嚅道,“不在丞相府……那他去了哪儿?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说着她差一点从床上站起来,耶律重琰按住她的肩,感觉她的身子又在轻细地颤抖着,他用安抚的声音说,“你先别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恰恰相反,不在丞相府反而证明他现在是安全的,他一定是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此事平息后就会和你联系”

她果然安定少许,却还是问,“他现在真的平安吗,真的会和我联系吗?”

耶律重琰用力地点点头,“我已经派下人去四处查找他的下落,一旦找到我会立刻来告诉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保证一定会为你找到他,但在找到之前,你不能再这样虐待自己,要像以前一样照常吃饭睡觉,不能再瘦,最好比现在胖一点。第二,找到他之前或是之后,你都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皇兄,韩誉的嫌疑很大,如果动用御林军或者很快就会找到他,但那时他的命也难保了。这两条能做到吗?”

“嗯”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个人,“皇后……”

“已经被打入冷了”耶律重琰接口,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玉垄烟心头一酸,眼前浮现出温宛雍容华贵的身影,母仪天下,温宛高傲的女子怎么能够容忍冷的凄凉寂寞?心里又不禁为这个女子寒心,做了他七年的皇后,难道就没留下一点感情,让他对她冷清至此?

“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她不禁感叹。

“还有心情替别人心”他讽刺。她低下头,“皇后的人并不坏……”这样说着,心里又想起了在她身边服饰的时候她对她的好,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子的可怜,父亲将被处斩,可谓是家破人亡,连最小的妹妹温湘都要去做军妓……温湘……那个泼辣无理,时时处处和她作对的温湘……她抬起眼,“难道温湘也要去做……军妓?”那两个字是很陌生的字眼,但她隐隐约约知道它的含义。成为军妓的女子应该是最悲惨而难以承受的命运吧?那些血气方刚,成千成万的兵士,女人对他们来说是最原始的生理需求。女人到了那里就如同进了野兽的洞,被成群饿得眼睛发绿的野兽包围,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听说有些女子过不了一天就死去了,被草草地仍进山沟或抛尸大漠了事。她打了个寒颤,太残忍了,她想不到他平和淡定的外表下累积了对这个野心跋扈的丞相如此深切的恨意,竟连他的女儿,仆从都不放过,只要让她们为仆为婢就可以了,而他却让她们充为军妓,这无疑是另一种形势的死刑。

“当然”耶律重琰回答,“这是她应得的”他的口气非常冷,冷的让听心底又冒起了寒气,转头看向他,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紫衣少年手持弓箭向人靶心,而长随就是她从他手下救出来的无辜。她几乎忘记了,小时候的耶律重琰就已经表现出了狠戾噬血的一面,难道是兄弟间禀相近吗?

回后的耶律重瑱将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政务上,之前刚刚得宠的清束子很快被冷落在墙一隅,就连耶律重琰送来的十几位美貌女,也悉数被遣送出。他开始大刀阔斧地实行之前因君臣争议而暂时搁置的新“赋税制”,没有了温廷言这座大山的阻挠,其余的小山包也再不敢冒头,他的仁政施行的顺水顺风,而这位绝代风华的少年皇帝却比以前更加清心寡欲,自从皇后被打入冷,玉垄烟,清束子纷纷失宠,十来名佳丽被遣走后,除了几名侍女,他身边再无女子踪迹。

从温泉回来后玉垄烟一次也没见过耶律重瑱,她安之若素,却没想到清束子会这么快就失宠于他。温廷言处斩后的第二日,她去冷寒看望被废飞皇后。冷寒的确寒冷寂寥,除了送饭和大扫的仆妇几乎很少有人出入。温宛褪尽铅华,荆钗布衣,面色虽有些憔悴,但却安宁平静。

“没想到第一个来这儿看望我的人是你”看到玉垄烟时她脸上无忧无喜。

“皇后……”玉垄烟怜惜地叫道。

“我早已不是皇后”温宛淡淡地说,“谢谢你来看我。从他第一次带你来凤仪,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虽然他只把你安在我身边做侍女,但我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他早晚会把你带走……知道吗,我曾恨过你,也万分妒嫉,但却只能压在心里,我想讨好他,做不了他爱的女人,至少也要做一个宽容的女子,这样他才不会太过讨厌我……”

“皇上怎么会讨厌娘娘呢,您不必灰心,等过一阵皇上气消了……”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爹爹有这样的下场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苦劝过他多少次,总难入耳,反骂我不肖。我是原来的皇太后指给他的,小时候跟着爹爹进见过几次,也早影影绰绰将他的影子印在心上,对于这门亲事我只是暗暗欢喜,大婚前爹爹把我叫去,说温家的兴旺全倚靠我了,以后中有什么动静要立刻着人告诉他,这时我才知道将女儿下嫁皇家,只不过是爹爹走的一着棋。而我还未嫁他,就已经强行被冠上了“奸细”的名字。他登基后,爹爹处处压制,他不喜欢爹爹,自然也不喜欢我,但他却对我温和知礼,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别人只以为我们举案齐眉,却不知道他谦和的背后是那么疏远冷淡,他总是保持着戒备和距离,连一句亲近的话都不曾和我说过,晚上虽睡在同一张榻上,他却连我的手都未牵过,更不要说碰我的身子……”

玉垄烟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温宛苦笑,“想不到吧,七年了,我却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爹爹每每遣人打探,我却没给他传过任何消息,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本就对我猜疑,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岂肯在我面前露马脚?即使我真的知道什么内幕,不利于他的事,我也不会告诉爹爹的。可是他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因为我是温廷言的女儿,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和他维持表面和平,只求每隔一段时间,能够看到他一次就知足了,可是连这点小小愿望也不能满足。因为爹爹的贪欲,温家家破人亡,这是爹爹应得的结果,只求他能看在我们多年情分上能稍稍宽待娘亲和姊妹们,她们是无辜的……可是他如此绝情……现在我的心早已灰了死了,只剩这个躯壳还苟活于世,在他心里我连跳梁小丑都不如,任何女子之于他只是粉尘罢了,在他心中也只有一个……”她用悲凉的眼神看向玉垄烟。

“不,娘娘”玉垄烟摇头,“我也早已是明日黄花,现在他连多看我一眼都是不肯的,只恨我现在没有半点能力,连在他身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也只能过来看看你……”

玉垄烟走出了冷寒,她转回头看了一眼纸矮寒酸的门,眼前浮现出皇后哀艳的一笑,她说,“哀莫大于心死”那一缕笑过后,她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她轻轻地打个寒噤,突然很想逃离这重重门。

转过回廊,远远看见长随正在房前候着,看她走近,他跪下磕头,“儿子久不在娘亲身边尽孝,今天过来看看娘亲”,玉垄烟叫他起来说话,他站起来,双手垂着,躬着身子,好像一下子矮下去一截。声音仍是低低的,“本来儿子是不该问的,不过又实在忍不住,娘亲是不是和皇上在闹别扭?”这些天,他随侍在皇上身边,皇上虽子本就内敛且息怒不形于外,但他隐隐感觉皇上神思寥寥,他睡得越来越晚,每每夜深忙完政务,他一个人在书房灯下静静出神,有时长贵怕他思虑过重,取来纸笔让他消遣,别人都不经意,长随只看到纸上写着的是玉垄烟的名字。

玉垄烟轻笑,“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有什么胆子和皇上闹别扭,皇上的喜恶岂是别人能参透的?”

长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或者是有什么事娘亲没在意,可皇上却放在了心上,心里想见娘亲,却又强撑着。现在皇上为国务繁忙,身心俱疲,身边却没有一个知心人,连长随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娘亲能不能抽时间去看看皇上,陪他说说话?”

玉垄烟诧异地看了眼长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凭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他一个召唤,哪个不似飞蛾扑火。明明是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长随却反而说她怠慢了他?她苦笑了一下,“恐怕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被娥挡在门外了”

“娘亲没试过怎么这么说呢,皇上也许是等着您先去找他呢”

没想到长随也这么固执,玉垄烟点点头,“好,我会考虑一下的”,看到长随,她倒想起那天平反的事,戏剧化的像一个传奇,几分好奇又被勾起来,就问他,“那个许之远将军为何谋反后又中途判降,若不是他恐怕平反的事要费些周章”

“是皇上远见,早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许之远便是皇上安在丞相府的一个棋子。许之远承袭父位,是一名少年将军,素有孝名,在军兵中也很有威信。他的姨娘是先皇的妃子,静妃,当时皇上宠信闵贵妃,也就是当今皇上生母,贵妃善妒,静妃入不久,她就胡乱找了个理由,皇上听信她的话,将静妃打入冷,即使被打入冷,贵妃还几多刁难,静妃生不如死,许母与静妃怎么情深,得知妹妹被在冷受苦,伤心欲绝,患了心疼病,每每发作,生死一线,闵氏与许氏由此结怨,再加上丞相有意接近收拢,许之远慢慢成为丞相心腹。皇上将静妃从冷中接出,不仅让人好生服侍,皇上自己还待如亲母,更接来许母让其姐妹团聚,并请御医替许母诊治多年痼疾,许母的心疼病大有好转,许母明义,对皇上的英明感恩于心,许之远见母亲每日进与姨娘团聚,心情和病情都大有改观,也从心里敬服了皇上,再加上许母晓以大义,许之远为报救母之恩,才甘愿做了皇上暗藏于丞相府的隐线”

原来这之中还有如此多的波折,知道了前因后果,她对他有多了一层认识,心内也不禁敬畏,他这样的手段谋略,不知还有什么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了答案,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就连他也不例外。

这些天玉垄烟总是心神不宁的,除非确切地得到玉无言的下落,知道他平安无事,她才不会总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以前害怕在内见到耶律重琰,怕他擅自入被别人瞧见,又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可是最近几天她却总盼着他来,当人越是盼望的时候时间也变得分外漫长,等来等去,没等来耶律重琰,却等来了清束子。

清束子标致的脸上有淡淡的伤痕,那时女人的指甲抓出来的,她神情寥落地坐在清束子旁边,“玉姐姐,我要走了……”

玉垄烟一愣,“你要去哪儿?”

清束子苦笑一下,“出。皇上已经特准了,是我自己提出来的,皇上答应的倒干脆,没有一丝挽留,如果是玉姐姐他一定不会允的”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有一些事羁绊,我可能也早就出去了”

“怎么会一样呢,玉姐姐,你太不懂男人了,如果是我,早去找皇上了,去温泉前,他冷落你,是怕温廷言再对你动手,所以拿我做个幌子,回后他继续冷落你,难道你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吗,他对你那么上心,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况且是在那个男人洗澡的时候,姿势那么暧昧亲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可是他心里生气也没有对你怎样,他只不过是等着你去找他,只要你主动去找他,他什么都会原谅的,因为爱的深的一方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即使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

玉垄烟心一动,却只是掩饰地说,“不要说这些了,怎么会想到要出?”这个决定一点都不像清束子。

清束子指指自己的脸,“看到了吗,我现在的处境很可怜吧。凭什么人都能欺负到我的头上,得宠的时候,虽然也只是表面的,却是人人都巴结着,可一旦失宠,就连媚儿那样的圣女也敢给你眼色。那四名圣女恐怕入几年也没见过皇上几次,我住进去占了她们的空间,她们心里自然不爽,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心里也慢慢想通了,纵我怎么用力,也比不过你一个指头,那些男人,他们心里眼里都是你一个,皇上是,二殿下是,甚至旭王也是”

“清束子,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清束子悠游地说,“是我很难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玉姐姐,我彻底成了你的手下败将,我承认比不过你,以前我把你当亲姐姐,可是命运弄人,旭王迷上了你,对我越来越冷淡,那时候我此案开始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我使尽解数讨好他,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却仍是你,甚至为你打了我。旭王是我爱的第一个男人,我把整颗心都给了他。那时我好恨你,你明明身边有二殿下,却还过来抢我的男人,为了报复,我在旭王的寝里勾引二殿下,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明明知道他到了需要女人的时期,少年的身体恐怕就要被难以排解的欲望引爆了,你却不满足他,却来勾引我的男人。”

“对不起……清束子,旭王他真心喜欢的是你,他并没有碰过我,对我也只是一时迷恋……”

“不用假惺惺的安慰我,我只想在走之前,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以为没有男人在看到我的身体后还能抽身走开,可是二殿下做到了,他明明那么想品尝那种滋味,却还是跑掉了,那时我才知道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愈加嫉妒,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男人这样想着你。后来,你一声不响地入了,二殿下大病一场,连旭王都心痛不已。你走了,可是我却时时处处感受到你留下的影子,旭王并没有忘记你,二殿下更是如此,你入的这些年,他正值十五六岁,是男子最需要女人的年纪,可是自从遇到你,他从十三岁初识情欲时就在压抑自己的欲望,因为他对女人有洁癖,他只会碰你,从不会去碰别的女人,你知道这对男子来说是多痛苦的事吧?男人碰到你就是一个劫难,二殿下是,旭王也是,旭王因你而死,我失去了用心爱着的男人,我的恨无以形容,想让你也尝尝失去男人的滋味,我在国典的时候故意和二殿下亲近,拼命在二殿下设好的局中表演勾引皇上的戏码,二殿下配合我做戏,却也满足了我的虚荣,但我知道他完全是为了刺激你,可是当皇上向我看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成功了,他冷落你的时候,我心中窃喜,以为我的报复达到了,可是皇上让我陪侍,却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他从来没碰过我,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在利用我做戏给别人看,果然从温泉回来后,我失去了利用价值,完全被他弃如敝帚,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谁都能站在我的头上撒尿,知道我在陪驾的时候,看到最多的画面是什么吗,是他清冷的背影,只静静坐在灯下,痴痴看卧室壁上的字画,我知道那是你写的,他这样爱你的字,那应该是怎样的爱着写字的人呢?”

玉垄烟心头一阵悸动,耶律重瑱孤灯独坐的画面浮上心头,莫明心头就是一酸。

“面对这样的男子,我决定认输了,而且输的那样惨那样狼狈,如果继续下去,我觉得只会把自尊践踏的地上,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继续留在中也只是受人凌辱,我不想看到身边的男子眼睛只看向除我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必了,把这些都告诉你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我只是看不下去你这样故作矜持地吊男人胃口,一个男人的痴情是药,两个男人的痴情是毒,三个男人的痴情便是剧毒,被男人这样爱着,你不要以为是让人羡慕的好事,总有一天会玩火**……没有你旭王不会死,我也不会失去他,今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清束子走了,玉垄烟的心却一片怅然。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走到梳妆镜前,用桃木梳轻轻梳理自己的长发,将它们梳理的光亮如镜。慢慢的镜中仿佛出现一个人影,白衣如雪,用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梳理长发,告诉她要带她出去散心,她转开头,看到了梳妆台上放着的那方致的紫檀木雕花的胭脂盒,那时他送的,回后她一直放在妆台上,从没用过一次。只是有时会拿在手中,静静忆起那唯一一次她和他在外单独的相处,在喧闹的集市,他非要拉着她的手替她买胭脂,不明原由擅谈的小贩打趣女扮男装的她“女生男相”,引起他欢娱的笑声。把胭脂盒轻轻放好,她站起身拉开房门,这时身后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你去哪儿?”

手指还搭在门扉上,听到他的声音,她忽地车转身子,身体差点撞在他的身上,纤白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衫,微仰起的玲珑面庞,像一个渴望救赎的孩子,“二殿下,有他的消息了?”

她的身子从门口飞奔过来的时候,他有刹那的错觉,被她带动的气流几乎让他的身体微微后仰,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他清醒了,她的急切只为另外一个男人。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指一一掰开,声音也是漫不经心的,“你要去找他?去吧,我等着你,回来我们再慢慢聊”提起耶律重瑱,他第一次找到心里平衡。果然她并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挖苦,甚至没有心思听他在说什么,她只是急急地问,“你找到我哥了?他在什么地方,他还平安吗?”,耶律重琰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角,他后退了两步,斜斜地倚在床幔旁,“这几天都在盼着我来吧?我是该荣幸还是该伤心呢,难道我在你心中的作用仅止于此吗?”

她愣了愣,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即使心急如焚,这个时候也不敢开罪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

“二殿下说的是什么话”她脸上有抹不自然,“不是二殿下说要帮我打探哥哥的下落吗”,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是认同还是不满,越知道她心里着急,就越不想早点告诉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扯些别的话,看她力不从心地敷衍。

“刚刚清束子来过了?是不是背着我说了我什么坏话?”

“没有啊”她摇头。

“她连我的老底都揭了,还不算是坏话,你听了以后有什么感触?”他直直地看着她。她掩饰地低下头,“没……没什么感触……”即使真有什么感触她嘴里也是说不出来的。

乌黑的眼珠仍旧盯着她,“难道不觉得有人很可怜吗,难道没想过要用什么办法补偿吗?”他哑谜一样的话让她心思烦乱,她仰起脸,执着地跳过他的话,“二殿下,我哥哥他还好吗?”

耶律重琰闭了下眼睛,张开后脸慢慢凑近她,用很低的声音说,“想知道吗,他是死是活?”,玉垄烟似乎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碧色的眸子张的很大,“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他慢悠悠地将身子退回去,“看你吓的,他还活着”,玉垄烟似乎舒了口气,有些难以忍受他的欲说还休,如果她的眼瞳颜色是红色,耶律重琰觉得现在早就急的喷火了。“二殿下……”语调拉长了,恳求,催促,埋怨都在里面。

原来重琰不为所动,“找他我花费了四天功夫,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不分日夜,甚至连天圣朝的老鼠洞都翻找了一遍,这样的幸苦你了解吗,在分享成果之前是不是你应该有所表示?”

“什么……表示?”

他低低的一笑,“原来你曾欠我的,现在是不是该补偿了?”,她的脸黯淡了一下,眼眸也岑寂下来。等了一会儿,他站直了身体,“好,我明白了”说完,越过她去开门。她拉住了他的衣角,“二殿下,别走”,耶律重琰低头看着她,“不要敷衍,要我留下,就要像情人一样对待我,哪怕是为了你哥哥,也要用尽你的力气,我满意了,自然会继续为你卖命,懂了吗?”,玉垄烟用实际行动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踮起脚尖,扣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她的动作有点鲁,却是男人喜欢的,她的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主动缠上他的,手指却滑进少年的衣衫里,轻轻地摩擦他结实的口。她的手指唇舌所到之处引燃少年身上欲望的火种,他急促地呼吸,口的两粒小红豆早已在她的手指下变得坚硬,她身子滑下去,含住一颗,轻吮挑弄,耶律重琰只觉热气从两点向下燃烧,下面硬的就像要爆炸一般。玉垄烟柔软的唇沿他的小腹向下,一直吻到它的顶端,然后含住,他舒服地叫了一声。

清束子来时琉璃一直守在门外,直到清束子甩袖而去,她刚要进屋,却听到二殿下的声音,虽然心里奇怪二殿下是何时进的玉姑娘补偿什么,之后,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像是杵臼的声音,只是更急促,一声连一声的,又像是水浪不停地拍击声,之中夹着男子略略重的喘息以及玉姑娘的啜泣,不,是呻吟,她说不清那是啜泣还是呻吟……纵是再单纯她也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脸一点点的烧红了,想走开,却又移不开步子,正踌躇时,转脸,她看到一身白衣的皇上正向这边走过来。琉璃吓的浑身的筋骨都酥了,好半天竟连动都动不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才扬起了手,手竟抖的像筛糖一样,她不要命地拍了两下门扉,恨不能拍去那奇怪的声音,声音抖的不成调子,“玉姑娘……皇上……皇上来了……”说完这句,皇上已经来到眼前,屋内的声音只更急促,琉璃脸色如纸,匍匐在地上不敢起来,耶律重瑱只淡淡吩咐长贵,未明,未央在门外侯着,然后门在琉璃眼前关死了,琉璃的身体剧烈地抖起来。

他一步步走近,脸上是出奇的静穆,小小的寝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糜乱的暧昧气息,织成一张绵密的网,将他包裹在中心,黏稠的情欲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手指是冷的,心是冷的,镇定如冬日冰雪,连他也不确定现在是正一步步走向真相还是死亡,而这个镇定如斯的男子是不是自己。

修长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挑开了帐幔。眼前是不最美的密本春图还要华丽的景象。她的身体是美的,但他从不知道竟美到这样极致,只有婴儿才有那样晶莹柔润的肌肤,但婴儿没有那样细致诱惑的曲线,她侧着身子,脸向着门扉,背和臀部曲线非常好看,而此时却被身后的男子紧紧贴合,他不停地撞击,快而急速,他的手指从她的腰侧伸过来,包住她的房。丰润的白鸽随着他的动作在不停跳跃,跳跃。

她的脸绯红若三月桃花,洁白的牙齿咬在唇上,密密的睫毛轻轻掀开,飞快地掠过他的身影,华丽的白袍寂寂,没有一丝风穿过,鲜活的牡丹似在一朵朵凋零,紫眸岑岑,没有一丝表情,只将眸光静静的,静静的落在她赤裸的身体上。耶律重琰有力的手指不停地揉搓,两颗坚硬的红果在他指缝间挺立而出,他手指轻轻一夹,她不由的轻吟一声,紧接着下面被他深深地贯入,而埋在她身体里的男子唇角噙着一丝冷漠,连一眼都没看向床前高贵的不速之客。玉垄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就看不到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听到门外琉璃惊惶失措的声音时,本能的她心里掠过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虽然知道已经避无可避,藏无可藏,但内心的恐惧还是通过肢体表现出来。而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她,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已经无从掩饰,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在你心中最重要的究竟是他还是玉无言?”她无需回答,因为肢体语言胜过一切,她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任他予与予求。

看到了也好,如果他对她绝情,那么她的离开,就不会重复以前的伤害。而她内心也不会再有莫明的留恋和愧疚。

他离去的脚步轻的虚无,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来过。

耶律重琰跪在床边,一件件帮她穿好衣衫,“不要怨我……这是我该得的,也是你欠我的”,她扬起睫毛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怕么,也许下一刻,我们都活不成了,即使失了宠,我也是他的女人,从古至今,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的背叛,他们宁愿把不爱的女人打入冷,也不会给她们一条生路”

“只是帝王吗”他唇角挟了一丝冷意,“难道不是帝王的男人就能够允许自己的女人背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自然地说。

他将她衣衫的褶皱拉平,看着她春意犹未散尽的双颊,“怕什么呢,现在的我巴不得他派人过来把我们杀了,一对奸夫妇,哈哈,既然你做不了我的女人,那能够一起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她用手指遮住他的嘴唇,“又在胡说了”,黑眸带了一层暖意,静静地凝着她,手指轻轻拂上她的颊“至少你还是关心我的”,玉垄烟的手吓的收回来,“二殿下,我哥哥……”,她终于还是迫不及待地问起了玉无言,这一场美梦,原来只不过是她的交换条件,为了他,她早已把这具身体都当成了赌注,不是因为爱,像她这样的女子又为了什么呢。他冷冷地收起手指,转身下榻,帐幔垂下,软玉温香都隔在了帐内。

“找到他后,我并未直接露面,而是许之远出面和他联络,他住在望龙山顶一个叫望龙崖下的山洞里,他给了许之远一张字条”他停了停,果然帐幔拉开,她的脸露出来,焦急地,“哥哥他说了什么?”,他诧异地挑起了眉,“你以为我会看?字条还在许之远手里”,她的手指一松,帐幔又滑落下去,身子轻轻地靠在床头,“你真的没看到吗,看到的话就告诉我吧,我……想现在知道”,帐外寂寂的没有回音,她等了片刻,清揭帘帐,屋内已没了耶律重琰的影子。

长贵只远远地候在门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琉璃有些反常,直到皇上走入屋内,她仍跪伏在那里一动都没动。长贵换了个姿势,因为他想可能等候的时间要长一点,想完,他唇角不觉浮上一丝笑意,可是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门打开了,皇上这么快就走了出来。长贵瞄了瞄他的脸,只是淡淡的,心里安定了几分,好像并未发生什么事。这个玉姑娘实在不懂事,一点不了解皇上的心思,他不知暗示过多少次让她主动去瞧瞧皇上,都没见她有所行动,如今还是皇上熬不住了。皇上是多么骄傲的人,却放下了九五至尊的架子来找她,是不是这个玉姑娘又说了什么让皇上伤心的话,不然皇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胡思乱想着,只听皇上淡淡地说声“走吧”,长贵只得随在他身后,今后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长贵原本再看不下去皇上与玉姑娘之间这场冷战,好在皇上终于采取了主动,可是不知为何,冷战还是持续。长贵只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只是冤家们总喜欢把小事过分渲染。可是后来他才慢慢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已过了子夜,皇上刚刚批完了折子,现在正在灯下临字,自那日从玉垄烟的寝房回来,长贵看来皇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敛和淡定,唯一不同,只是比往常更为勤勉。灯影下,他神态凝肃,手持着一管朱笔,正临他最喜欢的一首词,那首词连长贵都已经能倒背如流。左看右看,皇上都没有任何异样,可是不知为何,长贵的心头却益加沉重了。因为昨日,皇上突然吩咐下人把寝壁上挂的字帖都取下来,命他全数烧了,那时皇上的口气淡的无一丝情绪,长贵以为自己听错了,悄悄问下人,下人们都描述的与他听到的无二。那些字帖都是玉姑娘的,也只有随身伺候的长贵才知道它们对皇上的意义,皇上对它们是多么珍贵和痴迷,甚至会废寝忘食地看上整晚,平时沾了一丝灰都会心疼半天,会亲自用干净的丝绢一点点除去浮尘,而现在他却要他把它们全烧了。他猜不透玉姑娘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皇上如此心灰意冷。他将那些字帖取走,并没有照皇上的话烧掉,而是悄悄地藏在自己房内,如果哪天皇上回心转意,他想这样做毕竟还有转寰的余地。

“皇上,该歇了,明天还要早朝呢”长贵的口气里泄露了一丝关心。耶律重琰对他笑了笑,搁了笔,点了点头,长贵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回到寝,长贵吩咐女挑起帐幔,点上一支梦甜香。他看到皇上站在中央,目光平静地滑过墙壁,那些体贴没有了,连他都觉得一下子很不适应,更不要说皇上,他暗暗叹息,给女使了个眼色,他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第二天,玉垄烟很早就等在玄武殿甬路尽头,早朝过后,三三两两的官员从玄武殿中走出来,时不时会有人远远瞥她一眼,直到一位身着朝服的俊秀将军走出,玉垄烟才走过去轻轻一拜,“许将军”,许之远作势托住她的手臂,“不敢”,说话间已将一张字条放入她的手中,玉垄烟感激地用眼神致谢,许之远匆匆离去,玉垄烟感觉好像有人注视,一偏头,耶律重琰站在不远处,漆黑的双眸带着一丝嘲讽,向她看来,她屈了屈膝快速离开。回房后,展开字条,清俊飘逸是字迹正如玉无言其人。玉垄烟心头一荡,上书:一切安好,我会在望龙崖等你。只寥寥几字,她心安了几许,却还想了解更多,翻来复去将字纸看了几遍,却仍是那几个字。她怅怅然落坐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取过纸笔,写了几个字,细心地折起来,放在一个锦袋中,她叫来琉璃,“琉璃,里认识你的人不多,这次只能由你把这只锦袋帮我送出去了,你要亲手交到许之远将军手里,我去帮你找身小太监的行头,碰到问的,你就说叫小贵子”,琉璃一脸紧张地点头,这时门开了,耶律重琰走入,“放着现成的人不会用么?”

琉璃张口喊了声“二殿下”又觉得不妥,忙把嘴捂上,看了看门外,见没人跟着,才乖巧地帮他们带好了房门。

“不用麻烦二殿下了,二殿下以后不必常往我这儿跑,他不追究,我们也应该避讳些”

“怎么以前也没听你说要避讳,见到我时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现在我帮你搭上了许之远,你就要过河拆桥?”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你会有危险”玉垄烟压着声音说。

“我不怕危险”他伸手将她手里的锦袋夺过去,“这个由我交给许之远不是更稳妥吗?”说着,打开锦袋,玉垄烟急的上去抢,字条已经被他拿在手里。玉垄烟抓住他的胳膊,“二殿下,你怎么可以看别人写的信”,耶律重琰说,“既然你已经认定我是偷看别人字条的人,我不看的话,岂不是很亏大吗”原来他对上次的事还耿耿于怀。拗不过他,玉垄烟无耐地松开手,听他念道,“哥,十日后望龙崖会合,等我,千万千万”

那千万千万是怎样的叮咛!耶律重琰转头看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我看的?”,玉垄烟低头不语,耶律重琰将字条重新放入锦袋,“我会交给许之远,望龙崖离这儿虽不远但不行也要几个时辰,到时我在城帮你备一匹马,你骑马去找他吧”玉垄烟惊讶地抬起头,“二殿下……”她没想到耶律重琰会这么痛快地放她走。

他苦笑了一下,“留住人却留不住心,放你在他的身边我更不放心,里虽不大,却步步惊险,不如放你出,和他远走高飞”,玉垄烟眼眶微湿,忙掩饰地低下头去。耶律重琰上前几步,抱住了她的身子,“你走了以后,我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她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浸湿了他的紫袍,玉垄烟想说什么,却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这个少年,注定她一辈子辜负。

为什么是十天?因为她要用十天的时候与过去告别,要用十天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这些天她的心是平静的,因为有了一个目标和结果,她无须再左右摇摆。她慢慢将事情做一些了结和处理,之中耶律重琰看过她一次,告诉她,她的字条玉无言已经收到,约定的当天他会用一天的时间在望龙崖等她。她将琉璃托付给了耶律重琰,如果她走了,让他把琉璃带回煜王府,免受她的牵连。

她开始整理这些年耶律重瑱送的一些物品,名家字画,古玩奇珍,首饰衣料,都仔细地分门别类一一归置在檀木箱子里,贴好封条,琉璃只默默地帮她整理,脸上带着一丝离愁,她知道玉姑娘要走了,而且不会带上她。一共整理了六大箱,每一箱都是无价宝,琉璃知道皇上一向淡淡的,即使对喜欢的人也不会轻易表露,多拿琉璃就是知道皇上对玉姑娘上心,可是现在看着一箱箱皇上的赏赐,琉璃才知道原来皇上是那么宠着玉姑娘,越是淡淡的人原来真正宠起一个人来会是这样不要命的宠,可是她不懂为什么皇上和玉姑娘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琉璃贴好一个封条,直起身时第三次看到玉垄烟发呆,她低着头,侧脸非常美丽而且温柔,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紫玉镯,琉璃不禁看呆了。隔了一会儿,她将腕上的紫玉镯捋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红绸垫底的木匣里,上了锁,又放进另一个大点的木匣,之后才放进檀木箱底。

“玉姑娘,连这个也要……”琉璃不由自主地出声。

玉垄烟温声说,“这个才是最该还给他的”,琉璃不觉有几分伤心,这只镯子是玉姑娘一直贴身戴着的,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平时也总是在镯子里垫一条丝绢护着,可以看出玉姑娘对它是极经心的,即使要走,留着它又怕什么呢。玉姑娘真是傻,她只看见她包了两件衣裳,都是她平时穿的,另外还有梳妆台上那只檀香木的胭脂盒也被她放进了包袱里,都是些最不值钱的东西。玉垄烟亲自把箱子封起来,才站起身对琉璃说,“我去外面走走”

她去了德年殿的竹林,她很喜欢那片竹林,那里留着许多回忆。第一次在竹林中听到凤求凰的曲子,她惊喜,震撼,因为那首曲子只能让她想到玉无言,想到玉无言可能就在这方竹林中。第一次在中听玉无言弹琴也是在这片竹林中,那时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帐幕,他在那一头,她在这一头,她被耶律重琰抱在怀里,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丝纱,在悠悠琴韵中撩拨她的身体……已经走到了竹林边缘,隐隐的她听到了一阵悠扬而熟悉的旋律,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是越往前走,琴声越清晰起来,听侧耳细听,那凤求凰的琴音如此真实。她的心嘣嘣直跳,怎么可能是哥哥呢,他现在处境危险,怎么可能在竹林中弹琴?但这种种的不可能在她心尖上翻滚过后,又被这美妙宛转的琴音否决,不是他,没有人会弹奏这样动听的凤求凰了,她加快了步子,然后怔住了。

白色幔帐轻舞飞扬,漫卷起无限风情,正中的琴台上坐着白衣男子,他微低着头,面庞如月之神般俊美妖娆,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拨慢捻,缠绵悱恻的琴音淙淙流出,连风也染上那绝美的旋律,亲吻他袍上盛放的牡丹。

她呆呆地看着他,好像那修长的指是拨在了她的心弦上,荡漾起微皱的心湖。直到最后一个调子收尾,她仍痴痴地站在那儿,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弹琴,也是第一次听到除玉无言外的第二个人弹凤求凰,竟让她心底如此震撼。他站起来,走上甬路,然后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她。四目相对,耳边唯有竹叶沙沙。

紫眸寂寂的,像一泓水,哀伤都沉在潭底,她看不到。只是看着那如月的脸庞心底却一片苍凉。她想张口叫一声皇上,可声音哽在喉间叫不出,想着那日的情景,觉得再没脸站在他面前,刚要转身离开,却看见鲜红的血从他的唇角慢慢流下来,滴在雪白的袍上,如万点桃花泪。寂寂的眼眸终于划过一抹哀伤,然后他的身子慢慢倒下去,她惊叫,飞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

耶律重瑱躺在她的臂弯里,面色如纸,却平静的似睡过去了。“皇上……皇上……”她焦急地唤着他,用袖子拭去他唇角的血迹。他一动都没动,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看着他安宁的脸庞她的心里涌上不祥。在温泉的时候,她知道千日香的毒气已经深种在他身上,不消时日毒气就会发作……可是那只是推想,她没想过当真的有一天,他倒在她面前,她会以如何的心情看他死去。就像现在她的心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害怕他不应声,害怕那颠倒众生的紫眸再也不会张开。

“皇上……皇上……”

“不要死……不要死……”她的泪滴落在他眼睛上,缓缓在他脸上滑下,就好像她的泪他在流。

“皇上……”她听到悲怆的呼声,抬起张惶的泪眼,看到长贵泪流满面地冲过来。

她守在寝的帐幕之外,望眼欲穿地看向寝内。里面鸦雀无声,长贵已经秘密地请来了里最好的御医替皇上会诊。长贵办事非常老道,皇上患病是事并没有传出去,而只是几个内太监,贴身女和嬷嬷拦在了帐外,两边的侍卫也对她极为戒备,在这种时候她不想再添乱。也只有她知道他现在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可是心内却仍存一丝侥幸,希望那些御医能拿出救治的方子。

但奇迹并未出现,御医诊过之后众口一词,皇上脉息微弱,时断时续,却本诊不出到底是是病。几个御医商量后一起出了张方子,长贵心内忧急,也只得吩咐人按方取药煎药。

“皇上……皇上……”长贵一边轻唤着一边亲自拿着药盏喂药,但药汁本不能入口,旁边的人看此情形皆哭了起来,一齐跪倒喊着皇上,长贵的泪又落下来,难道皇上真逃不过此劫了?玉垄烟的心都凉了,听到哭声,她身子一软,靠在了墙上。这时忽听人又喊起来,“醒了,皇上醒了……”玉垄烟猛地站起,想冲进去,却被两边的侍卫拦住。

耶律重瑱轻轻张开了眼睛,目光缓缓的移到长贵脸上,长贵忙用袖子拭泪,手里拿着药匙,“皇上,先把药喝了吧”,耶律重瑱没张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长贵又轻唤了两声皇上,只是没有反应,他将药盏放下,轻声伏在他耳边说,“皇上,玉姑娘在外面候着呢,您要不要见她?”,说完,果然他的眼睛张开了,目光移向帐外,白色的帐幔影影绰绰地透着一个绿色的影子,久久的,他的眼睛都没再动。长贵心酸,“奴才去把玉姑娘叫进来”,衣角却被轻轻拉住,只是他的手指很快就散开了,长贵止步,耶律重瑱收回了视线,仍是对他摇了摇头。皇上不想见她,长贵突然不知道要为皇上做些什么了,他感到一种力不从心的滋味。只是他没有再闭上眼睛,眼眸定定的,只凝在帐幔上那抹绿色剪影上。长贵心里不是滋味,寝内再次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只看着皇上,他的眼皮慢慢落下,好像再也无力撑起,众人的心皆悬了起来,长贵战战兢兢地将手指移至他的鼻下,这才舒了口气,“黄上没事”,他转身走出去,看到一脸憔悴的玉垄烟。

“皇上他怎么样?”

“虽太医诊不出病侯,但皇上气息微弱,好像随时……药煎了也不能入口,现在我也一点办法都没了,你也进去看看吧”

玉垄烟走进去,里面的人各各泪盈于睫,暗暗垂泪。她走到榻前轻轻执起他的手,他的手修长干净,可是现在却软软的没有力道,她心里酸涩,却没有流泪,只是问,“药在哪儿?”,未央默默的把药端来,她取过来,仰头把碗里的苦汁都喝了,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她镇定地对长贵说,“长贵公公,可不可以让我单独陪皇上一会儿?”,长贵点点头,吩咐人们都推下去了。玉垄烟又叫未央端来几碗药汁,平时很少开口的未央说,“玉姑娘,这是皇上的药,是药三分毒,你喝这么多会出事的……”,玉垄烟唯有苦笑,等未央走了,她轻轻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将耶律重瑱的头揽在前,手指轻轻掐住他的下巴,让他的唇微微启开,然后她将一边的头送进他的嘴里。

他睡在她怀里,黑发如缎覆在她雪白的口,紧紧合闭的眼眸,眼角斜斜挑起,依旧美若月神。她的眼睛忧伤地滑过他的面颊,他的嘴唇含着她一动不动,泪从她眼睛里滑下来,落在他的颊上,一颗一颗,然后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虽然很虚弱,但身体里有什么在开始缓慢的流动。他的唇动了,轻轻地吮吸,汁一点点从她身体流出去。她的手指抚过他的面颊,将自己的泪擦去。“皇上,是我错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你要答应我……”她脸上泪却更泛滥。千日香,无解之毒,他怎么能如她所愿,现在的她只不过在自欺欺人!

为了让耶律重瑱能多吸收药汁,玉垄烟自己要喝下更大的药量,长贵几次要开口劝阻,可想起皇上又张不开嘴。只是虽这样,一连两日耶律重瑱并没有什么好转,长贵几乎失去了信心,可是看到玉垄烟仍旧坚持不懈,长贵心里又安定了几分,想皇上这样爱这个女子,她守在他身边,他一定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吧。拿起第五碗药的时候玉垄烟的手都颤了,她仰头喝进嘴里,连心都成了苦的。今天是她和玉无言约定的日子,她说会去望龙崖找他,可是她毁约了,看着耶律重瑱的样子,她没办法走开,虽然心里笃定即使她不去,他也会一直在那里等她,可是她的心却仍是疼的,担心玉无言,又心疼耶律重瑱,他还没有醒过来,如果现在她离开的话,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她揽着他的头淡绿的纱衣下露出半边雪白的房,头被怀里的男子含在嘴里,而她的眼一刻都没离开过他的脸。一阵轻风拂过,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到床侧伫立着一抹紫色身影,少年的眼眸深冷如潭,注视着她,注视着他们。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遮掩,任口的一抹诱惑暴露在少年的目光中,而她的脸安宁平静,她伸出纤纤手指,轻轻地梳理他的长发,用指尖摩挲他有些瘦削的脸颊。紫衣少年站在那里,像一尊挺拔的铜像,本就冷酷的眸眼又好像有火在烧着,嫉妒,温怒,心痛,像烧滚的油,煮沸的水,不可扼制地在全身翻涌。

玉垄烟看了看御医开的方子,只是些凝神补气的药,耶律重瑱服后,脸色略好了些,却并没有什么疗效。因为从小随爹爹和玉无言行医,她也略懂医理,于是将心一横,她自己开了张药单命长随去取药,听小太监进来说药已经煎上,她不放心,就起身去药膳房。

刚走过药膳房前的花篱,身子猛地被人抓住狠狠地按在墙上,还来不及反应,唇已经被堵住,炙烈的唇咬住她的唇瓣,一阵狂乱的亲吻。玉垄烟吓的心砰砰乱跳,唇角传来一阵疼痛,她使劲力气猛地推开来人。耶律重琰像一头发狂的豹子,深邃的面庞俊美狂野,他喘着气,黑瞳里闪着熊熊怒火。刚刚戒备的身子在看到他的时候放松下来,她轻轻吸了口气,也不说话就转身向药膳房走去。没走几步,眼前景物一恍,重了影一般,她忙转身扶住一颗花树,嘴唇上有粘稠的体蠕蠕地爬下来,直流到下巴上,她用手一,到满手的血,连忙掏出手绢捂住鼻子,可是血越流越多,不一会整条雪白的丝绢都染成了红色。身后脚步声响起来,她并不用看就知道是耶律重琰,他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到僻静的房山下。她仍旧捂着鼻子,血从手帕间隙滴落在地上。他伸手封了她前的两个道。

血还在流,只是渐渐慢了,耶律重琰看着她,眼睛里明明最多的还是心疼,却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他死了你是不是要跟着陪葬,不……我看你再这样喝下去,先死的应该是你…”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身体都气得抖起来。

“我没事……那些都是补药,没病的人喝了也可以强身……”玉垄烟将头仰起来,血已经快不流了,她的脸沐浴在阳光下,血很快凝固,沾在她细腻如瓷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胡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血再流就要流光了……为了他你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为了他甚至背弃了和哥哥的约定,还有什么是你不能为他做的?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原来已经重到这种地步了么,让你可以舍弃一切……”

“不是你想的那样”玉垄烟低声说,“他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我怎么能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一走了之?”

“那你可以让别人做,他身边的圣女又不是只你一个,只要他勾勾手,即使让那些圣女为他去死她们也甘愿,你为什么都一个人承担起来?即使是好人,喝这么多补药也会喝死的,你……”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已经说不下去了,玉垄烟扭过头,看到他俊美深刻的脸上已是满脸泪水,这个冷酷高贵,霸道不羁的少年何曾为谁流下过眼泪?她心里是那么酸楚,可是却知道自己无力回报。她走过去,踮起脚尖,用袖子帮他把脸上的泪擦去,“干嘛要哭,这都不像我认识的二殿下了”她的声音有一些抖,却极力克制。“我怕你会死”他说,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这时她却觉得他还是孩子,直到把他脸上的泪痕擦净,她才收回手,“二殿下不要总留在里,会引起怀疑的”说完她要走,他拉住了她的袖子,将她的身子拉到身前,用袖子一点一点替她擦脸上干涸的血痕。

“你爱上他了吗?”动作很轻柔,声音却冷冷的,带着一抹固执。玉垄烟叹息,“没有”“旁观者清,你爱上他了”他语气肯定,黑瞳却凝在她脸上,只是期翼一个否定答案。

“我没有,我不会爱上他……”她把头转过去,声音里有一丝异样。她怎么会爱上仇人呢,不允许,不可能……

耶律重琰抿了抿唇角,“不许再喝药了,如果让我再看见,我就立刻把你带出去”

玉垄烟点点头,“好”向前走了几步,又听他说,“你如果不去,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消息,等的人会怎么煎熬,会怎么胡思乱想,会猜疑你出了什么事,也会坐立不安”

她顿住脚步,“是我没有时间再顾及别的,你不用担心,哥哥会等我的,他一定会等我的”她转过头,耶律重琰在她唇角捕捉到一抹微笑,是那种非常安定而幸福的微笑,他心里再次被不舒服充斥,她也向他笑了笑,但已经和之前的笑不一样了,“二殿下不要手这件事了,你快回府吧,织云梳雨肯定急坏了,你乖乖呆在府里,我就安心了”,玉垄烟看药膳房的丫头已把药按方子煎上,才回到寝。

御医开的药已按方煎了出来,玉垄烟看到那些药本能地捂起嘴想吐,未央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玉垄烟抖抖地端起一碗,闭上眼刚要强灌进去,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玉垄烟,把药拿过来给朕”,玉垄烟惊喜地转身,看耶律重瑱已经醒了,而且说出了昏迷后第一句话。她用小匙喂进他嘴里,可是他总是咳嗽,还是不能进口,玉垄烟便含了一口用最喂给他,两个人的唇紧紧贴在一起,玉垄烟将嘴里的药汁一点点滴进他嘴里,未央脸一红,掀帘出去了,药膳房送药的春钱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种情景,十三四的小丫头几乎都看呆了。将药喂完了,玉垄烟用丝帕帮他拭了拭唇角,这才抬眼发现了春钱,春钱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说,“玉姑娘让煎的药煎好了”,玉垄烟接过来轻声对耶律重瑱说,“这碗药是我拟的方子煎的,皇上喝了虽不能大好,但症状也会稍减一些”,耶律重瑱点点头,玉垄烟刚要喂给他,一声断喝,接着一对侍卫闯入将玉垄烟团团围住,长贵脸色沉暗,已跪在地上,“奴才惊驾,请皇上发落,这碗药不能喝”说着,一个小太监已经跑过来,将手里的银簪放入药汁中,雪亮的银簪倏然变成黑色,在场众人皆脸色大变,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柔弱的玉垄烟竟要毒害皇上。几名侍卫将刀鞘抵在了玉垄烟身上。玉垄烟一脸淡然地站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

“长贵……怎么回事?”耶律重瑱问。长贵跪爬几步,“皇上,玉姑娘煎的药里有剧毒”,这时一个十三四的丫头被侍卫带进来,自称叫秋蝉,一边抹泪一边说,“春钱给皇上送药回来,脸颊红红的,她还说好羡慕玉姑娘,说玉姑娘借着喂药的机会,和皇上……和皇上嘴对嘴的亲嘴……药罐里还有残汁,她便取了一些点在嘴里,说要演示给我看,可是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突然倒在地上,我以为她胡闹,可走过去一看,她脸青的可怕,嘴角都是白沫,就吓得叫起来……长贵公公就到了……”

“玉垄烟,皇上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加害皇上?”长贵厉声问。

玉垄烟听完秋蝉的话,身子一颤,轻轻闭上眼,后悔自己没有事先嘱咐那些药别人是不能喝的,可如今祸以酿成,自己平白无故却害死了一条人命,她跪在地上,“我并没有加害皇上,这药对旁人有害,可是对皇上的病却有利,都怪我没有早说出来,害人误服丧命,我愿服罪”他体内的毒是剧毒,如今只能铤而走险,以毒克毒,所以她选了八种剧毒的药草熬成药汁。

“一派胡言……”玉垄烟还是第一次见长贵这样严厉。

“长贵,你们都退下去,玉垄烟不会害朕,玉垄烟,将药端过来”耶律重瑱虽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围在玉垄烟身边持械侍卫都纷纷退下去,只是都没有走,而是和长贵一样跪伏在地求皇上不要服药。空气里有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只要耶律重瑱服药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玉垄烟就会当场碎尸万段。她刚想如前法刨制,耶律重瑱拦住她,“把朕扶起来”“皇上……”她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连多一点的药汁都要吐出来,却为何要让她扶他起来,他拒绝再让她喂他,难道是怕她中毒……?她咬住嘴唇,轻轻将他的身子扶起来倚在枕上,碗放在他唇边,他一点点喝进去,直到将药汁全部喝干。玉垄烟又将他的身子放倒,他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才说,“朕没事,你们都下去吧,今后没朕的允许,不准对玉垄烟无理”

“是”长贵看了玉垄烟一眼,行了大礼,才和侍卫一起退出去了。请来了御医给春钱诊治,人却早已断了气,玉垄烟特意出找了一块好地方把春钱葬了,又去了她家里,多留了银子,回来后她眼睛已又红又肿。又特意去药膳房叮嘱,以后不管是什么药旁人都不能随便服用,这才回了寝。

未央告诉玉垄烟,皇上已经服过药,只是不肯歇息,玉垄烟点点头,掀帘走入,耶律重瑱偏过头来,看到她时温淡的紫眸滑过一丝光彩。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眼睛,“都肿了……是她误食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必心存歉疚”,玉垄烟点头,“皇上不用担心,我没事”,这时未明端来了一些米汤,玉垄烟给他背后垫了枕头喂他,已经两个没能进食,米汤也熬的稀稀的,可是他仍是吃不进,一入喉便咳嗽,吃进去的又全吐出来。玉垄烟背过身去,匆匆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已经熬不了几天了。

“怎么了?”声音虽虚弱,却仍清雅淡定,“你不要多心,是朕平时锦衣玉食惯了,这样的茶淡饭却吃不下了”,玉垄烟才扭身过来,脸上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皇上,是我做错了,等你好了以后,什么样的处置我都能接受,只求皇上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不喜欢的事不要去想,只当没看到吧……我知道皇上心思不想见到我,那皇上就快些养好身子,这样奴婢就不会赖在皇上身边了……”“为什么不想你,难道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朕的事吗?”耶律重瑱淡淡地问。玉垄烟面色微红,只是低头没有说话。耶律重瑱又说,“既然没有,朕为什么不愿见你,从温泉回来以后,朕只想让你时时刻刻在朕的身边就好,而且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玉垄烟微讶地看向他,他面上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难道他把那天的事都忘了?怎么会呢……她怔怔的。耶律重瑱的手伸进枕下,掏出一个物件递给她,“这个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玉垄烟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她的玉扳指,心里漫过一阵惊喜,直到现在她还保持着晚上睡觉时手放在口的习惯,虽然玉扳指被他拿去了,但手放在那里就好像握着它心里就会安定。她做梦都想把玉扳指要过来,可是现在他主动要还给她,她心里却疑虑起来。看他的样子,好像知道以后再也不能替她保管了……她开始伤感起来,他手里的物件明明是她最渴望得到的,可是就因为是自己渴望的,所以她伸不出手去,总觉得自己拿到它,就是在咒耶律重瑱死去。她的手指收拢起来,害怕管不住自己的心,“皇上不是说过这个和太后娘娘手指上常戴着的一样吗,皇上留着它就会梦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会在梦中保佑皇上平安的”

“你的意思是让朕继续替你保管?”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已经生动了许多。

“嗯”玉垄烟点头。

“你确定?”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它于她的重要。

“嗯”她再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玉垄烟的药方起了作用,到了晚上,看耶律重瑱的气色竟然好了许多,自己说肚子饿了,玉垄烟喂了他些米汤居然没有吐,然后又吃了多半碗燕窝粥,伺候的女太监都神大震,就连颇通医理的玉垄烟也觉得简直是奇迹,不过她心里还是高兴,平时沉静的她,眼角眉梢也不禁带了些喜气。一连数天,因他身子太虚不能沾水,见他好了些,玉垄烟便取了软巾和温水替他擦身,她的动作非常轻柔,其实除了每次他主动的亲热,她极少对他这样亲近,擦到“要害”部位,她的脸还是红了,而她绝没想到他会有反应,当擦到大腿内侧的时候,她看到…窘得手一颤,软巾掉落在地上。转头偷眼看他,他却并没什么,那双紫眸甚至还带着温淡的笑意。但毕竟她是懂医术的女子,随之而来的喜悦很快盖过了窘意,他现在能有正常反应也说明他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他的身体让人不能忽略的变化让她微微屈起身子在他耳边问,“皇上想要我吗?”

耶律重瑱转头看着她,紫眸有些深暗,还微微的气喘,“你在挑逗朕?你这么大胆的问话是不是早已猜到朕现在没有力气做喜欢的事”,玉垄烟的脸烧起来,他现在“病”成这样,她想的只不过是他想要的她都尽量满足。刚要转身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问,“朕送给你的镯子怎么摘了?”“哦……这些天心里烦乱事情又多,怕不小心弄坏了,就先收起来了”“那是朕最喜欢的玉器,别的玉器虽好看,但有个最致命的缺点,易碎,紫玉镯不同,它不仅漂亮而且坚韧,它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坏的,所以以后不要这么轻易就摘下来”玉垄烟总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但这时也不及细想,只轻轻说了个“是”字,耶律重瑱看着她,目光非常专注,玉垄烟有些发窘地低下头,想撤回手,这时他轻声问,“愿意做朕的皇后吗?”,有几秒钟玉垄烟本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然后她才错愕地抬头看着他,他眸光温淡,唇角轻启,又重复了一遍,“愿意做朕的皇后吗?”,她终于确认她没有听错,慌张地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皇上,我……”一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耶律重瑱静静地等她给他拒绝的理由。

“我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会做皇后,总觉得这个位置是别人的……我侍候过皇后娘娘,她也对我很好,我不想霸占她的位置,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她已经不是皇后”玉垄烟只低头说话并没注意到耶律重瑱面色的变化。

“可是她毕竟做过皇后,虽然被打入冷,可是皇后她还是很惦念皇上的……”

“别忘了她是反叛的女儿,近墨者黑,温廷言很早就谋划造反,朕虽知道,却因他势力庞大不能与他正面对抗,甚至还要听从他安排娶了她的女儿做皇后,帮他实现了一石二鸟的计划,皇后不仅可以替他传风送信,并且她生的儿子将来会是天圣朝的储君,他完全可以把他的外孙置于股掌之上,而这样一个女人我竟留在身边七年,你觉得这七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皇后她不是奸细,她是真心对皇上的,是我亲耳听皇后说的,她从来没做过一件对皇上不利的事……”

“不是她不想做,是朕从没给过她机会”耶律重瑱的声音很淡很冷。玉垄烟从心底打了个寒颤,她忘了耶律重瑱虽子敛和,但他身上也有身为帝王的无情。温廷言是他身上的一块暗疮,七年的隐痛和隐忍,已经让矛盾无法调和,而温宛注定是他和温廷言之间矛盾的牺牲品。说来说去,怎么竟谈起如此敏感的政治问题,不用想,在他成长的岁月曾经历过怎样的伤痛和折磨。她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无法再和他争执下去,向来语气温和无波的他方才的言语间已经变得冷淡甚至激动。她沉默下来。耶律重瑱也默然,不过情绪很快调整过来,轻声而试探地问她,“做朕的皇后是这么难的事吗?”他的语气里藏着隐隐的失落。而今的她哪怕是他想摘星星,她就是摔个粉身碎骨也要爬上天梯帮他去摘,她怎肯让他失望,只是做他的皇后是她给不起的承诺。她急着否认,“不,不是,是太突然了,我,我没有想好”,他终于放松的笑了笑,“那朕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给我答案”,在他的目光下,她只得点头,心里却擂鼓般,不知道明天这个时候她如何应付。

将软巾和铜盘收拾好,她揭开帘帐走出去,只听到轻微的一声脆响,一颗滚圆的夜明珠骨碌碌滚到她的脚边,那颗夜明珠她认识,是耶律重琰束冠上常戴的,也只有他无所顾忌地把这样明贵的夜明珠戴在头上。她心头一紧,仰起脸,便看到那个紫衣少年,正斜倚在梁上,雪柔的紫衣在清风中飘拂,俊美逼人,不可方物。还来不及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刹那间他就已经轻轻飘落在她身边,挺拔雄健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少年张狂的欲望也紧紧地抵着她,他火热的嘴唇咬着她的颈子,耳垂,在她耳洞里呼着气,他的声音低的只有她能听到,却热烈强势的让她的身子都颤栗,“怎么你从来没对我说过那句话呢,怎么从来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你?”他的嘴唇胡乱地噬咬她的颈,她不敢呼痛,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更不敢推开他,不敢有任何超常的举动,因为耶律重瑱就躺在里面,而她只能像弱小的羔羊一样任少年又啃又咬。手里还端着铜盘,本无法拿稳,水溢出来泼湿了她的纱衣。

帐幕一掀,未央走入,便看到玉垄烟手里端着铜盆,双颊晕红,绿衫湿了一片,站在那里发呆。未央接过她手中的铜盆,“玉姑娘,我来吧,你身上的衣裳怎么都湿了?”,玉垄烟支吾道,“不小心把水洒了”四处看了看并未见到耶律重琰的影子,方才还以为铁定被未央看到了,她又羞又急,心都快跳出来了,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可是未央一进来,耶律重琰身影只是一晃就不见了,要不是颈上残留的麻痛,她甚至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未央正要走出去,低头看到了脚底下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她咦了一声,弯腰捡起,“奇怪,这是谁的夜……”玉垄烟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小声些,皇上睡下了,这大概是皇上丢的,一会儿我还给他”说着,她从未央手里取过珠子。未央一脸纳闷,皇上平时并不爱摆弄这些奇珍异宝,她也从没见过皇上戴过这种夜明珠。边想边走了出去,玉垄烟才舒了口气。

怅怅地揭开帐幔,耶律重瑱却还没睡,她心里紧了一下,“皇上怎么还没歇息?”说完脸就发起热来。耶律重瑱问,“刚刚和谁说话?”玉垄烟忙说,“未央来了”“未央之前呢”耶律重瑱淡淡问道。玉垄烟心里噔的一声,忙答,“就只未央一个,是奴婢不小心把盆里的水洒出来了”,耶律重瑱这才看她身上,半边衣衫都湿了,“快去把衣裳换来吧”,玉垄烟点点头,耶律重瑱又说,“快去快回”

玉垄烟回房,看琉璃站在房外东张西望,看到她拉住她的袖子小声说,“玉姑娘,煜王殿下在……在房里”,玉垄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在门外守着,不要声张”说着开门进去。只见床幔低垂着,她用手一揭,帐内却是空空的,并没有耶律重琰的影子,再仰头看向梁上,也没有,心想莫不是琉璃看错了,猛地一扭身,不成想身后却站着一个人,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免得自己惊叫出声,心却扑嗵嗵跳起来。耶律重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鬼影一样。

“你——”她抚着口,吓的心都跳出来了,却见他怡然自得,且唇角弯着诡异而嘲讽的弧度,她的敛静和自持都被他击的粉碎,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了,“二殿下,求你以后不要再玩这种孩子的把戏,这颗珠子差点就引起未央和皇上的猜疑,你知道擅闯寝的后果吗”说着她将手里的夜明珠塞进他手里。耶律重琰挑了挑眉,眼眸如墨,好像并没发现她的激动,他将夜明珠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清透的日光中,珠子在他指间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帮我穿上吧”他的束冠上少了颗珠子,很显然是从上面摘下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墨黑的眼眸竟闪过一丝孩子气。那语气就好像是她服侍他的时候,他因为顽皮将冠上的珠子丢了,他叫她找出相配的珠子帮他穿上。可是现在的情境明明不同,她心里积了一股气,碍于他身份尊贵,她也只能忍着,但口气还是不中听了,“奴婢现在正忙,二殿下还是找别人吧,二殿下能否出去?皇上还等着呢,我要赶快换件衣裳过去”

耶律重琰哼了一声,夜明珠从他手中脱落,在地上轻弹出轻脆细微的声响。玉垄烟的心也跟着一揪,这样的奢靡,除了他还有谁!“这么急匆匆的,原来是他等着你呢,急着告诉他你要做他的皇后吗,看来我以后又多了一位皇嫂,如果我告诉别人这位新皇嫂曾做过我的圣女,那么他们会怎么想呢,呵呵,有意思……那我就不耽误你了,玉无言的事只有等下次了……”说完,他潇洒地转身欲走,玉垄烟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等等,我哥哥他有消息了?”她的语气已明显低了几度。耶律重琰转过脸,表情已冷酷了几分,“怎么,你想听?”,玉垄烟松开他的袖子点点头,耶律重琰走过来,微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她极有忍耐地站着没动,他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哪里想?是这儿还是这儿?”他指了指她的头又指了指她的口。玉垄烟只轻声说,“我哥哥他说什么?啊~~”她吃痛地叫了一声,他突然捏紧了她的下巴,抬眸时她看到那几欲喷火的瞳仁。他压着声音说,“想知道,就跟着我说‘二殿下,想不想要我’”,玉垄烟的脸一下子胀红,微恼地看向他,“二殿下为什么要从中手,让许将军将消息直接传给我不就好了”

耶律重琰哈哈一笑,手指松开,“那好,你等着他和你联系吧”说完他又移开脚步,玉垄烟再次拉住他,她知道他能笃定这样说就会有办法让她永远见不到许之远,“二殿下,不要闹,求你告诉我吧,我哥哥到底怎么样了”,耶律重琰拿开她的手,“说还是不说?”,玉垄烟叹了口气,“我……说不出口,你知道他病着,我这样说只是在哄他”“那你也哄哄我”“二殿下,你不要无理取闹,当时那样的情景我只能那样说”,好半天都没有回声,她抬起头来,他黑眸郁,“你不说只有我做,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就像上次一样给我乖乖的”他拉开了她的抹,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搓揉她的口,他的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少年滚烫的欲望放肆地熨着她的肌肤。她闭上眼睛,一动都没动,少年的手指狂肆野蛮,他的手掌有薄薄的茧,摩擦着她的柔嫩的肌肤,淡淡地痛着。

门外传来琉璃惊慌的声音,“长贵公公”,随之长贵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玉姑娘在屋里吗?”,“啊……不在……在……”琉璃的声音低下去,这时门被敲了几下,推了推,却没有推开,长贵咦了一声,“玉姑娘在不在里面?”,琉璃似乎反应过来,“长贵公公,玉姑娘正换衣裳呢”,长贵嗯了一声,“那我就等一等,玉姑娘,老奴有事和你谈谈”

此时,耶律重琰正埋在她的口,她急出了一身细汗,“是,长贵公公”他咬住了她的头,她疼的吸气,仍忍着痛说,“我马上就给你开门”,他保住她,狠狠在她口吻着,她焦急地用手推着他的头,少年的身体因渴望而不停地哆嗦,他压着声音说,“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说完,紫影已经浮掠而起。玉垄烟也顾不得他还在不在屋内,连忙换了干净的衣衫,打开门让长贵进来。

长贵走进门内,就给玉垄烟跪了下去,玉垄烟吓的一愣,连忙伸手去扶,“长贵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长贵并不起来,只是说:“奴才要拜托玉姑娘一件事玉姑娘答应了,奴才就起来”,长贵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奴才,玉垄烟听着别扭,“长贵公公不要这么客气,是什么事?我答应了就是,你起来说”

“玉姑娘就答应做皇上的皇后吧”长贵说道,玉垄烟不说话了,手也收了回来,“长贵公公也知道了?”

“皇上的心思,奴才怎么会不知道呢,皇上早存着此心,只是奸臣未除,皇上的抱负不得施展。如今皇上病着,在奴才看来却是心病居多,这病好还是不好,全在玉姑娘的身上,玉姑娘如果答应了皇上,皇上的病兴许早好了,奴才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从小皇上子就淡定,可心思细腻,奴才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对一个人上心过,玉姑娘如果伤了皇上的心,奴才可不敢想有什么后果……玉姑娘如果不答应奴才,可是对不起皇上的这份心啊,我想玉姑娘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玉垄烟没想想到长贵将她做不做皇后上升到了生死的高度,如果她不做这个皇后,头上顶着的将是不仁不义的罪孽,这让她一个弱质女子如何承受的起呢。

“我答应就是,长贵公公快起来吧”这个决定已由不得她自己,而是命运已先于她做了抉择。

长贵大喜,附身叩拜。玉垄烟忙把他扶起来,将长贵送走后,她急急地去揭开床幔,又跑到屏风后面去看,“二殿下,二殿下……”她低声而焦急地唤着他,若是在平时,她绝想不到在他对她这样无理之后,她还会这样心急如焚的希望他留下,希望他还在。而且明知道人若没走的话会对她做什么,她却仍希望他留在房间里。归结底,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玉无言,她的哥哥。四处找过之后,她怅然而失地呆呆站了一会儿。既然哥哥还有消息传给他,说明他应该没事,而耶律重琰虽顽劣,却不卑劣,他掌握着玉无言的消息,总会来找她的。这样想过之后,她心里才安定了几分。

又站了一会儿,才打开早已封好的檀木箱,将木匣取出,一层层打开,展现在她眼前的紫玉镯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光彩,呈浑浊不清的紫黑色,她指尖微颤地将它取出来,怜惜地轻轻摩挲。都是她不好,她不该弃它去不顾,如果她天天戴着它,看着它,或许它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长贵曾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来,“如果紫玉镯出现任何差池,皇上恐怕也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劫难,反过来如果皇上遭遇不好之事,紫玉镯也会暗淡无光,直至自毁……”,难道它果然是通灵的,知道他现在遇到了难解灾难?直至自毁……她打了个寒颤,如果紫玉镯因浊气太重而自毁,那耶律重瑱怎会安在?看着暗淡混沌的玉镯,玉垄烟的泪慢慢淌下来,这只镯子怎么能让他看见呢,他知道这是他的命运环,而命运环正反应着他现在的状况,如果看到紫玉镯的这种样子,他会不会失去最后的信念和支撑。她的泪滴落在玉镯上,奇迹发生了,泪滴所经之处好像驱逐了重浊的黑气,紫玉镯慢慢回复曾经的光彩,玉垄烟的眼睛亮起来,她将紫玉镯戴在腕上,飞快地跑出门去。

第二天玉珑烟去碧桃寺为耶律重瑱求了一串檀香珠,以前她也曾拜过佛,却从不曾为哪个男子求过什么,如今她跪在佛前,满心虔诚,只求让佛祖赐给耶律重瑱平安。昨晚她跑进他寝的时候犹在喘息不定,他张开眸平定的眸光落在她腕子上晶莹通透的紫玉镯上,然后她喘着气告诉他,她答应做他的皇后。听到她的答案后,他的脸上并未流露过多的表情,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长长地睫毛掩去了所有的情绪。玉珑烟将脸贴在他的手心上,听他的呼吸慢慢均匀。

不知是否应验了长贵的话,第二日耶律重瑱的神又比前一日好了许多。晚上他病后她第一次服侍他沐浴,轻柔的手指帮他褪去长衣,她惊讶地发现他背上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胭脂痕竟缩小了近一半,虽然内心喜悦,但她仍旧疑惑,难道真的是她的方子起了作用么?还是老天终于发生了奇迹?她垂手站着,静静地看着他的侧颜,竟有些痴了。

“玉珑烟”他轻声唤她,她方才醒悟自己正盯着他看,脸不觉红了,“皇上”

“朕的檀香珠掉了,你帮朕看看落在哪儿了”

她迟疑了一下,拎起衣角一声不响地走入水中,走到他身边时,她说,“刚刚还戴在手上的,我想替皇上摘下来,您只是不肯,一定是落在周围水中了”说着,她弯身想潜到水里去找,腰却被他抱住了,他的身子贴过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她只轻轻挣扎了一下,就顺了他的意,他的吻游走在她的肌肤上,少有的热烈。她的手触到他的手腕,那串她替他求的檀香珠还好好的戴在他腕上。知道他使了小小的把戏,心里却不曾有半点怨意,他能这样最好的证明了他的病已去了一半。他的手穿过她的衣服在水中进入她的身体,温热的泉水起了很好的润滑作用,他坚韧地抽动,引起她一阵细碎的呻吟。

一大清早长贵的嘴角就挂着敛不住的笑意,今天天还只是蒙蒙亮的时候,他居然看到皇上一身白衣神清爽的从寝帐内走出来要去上早朝,他还特意吩咐,太监女在他回来前一律不得进入寝。长贵一面让执勤的小太监伺候皇上,一面挥手让寝帐前侍立的女太监退下去,没有他吩咐一律不得随意吵闹喧哗。他自然知道玉珑烟还在里面,皇上是怕吵了她的清睡。他们已绵连冷战数月,加上皇上大病,如今初愈,哪里禁得住少年轻狂。

梦里依旧是他们的缠绵,他还病着,她怕他会耗了体力,可越是欲迎还拒就越是引来他持久的热情。张开眼,眼前已是一片明亮,身边已没了耶律重瑱的身影,她了尤带着他体温的床榻,轻轻扭过头,愣住了,耶律重琰坐在榻上,一双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猛地坐起来,下意识地缩到床角,锦被滑落,露出一丝不挂的曼妙胴体,她赶紧拉住了棉被,盖住自己的身体,脸上赤热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耶律重琰的眸光火辣而冰冷,一直没有放开她,听到她惊慌的问话,他勾了勾唇角,眸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我是来恭喜皇后娘娘的,皇上今日早朝会宣布立你为后,即使万臣反对,他也会一意孤行,而除去了温廷言这一大患,再没有人能撼动他的意志,所以你注定已是我的皇嫂无疑,这样你高兴了吗,我的皇后娘娘?”

“他去早朝了……”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角,心头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少年的眸子却益加寒冷,“知道为什么别的大臣都反对么,因为你地位卑微,只是圣女出身,从古至今,很少有地位卑微的圣女能登上皇后宝座,而另一个更重要原因知道是什么吗,因为你曾是我的圣女,至少你曾用这具身体服侍过两个男人,而高高在上的皇后怎么可能是这样不贞的女子?”他的语气很低却很恶毒,玉珑烟面色微变,“我并不想做皇后,只是情势所迫……只要他高兴,只要他的病能好,我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因为他的病是我……”她一下子收了口,沉默了一会才说,“多谢二殿下提醒,不用二殿下说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果二殿下没有别的事能不能告诉我上次哥哥传来的消息再走?”,耶律重琰突然大笑起来,“你现在成了他的皇后居然还想着玉无言,而玉无言为你变成了那样你却还是留在他身边,他们两个到底谁在你心里更重一点,还是他们都是你的心头宝?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却还在挽留我……想在我身上打听另一个男人?”说着他的手伸向棉被,一拉,她的手死死地握住,少年咬牙,狂暴地将棉被掀在地上。他抓住了她的肩,“那我是什么?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他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口,玉珑烟流泪了,“二殿下,求求你不要这样……”

可是少年已经癫狂,没有任何前戏,他进入了她干涩的甬道,她心里没有他,他就是要让她疼,让她流血,让她永远记得他给她的痛。玉珑烟咬着唇,可痛苦的呻吟仍旧破碎地从唇里逸出来。他抽身而出,血淋淋漓漓地从他抽出的地方流出来。

“二殿下,我哥哥……”她的声音让绝然而去的身影转过脸来,眸光冷然如冰,他一字一句地说“玉无言患了严重的风寒,或者你再不去见他就永远也见不到了”说完,他走了。

她身上是疼的,可远比不上心灵的痛,手指紧紧地抓住被角,眼眸里满是担忧,恨不能立即上翅膀飞到玉无言身边去。可是她走了耶律重瑱怎么办,他的病会不会好,他会不会死去?哥哥通医术,可是望龙山不同于别处,那里缺医少药的,但哥哥身上背着银针,他也会分辨各种野生药草,即使得了风寒他也会想办法治愈自己,而耶律重琰的话只不过是吓她而已,她心里略略安定了几分。

她穿好衣衫走出去的时候,发现人们看她的眼光都变了,里的小丫头见了她,都伏身叩拜,嘴里喊着皇后娘娘,原来有些轻薄的小太监在她面前也变得恭谨有礼,耶律重瑱要册封她为皇后的事就像长了脚般瞬间传遍了皇内外,身份的突然转变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变化,玉珑烟本想免去这些繁文缛节,但耶律重瑱却要坚持举行。

当日,她第一次穿上鲜红雍容的锦服,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显得比往日要娇媚几分,她所经过的地方,大臣们一律拜服于地,口内喊着皇后娘娘,往日那些或轻佻,或惊艳或痴迷的眼光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一个个低伏的头颅,这些玉珑烟已不再惊讶,而唯一让她惊讶的是在她入座的时候,大殿里突然响起了婉转悠扬的凤求凰,她的心砰然一动,这时,远远的一袭白衣风华绝代的耶律重瑱向她走来,他从小太监手中接过镶嵌有九百九十九颗珍珠的凤冠,亲手帮她挽起长发,将华丽的凤冠戴在她的发顶,缠绵悱恻的乐声中,她抬起头来看他,他的那一双紫眸仍是淡淡的,却如水般温情,这时下边的大臣一同扣伏于地,大呼“恭祝皇上,皇后娘娘万福无疆”,万臣匍匐在地,声震朝堂,坐在高高的凤椅上,玉珑烟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而耶律重瑱的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众臣平身”,而她却感觉一种无形的威仪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宴席摆开,一身紫衣的耶律重琰走上前来,站定后他微微致意,便从长安手中取过了一只致的镂金匣子,托在手中,说道,“这是琰儿送给皇兄和皇嫂的礼物,礼轻情重,还望笑纳,琰儿祝皇兄皇嫂比翼齐飞,世世相守”说着,他带笑的眸光划过玉珑烟的脸颊,玉珑烟不自然地偏开头去。耶律重瑱微笑着道谢,长贵早过去收了礼物放入耶律重瑱手中,耶律重瑱将盒盖打开,名贵的镂金盒子里是心形玉瓶,玉瓶中淡绿的膏体正散发着幽幽清香。那种香气玉珑烟再熟悉不过,虽然换了更名贵的包装,但她知道那瓶子里明明就是廷秘制的“玉露”,玉珑烟的脸热起来,脸颊上浮起淡淡红晕。耶律重琰说,“我想这个皇兄应该是必不可缺的,所以特意赶制了一些,比里的还好用些”,说着,他用眼尾又扫了一眼玉珑烟。下面的大臣不知道煜王送了什么新奇玩意讨好皇上,都伸着脖子看,有的还猜测起来,虽然别人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耶律重琰在那儿“侃侃而谈”说什么比里的还好用些,玉珑烟的脸更红了,却恰似那三月桃花,不胜娇媚。耶律重瑱却不动声色的让长贵将礼物收起来,言语中不流露任何情绪,“多谢煜王费心了”,耶律重琰哈哈一笑,眸光定在耶律重瑱腕上的檀香珠上,启唇道,“皇兄腕上的珠串很是特别”那檀香珠都是滚圆的,每一颗上都镂刻着一尊佛,用金银相杂的丝线串起,尾端打了一个如意结。耶律重瑱手紧握着玉珑烟的手指,看着她的眸光明明是含笑的,“前一阵朕病着,是皇后去寺里求的,这也是她亲手用金银丝串成的。”

耶律重琰哦了一声,极有兴致,“真羡慕皇兄,有皇嫂这样一位贤良的皇后……”耶律重瑱接过话头,“煜王年岁也大了,也该是册立王妃的时候了”,玉珑烟点头,心想,如果他有了王妃,心思可能就不会太放在她身上了,她偏过头轻声问,“皇上有没有意中人选,煜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王弟,皇上也该为他的事心了”,哪知耶律重琰面一凉,“我的事不需皇兄费心了,我的王妃除非具备和皇嫂一样的人品……不过我想,像皇嫂这样的女子,恐怕天下独一无二?”,玉珑烟微窘地别开头曲,耶律重瑱并不恼,只是温淡地说,“这样的事急不得,天下人有哪个不是独一无二,但想法却不总是一成不变”,煜王但笑不语,停了一会儿将话锋转开,却是对着玉珑烟说的,“最近雨水勤,每到雨天口的伤口总是疼得厉害,我不如皇兄,身边没个人心疼,不是人常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皇嫂能不能也替琰儿求一串这样的檀香佛珠,或许戴上它痛会减轻一些呢”

玉珑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伤是为他才落下的,但以她的身份为他去寺里求香又是不合适的,她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好在耶律重瑱替她解了围,“就答应煜王吧,他是幼弟,自然朕更疼他一些,你去就如朕去,顺便也可以替煜王求一求姻缘”玉珑烟并没有去碧桃寺为耶律重琰求香,在她看来他只是小孩子心而已,事情过去了,他也就忘了,况且除非他来找她,否则他们在内并没有太多机会见面。而自那次封后大典之后,耶律重琰再也没有出现他不来,就代表没有玉无言的消息,而没消息对于现在的玉珑烟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玉无言平安无事。

对于天圣王朝来说,这次新封的玉皇后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为低调的皇后了,她拒绝去原皇后的寝凤仪入住,而素来清简的皇上特意请皇城最有名的匠人,要将原来的凤仪改成四面环水,绿竹掩映的青芜苑,玉皇后仍婉言劝皇上不要修。她的这些作为倒让原来一片反对的臣子们刮目相看。然而她的不饰张扬反而迎得皇上愈加的宠爱,这位少年天子原本就子清淡,在人前很少表露悲喜,但这位玉皇后却是特例,当他在看她的时候,人们只得在心内感叹,原来越是浅淡的人,当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却是比任何人都浓烈。

御书房内灯影幽幽,一身白衣的耶律重瑱端坐在檀木案前,微低着头,神思肃静地翻阅奏折。灯光将他一抹青色的侧影投在墙上,清雅端凝。一袭绿衣的玉珑烟跪坐在案侧,她也微垂着头,手指在轻轻地研墨,乌黑的发丝从耳畔重落,在灯影中轻轻地飘悬。这些日子,她常常在御书房陪他到深夜,或是为他研墨,或只是静静坐在身旁,他们之间有时并没有一句言语,但好像言语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有时候他累了,抬起头便会看到她,两人只是一笑,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墨研的差不多了,只需再搁上几粒朱砂就好了,她轻轻地挑起眼帘,耶律重瑱的侧颜落入她的视线,手指不觉有些滞顿,慢慢停了,目光变得幽幽,神思也飞的远了,这样的一个场景,好像原来也曾发生在她和玉无言之间,而耶律重瑱凝然肃静的侧脸和他竟有几分神似,而已经放下的心又不知不觉地揪了起来,哥哥的病到现在不知怎么样了,他如果知道她已经找到了九龙玺却仍迟迟地拖延离期,会不会对她寒心?

一双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指,他手中的笔已经搁在了架上,最后一张奏折被他放在右手边高高堆起的折子上。

“在想什么?”他问。

她抬起眸,嫣然而笑,“我在想皇上什么时候批完折子,你身子刚好,每天却这样劳累”

他看着她的眼睛,“这些天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虽然你静静坐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总感觉你心神不宁”

玉珑烟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皇上不要多想,我现在的心思就是想让皇上早点好起来”

“好起来之后呢……”他唇角掠过苦涩的笑意,“你会不会离开?”

玉珑烟怔了,这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的手指被他抓紧了,紧的有点反常,“你……会离开朕吗?”,玉珑烟的手指被他抓得有点疼,她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皇上是怎么了?我……怎么会离开呢?”

耶律重瑱的手指这才松开,脸上也恢复了自然地神色,“玉珑烟,你相信会通过一个人的字爱上一个人吗?”,玉珑烟点头,眼角有淡淡的轻风,“我相信”,她想起了初见玉无言的字,飘逸若仙,从那一刻起她始知什么叫字如其人,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起她是先爱上他的人呢,还是先爱上他的字?耶律重瑱说,“陪朕写几个字吧”,说着女已将宣纸铺定,玉珑烟执笔,轻舒凤尾,“浊沙万里蔽昆仑,风暗卷云浑。丈夫当世,纵歌横辔,匹马出玉门……”,耶律重镇站在她身后,眼尾含情,紫眸中有别样情绪。她的字,字字隽秀飘逸,婉转婀娜如有仙气,这笔体每个字都和自己的笔法皆然不同,然而细看来,却好像她的每个字都是从他自己的字里化出来的……他走过去,手从她背后伸出来盖在她的手上,两个人一起落笔,“谁言关外多离苦……”这些新的字体将他们的特色杂糅,好像一刚一柔两种字体紧紧契合,水交融,终于合二为一。幽幽灯影中,他们认真地书写着那阕彼此最喜欢的诗词,两个身影浑然天成地偎依在一起,面孔同样的美丽凝注,身边的女都屏住了呼吸,害怕呼吸稍稍重些就会破坏掉眼前的美好,她们凝注着那对身影,呆了。

“皇上,时候不早了,娘娘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长贵躬着身打破了房内的寂静。耶律重瑱笑道,“又是他,总是不合时宜的”玉珑烟说,“长贵公公也是为皇上好”,说着伸手从丫头手中接过外袍替他披上,耶律重瑱迈过门槛,玉珑烟刚要出去,却被长贵一拜,“娘娘放心,奴才会小心伺候皇上安歇”,玉珑烟起先愣一愣,但很快会过意来,脸上一热。自耶律重瑱身子稍稍复员后,就是她留在内侍寝,长贵到底是年岁长一些的太监,这个从小他看到大子淡然的少年天子,如今心里眼里都是玉珑烟,由她侍寝,长贵不用想也知皇上恐难自持,他怕他旧疾未愈又为此劳神,于是婉言提醒玉珑烟先与皇上分房而居。玉珑烟如此聪明怎会不明白,而耶律重瑱已经皱眉转过头来,“长贵……”,玉珑烟上前飘然而拜,“臣妾恭送皇上”,耶律重瑱只得罢了,看一眼长贵,自行离去。

耶律重瑱走入寝脚步稍稍一滞,慢慢转头环顾四壁,自那次他吩咐长贵将玉珑烟的字帖都烧了,壁上一直空空如也,而现在那些字迹隽秀的字帖又挂了回来,他一张张看过去,其实每一张在别人眼里都是一样的,可是与他不同,他还记得它们每一张原来所在的位置,他慢慢浏览完每一幅字帖的,失而复得的滋味在心内百转千回,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身后的太监女也不敢多花,然后他偏头,“长贵,你好大的胆子。”长贵将拂尘交给旁边的小太监,拂衣跪倒,“是奴才自作主张没经皇上同意,请皇上发落,奴才真是狗胆包天。”耶律重瑱轻轻嗯了一声,“念你是初犯,朕就不追究了,如有下次,双罪归一,小顺子,去通知内务府,把长贵这个月的俸银罚了”,小顺子答应了是字出去了,长贵叩头谢恩,“奴才谢过皇上,”长贵身后的小太监面面相视,明明被皇上罚了俸禄,但看长贵公公的每亩却似含着笑意,耶律重瑱去过枕边放着的镶金嵌银的玉如意,对长贵说,“朕素来不喜欢这些多余的点缀,这个玉如意你取了打发给旁人吧。”长贵擦净双手,恭敬的接过来,一边让皇上早点安歇,一边同众人一同悄悄退出去了。跟在他后面的两给小太监眼睛里满是羡慕之意,皇上这哪里是罚,分明是变相的赏赐,这锭玉如意,比起长贵公公一月俸银,简直天上地下,没法比了。

夏日午后,德年殿前的竹林寂寂,隐隐约约有绵渺的琴声从竹林中传出来,那琴声悠扬婉转,缠绵悱恻,听者都不禁驻足,而细听之下,却发现琴声原来是两股,一柔一刚,刚柔并济,如一锋一凰抵死缠绵,玉珑烟没想到这支曲子只有在两个人和弹时才能达到极致,琴音便如心音,他不用看他,便知道他的心意,而他也并不看他,两个人的心意却在琴声中达到了水交融。

这是传来拍张声,令琴音戛然而止,耶律重琰一身紫衣,长身而立,含笑赞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的音律真是天作之合。”耶律重瑱看了玉珑烟一眼,笑道,“煜王过誉了。”耶律重瑱这才拱手,“小王参见皇兄皇嫂,”说完,含笑而立,玉珑烟则微诧地看了他一眼,耶律重瑱问,“煜王怎么回来这儿?”耶律重琰回道,“臣弟有一事要面奏皇兄,不巧并未见到,信步走来,到德年殿前时突然听到有天籁之音丛林中传出来,不觉就走进来了,”耶律重瑱点头,“煜王有什么事要与朕商量?”

耶律重琰说,“温廷言一案善后事宜一告一段落,负责此事的李成将军可谓负责之致,听说此案牵连的人员有熟人被遗漏,现躲入望龙山中,李成将军已带人封了此山,并发下号令,一旦见到案犯,当即斩之,”他说的不紧不慢,好像在叙述一件完全与他无关的事,而他的话音一落,玉珑烟的面色已变。

耶律重瑱换来长随,“立即快马去望龙山,见到李成后传我的旨意,温廷言一案就此了结,若有漏网之人可不比追究。”看长随走远,他转头对耶律重琰说,“温廷言罪有应得,而其余人灯发配充军,现在想来朕当时过于严格了,若真有逃脱之人,也是天意,就随他去吧。”

耶律重琰说道,“皇兄说的极是,那些人虽有罪在身,但罪不至死,李成将军追究到底虽是好事,但毕竟杀戮太重,如今皇兄也这样想,那臣弟就放心了,但愿长随能及时赶到,避免一场血腥杀戮,琰就此退下了。”他稍一致意,转身走入竹林。

耶律重琰的最后一句话又让玉珑烟的提起来,眼前仿佛浮现出玉无言倒在官兵屠刀下的惨景,他的心如火焚,惶惶然就站了起来,耶律重瑱转头,她克制住声线颤抖,“皇上,前几天群殴去寺里喂煜王久了一串沉香珠,方才竟忘了给他,煜王现在还没走运,我给他送过去。。。。。”其实他不必自己去送,他可以叫丫头或者小太监送过去,其实心思在的人也能看出他神情的异样,而他只是专注看着他,他已经等不及他点头答应,就已经转身追过去了。

纤细幽深的小径中传出他急切的唤声,“煜王陛下,请留步。”耶律重琰缓缓转过身,“皇后娘娘?”他的眉微微挑起,“不知皇后娘娘找小王有什么事?”玉珑烟急喘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皇嫂突发慈心,替我求了和皇兄一样的檀香珠?”他又问。

玉珑烟微垂下头,“二殿下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我哥哥。。。。。”他语音忽然哽咽,“我哥哥他会不会有危险?”抬起头时,他的眸里已经含了泪水,耶律重琰沉默了一会儿,从袖里抽出一封信递到他的手里,声线也放低一些,“他暂时不会有危险,这是他的信,你自己看。”说完,他转身走了,玉珑烟紧紧捏着那封信,喜极而泣,心内不辩愁喜,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信封上,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信,一一看去。

薄薄的信纸飘落在她脚边,泪痕未干,人却怔怔的,玉无言明天就要离开望龙山,望龙山已成危险之地不能久留,况且他已有许之远之口得知他早看到了九龙玺,不由心念聚会,他只会在等他一日,她若不去,恐怕今生再难相见。

风掠过他的纱衣,淡淡的琴声传来,凤求凰的音律,不再神情宛转,却一调比一调哀伤,这样的音律,听者和弹着都会伤入骨髓,她转脸向身后望去,竹影重重,曲径幽幽,不见他的身影,而他何以作此哀调,这样的哀婉,又有谁能够承载,他转身回走,每走一步,调子便更哀一分,他的心弦堪堪欲折,而这时音律忽然狂风暴雨般纷乱起来,心哀到极致时却又被打到乱入飞絮,他的脚步沉得不能再多走一步,这是,耳边“迸”的一声,琴弦断了。

“长贵公公”小顺子勾着腰,对站在寝前的长贵低声叫道,长贵转身看了他一眼,就像他走过去,在他转身的间隙,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已经悄悄溜进了寝,耶律重琰再看到他的时候讶然地叫了一声玉珑烟,她莞尔一笑,坐在他身边,执起他的手指,细心地帮他上药,她的手是被崩断的琴弦刺伤的,他看到她的时候他的脸妖娆凄美,手指的血正一颗颗滴在断线上,宛如娇艳艳的石榴花。

“疼吗?”他偏头问,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你也这样调皮,若是让长贵知道你在朕的寝里,朕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反应”,话音刚落,就听到长贵轻轻咳了一声,“谁还在和皇上说话,时候不早了,皇上也该歇息了”,玉珑烟忙用手指捂住嘴,耶律重瑱不禁笑了,“没人和朕说话,朕已经睡下了,你们也都去歇着吧。”

寝里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檀香的香气轻轻缭绕,他静静地躺着,而她睡在他的身边。

他说,“有时候,真想象词里面写得那样“丈夫当世,纵歌横壁,匹马出玉门”,想自由自在地畅游在山水之间,身边陪伴着所爱的人,如果真能这样的话,朕宁可不要这个皇位。”

玉珑烟仰起头,看着他的侧脸,“可是皇上并不是一个人,皇上是万民的皇上,而天圣朝的子民是离不开皇上的。”耶律重瑱轻轻叹了口气,玉珑烟的手落在他的腰腹间,他抓住了他的手,将她揽进怀里,只是紧紧地抱着。

第二日早朝,李成正禀温廷言遗案处置情况,长贵执着拂尘凑近几步,耶律重瑱偏头轻声问,“什么事?”乖觉的李成也暂止了话音,长贵弯腰走进,压着声音说,“皇后娘娘去了皇上的御书房”,耶律重瑱之说,“他总习惯亲自替朕打扫御书房,随他去吧。”长贵欲言又止地退下去了。耶律重瑱示意李成继续。

玉珑烟坐在檀木案前,取下架上的毛笔,蘸砚中昨日的残墨,点在白色的织锦上,很快锦上便显出龙飞凤舞的字迹,他打开旁边的盒盖,取出玉玺,压印在字迹尾端,轻轻将墨迹吹干,小心折叠放入锦带中,他走出去的时候,御书房的一切都已被她细细擦拭过,任何物品还都在昨日耶律重瑱用过的位置,那个盛放玉玺的合资仍旧严丝合缝地盖着,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那玫九龙玺。

长贵第二次往前挪了几步,耶律重瑱轻轻皱眉,长贵不等皇上发话,就躬身走过来,压着的声音有些缠,“皇上,皇后娘娘出了。。。。。”耶律重瑱的手指轻轻收拢,“不必大惊小怪,许是去碧桃寺上香了,她尚欠煜王一串檀香珠,”李成仍在继续他的上奏,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他的神情和平时无异,只是李成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坐在哪里的只是皇上的身,而皇上的魂魄早已不知去向了。

青芜苑已经落成,幽眇清雁雅,而她并未搬入,却仍坚持留在原来做圣女时的寝房中,他也并不强迫,从寝房里出来的时候,她以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略微肥胖的蓝色衫袍,头上压着的一顶黑色纱帽,他又成了里那个长着洗白面色的小太监小顺子,出的时候,她取出了袖中的锦囊,里面是皇上的手谕,着内太监小顺子出办差,看到那隐隐透着龙气的字体,守卫门的侍卫都纷纷跪下,放玉珑烟出。

外他并不熟悉,也不知在哪里可以雇到脚力,正心焦的时候,一个面生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出来,将一匹白马的缰绳塞进她手里就跑的不知去向,他来不及细想纵身上马,飞马奔向望龙山。

他攀上了望龙崖,他一袭白袍背身而立,当分拂起时,他甚至有点害怕他会失足落下崖去,决绝的惭愧和痛楚此时已被见到玉无言时心头巨大的喜悦所掩盖,他稍稍安定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急声地唤道,“哥哥。。。。哥哥。。。。我们离开这儿吧,以后哦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我会继续留在这里。”那背影冷冷回应。

玉珑烟一楞,“哥哥。。。。。”

他慢慢转过身,那侧脸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让她的心轻轻一荡,可是他的手指移了上去,一张薄薄的面皮随风卷入了崖下,他看到了易容下的另一张脸,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哥哥,她是第一次看他穿白袍,确实在她最不希望见到他的时候,再看到他的瞬间,他浑身的血都冷了。

“一直都是你?”七年足以让一个人改变,所以即使怀疑,他也把原因归咎于时间,难道变了的只有他吗?还有他自己,也已不再是从前的玉珑烟,可是他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足以让他对自己的信任完全颠覆。

“一直都是我。”耶律重琰残酷地回答,他的眼眸一滞不曾离开过她的脸,她看着他,嘴唇在不停地抖,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他无情地沉默,坚挺的鼻梁在颊上投下莫测的影。

风穿行而过,他的身后传来衣衫猎猎的声响,好像预料到什么,他转过头,看到另一个白衣男子走上崖顶,看到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他停下了脚步,联和的眸光静静扫过他们的脸庞。

“皇上。。。。。”她轻声地下意识地唤道。

而耶律重琰的嘴角却斜斜地掠过一丝冷笑,“你终于来了。”话音刚落,他身后已经掠过无数伏兵,绵延一直到山下,而跟随而至的是无数的羽林军流水般涌上来,长随紧紧护在耶律重瑱身后,而其余的羽林军于耶律重琰的伏兵形成对峙之势,气氛一触即发。

“长随,你还是跟来了,”耶律重瑱对身后长随说道,“叫所有人退到山下,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擅动。”

“皇上”长随面色微变。

耶律重瑱又说,“朕现在还是皇上”,长随无奈,只得示意所有羽林军退到山下去,耶律重瑱看向玉珑烟,“原来你是来找煜王,朕明白了。。。。。”

“皇上,我。。。。”

耶律重瑱苦涩一笑,“朕不怪你,在认识你之前,朕总以为人生了无意趣,人只不过行尸走一般活着,而认识你之后,朕始知原来人生还有欢乐,有留恋,还有莫名的悸动。。。。。为了留你在朕身边,朕真的已经倾尽心力。。。。。。”他从袖中取出一柄致的匕首,“还记得这个吗?现在该是还给你的时候了,”他用手指握着刀尖,刀柄对着他。

玉珑烟的心一动,他怎么会不记得?原来他真的在他手中,他曾想用它行刺他,却无果而终,这柄匕首是玉无言送她的,刀柄上刻着玉无言的名字,是他珍视的物品,他走过去,手指轻轻抓住刀柄,可是他没有松手,而是向里一送,锋利的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口,玉珑烟犹自握着刀柄,温热的体从他手指间流过,他浑身颤栗,他一直那么镇定自若,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他眼睁睁看着那柄匕首刺进他的心脏,而他的手是握在刀柄上的,有什么比这个对她来说跟残忍?

“皇上。。。。。”他的眼中全是惊恐,而他的眸中却又极淡极淡的笑意,像紫色花朵慢慢的散开,在倒下的瞬间,他轻声说,“没有了你,生活已了无意趣,生和死又有什么不同。。。。。”

耶律重琰脸色已变,可是他没有移动步子,她的身体一僵硬的像一尊铜像。

“皇上,皇上。。。。。。”玉珑烟的手指沾满了鲜血,她撕心裂肺的叫着他,情绪已经癫狂,长随轻轻地推开了他,他抱起了耶律重瑱,冷冷地说,“皇上为了娘娘几乎耗尽心力,是娘娘辜负了皇上,如今皇上已去,长随以不愿意在苟活于世,”说完,长随的身形已经斜掠向悬崖。

“长随。。。。”玉珑烟徒劳地伸出手去,可是长随连同耶律重瑱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玉珑烟飞奔过去,如扑火的飞蛾,一滞顶顶站立在耶律重琰身子飞掠而起在半空中拢住玉珑烟的身子,落地,玉珑烟死命地推开他,“放开,放开我!”在他想再一次跳下悬崖的时候,耶律重琰伸出两只轻轻点在他的口,他的身子软软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第103章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只是不愿意张开眼,脑海里残存着无数关于耶律重瑱的记忆片段,一遍遍回放,在脑海里反复重演。

初见他的时候,她的一支舞就换来了他以命运环——紫玉镯相赠,她从不知道她的字已经先于她的人诱惑了他,让少年的内心种下了一颗痴情的种子,如果她知道她就不会费尽心思再去猜测他的心意,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一再走色诱这步险棋,那晚她端着放了千日香的菊花茶打着耶律重琰的旗号接近他,而他的态度让她匪夷所思,既温和又冷淡,欲拒还迎,他就是以这样敛淡和高贵神秘的姿态走入她的视野,哪怕他心里早已情深种,他却仍要以他的方式来对待她,不会对她完全的表露心意,永远的若即若离,让她如履钢丝,需要不断猜测他的心意,所有她从未读懂过他敛淡表情下的深情,她不会知道在他第一次轻啜那杯菊花茶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那里面含有剧毒千日香,可是她给的他仍旧含笑地喝下,即使知道留下她他的身边就会危机四伏,可是他仍不放弃让生命获得存在的唯一意义……忘不了当她手持匕首刺入他膛时,他眸中淡淡的笑意,他说,“没有了你,生活已了无意义,生和死又有什么不同……”

泪流下了她的眼角,柔软的丝帕替她轻轻拭去了泪水,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娘娘,您醒了?”,那个声音是如意的。

“娘娘,喝点粥吧,您已经昏睡两天了,皇上都急死了。”琉璃从丫头手中端过粥来轻声劝慰。她没有张眼,泪水一滴滴落在枕上。

“皇上。”女们纷纷跪下,耶律重琰一身紫衣走进皇后寝,他的打扮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身份已变。盛宸八年,耶律重瑱让位于幼弟耶律重琰,听说瑱帝看破红尘,归隐于山林,琰帝于盛宸八年登基,改国号天祺。关于瑱帝禅让,外界有无数版本,其一便是耶律重琰篡位夺权,并掠夺了其兄的皇后,又一说皇后红颜祸水,煜王因美色而造反……虽各种传言不一而足,但自琰帝继位以来继续推行仁政,平定外乱,安定人心,百姓安居乐业,各种对他不利的传闻慢慢式微。

耶律重琰取过琉璃手中的碗,说:“我来。”,琉璃忙闪到一旁,耶律重琰坐在榻上,轻声说,“玉姐姐,喝点粥吧。”他以前是尊贵的王爷,现在是万人之上的皇上。琉璃、如意还从没听过他用这样柔和的调子说话,也从不曾见过他这种谦卑的姿态。玉垄烟仍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那些女们都害怕令皇上尴尬,将头悄悄扭向一边。耶律重琰将碗递给旁边的女,伸出手指帮她去抹眼角的泪水,手指刚触到她的面颊,玉垄烟却将身子扭过去,只给了他一个后背,他的手指落空了。英俊的脸庞滑过一丝落寞。

这时几个御膳房太监将一张长条桌案抬进来,桌上是琳琅满目的美食,碟碟盏盏,好像把整个御膳房都搬来了,耶律重琰亲自拿着白瓷碟就像以前玉垄烟侍候他一样帮她布菜,又亲自端到她眼前,低三下四地求道,“吃几口就好,是我特意叫御膳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玉垄烟只是背身而卧,一动都不曾动。如意轻轻拉了一下琉璃的袖子,悄声说,“这可怎么办?”琉璃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他一个皇上这样低三下四的也够瞧了,可是什么都比不过玉姑娘的心头想。”

不管那耶律重琰如何软磨硬泡,玉垄烟皆是毫不理睬,最后他手持着碟子,低着头呆了片刻,太监女皆以为他恼了,却不想他仍一副轻柔的口气,“你……想不想见玉无言?”起初一片静默,玉垄烟身子收紧了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她才扭过了头,颊上泪痕未干,双眸却是清冷的,“我哥哥在哪儿?”

“我会带你去见他,在见他之前,你先要吃饭,好好的吃饭。”耶律重琰回答。

他走在前,她走在后,穿行在有高高穹顶的迷,迷的道路上布满大理石雕像,皆是同一个赤身的美丽女子,这仿佛是梦中的情境,只是她曾真实地来过这里。在那片平静而广袤的水域,停着一只画舫,上面侍立着无数美丽的女子,而玉无言就躺在画舫内舱的床榻上,一身白衣,清雅脱尘,就像睡着了,只是他的面颊如同象牙一样苍白。玉垄烟的手指轻轻抚在他的脸上,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竟没有惊喜,没有沉痛,甚至没有过多激烈的情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的心竟奇异般地平静下来。她只是轻抚着他,轻轻地叫着“哥哥”。

结结尾

第104章

“他这样躺在这儿有一年了……”耶律重琰慢慢说道,“如果没有你,或许我和他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我欣赏他的才华风度,却又在内心深深嫉妒他的光彩。在一次‘偶然’中我们结识,相谈甚笃,而我是一个落拓不羁的富家公子,他对我是身份毫无猜疑,真心相待,且托我在京城寻找你的下落,我从没想过要伤他,因为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如果我伤了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求得你的原谅。可是最终我的身份还是泄露了,电石火花间我们都向彼此出三枚银针,还记得这三枚银针吗?”耶律重琰将三枚巧的银针夹在手指间。

她当然记得,那银针是她给他的。在煜王府的浣玉溪,她曾在他面前表演她的拿手好戏飞针捕鱼,而那是正是他最顽皮的时候,很快他就将她的技艺学得了九成,并且软硬兼施地将她珍藏的三枚银针弄到了手里。那三枚银针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是玉无言送给她的,飞针捕鱼的技术也是从他手中学得的。他所有的物品上都雕刻着自己的名字,连这几枚细小的银针也不例外,那是世上最巧的工匠采取特殊的技术雕上去的,眼几乎无法得见,只有在特殊镜面下才能看到。而讽刺的是,玉无言赠她的三枚银针最后竟成为谋杀他自己的凶器。

“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者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而不是他……换言之是你救了我……”

玉垄烟身子一僵,诧异地向他看去,看他从领口处拽出一个香袋,那宝蓝色依旧鲜艳,一面用明黄的丝线绣着他的名字,一面绣着福寿安康四字。想不到这个香囊他一直贴身带着,她还记得那是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她一针一线给他绣成的,还没来得及给他,就发生了让他误会的事,她就骗他说是从碧桃寺替他求来的,他居然信了,立刻转嗔为喜,一片乌云满散了。可是他为什么说是她救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香囊,取出一块香片,细看之下才发现香片上钉着三眼孔,他说,“他的三枚银针正在香囊上,三枚针孔的位置正是我心脏处的三处大,如果不是它,我会立刻毙命,而现在躺在这儿的应该是我……”

她的手指轻轻抖了几下,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在她缠着玉无言要学飞针捕鱼时,在她兴奋地从他手中接过三枚银针时,她哪里会想到,数年之后,会有一个少年和她一样,不仅学得了她的飞针捕鱼还要走了她的银针,而她更没想到,再过数年,这个少年会将它们用在玉无言的身上,而玉无言也绝对想不到除了他和她之外,世上还有一个少年竟会用和他同样的手法对付他。她在帮他做香囊的时候,针针都隐着一颗真心,可她万万想不到,就是它替他抵住了玉无言的三枚银针,而却玉无言身陷险境。推来想去,却是她一手让他葬送了命,是她一步步推着他走向死亡。

“你的飞针捕鱼竟和他学的一分不差,所有我手中的三枚银针正中他部的三处大,当时事在险境不及细想,而过后我立刻就后悔了,他的呼吸已经一丝皆无,而幸好他怀里有一瓶天香续命丸,里面有三颗红色药丸,我深知这是能救人活命的珍贵草药,而一切珍贵草药都有特殊的服用步骤,所以只取了一粒替他服下,其他的不敢再乱用,怕糟蹋了这么珍贵的救命丹药,他的气息保住了,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天香续命丸,是玉无言研制的,只要十粒。具有起死回生功效,轻者只需一粒,重者要吃三粒,每一年一颗,三年后人就可起死回生。另外的七粒,恐怕他已经救了急需救治的人,幸好还留有三颗,却恰恰换得回他一条命,虽然需要长达三年的时间。玉垄烟从玉无言怀中取出小小的玉瓶,取出一粒红丸,轻轻撬开他的牙关,帮他送入口内。而这一切她相信仍旧自有天定,而自取灭亡与自我救赎她没有想到可以这样紧紧相连。

从小侍候耶律重琰的织云、梳雨虽然与玉垄烟关系亲厚,但不免为这个皇后对皇上的冷淡而心生抱怨。而外不明底细的人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以前的瑱帝本就是个格冷淡的少年天子,做了八年皇帝,后却只有一个皇后,即使如此,也还有传言说皇上与皇后只是表面和睦,甚至有传闻瑱帝有断袖之癖,幸好后来出了个玉垄烟才使此传闻不攻自破。而新即位的琰帝似乎子更怪,不知是兄弟想象还是什么,他的后也只有一个皇后,而且这个皇后就是瑱帝的第二个皇后玉垄烟,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而相对于内敛清雅的瑱帝,琰帝则果敢张扬,只是这样一个霸气十足的皇帝却正应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句话,他浓情如一地对玉皇后,而玉皇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自知。

传闻玉皇后居于皇中最雅致葱郁的青芜苑,虽身为后之首,她却比女还要清淡素雅且深居简出。她只着淡绿色抹,一件白色纱衣,乌黑的长发只用白色丝纱简单的束起,内少有女如此穿着,而她却将白纱穿出一份婉约轻窕的风味,然而却总让人疑似为谁穿的孝衣。玉皇后一天的安排极其简单,除每日早晨她必去逍遥呆上半天外,其余时间她只居于深,内大小人等几乎难见她的身影。而她去逍遥做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逍遥是原来琰帝做煜王时行乐的别管,据说他做煜王时行为十分嚣张,生活也奢靡放荡,但做了皇帝,之前的“恶习”却尽数收敛,只一心一意爱着皇后,只可惜一腔爱意只做了东流水。而内的人却知道,皇上登基后,把原来的煜王府与皇打通,逍遥由此成为皇内的一景。内秘传,逍遥内住着一位长睡不醒,仙肌玉骨的清俊男子,而皇后去逍遥就是与他幽会,她与这位神秘男子十分亲密,每日亲自为他沐浴擦身,梳头换衣,而笃爱皇后的皇帝却只是随她去,只做眼不见为净。

琰帝每日都会去后看望皇后,有时甚至会把后当做御书房在那里批阅奏折,一坐就是数小时,只想多陪陪皇后,只是皇后却如同没有这个人一样,只做自己的事,看书,刺绣,都是极静的,就连眼角都不会多看皇上一眼,而琰帝却仍天天如此,有时还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皇后的侧脸,惹得服侍的女都一阵心酸。琰帝虽有个皇后,却在任何庆典上都是形单影只,玉皇后从没和他一起参加过任何活动,甚至国典,亦或他的生日,而皇后的寿辰上也只是琰帝一个人参加,群臣高呼皇后千岁千千岁,后位却是空的。而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独自对青芜苑举杯遥庆她的寿辰,黑眸郁郁,一饮而尽时,长睫遮住了眼睛,辨不出他的心思悲喜。

第105章

她的腕上戴着一只黑玉镯,一身白纱,宛若广寒下凡的嫦娥,而腕上的这一点黑色,更增添了几分肃穆。那只黑玉镯总显出几分诡异和神秘,衬的她的腕子更加洁白如瓷。

已经没有人再会念起瑱帝,也已经没有人会再去想她原来是瑱帝的皇后,更没有人会记得她的腕上曾戴着的是光彩夺目的紫玉镯。就连原来环绕他的大臣也都换了另外一班,现在也只有她在夜里静静的怀念。当他离去的时候,才越来越多的想起他的万般好,也只有在他离去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底是多么眷恋。腕上的紫玉镯已经被黑气完全笼罩,每每轻抚它的时候,她的心底就笼满忧伤,现在的他真的已经去了……就像她腕上的镯子再不能回复原来的光彩。

她的早晨是属于玉无言的,而她的夜晚是属于耶律重瑱的,她的寝里有一个小小的佛龛,每日饭后她便长跪在佛前,为他祈福替自己赎罪。而他每日的饭食只是简单的清粥咸菜,每日三餐耶律重瑱都会吩咐御厨亲自把丰盛的饮食送到她的寝,但每每放冷了,又回完好无损地被撤回去,即使知道她是连半口都不会进的,他依旧如常。

而今天琉璃和如意看她面色比往常略好了一些,话也多说了几句。只有琉璃知道今天她陪娘娘去逍遥的时候,时候玉公子的女说看到玉公子的睫毛动了一下,娘娘听了眼睛都有点红了,动作也更加轻柔,回来的路上她的脚步也似轻快了许多。那一天娘娘早早就睡下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佛龛前跪许久。

天香续命丸的功效已经有所显现,今天她听到女的话心里激荡不已,做任何事好像都再没有了心思。为了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她早早的睡下,只期望他能入她梦来。恍恍惚惚中他似向她走来,一身朴素的白衣,清俊飘逸。

“哥哥。”她一遍遍唤着她,柔情缱绻,她的手指抚着他的面庞,他的眼,他的鼻,好像永远都不够,就像以往所有的梦里一样,他一句话都不和她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同两尾最契合的的鱼儿,而激情就像如水的月色一样恒久。

慢慢张开眼,身上微酸,蓦然想起昨日的梦境,她的脸浮上一层红晕。慵懒地翻了个身,手指却触到他的脸庞,如惊地坐起。看到他睡在她的身边,那张薄薄的假面皮已经揭下来,他的肌肤如蜜,五官深邃俊美,乌黑的长发散在枕边,唇却如润湿的丹珠,那长睫微微掀起,水葡萄一样的眸子深情地凝望着她,“玉姐姐……”,她的心底却狂澜乍起,口一起一伏,手抬起来,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你……又在骗我,你给我滚,滚”,所有伺候的吓人都惊呆了,因为从没有见过一个皇后敢这样对待皇上。他的脸偏向一边,再抬起来时,漆黑的眸底一片哀凉。他站起身,一句话都没说,只穿着一身轻薄的寝衣就走出了她的寝室。

一连三日,耶律重琰再没有踏入青芜苑一步。琉璃和梳雨心想,这样也好,借这个机会,让他对她的这份心冷淡了,皇上也不会再这么辛苦。但到了第四天,耶律重琰又恢复了原来的习惯,他再一次去了皇后的寝。

他甫一走入,女们皆跪倒唤着皇上,也只有她背他而立,三日未见,他的眸里再不见怨恨,只有期许。她转过了头,眼眸是冰的,而那冰淡的目光也不肯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她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出了寝,她无法阻止他来看她,却不肯再与他呆在一个空间。她去了逍遥,他跟了过去,她垂头温柔的帮玉无言按摩着手指,脚踝。他只坐了一秒就走了,那样的温柔不是给他,他无法再继续观赏,或者她也深知吧。

从前她也不愿看他一眼,然而却默许他可以留在她身边,他在她寝的时候,她永远做着别的事,或跪在佛像前或低头刺绣,神情总是淡漠的,仿佛他是个透明人。但他却知足,享受与她处在同一空间的分分秒秒,而现在,他们的关系意见如同裂冰,她连让他默默看她一眼的机会也不再给他。不管他什么时候来寝看她,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她就会走开,错身而过间,他的心都冷了。她就像一块寒冰,用凛利的寒芒将他刺痛,不管他用多么火热的心去熨帖,她都不会为他融化,反而是他的心被冻伤了。

早朝散后,他走出玄武殿,看到她向他走来,严肃的面庞乍然间溢上喜悦。可是她只是轻轻地向他身后的大臣点头后就穿过了玄武殿,淡淡的香还留在空气中,眸底的笑容还没散开就僵冷了。大臣们还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从皇上身上散发出的彻骨寒气。他还是砖头问琉璃,”皇后去哪儿”,琉璃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去望龙山,近日是……是瑱主子的忌日”,他唤他的随身回味夜影,“你随她去,如有闪失,我唯你是问”。他后悔了,从前她的离去在十三岁少年心中留下了不灭的影,他以为权力让她接近耶律重瑱也是权力让耶律重瑱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但当他终于获得了皇位,得到了她的人,却发现他想要的一样也没有得到。在她心中活着的远远抵不过死去的。如果死可以让她永生怀念,那么他也会如耶律重瑱一样一无反顾。

第106章

那日很晚了玉垄烟才回。

“我本是暗暗随着皇后,但不知怎的她就察觉了,未到崖顶时,她直说让我远远等着,说我是二殿……皇上的人,如果被瑱主子发觉了会不安生……”

耶律重琰微锁着眉嗯了一声,夜影退下后,他则起身去了她的寝。里静悄悄的,掀帘子进去时,伺候的女都在打盹儿,而一抹清影背对他直直地跪在佛像前,虔诚笃定,都已近子夜了,好像她要一直这样跪到天明。他刚一进去,女们就发觉了,他伸指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走到她身后。

她一定发觉他来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一心一意为去的人祈福。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一阵比一阵凉,现在她的心里只装着玉无言和耶律重瑱,而他现在在她心里成了什么?即使是仇人也会有冲突的机会,而他现在连仇人都不如,她连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连和他共处一室都觉得讨厌……他该怎么做,他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今天去望龙山了?”他轻轻开口。她的身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睫毛仍紧紧合闭着,双手合十,入定了一般。琉璃和如意都握紧了手,手心里全是汗,心里只求着玉垄烟:娘娘倒是说句话啊,即使再不喜欢皇上,但他毕竟是皇上啊。

“怎么不和朕说一声?朕也想去祭奠一下皇兄……”话未说完,玉垄烟已轻抖衣衫站起来,转身时一脸清冷,“二殿下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青芜苑了。”

他心一寒,“你是我的皇后。”

“我只是他一个人的皇后,如果不是哥哥,我已随他去了,你不要再来,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是皇上,我自然管不了你,我有的只不过一条命罢了。”她说的那么平静,却深深地刺伤了他的心。

“难道我会要你的命吗,我可以要任何人的命,包括我自己,可是我唯一不会伤的,舍不得伤的就是你,别人都可以死,可是我要你好好活着。你说不想见我,难道我会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逼迫你吗,你想错了,我不会逼迫你,你不想见我就不让你见到。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不管是不是出自本心,玉无言和皇兄都是因我而至此,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早就想到了……可是心里还存着奢念……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我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不理我,不看我,不见我,这比杀了我还要难过。我从没想让皇兄死,也没想让玉无言死,可是他们……如果杀了我你心里的结能打开,那么你杀了我吧”他的手中有一柄寒刃,伸手交给她,“现在杀了我,那么以后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不然,我会忍不住的……”

她没有去接,只冷冷说,“别再无理取闹了,我已经没有心承受了。”再不多言,她转身要走。他拉住她的袖子,“恨到连一句话都懒得和我说了吗,呵,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让你再也看不到了,会不会对我多一点怀念,就像对皇兄那样……”她只是冷冷地撤回袖子向外走去。身后却传来琉璃,如意的惊叫,“皇上”“皇上”,她扭脸,看到那把刀在他的口上,漆漆的黑眸看着她,鲜红的血从他的唇角蜿蜒流下。她惊骇地看着他,几乎忘了反应。他的黑眸里竟然有笑意,和那时耶律重瑱眼睛里的笑意那么相似,“一命抵一命,现在原谅……我了?我死了,你会不会……会不会多想我一点……?”他的身子倒了下去。

心底蓦然间滑过尖利的疼痛,这一段日子她是在怨他,她想不到她从小看到大那个顽劣天真的小王爷居然成了一个心思如此险深沉的人,如果不是他设下圈套,不是他乔装成玉无言,皇上和哥哥也许就不会出事……而她怎么还能在皇上死后,在哥哥昏迷不想后还能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还能和他举案齐眉?不管从哪方面想都是不允许的,所以她疏远他,冷漠他,可是要想把一个人当成仇人就能真的当成仇人吗?那些感情和过往怎么才能够从记忆中抹去?她抱住他的身姿,他的头轻轻靠在她的口,那么乖,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睫密匝匝的,仿佛还是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可是唇角的血那么刺目,她的手颤抖地移到他的鼻端,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他对自己是这样狠,哪怕是做做戏也好,她发誓只要他醒过来就原谅他,可是他不给她机会了。那一刀正中心窝,连没入。

107

将他轻轻地放平在地面上,她飞跑出寝。风掠过耳畔,白色的轻纱飞舞起来,她一口气地进了逍遥。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白衣如雪,如脱尘的一支白莲。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放慢下来,前几日侍候他的娥还说他的睫毛动了一下,天香续命丸已经在起作用,再等一年,他就会醒来,她的心早已像放飞的风等一样迫不及待。她迟疑了,手指紧紧地抓住白色的帐幔,怔怔的看着他的一张脸,她进不得一步,而退回去也不甘心。眼前浮现出耶律重琰倒下去的情景以及他最后说过的话,她的心蓦得一痛,她发现她本不可能眼睁睁放任他死去,她咬了一下嘴唇,还是飞跑上前从他怀里取走了天香续命丸。

她不确定这颗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会活,或许仍会死。替他服过药包扎好伤口,她就一直守在他的床榻边。终于她的指尖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息,他活过来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她的眼睛还噙着泪,嘴角却滑过一丝释然。

对耶律重琰来说,原来的玉垄烟回来了,她不再淡漠的像天边一颗遥远的星星,她对他像从前一样温柔,甚至没有了从前的严厉。而重病的耶律重琰好像一下子小了几岁,人高马大的少年皇帝却像大孩子一样依赖着她,甚至每天睁开眼时看不到她就会发脾气,而所有的人都因他病着而宠着他。

执事的太监将几天来的奏书都搬来了皇帝的寝,他斜靠在榻上,身子不能乱动,而她坐在旁边的绣墩上,端然而坐,一本一本地帮他念大臣的奏折,他侧耳听着,眸光不时扫过她绢秀凝肃的侧颊,一本念完,他思索片刻,口述批语,她则持笔将他所述誉在奏折上,她天生聪颖,他的字迹竟也模仿的惟妙惟肖,在他言简意赅,清明果断的复批中,她的表情益加肃静,处理公务的耶律重琰,身为天子的耶律重琰让她觉得陌生中却多了一丝敬畏。耶律重琰看着和他相同的笔迹慎重地落在纸页上,他的眸中闪过惊叹和欣赏。一直忙到子夜以后,奏折还没看完,玉坑烟怕他累着督促他休息,修嬷嬷派女送来了两份草药,一份是玉垄烟特别让药膳女替耶律重琰熬制的,而另一份则是修嬷嬷的意思,她见这些日子帝后修好,便请御医拟了这暖用的方子给玉垄烟服用,玉垄烟看到耶律重琰期待的眼神,不想牵动他的病情,就勉强服了。没想到修嬷嬷却天天都不间断。

玉垄烟服侍耶律重琰喝了药,见修嬷嬷走了,就对端药的女说,“以后我的药不必熬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病”,耶律重琰说,“这也是修嬷嬷的好意,别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玉姐姐还是喝了吧,这药对身体也没坏处”,玉拢烟不想与他争辩,只得又服了。耶律重琰自受伤以后,身体一直比软虚弱,不过自玉拢烟走后,他身边就再也没选过圣女,寝里已经安静下来,玉垄烟说,“你身子这么虚该补一补,明天我告诉长安,让他选几个圣女进来,也好服侍你”,耶律重琰立刻说,“我谁也不要,只要玉姐姐”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她淡淡一笑,轻声说,“圣女每天都要服特制的丸药,我已经很长时间不曾用过了,况且现在又在服修嬷嬷的汤药……”,“我不管”耶律重琰固执地说,“我不要什么圣女,只要玉姐姐……”他的手指已经滑向她的口,淡绿色的抹滑落,他炙热的唇噙住了一边的头,轻吮着,她轻叹一声,手指轻轻托住了他的头,害怕他的劲儿用偏了触到伤口,他像孩子一样吸食她的汁,就像从前,他还是懵懂少年时。

108

侍候玉无言的女都心知肚明,皇后对玉公子比对皇上还要上心一百倍,每日清晨她都会过来逍遥,是时会遣退所有的女,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对,而皇后会为玉公子擦身,按摩,种种亲昵自不必说。而相反,皇后对皇上却异常冷淡,据说自皇上封了皇后,两人从未同房。这些女们不明白为什么皇后放着俊美痴心的皇上不爱,而偏偏爱这个一直昏睡的玉公子,虽然玉公子也是神仙般的人物,但这样睡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每日清晨,女们都会准备好温水,当皇后的身影出现时,她们磕头后就会退下去,而有一天,直到水放冷了皇后也没有来,第二天,第三天,直到一个月皇后的身影再也没出现在逍遥,她们听说是皇上病了,差点死去,这个少年天子用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办法重新赢得了皇后的心。

一个月以后,皇后来了,女们都悄悄退了出去。而玉拢烟却轻轻跪在了玉无言的床前。

“哥哥,是我错了,是我不经你同意取走了天香续命丸,那是让你醒过来唯一的丸药,可是我却用它救了二殿下,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管他做错了什么,我都没法去恨他,就像母亲……没法去恨自已的孩子,像姐姐没法去恨自己的弟弟……可是哥哥再也不能醒来了,我这样做是会遭到天遣的,让我代替哥哥去死吧,如果哥哥能醒过来,我愿意接受所有惩罚……”

“不,该惩罚的是我,她没有错”一个声音表静地传来,她扭过头,看到他跪在她身边,一脸虔诚,“玉兄,如果要怪就怪我,事情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的贪心。而她有什么错?自始至终,她的心里都有你,她所做的一切也全是为了你,如果能够,我愿和你互换位置,哪怕是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你是我的兄长,你,皇史和我有着共同的血缘,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们,可是事情却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地步,而我却一度羡慕你们,只要被她想着被她爱着,哪怕死了又夫复何求。兄长,玉姐姐会一直守地你身边照顾你的,我也会和她一起经常来看你,而总有一天奇迹会发生,你会醒过来的……”,玉拢烟看着他,眸中含着泪水,他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的,你放心”声音虽轻.却是很重的誓言。

他的伤已经痊愈,但元气尚未复元。她则不离左右的悉心照顾,他也愈加的依赖她了。谁也想不到在八宝金殿意气风发,霸气十足的少年皇帝,一回到寝,见到玉皇后却马上变成了撒娇撒痴的大孩子,就连御医们也觉得奇怪,皇上的体质一向不错,为什么这次进补的药吃了许多也不见效果?而某一次某位御医不小心在皇上寝看到人高马大的皇上躺在玉皇后的膝弯里,而玉皇后正一勺勺喂他进补的药品时,这名御医终于悟到了其中的道理,之后所有的御医都变得怠懒,对皇上的病情似乎不如之前上心了。

而修嬷嬷为她熬制的药她也一直在服用,起初并不见什么效果,可是慢慢的她的汁越来越少,直至枯竭。而他依旧有着孩子的情,她看他病着,也就放任了他。他总喜欢拉开她的抹,转转吮吸她的口,有时候甚至会在白天,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静静依在她前,享受那份甜美。汁断绝后,她数次提议让长安替他选几名年纪轻些的圣女,他都断然拒绝,最后一次甚至发了脾气,她也再不敢提起此事。

夜色撩人,轻柔的幔帐静静低垂。她斜倚在榻上,而他衣衫仍旧整肃,头伏在她的口,转吮着她的房,虽然没有了鲜美的汁,可是她的口依旧饱满柔软,只要他的舌尖轻轻逗弄,那软软的两颗樱桃便会翘立起来在他唇齿间滚动。而她的身上依旧有着似有若无的让人迷醉的淡淡香气,他像个大孩子突然发现了让自己着迷的玩具,不停地啃咬舔弄。

“二殿下……”她想阻止他,可声音却软的没有力道,而这时她腕上的黑玉镯却突然散发出氤氲的一团光晕,慢慢变成明亮耀目的紫光,紫光中隐隐的有条金龙在浮动腾飞。她蓦然张大了眼晴,心都好像紧张地停止了跳动,她的手原来是放在他头发上的,此时下意识里她却把自己腕上的镯子取下来,轻轻塞入了枕下,而此时狂烈的喜悦才潮一样涌上心头,让她的口起伏的厉害。

他抬起头疑惑地说,“刚刚我好像看到一颗硕大的紫色光球从头顶上飞过去,玉姐姐……你看到没有?”玉垄烟用轻纱挡住口,好像遮住了自已紧张的心跳,“胡说,刚刚你一直低着头……”说完她面色微红。耶律重琰眸光移向他的手腕,“咦,你的镯子呢”,玉垄烟掩饰地笑道,“琉璃,如意说难看就让我摘了,你是怎么了?累了就快睡吧”她的手轻抚上他的面颊,他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取吮,一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九月初十,玉垄烟清晨起来就去了望龙山,散朝后耶律重琰问起琉璃,琉璃才支支吾吾地说出来。耶律重琰面色一变,疾步走了出去。

109

玉垄烟站在望龙崖顶,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自九月初九后,它已经回复了原来的紫色,那夜,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看着紫玉镯的时候,眼眶总会微微湿润。

“皇上……你在哪儿?你真的没事吗,为什么两年了,都没有你的一点讯息,你一真的没事吗,告诉我,我只要知道你真的没事就好……”泪静静的淌下流进了嘴角。她的手指轻抚着崖上一块深色的印痕,那是耶律重瑱的血迹,一直还留在这儿,没有被风雨侵蚀。

这时,身后传来衣衫窸窣之声,她的心跳蓦的一顿,乍然回首。一抹瘦长的黑色身影站在她的身后,面孔白静清冷,他动作缓慢地跪伏在地,磕了三个头,“娘亲”,玉坑烟心头大怮,身子已经飞扑过去,紧紧抓住了长随的肩,“长随,你还活着,皇上呢,皇上在哪儿?”,长随面色冷漠地看着她,只待她激动的情绪回落后,他才静静开口,“皇上命贵,跳崖后被‘鬼医’所救,我只知道他叫‘鬼医’,他一生只承认收过一个徒弟玉无言,他的名号在几十年前非常响亮,人人以若他已经死了,没想到却隐居在望龙谷中,他并非善人,每年跌下望龙谷的人不计其数,他从未救过,可是他却救了皇上,连带我也捡了一命,皇上是从鬼门关里被救下的,他的伤延拓了一年才痊愈”,玉拢烟怔怔听着,心里感叹,世间事真是奇妙难料,竟是哥哥的师傅救下了耶律重瑱,这是怎样的一种机缘巧合。她从没听哥哥提起过‘鬼医’,现在才知道,原来他高妙的医术并非单单传自爹爹。

“皇上,皇上他还好吗?”微颤的声音泄露了她的紧张。

“娘亲真的想见皇上?”长随问。

玉垄烟点点头,“哪怕就见他一眼,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

“娘亲随我来”

眼前的景像越来越熟悉,她的心也一阵阵激荡,分不清忧喜。四周皆是杏树,果实已落,然而心型的叶片仍透着绿意,葱茏茂密。那些杏树细不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生长在这里,走不多久,茂密的树叶间现出古色古香的牌匾,和记忆中没有什么不同,上书三个绿色字体,杏花寨。看到那块匾,她的眼泪终于盈于眼眶。轻轻抚着它,记忆在指间细经地淌过。三四月间那漫天飞舞的杏花雨,她的杏花寨,沽沽而流的杏花溪,相依为命的爹爹,玉树临风的寒玉公子,这一切的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她以为只要她回来,一切都等在原地。可是两年前这里已成一片废墟,她离开后,杏花寨和周围的村庄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方圆百里夷为一片平地。而她的爹爹在险恶的廷政变中险中逃生却死于一场天灾,那时耶律重琰陪在她身边,她晕倒在他的怀里,回后,她一个月都没曾起床。爹爹走了,未留下只言片语,她也未曾承欢膝下,数年的离散,原来哥哥是背负着第二次家破人亡的痛楚中寻找她的下落,她心里苦,那片杏花源,一直在她心底,而现在,没了,毁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而现在她几乎不相信眼前,一切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她知道是谁让她的杏花派重现在这片废墟上,两年的时间,而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那需要花费怎样的毅力和心血,又需要怎样突出的能力和凝聚力,才让人们围着他设在杏花溪边的草堂毗邻而居,然后一点点扩大,慢慢到一个村,一个乡,一个镇,由原来的荒芜变成个日的恬静繁华。

“当一年前跟随皇上来到这片废墟时,我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仅仅一年的时间,他重建了杏花寨,他花费心血从各地移栽杏树,在杏花溪边建起垄烟堂替百姓义诊,慕名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不愿离开的就定居下来,形成了一个个村庄,日子过的格外安宁,可是实在太安宁了……皇上虽活着,却像个活在坟墓里的人,无欲无求,无喜无忧,心如枯槁,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长随的话还响在耳边,她就看到了他,一身素净白衣,退却繁华,然而简陋的茅屋也不能遮档他的风华,他安之若素,他温雅敛和,他坐于草堂之内,修长的手指落在老人的脉上,长眸微敛,静肃端然,她连呼吸都收敛了,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他张开眸,和老人说了几句,取过朱管,落笔于纸上,然后将药方递给身后的长贵,去内房抓药,老人已拜伏于地,他轻轻托住老人的手臂,说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声音和润,如风拂玉。

她走过去,袖子稍稍挽起,将细白的腕置于弧形玉枕上,他未抬头,甚至未曾注意她的手腕,只将指轻压在她的脉息上,启唇说道,“姑娘脉息偏浮,应是体寒少汗……”他话音略滞了滞,手仍在她腕上,面上却现出一种凝思的表情,然后他慢慢抬起了头,与她目光交接。对视,无语,他脸上很静,辨不出表情。

“皇上……”她轻声唤道。

他的手收入袖内,眼帘垂下,“姑娘好像认错人了,姑娘脉息轻浮,内息有不调之象,却能够调理,我开了方子,请姑娘略等片刻”随即他并方子交给长贵,“已至午间,略休片刻,饭后再继续看诊”长贵点头,进入内间,耶律重瑱略略示意后,转身也走进去了。

110

玉垄烟看到一袭白影消失在竹帘之内,怅然若失。原来她只想看他一眼就好,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她就满足了。可是当真的见到他时,她却发现,只看他一眼她远远还不满足。她走入草堂之内,他的卧房竟如此简陋,一方木榻,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倒还齐全,他正背对她,仰头看挂在床头的一幅笔墨,那字迹是她的。

她的心轻轻摇荡,人都是故人,连墙上挂的字迹都是她的手笔,明明知道否认身份她不会相信,可他为什么还不认她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和皇上一样的人,那么长随,长贵呢,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么。这两年来,我都在不停地在佛前祈祷,祈祷上天要让皇上好好的活着,哪怕让我死,我也愿意。这两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挂念着皇上。皇上难道不想烟儿吗,为什么连一点讯息都不肯让烟儿知道?”

“这里没有什么皇上,天圣朝的皇上或许刚刚在玄武殿下了早朝,而现在他正急急地向皇后寝青芜苑走去,听说当个皇上非常宠爱他的皇后玉垄烟,而这位玉皇后也在近些日子与皇上修好,两相缱绻……”他说的不紧不慢,斜斜挑起的凤眸在转回身时挑了她一眼。她不禁微微的红了脸,近段日子,由于耶律重琰的伤弱,她对他的态度的确有所转变,耶律重琰也是孩子心,见她温柔相待对她也益加依赖,只要有时间就和她腻在一起,甚至批阅奏折也挪进她的房里,有时她在房里念佛,他批完奏折后就会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理佛完毕。中内侍见皇上和皇后和好,全都皆大欢喜,又见皇上和皇后这样的如胶似漆,太平盛世茶余饭后不免闲嗑几句,他们的只言片语传出外不知又是怎样的渲染。即使她句句真言,可是身为耶律重琰的皇后,她又有什么立场说她没有一天不挂念他呢?

“皇上还在怨他吗,他当初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想害皇上,事后他也后悔不已,曾在我面前自伤,幸好,幸好……”她再说不下去,因为她想起了玉无言,是玉无言最后一颗天香续命丸救了耶律重琰命,而玉无言却再无法醒来。

“我没有怨过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命”耶律重瑱说道。这时长贵挑帘进来,“公子,这位姑娘的药已经包好了”,耶律重瑱点头,“请自珍重,恕不能远送”说完,他转过身去。长贵将药递给玉拢烟,“时候不早了,姑娘也该回去了”,玉拢烟没有接,却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耶律重瑱的腰身,长贵的双眉跳了一跳,摇摇头,退了出去。

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束住他,“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皇上”,起初他身子僵硬慢慢放松,轻轻喟叹一声,“他你可以不顾,难道玉无言你也不要了么?”她手臂一松,尔后又紧紧环住他,脸理进他的素衣里,一件淡淡的龙蜓香,“我可以把哥哥接出来,我再也不想离开皇上……”

“他,你放得下么,即使舍得,他又怎么会放你走”

“我不管……”她固执地轻喃。

这时门外一阵嘈杂,脚步阵阵,夹杂着长贵的唤声,“二殿下,二殿下……”,可是没人能拦的住他,竹帘一挑,一身紫衣贵为天子的耶律重琰已经闯入,甫一入眼的便是她紧紧缠在男子腰上的手臂,一张玲珑脸儿紧紧贴住男子的腰身,虽看不到表情,却知个中无限的依恋。他脚步顿住,手不觉拢起,心头涌上复杂滋味。而玉垄烟听到长贵的唤声,放开手臂,却一反身挡在了那律重瑱身前。一双绿眸里有紧张和张惶,定定地看向来人。而她身后的耶律重瑱却如一尊玉佛,不卑不抗。

她的手臂微微张开,一副保护的姿态,那洁白的素腕上分明笼着那只晶莹耀目的紫玉镯,耶律重琰的目光定在她腕上,一刹时被那紫光刺痛了眼晴。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夜影手持利刃站在他身后,而长随也不知何时走到耶律重瑱身后,一脸警惕。

“你……不要伤他……”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目光微冷,双唇紧紧抿起来,向前跨了一步,玉拢烟不由得后退一步,他每向前一步,她便后退,直到身子紧紧贴住耶律重瑱,她面色微白,“你……”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耶律重琰却轻轻跪在了他们面前,他从怀里取出了九龙玺,“皇兄,帝位我想交还给你。原来只想着皇兄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所以才抢走了玉姐姐,所以一门心思地想取得皇位,但当我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原来我看到的只是皇兄头上的光环,我才知道原来做一个好皇帝要付出比得到的权力,荣耀还要多的多的心血和代价,而这一切,我远远及不上皇兄。这两年来,玉姐姐没有一刻不在惦记着皇兄,我虽然嫉妒却也莫可奈何,而玉姐姐为了救我的命取走了哥哥的最后一粒续命丸,在我受伤期间,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这一切我都知足了,观在该是我把玉姐姐交还给皇兄的时候了,今后,并无他求,只求在我想见她的时候,皇兄能够让我看上她一眼就好……”

玉垄烟的手慢慢落下来,耶律重瑱动容,走上前挽起他,“你是一个好皇帝,不要妄自菲薄,这两年,你一步步做得很好,百姓也慢慢认可了你这个皇上,你忍心让百姓再承受一次改朝换代之苦么”

天圣王朝,自琰帝时起开始出现国师制度,从此便一直延续下去。国开在天圣朝的地位仁次于皇上,甚至可以说并驾齐躯。皇上总揽一国政务,高高在上,威力无比,而国师相对来说却更神秘,以一种仙人之姿俯视众生,让人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敬畏。而国师在天圣朝的职责生要是防治重大疫病灾情,指导医师用药,救百姓于病苦,以星辰变幻预测天象水火,指导全国的农田水利,趋利避害,另外皇上也会就一些重大国事问策于国师,天子至尊的皇帝都如此,国师的地位便不言而喻了。

大结局

琰帝为表达对国师的敬重,在自已的寝旁建起一座庞大的白色建筑,名唤逸仙居,而逸仙居便是国师的寝。在皇内,没有人见过国师的庐山真面目,而少数见过他的人会这样描述:身姿削长,一身胜雪白衣,头上是白纱织帽,帽沿一圈垂挂着轻纱,将他整个人都罩在轻纱内,行走如云,飘然若仙,虽看不到面目但看到的人皆惊为天人。

没人知道以后青芜苑有一条地下秘道直通逸仙居,而那晚耶律重琰亲自将他的皇后玉垄烟从地下秘道中送到了园师,她走在前,他跟在后,直到她的身影走入了逸仙居的纱帘之内,他顿住脚,长久长久的凝望。

她走进逸仙居,走进他的寝,满目的白色,若垂天的浮云,而他站在白色的帐幔间,背她而立,她轻轻唤了一声“皇上”,在她心里他是唯一的皇上,而琰是永远的二殿下。他转过头,轻轻一笑,眉目间的风情颠倒众生。他低下头吻她,连问她的泪吻进唇里,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穿过幽谷和汩汩为他而流的蜜津,深深地嵌入,而她迷醉地回应,每一声吟哦都是世间景美的乐曲。

皇内大小太监女都知道,玉皇后集三千宠爱于一身,除了瑱帝,没有一个皇帝和他一样,后里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其他嫔妃,而瑱帝身边犹有过四名圣女,琰帝却连圣女都不要,而近来他对玉皇后更是娇宠,夜夜留宿于青芜苑。

而只有琉璃,如意知道皇后的寝帐是空的,夜夜都是琰帝独眠。他坐在青芜殿前,手里擒着酒杯,深邃黑眸略带迷醉地看向天上的月,那弯静静的月很像她,瞬间她的脸现在他眼前,他唇角微弯,然而想到此时的她正在他怀中,心头蓦然划过尖锐的疼,一仰头把酒灌入喉中,月色微凉,矜贵的侧颜却显出几分凄凉。

“皇上,夜色凉了,该歇息了”琉璃不忍再看,轻声劝道,耶律重琰扭过头,漆黑的眸里划过如火的愠怒,不知为何,他再无法忍受琉璃声音里的那份怜悯。他的酒杯砸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他嚷,“你们都给我走开”琉璃瑟缩了一下,并没有走开,而他接下来却连桌子都掀了。他口极度的起伏,像受伤的小兽,除了琉璃和如意,青芜苑静悄悄的,夜凉如水。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修长的指盖住脸,他静静地仰躺在月光下,没有人敢过去,连刚赶过来的长安也不敢。

这时传来一阵衣衫窸窣声,永央静静站在殿外,一屈身,“皇上,国师大人请您过去呢”,未央的声音落下去很久很久,四周一片静寂,他的手指慢慢张开,侧过脸来,未央看到耶律重琰漆黑的瞳里掩着复杂难辨的思绪。

永央落在身后,倏忽间已不见踪影。逸仙居四处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过雪白的帘幕,白纱婉约飞舞。他站了片刻,终于伸出指轻轻揭开了寝的帷幔。他看到了一幅画,一幅世间最美的画面。硕大的床榻之上,曼妙的轻纱被风扬起,男子和女子的身影在起起落落间反复重现在他的眼瞳之内,他们无疑是世间最美好的人儿,有着无懈可击的仪态和容颜。

男子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女子的面颊,然后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颏,他潋滟的唇反复吸吮她娇嫩的吞瓣,女子素色衣衫轻盈地滑落,露出曼妙而丰膄的朣体,他的手指抚过她颤动的房,而龙阳早已从后面侵入她的身体,她轻轻吟哦,雪白丰盈的在男子的手掌中不停地晃动……

他立在原地,眸中滑过惊艳和难解的嫉妒,然而喉间干涩,当看到除他之外的另一个男子用他曾用过的方式进入她时,思绪纷扰,可身体却有了强烈的反应。他就这样站着,石化了一般,可是眼晴从没离开过帷幔中交缠的男女。不知何时,女子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却不停地颤抖起来,男子离开了她的身子,将她抱起,下榻向他走来,他赤着足,一身素衣仍旧齐整,只是怀中的女子却已一丝不挂,他轻轻地将她放进了他的怀里,紫色的眸潋滟着难解的思绪。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她闭着眼,脸儿微晕,睫儿在不停地颤着,他中蛊一般,轻声唤着她,“玉,玉儿,玉姐姐……”他吻着她的脸,狂烈的,手指探入幽深的密谷里,那里从未有过的润湿泥泞,他略略暴地揉着她的房,激烈地冲刺……而方才的男子斜倚在大殿的廊柱上,轻纱拂过他妖娆如月神的脸,他紫眸沉暗,在他沉入她的时候,那里面闪过一丝悸动,然后紧握的手掌轻轻张开,好像内心有一个死结终于解开,他削长的身子微微绷紧了,眸中滑过欲望之色……

自国师立后,天圣朝进入一个更加繁盛安定的时期,一国之内两个如此位高权重又如此优秀的男子,居然相敬如师,相安无事,让人诧异而惊叹。皇上何乎更宠皇后,每夜必寝在青芜苑,皇后也一反常态,在必须出席的盛大场合,她也会陪在皇上左右。而国师寝虽在皇上寝旁边,却是深居简出,他依旧神秘而出尘,引起无数女子芳心如炙,只是他从不沾染任何桃色,甚至连国色天香的玉皇后,外人也未曾见他有过交集。

天祺4年,玉皇后产下一子,取名耶律启,立为太子。

青芜苑内,玉垄烟坐在榻上,手中轻轻托着小小的幼儿,小小的婴孩闭着眼晴,睫毛很长,正吮着她的水。她端祥着他,眸中透着无限怜爱。婴孩有着如瓷的娇嫩肌肤,若他张开眼,人们会惊异的发现,他的左眼如翡翠玉色,而右眼却是华贵的紫色。

勿促的脚步声响起,她将身子挪了挪,面朝向里。此时,一身紫衣的耶律重琰已经闯入,“玉姐姐……”他禁声,走过来,将脸探过去,一痕雪脯微露,红艳娇嫩的小嘴吮着红樱,他呆住,怔怔地看,玉拢烟面色微粉,“二殿下,你先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我十岁才遇到玉姐姐,可启从生下来就能……”他转声说着,目光暖昧地落在她的口。玉垄烟的正垂头看着启的小脸蛋,未留意他的眸光,“他刚刚睡着了,可是还不肯松嘴”手指轻抚耶律启颊上的嫩。

“小霸王”耶律重琰说道,“让我抱一抱”,玉拢烟看了他一眼,看那漆黑的眸里有着少有的宠爱,就将他轻轻递过去,耶律重琰抱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像皇兄”,玉拢烟神色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耶律重琰扬声叫母,将耶律启交给母后,他低声吩咐,“以后顾好你的职责”,年轻貌美的母变色,唯唯应声将小主子抱走了。

耶律重琰转头,“我与皇史为启择了四个母,都是刚刚生产,还没有哺自己的孩子,就被选入中,启身边有最好的人照顾,你要放心,以后不用这么受累”

玉垄烟点头,“我知道,可是就想看看他,一时见不到心里就空落落的”

“我开始嫉妒了,玉姐姐何时把注意力分一些给我?”他坐回榻上,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她的眉轻轻拢着,“你以后会对启好吗?他……”她欲言又止,但耶律重琰早已明白她的意思。“他是我的太子,以后会继承我的皇位,我从没想过他不是我的孩子”,玉拢烟释然,他手指却加了劲,“可是我觉得不公平,这些日子,我和皇兄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启的眼晴有一只是紫色,如果另一只是黑色也罢了,可偏偏是你们两个的综合,我很想看看眼眸一半绿色一半黑色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他凑近她,伸舌舔她的耳廊,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他更大胆了些,手指也不老实起来。轻风微拂,幔帐轻启,一身素衣的耶律重瑱从秘道入口走入,淡淡的龙蜒香慢慢飘散开来。

耶律重琰的手指已经伸进她的前,轻轻揉捏,嘴唇贴在她耳畔,企求的,“别管他吧”

耶律重瑱不愠不火,只轻声说,“皇上是不是忘了,她生产后还有三天未到一月,皇上若不怕伤了她的身子就继续吧”

耶律重琰手指痉挛了一下,耶律重瑱只有在某些时候才叫他皇上,而每次叫皇上的时候,说话的口气都比平常更柔和些,他手指退出来,轻轻地帮她把衣衫穿好,“皇兄以为我在做什么?她刚刚喂过启,口还胀着,我不过是替她揉一揉”

耶律重镇当然不信,却不点破,只说,“启身边有二个母,你现在身子还虚,不能总惯着他,太依赖母亲的孩子今后怎能立起来?

玉垄烟说,“抱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吃饱了,也没吃多少。我是他的母亲,如果没喂过他,大了以后会怨我”

耶律重瑱点头,“我去趟逍遥”说完,转身就走了,他知道过不了一会儿,玉垄烟就会跟过来,每次他替玉无言医治,她都会陪着。果然,耶律重琰轻叹一声,吩咐备轿,他和皇后要去逍遥。

耶律重瑱手指拈着细长的银针慢慢刺入玉无言的肌肤里轻轻转动,银针上蘸了他特制的药物,他手劲很轻却很淡定。玉拢烟靠在耶律重琰身上,耶律重琰的一只手握着她的,她的眸光带着一些担忧。

耶律重瑱转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鬼医对我和玉兄倾其所学,而唯一保留的只有一样:起死回生术,他说天机不可逆,起死回生术是他花了二十年心血所得,可却极少应用,而玉兄天资聪慧,只花了五年时间便得了天香续命丸,而我远远及不上他的道行,所以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可能时间会久一点,担我相信,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

他们都没注意,静静躺在床榻上的寒玉公子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只一下,然后又凝滞不动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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